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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冯裤子和李白玲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外面急促的敲窗户声把李白玲和冯裤子给惊醒。李白玲（揉揉惺忪的眼坐起）谁呀？冯裤子（也坐起来朝窗外看）好像是汪若海他们。
汪若海和许逊的脸贴在窗户上，窗户上已经充满了雾气。汪若海（拍窗户）快开门呀。许 逊是我们。
冯裤子去开门，把汪若海和许逊让进屋。冯裤子怎么啦？慌慌张张的这是。汪若海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他们在这呢。许 逊什么人呀，跑这刷夜来了。李白玲你们俩也是的，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我们还以为你们俩投敌叛国了呢。冯裤子（发现他俩脸上有伤）你们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汪若海别提了，我和许逊昨晚上让人给打了。冯裤子谁呀？谁呀？许 逊就甘家口的一帮孩子。冯裤子真的假的？他们院有一个叫刘会元的我认识。许 逊就是这孙子。汪若海（咬牙切齿地）非花了丫不可。方言呢？冯裤子（朝里屋努嘴）在里面睡着呢。汪若海赶紧给他叫起来呀。
汪若海要去推门，李白玲拦着他……李白玲你们别打扰他，他感冒生病了。汪若海哎哟，这革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他还有工夫睡觉。冯裤子我们昨晚上也跟人打起来了，后来也不知道高洋他们跑哪儿去了。李白玲啊，就是。许 逊你们不知道吧？高洋他们昨天全折了。冯裤子什么？怎么会呢？李白玲怎么搞的呀？许 逊还不是为回去救你们。
冯裤子
你们怎么知道的？
许 逊
高晋和卓越今天早上刚被放了。
李白玲
那高洋呢？
许 逊
被转西城分局了。
汪若海
别这耽误工夫了，快把方言叫起来走，高晋他们还在院里等咱们呢。
汪若海边说边进了里屋，李白玲跟在他身后。
汪若海
这革命尚未成功，列宁同志怎么可以高枕无忧睡太平觉了。
大家进屋叫醒方言，一起赶了出去，方言出门前顺手取下了墙上的那把军刀。李白玲跟着方言追出门去。
汪若海、方言、许逊、高晋、卓越、冯裤子率领上百号人的大军从大院里骑着自行车蜂拥而来。方言的车前梁上坐着李白玲，在他们身后有一尊巨大的毛主席向前挥手的雕像。方言和汪若海他们所过之处，顿时尘土飞扬鸡犬不宁，每经过一个大院门口，都会有一支绿色军团加入他们的阵营……
8
吴胖子家院内，刘会元率领好几十人麇集在院里，手里均拿着各种武器——砖头、棍棒、三棱刮刀等，吴胖子趴在二楼窗台上，脖子上挂了个军用望远镜嘴里念念有词：“小人暴动真可怕，真可怕。刘庄主，武器够吗？”
刘会元
甭废话，你赶紧下来。
吴胖子
等会，我正在给你找我爹抗美援朝缴获美国佬的那支卡宾枪呢。
刘会元
我要那玩意干嘛。
吴胖子
（做扫射状）你一梭子全把他们丫给嘟嘟喽。
楼下的孩子全笑。
刘会元
亏你想得出来，你怎么不自己扫射啊？
吴胖子
咳，谁扫不是扫呀，我发现有些同志胆子可越来越小了。
刘会元
废话，到时候你替我坐牢啊？
吴胖子
你别真打呀，假装吓唬他们。
刘会元
你当这是小时候咱幼儿园过家家儿呢？甭废话，快下来！
吴胖子
着什么急呀，他们还没来呢。（假装看看手表）怎么还没动静呀？（举起望远镜观望）
刘会元
没动静就是快了。
吴胖子
（煞有介事地）你说共军主力为什么突然去向不明了呢？
刘会元
少废话！快下来。这可是你惹的祸，你要不下来我们主力可全撤了。
吴胖子
别别；我这早准备好武器了；不信你瞧。（吴胖子举起一把气枪）到时候我居高临下；在上面挨个崩他们。
吴胖子端起气枪瞄准刘会元，楼下的人群被吓得迅速散开。
刘会元
（护着头躲树后）我说吴胖子，你别冲着我瞄准呀。
吴胖子抬手朝树上就是一枪，一只麻雀掉下来，刚好砸在刘会元头上。
刘会元
（惊讶地）哟，吴胖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枪法呢。
吴胖子
（笑吟吟地）不敢，不敢，让刘庄主见笑了。怎么样，我还用下去吗？
刘会元
你就跟上面掩护我们吧。
吴胖子举起望远镜看到院外来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骑着自行车潮水般地涌来……
吴胖子
坏了，坏了，刘庄主，我还以为他们也就随便说说，没想到还真来了。
吴胖子迅速关窗户，人不见了。刘会元和几十个孩子摆出决战的架势，纷纷亮出武器。
汪若海、方言、许逊、高晋、卓越、冯裤子带着绿色军团呼啦一下冲过来，把刘会元他们给团团围住，双方剑拔弩张，李白玲紧张地跟在方言身后。许逊下意识地朝四楼乔乔家的窗户看。乔乔躲在窗户后面发现许逊在看她，她把头缩了回去。
9
楼下，汪若海指着
刘会元
“你不是窝里横吗，今天我们来抄你老窝来了。”
刘会元
别跟我虚张声势，你以为我们刘家庄是那么好打的呢。
许 逊灭的就是你刘家庄。方 言跟他废什么话，花了丫的再说。（方言抽出那把从李白玲家带来的日本军刀）刘会元（把脖子伸过来）你砍我一个试试。李白玲（拉方言）你可别胡来。
方言正在犹豫，冯裤子挤上前把方言挡在身后。冯裤子算了算了，会元，还认识我吗？刘会元（仔细看冯裤子）哟；你不是我们学校那冯裤子吗。冯裤子好久不见，你怎么还这德行呀。刘会元这都是你们院的孩子呀？得，这架有你在我还怎么打？冯裤子嗨，全是误会，算了，算了。汪若海误他妈什么会！冯裤子，你是来打架的，还是来说和的？方 言就是，你是不是想当叛徒呀？卓 越就显得你认识人多是吧。刘会元嘿嘿，干嘛呀？冯裤子，你起开，我看他们谁敢动一个。（把头又伸过去）来呀，你不是要砍我吗。
许逊朝楼上看了一眼，乔乔在窗户上看着他们，许逊突然给刘会元的头上一板儿砖，砖头被砸得粉碎，刘会元的头居然没事，众人看呆了。许 逊嘿哟，这孙子会铁头功。
刘会元的袖口亮出两根擀面杖朝许逊抡过去，许逊躲闪不及肩膀挨了一下。方言挥舞着日本战刀直劈刘会元，刘会元连忙交叉擀面杖把军刀给架在了头顶上，方言收回军刀又朝刘会元下身刺去，刘会元交叉擀面杖把军刀压在了裤裆下。汪若海和高晋同时抡起钢丝锁冲向刘会元，刘会元来不及躲闪，重重地挨了两下，慌忙后撤，方言挥舞军刀紧追不舍。卓越和许逊冲向其他人，刘会元的人纷纷向他们投掷砖头，双方一片混战。
冯裤子和李白玲躲在一棵树后观望。刘会元的人没招架几下撒腿四散，分别朝单元里跑。方言、汪若海、许逊、卓越、高晋等人把刘会元团团围住，刘会元背靠一棵大树。汪若海你丫还狂吗？刘会元你们有什么本事？别仗着人多，有本事咱单练。方 言单练你也不灵。卓 越别跟他嗦，花了他。
众人正要动手，刘会元冲楼上大喊“吴庄主，你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众人朝楼上看……吴胖子架着气枪正从窗户缝里朝楼下瞄准，听刘会元一喊，他慌忙开了枪……这枪打得相当准，正中刘会元耳朵，刘会元惨叫一声，捂着血淋淋的耳朵蹲下去。刘会元哎哟，吴胖子，你这孙子什么眼神呀！许 逊（指着楼上）这孙子有枪。
楼下的人群万箭齐发，朝二楼窗户扔石头，吓得吴胖子缩了回去。汪若海和方言几乎同时动手，方言一刀背砍中刘会元胳臂，刘会元抱着脑袋趴地下索性不动了。高晋和卓越等人纷纷举起砖头，雨点般地砸向了刘会元。冯裤子（冲李白玲）他们手也忒黑了，人家都不还手，就算了吧。
李白玲跑过来拽已经打红了眼的方言……李白玲方言，你们快别打了，要出事的。方 言你少管。
方言又是一板砖，砸在了刘会元头上。
突然楼上有人大叫：汪若海，许逊，你们还不快住手啊！
众人抬头看楼上，乔乔正趴在窗户上。乔 乔你们这么多人打人家一个人，算什么本事？许 逊他们一大群人打我们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呀？乔 乔那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冯裤子（突然大叫）快跑，雷子来了！
从院外冲进来无数警察和工人民兵，众人慌忙四散，夺路而逃。许逊和汪若海跑进了乔乔家单元，直奔四楼。卓越、高晋和冯裤子等人纷纷被警察和工人民兵擒住。方言已经打红了眼，还在不依不饶地拿砖头砸刘会元。
李白玲（拉住他）方言，还不快跑，雷子来了！
方言举起砖头还要砸，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10
方言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阴暗潮湿的拘留所的地板上，他隐约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眼前渐渐地清晰起来，高洋正看着他微笑，方言撑着地板坐起来：“我这是在哪儿？”高 洋（微笑）渣滓洞。方 言（苦笑）你怎么也在这？高 洋（神秘地凑近他耳朵）组织上派我来营救你。方 言（觉得头晕，又躺下去）我是怎么进来的？高 洋你出卖了我们的同志。方 言别逗了，不可能。高 洋瞧你那一本正经的样，我是高洋。方 言（漫不经心地）我知道你是高洋。高 洋那你怎么也不和我拥抱？或者至少叫声“同志，我可见到你了”什么的。方 言真肉麻。高 洋你跟我玩深沉。方 言哎，真的，我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高 洋方言，你别跟我装疯卖傻，真拿自己当华子良啦？方 言（想起什么）哎，李白玲呢？高 洋想她了？方 言她是不是也折了？高 洋（沉重地）李白玲同志真是个好同志，敌人对她轮番进行严刑拷打，什么老虎凳和钉竹签之类的七十二种刑罚全用上了，可是我们李白玲同志楞是一个字没说。方 言你没进来两天，怎么学这么贫了。
铁门被打开了，一个看守出现在门口。看 守方言，出来！高 洋（悄声嘱咐他）别跟雷子说咱俩认识啊。
方言站起来朝外走。方言跟着看守沿着筒道向前走，路过一扇铁门，有人叫他，方言看见铁门的小方窗口上一张熟悉的面孔。卓 越方言，是我。方 言（认出卓越）都谁进来了？卓 越高晋和冯裤子同志也进来了。方 言李白玲呢？卓 越不知道。方 言告诉同志们一定要坚持斗争，组织上会设法营救咱们的。卓 越消灭法西斯！方 言自由属于人民！看 守干什么呢？快走！
方言赶紧走了。
11
（审讯室里，看守推门让方言进）“进去。”看守关门出去，方言发现桌上的那把日本军刀，军刀的面前坐着一个年轻的警察。警 察（一脸严肃地）坐吧。
方言坐在警察对面的长凳上。警 察（眼睛始终盯着军刀）这刀是哪儿来的？方 言不知道。警 察不知道？这刀是不是你的呀？
警察拿起刀，慢慢拔刀出鞘。方 言不是。警 察什么？
他突然把刀架在方言脖子上，方言吓了一哆嗦。方 言这玩笑可开不得。警 察谁跟你开玩笑呢，给我老实交代，这刀到底是哪儿来的？方 言（大义凛然地）要杀要剐你随便，反正这刀不是我的。警 察哟嗬，你还真拿自己当李玉和啦？方 言你还真拿自己当座山雕啦？
警察站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方言翻倒在地。警 察我让你年轻轻的不学好，告诉你，逮你的时候你正拿着这把刀行凶呢。
方 言（捂着脸爬起来）我怎么不记得了。警 察你个小王八蛋，我还不信治不了你。来人！方 言大不了就坐老虎凳或者钉竹签呗。警 察你还不配有这么高的待遇。来人呀！
片刻，进来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警察。方言盯着她看呆了……女警察一边把男警察推出门一边说：“你先出去吧，我来跟这孩子谈谈。”说着把门关上，走到墙角处倒水，温和地说：“多大了？”方 言您多大了？女警察（一边倒水）我在问你。方 言跟你差不多吧。女警察（端着水杯走到他面前）哦？你怎么知道跟我差不多？方 言（接过水杯）一看就知道，我有一姐姐刚当兵的时候就你这么大。女警察（和蔼可亲地看着他）你这孩子……方 言请别叫我孩子。女警察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方 言那你结婚了吗？女警察（脸红了）你这人有意思。方 言估计追求你的人特多吧？女警察（得意地围着方言绕圈）那倒是。方 言你准特傲，没一个能看上的吧？女警察那不一定。方 言你可别找刚才那种人。女警察哦？为什么呢？方 言你和他结了婚，他还不得天天拿你当沙袋练。女警察（突然停住）你说什么呢？
方言低头不语。女警察（语重心长地）你看你这么年轻，就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正在兴旺时期，将来这个世界就是你们的呀。方 言（小声嘀咕）应该是咱们的。女警察对对，就算应该是咱们的。但是归根结蒂还是你们的呀！
她走到方言面前，拿手扶起方言的下巴看：“看看，多可爱的脸蛋，被打成这样了，他也真下得了手。”方 言（眼泪夺眶而出）警察姐姐，就你对我最好，我求求你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吧，我保证不辜负您的谆谆教诲和殷切希望。女警察应该是党和人民的期望。方 言我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您的，姐姐。女警察那好，你能坦白地告诉我，这刀是谁的吗？方 言是我的呀。女警察你是从哪儿弄来的？方 言是我爸当年缴获日本关东军最高司令的。女警察最高司令是谁呀？方 言就是冈村宁茨呀。女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