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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发现高洋说走了嘴，他赶快把高洋的嘴捂上了，许逊并没反应。许 逊（疑惑地）还会有老陈醋呢？我爸就是山西人，特爱吃老陈醋，可是街上根本买不着。高 洋那你可以趁机多要点，出去的时候给你爹带回去呀。许 逊（沮丧地）我恐怕这辈子出不去了。方 言嗨，小鬼，别这么无精打采的，打起精神振作起来，让我们一起去迎接黎明的曙光嘛。高 洋（捅方言）嗨，想开点吧，先饱餐一顿再说，主食点完了，赶快点副食吧。许 逊都有什么呀？高 洋给我来红烧丸子和木须肉。许 逊有西红柿炒鸡蛋吗？方 言当然有了，给我也来一个，特下饭。许 逊（认真地记着）我觉得这比我们院食堂还丰盛呢，那我怎么要啊？高 洋你跟警察先喊报告，然后把菜单给他就行。
许逊从铁窗孔朝外看，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他俩。方 言没事，快喊吧。许 逊（有气无力地）报告！高 洋看来你是真饿了，把你那拍婆子的精神拿出来，大声点。许 逊（鼓起勇气）报告！
高洋和方言听到有警察走来的脚步声，他俩把头缩进被窝偷乐。
看 守（走到窗口）这么晚了，瞎喊什么？许 逊报告！这是我点的晚餐。
看 守（接过菜单扫了一眼）哟嗬，还挺会点的，你拿这当乌托邦啦？许 逊怎么啦？看 守怎么啦？蹲着拉！瞧你那德行，还富强粉饺子外带两瓶山西老陈醋呢。许 逊没老陈醋就算了，光饺子也行。看 守知道你点的这些都是给什么人吃的吗？许 逊什么人？看 守判了死刑的人，你就等着最后的晚餐吧。（看守说完扬长而去）
许逊傻了，他慢慢转过身往角落看，高洋和方言蒙着被子笑得前仰后合。许 逊（声音颤抖着）他们，他们是要枪毙我呀？方 言咳，反正你也要死了，就想开点，待会酒菜来了我们给你饯行。许 逊（哭腔）我……哪还吃得下呀我……
许逊说着说着，突然瘫软在地板上，高洋和方言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高 洋胆小鬼是上不得战场的，看来许逊这个同志是不能吸收进革命队伍里来的。方 言哈哈哈……许逊要是被敌人逮着肯定叛变，高洋，你可太缺德了。
许逊慢慢从地板上站起来走近他们，等他看清是高洋和方言，眼泪险些夺眶而出……许 逊我操，你们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呀！
高洋大笑不止，方言捅捅高洋……方 言别笑了。（搂住许逊）快到我这来暖和暖和。
方言把许逊拉进被窝，躺在他和高洋中间。许 逊（委屈地）没你们这样的啊。方 言对不起，别紧张了。
高洋还在没完没了地笑。许 逊（踹高洋一脚）你老笑个屁呀！方 言汪若海呢？许 逊别提了，都是为他我才折的。
铁窗口突然传来看守的怒吼：别说了，赶快睡觉。高洋，你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等看守走远，高洋悄声问许逊……高 洋有烟吗？许 逊进来的时候都被雷子没收了。方 言你知道刘会元现在怎么样了？许 逊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给他一菜刀。方 言砍哪儿了？许 逊后背，你们说他会死吗？高 洋我看悬。许 逊（有些绝望地）都他妈怪汪若海，我要不是为了他……方 言你也别埋怨了，谁让你们拍婆子拍人家门口去的。许 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怕什么呀。方 言那女孩呢？许 逊（叹了口气）我估计我再也见不着乔乔了。方 言（安慰他）没事，等出去了再找她。
许逊陷如了沉思，他喃喃自语地……许 逊出去？我还能有这一天吗？高 洋（不耐烦地）哎呀，管它的呢，睡觉。高 洋（翻了个身，突然扭过头）许逊，不许尿炕啊。
许逊没答理他，高洋回过身接着睡觉。方言心事重重地看着到处墙皮剥落、布满蜘蛛网的天花板……方言感觉有人叫他，从梦中猛然惊醒。高 洋方言，你瞎叫唤什么？起来了。
方言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发现许逊不见了。方 言许逊呢？高 洋一大早就被雷子叫走了。方 言不会给拉刑场毙了吧？高 洋那倒不至于，估计正给他上刑呢。
正说着，许逊被看守带了回来，看守关门走后，方言和高洋围住他问。方 言打你了吗？许 逊没有，他们对我挺好的。方 言是不是有一挺漂亮的母雷子呀？许 逊是呀，就她对我特和蔼可亲，要不是她拦着，有一警察还真想打我来着。方 言你上当了吧，就那母雷子最坏。高 洋都问你什么了？许 逊他们使劲问我汪若海来着，还问我和乔乔是怎么认识的。方 言没问那把刀吗？许 逊问了，我就按你吩咐的那样说的。方 言刘会元怎么样了？许 逊我听雷子那口气，刘会元好像没死。对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李白玲抱着行李被雷子带出去了。方 言真的假的？高 洋那她肯定被释放了。
方言顿感有些失落。
16
拘留所里，方言、高洋和许逊整理好被褥，三个人靠在墙角。其他人靠着对面墙壁坐成一排。方 言你说咱还有出去的命吗？高 洋出去干嘛？反正我也当不成兵了，在这呆着更好。许 逊你们一定能出去，我可没什么指望了。（看着天花板）我真希望你们谁也别走。
方 言干嘛？陪你在这煎熬着？许 逊有你们在，我还踏实点。方 言你放心吧，组织上会派人来营救咱们的。许 逊（苦笑）你们要是都出去了，一定得在外面等着哥们儿啊。高 洋你要是出不去了，我们也干等着呀？（许逊突然眼圈红了）方 言（看高洋一眼）不会的，我们一辈子都等着你。许 逊谁信呀。高 洋我向毛主席保证，（高洋搂着许逊）别伤心了，我向你保证，他们就是放我我也不走了。许 逊那哪儿行，我可不能连累哥们儿，再说这事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
方言和高洋搂着他不说话了。铁门窗口突然拉开，一个面目狰狞的警察出现在窗口。警 察高洋。高 洋（突然站起立正）到！
警察出来。（高洋疑惑地看着方言他们）快点！拿上行李。高 洋（半信半疑地）是……是让我换房间吧？警 察收拾东西滚蛋！
高洋脸上一阵按捺不住的喜悦，方言和许逊惊讶地看他。方 言他们把你放了？高 洋（点点头，迅速收拾行李）对不起，哥们儿先走一步了。
方言和许逊既失落又羡慕地看着他收拾东西，高洋兴奋地夹起铺盖朝门口走，走到门口停住。高 洋哥们儿在外面等着你们啊。（高洋说完匆忙离去）
许逊还在发呆，方言突然想起什么，他跑向铁门，对着铁窗口大叫：“高洋，告诉李白玲……”方言一张失落的脸看着窗外，没再说下去。方 言（旁白）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出去的不只是高洋和李白玲，高晋、冯裤子和卓越他们也都于当天被释放了。这着实让我备感孤独和寂寞，我和许逊第一次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第二部分
一天，卓越和高洋去找李白玲时，意外地邂逅了来北京某部医院实习的护士——李白玲的表姐百姗。卓越对百姗一见钟情。但在百姗眼里，卓越不过是一个未长大的小弟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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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骑着自行车带着卓越到李白玲家门口，他俩下车后隔着门缝儿往里看，院子里显得很荒凉，像是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两个人正往里瞧，身后有个女人的声音：“你们找谁？”
高洋和卓越回头看见一个穿军装的女军人站在他们身后，面带微笑看着他们，她是李白玲的表姐百姗。高洋说自己是那个李白玲的同学。卓越则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百姗发呆。百 姗李白玲早就当兵去了。高 洋真的假的？百 姗我是军人，还能骗你吗？卓 越那不一定。百 姗（从兜里掏钥匙）让开点。
百姗把卓越给扒拉开，拿出一串钥匙捅门，捅了两下没打开。高洋和卓越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卓 越你是干什么的呀？随便捅人家门。
百姗的表情有些窘迫，她又换了把钥匙接着捅。高 洋你是李白玲什么人呀？百 姗我是她表姐。高 洋李白玲没跟我讲过她还有这么个表姐呀？百 姗（还没捅开门）她为什么非要对你讲。卓 越我就是李白玲的表弟，我怎么就不知道还有个你这样的表姐呀？百 姗（好奇地打量他）是吗？卓 越你看，你还不信，你把钥匙给我，我给你开。
百姗犹犹豫豫地把钥匙给卓越，卓越随便挑了把钥匙一下就把门打开了。卓 越怎么样？我对这地儿特熟吧？百 姗那我怎么没听家里说过还有你这么个亲戚呀？
卓越一时语塞……高 洋李白玲家那么多亲戚你也不一定都见过呀，再说我也是李白玲的亲戚，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呀？卓 越就是的，我们怎么就不知道你呀？你别是冒充的吧？百 姗谁冒充呀？我看你们才像冒充的呢。
百姗说完快速关上门，把高洋和卓越留在了外面。卓 越（砸门）哎，姐姐，我白给你把门打开了。快开门呀，姐姐！
高洋从门缝儿里看到百姗进了屋。高 洋别喊了，你想把李白玲家的警卫员给招来呀。卓 越这女兵真不错，说什么也得拍上她。高 洋没戏，她肯定把咱俩当成小孩了。卓 越她比咱俩也大不了多少。高 洋走，咱翻进去。
高洋把卓越先托上墙头，自己敏捷地一跃上了墙，两个人翻进了院子。只见屋内厕所的门半开着，百姗正对着镜子臭美，她边照镜子边煞有介事地跳起了芭蕾舞，还边跳边唱：万泉河水清又清，我编斗笠送红军，军爱民来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亲，一家亲……突然，百姗从镜子里忽然发现高洋和卓越正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吓了一跳：“哎！你们两个怎么跑进来的？”高洋和卓越乐了。高 洋这就叫军民团结一家亲嘛。卓 越姐姐，咱们都是亲戚，我们自然也会有这的钥匙呀。百 姗就算你们是李白玲的亲戚，也不能这样随便闯进女同志的宿舍。高 洋你们部队是不是老有男兵私闯你的宿舍呀？百 姗你怎么知道的？卓 越我们也是当兵的呀。百 姗真的？我不信，你这么小，根本不像军人。
卓 越这有什么新鲜的，李白玲跟我差不多大，不也当兵了吗。百 姗那你们是哪个部队的？高 洋我是装甲兵。百 姗（笑了）我一看你就像装假的兵。卓 越向毛主席保证不骗你，我是文艺兵。百 姗文艺兵？你在哪个团呀？卓 越我是战友文工团的呀。百 姗（有些惊讶）真的？你真是战友的？
卓越得意地站起来，故意迈着八字步围着屋子转。百 姗（好奇地问高洋）他是战友干什么的呀？高 洋唱歌跳舞的，什么都来。百 姗（羡慕地看着卓越）我从小就爱搞文艺，可是我们家偏不让。
卓越唰地一下，双腿劈叉坐在地下，一边下腰用下巴去够脚尖……卓 越哎哟，我自从探家以后，好久都不练功了。百 姗你们团最近有演出吗？我特想看。卓 越（一边练功一边漫不经心地）我们最近正在排练《红色娘子军》呢。百 姗真的？哎，不对，芭蕾舞《红色娘子军》好像不是你们战友演的呀？卓 越（语塞）啊……那个……本来就是我们团……高 洋他说的是京剧《红色娘子军》！
高洋及时替卓越解了围，卓越感激地看看高洋，在地上胡乱来了个驴打滚，一个踺子翻蹦了起来，然后一边围着屋子走京剧台步，一边煞有介事地吊嗓子……卓 越啊……啊啊！啊……哈哈哈……（清了下嗓子开唱）在了粥了棚，正了与了磨了刀了师了傅了接了关了系，警了车了叫，跳下了鬼了子了搜了查了急。磨了刀了人，引了狼了扑了身了掩了护了我。抓了时了机，我打了开了饭了盒了藏了秘了密……密了电了码了，埋了藏了粥了底了搜了不了去……
卓越偷瞟百姗，百姗正捂嘴乐。高 洋（给他搭了句词）玉和，密电码呢？卓 越（接着唱）防了意了外，我了把了它，安了全了转了移……高 洋（学铁梅声音）爹……你可真有办法呀。
百姗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卓 越（一本正经地）哎哟，我好久都没吊嗓子了。百 姗你那是胡唱。卓 越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平常都是这样练舌头的灵敏度。啊……啊（卓越使劲干咳）不行了，我这嗓子可能发炎了。百 姗让我看看，（卓越把脸伸过去）张大嘴！卓 越（张开嘴）我可刚吃完大蒜啊。百 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勺子伸进他嘴里）啊……卓 越（张大嘴跟着）啊……百 姗（皱起眉，用手扇了扇）熏死我了，你嗓子还真有炎症。卓 越哟，那可坏了，明晚上我们团还有慰问西哈努克亲王的演出呢。百 姗没事的，我给你吃消炎的含片就好了。
百姗又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给了卓越两片。高 洋哟，你这身上就是一卫生所呀？是甜的吗？我也要一片。百 姗（给他一片）你们拿这药当糖了吧？高 洋（吃下药）我们一块去看他们慰问西哈努克亲王的演出吧？
卓越瞟高洋一眼，心说捣什么乱。百 姗我最不喜欢京剧了，没意思。卓 越你要想看芭蕾舞《红色娘子军》，我给你搞票呀。百 姗（来了神）那太好了。
高 洋
还搞什么票呀，你把人家直接带进去不就完了。
百 姗
（羡慕地看卓越）那更好了，什么时候能演呀？
卓 越
（瞥高洋）估计快了。
百 姗
快了是什么时候呀？
卓 越
着什么急呀，反正一有演出我就会通知你的。
百 姗
那可得快啊，我最近就要离开北京回部队去了。
高 洋
你不在北京当兵呀？
百 姗
我是广州军区的护士，是到北京三○一总院来实习的。
卓 越
哟，那太遗憾了。姐姐，你叫什么呀？
百 姗
我叫百姗，你们真是李白玲的亲戚呀？
高 洋
逗你玩呢。我叫高洋，和李白玲是好朋友。
卓 越
我是卓越。
百 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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