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若海凭良心说，我是挺对不住许逊的，可是没辙。你知道吗？乔乔特像是那个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咱们本来觉悟就低，哪儿经得起这诱惑和腐蚀呀，你说是不是？你跟哥们儿说实话，到底和乔乔那个了吗？
方 言哪个呀？
汪若海又跟我装。
方 言不是，我承认乔乔是挺可爱的，但是我真没你想的那样对她怎么着。
汪若海（和方言碰杯）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
方 言你知道我什么呀？
汪若海你从小就比我们发育早，那方面知识别提多丰富了，上小学的时候你就拿镜子老偷看女厕所来着。
方 言（梗着青筋暴胀的脖子）谁呀，没有的事，那是高晋干的事，怎么安我身上了。
汪若海高晋那是偷看女澡堂，你绝对干过啊。
方 言那我还听许逊说，你偷看过你妈洗澡呢。
汪若海这真是许逊说的？
方 言骗你干嘛呀。
汪若海我觉得我现在对得起许逊了，我们俩扯平了。（两个人又干了杯酒）方 言哎，咱们抽时间去看看许逊吧。
汪若海他没准儿早出来了吧？
方 言我听我们家人说他好像曾经跑过一次。
汪若海那还不给他延长啊。
方 言那咱更该去看看他了。
汪若海你还好意思去见他呀？
方 言我本来也没干什么对不起许逊的事，啊。
汪若海你还没干呢？乔乔都让你给……
方 言别胡说啊！明明是你把乔乔给喇了，非要栽赃于我，你别不承认啊。
汪若海我向毛主席保证没有，你休想玷污我们纯洁的友情。
方 言我有证据。
汪若海是乔乔跟你说的？
方 言（干了杯酒）是谁在小说里大胆而又充分地暴露和展示自己那点儿隐私来着？
汪若海（尴尬地）我那全是杜撰的。
方 言拉倒吧，是你自己跟我们那糟编辑说，你的小说是忠实于生活的。
汪若海但我那同时又是高于生活的。哎呀，行了，怎么又提这茬儿呀？
方 言来，干杯！（两个人一仰脖子又干了杯酒）方 言哎，你说乔乔现在会干什么呢？
汪若海不知道，备不住已经嫁人了。
方 言她才多大呀？不会的。
汪若海那不一定，没准儿嫁给他们院儿那吴胖子了都有可能。
方 言那才是典型的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呢。
汪若海你以为咱们就不是臭大粪了？
方 言（突然满头冒虚汗）不行；我……我想去趟厕所。
方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厕所走，进了厕所；扶着墙歪歪斜斜地移到池子边，趴在水池上狂吐，吐着吐着方言忽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汪若海冲进厕所；发现方言躺在地下；他抱住方言。“方言！你怎么啦？方言！”汪若海背起方言朝外跑……
此时，改革的春风已经吹遍了我国的南方沿海城市。特别是广州这个开放的前沿阵地更是如鱼得水。冯裤子告别军旅生涯后，第一次来到了广州。他和在广州某部开车的司机高晋以及卓越在这里会合了。冯裤子面对这个新奇精彩的世界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在已复员到本地宾馆工作的女友夏红和卓越他们的帮助下，买到了各种蛤蟆镜和电子表等时下流行的物品，然后带回北京转手卖掉。
10
广州，高晋开着一辆军用吉普车驶进军体院大门，吉普车来到宿舍楼停下，他从车上下来朝楼上喊：“卓越！卓越！”楼上的卓越推开窗户朝下看：“丢……啊，怎么这么快呀？”高 晋甭废话，快下来。卓 越丢……啊，急什么呀。高 晋我能不急吗，有好事儿，快点儿。卓 越我还没冲凉呢。高 晋你别老学那些广东佬假装爱干净，你又没狐臭，瞎洗什么澡啊。卓 越丢……啊，什么好事呀？高 晋你先下来我再告诉你。卓 越丢啊，你先说了我再下来。高 晋丢你个头啊！真够贫的，我走了啊。（高晋开门要上车）卓 越来了来了来了……
高晋拉开后车门，冯裤子和一个叫夏红的女孩儿坐在后座。高 晋藏好了啊，他来了。夏 红你们为什么搞得那么神秘呀？冯裤子我跟这孙子好几年不见了。高 晋哎，来了来了，快趴下！
冯裤子搂着夏红迅速趴下。卓越没穿军衣，换了件时下流行的条格衬衫，下面穿着肥大的军裤。高 晋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臭娘们儿了。卓 越丢……催个蛋呀。高 晋（见他要去拉后门）上前面来。卓 越首长一般都坐后面。高 晋（拉住他）蛋！脚掌才坐后面呢。
高晋拉着卓越上了前座，夏红捂着嘴想笑，冯裤子一把按住她。卓越上车后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
高晋发动了好几下才着车。卓 越什么破车？还不换了它。高 晋（起步开车）美国大老板又给了批新的，回去就换。卓 越你火急火燎的干嘛呀？高 晋呆会儿你就知道了，肯定是好事儿。卓 越你能有什么好事儿呀，不会又是让我陪你去嗅你们那儿的总机吧？高 晋还总鸭呢。哎，你还别说，我们总机班的那些小军蜜还真有不错的。卓 越（嗤之以鼻）嘁，不错什么呀。高 晋那你没事老给我们总机班的女兵瞎打什么电话？卓 越你还别说，跟电话里听她们说话，特温柔，感觉个个儿都特有戏，可是一见面巨“悴”。
夏红和冯裤子使劲忍住笑。高 晋那你就闭上眼睛别看她们不就得了。卓 越你当哥们儿都跟你似的呢？我不灵……哎，咱这是去哪儿呀？不会拉我去偷渡香港吧？高 晋你就是真到了香港，人家也得给你遣送回来。卓 越丢……哥们儿要是真到了香港，那肯定是去占领他们丫的呀。那儿的人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正巴不得哥们儿去解放他们呢，到时候他们那儿的窑姐儿们还不都得出来夹道欢迎哥们儿呀。哎，你说邓丽君要是听说我到香港了，她会出来接驾吗？
冯裤子捂住夏红的嘴，他不耐烦地捅了高晋一下……高 晋（乐着说）想什么呢？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贫了。哎，你知道咱去干嘛吗？卓 越只要不是去偷去抢，爱干嘛干嘛，反正哥们儿晚饭又有着落了。高 晋咱还真的是去接个偷渡客。卓 越蒙谁呀。高 晋不骗你，咱去接冯裤子。卓 越（惊讶地）冯裤子要来了？高 晋（拍他后脑勺）看把你给激动的，小鬼！
高晋趁机回头看了眼冯裤子，示意他别轻举妄动。卓 越谁激动了，他要想来偷渡香港，人家根本就不会收他，到时候我一定好心劝他偷渡越南得了。高 晋他去越南还用偷渡呀？他就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人家也不会拦着他要证件。
夏红一直在偷乐，冯裤子偷偷给了高晋一巴掌。卓 越（笑了）你说他长得多像越南游击队的呀，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吃饭就老能想起他小时候龇牙咧嘴地流哈喇子时的那恶心样儿，别提多倒胃口了。
夏红和冯裤子面面相觑，高晋忍不住大笑……卓 越笑什么呀？他小时最不爱讲卫生了，拉屎从来不带擦屁股的，你说是不是？
冯裤子终于忍不住给卓越脑袋一巴掌……冯裤子是你大爷！你讲卫生？你小时候还在课堂上拉过裤子呢。
夏红笑得前仰后合。卓 越（惊呼）哟……冯裤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冯裤子（拉着脸）你管首长什么时候来的呢。卓 越（推高晋）高晋，没劲啊！你成心挑拨我和冯裤子的亲密关系啊。
高晋光笑。冯裤子谁跟你亲密呀。（冯裤子搂住还在笑的夏红）卓 越（回头看夏红）冯裤子，这女孩儿哪儿的呀？怎么也不给我介绍呀？冯裤子给你介绍得着吗我。卓 越丢……没劲了啊；怎么当了两年兵还这么小气呀。冯裤子我发现你脸皮比过去更有长进了。
卓越一直盯着夏红看，夏红主动伸出手……夏 红你好，我是夏红。卓 越（刚要伸手去握）你好，你好。冯裤子（一把打掉卓越的手）夏红，别理他，这种人就会在女孩面前哗众取宠。卓 越（一歪脖子）丢……有没有搞错。冯裤子我说你还会不会说人话了？卓 越算了，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了。夏红，你第一次来广州吧？到时候我好好带你参观一下资本主义到底是什么样。夏 红（粤语）我就是本地人呀。卓 越哟！你会说鸟语呀？高 晋人家夏红就是当地人。冯裤子（得意地）瞧你那德行，还以为别人没来过广东似的。卓 越你家是哪儿的呀？冯裤子（粤语）不要告诉他，夏红。卓 越（惊讶地看冯裤子）你也会鸟语呀？高 晋人家夏红原来就和冯裤子在一块儿当兵。
冯裤子得意地看了眼夏红，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她。卓 越噢，我明白了，夏红就是你们团卫生队那勾搭你的卫生员吧？你们俩不就是因为作风问题被处理回家的吗？冯裤子（咧嘴笑）消息够灵通的，连首长的私生活都被你们给探听去了。夏 红（红着脸把冯裤子的手推开）真讨厌。高 晋别说得那么难听，人家是正当恋爱。
众人一阵开怀。夏 红（指着马路边的一座豪华建筑）哎，冯裤子，快看！这就是广州友谊商场。
11
吉普车上。冯裤子（回过身来）也不怎么样呀，还没咱北京的友谊商店大呢。卓 越没护照北京友谊商店让你进吗？冯裤子那这儿可以随便进呀？高 晋（一本正经地）我们军人可以随便进，你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就不行了。
卓 越（补充着）尤其是你这样的，备不住还得拿你当越南狗特务给抓起来。
夏红捂着嘴乐，冯裤子掏出个小红本……冯裤子有什么呀，哥们儿不怕，哥们儿有这个！卓 越哟，你什么时候在部队混了个三等功呀？冯裤子（举着小红本）看清楚了喽，这是三等甲级残废证，哥们儿在前线为革命立过新功，这可比护照牛。知道了吧？哥们儿可是有别于普通老百姓的。
冯裤子得意地收起证件，一手又搂住夏红。卓 越拉倒吧你，你那破证充其量也就买火车票的时候可以加塞儿。
高晋和夏红全笑了。夏 红他这次从北京来的时候；还真是靠这个证件买的票。冯裤子（给卓越一拳）怎么就你话多呀！
众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吉普车来到宾馆门前，众人从车上下来，探头探脑地跟着夏红进了宾馆。冯裤子拎着他的旅行包进了宾馆四处寻摸，高晋和卓越好奇地看着夏红和宾馆的服务员纷纷打招呼。夏 红你们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开房。
夏红走到大堂服务台和一个女服务员交涉着什么，女服务员给了夏红一把钥匙和一个小纸包。卓 越（悄声问冯裤子）哎，她是这儿的呀？冯裤子（得意地）怎么啦？卓 越她是这儿干什么的？冯裤子大堂经理。卓 越哟，这可是广州巨牛的一宾馆，一般人可不敢住这儿，一天的房租够哥们儿在北京撮一百顿老莫儿的。冯裤子你土老帽儿了吧，还北京莫斯科餐厅呢，我们早就不去了。高 晋那去哪儿呀？冯裤子北京饭店，我和高洋老去。卓 越光坐着，什么都不敢要吧？冯裤子（推他）怎么就你话多呀！夏 红（快步走来）哎呀，你们怎么也不分场合，这要是让我们老总看见就麻烦了。冯裤子开了吗？夏 红给你。
夏红将一把钥匙和小纸包交给冯裤子，冯裤子看着纸包……冯裤子还真凑了不少呢，谢谢啊。
冯裤子见高晋和卓越好奇地探着脖子看，他赶紧神秘地将小纸包装进包里。夏 红快走吧，别在这里现眼了。
三个人跟着夏红后面朝电梯走，卓越追上冯裤子……卓 越这多浪费钱呀，而且还脱离群众。不如你住我那儿去得了，咱把这钱省了，干什么不行呀。高 晋（附和着）就是，要不然搬我那儿去也行。
卓越伸手摸摸冯裤子的包，冯裤子闪开他……冯裤子这钱就是省了也不能让你们俩给挥霍了。卓 越我们没这意思，我们就是想让你生前多积点儿德，把这钱捐献给第三世界国家的那些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同胞们。冯裤子我看你们俩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卓越和高晋面面相觑。夏 红（不耐烦地）哎呀，你们快点呀！
三个人快步跟了过去……
与青春有关的日子 第三部分
凭着宾馆大堂经理的身份，夏红给他们开了免费的标间……有天晚上，冯裤子、卓越、高晋和夏红在友谊商店买皮鞋时，被一个叫捞仔的青年抢走了冯裤子的挎包，卓越只身追了上去，在一条狭窄的胡同里堵住了捞仔，索回了挎包，却发现被狡猾的捞仔早已调了包……冯裤子和夏红在一次交易电子表和录音机时，又遇捞仔，身陷囹圄，险遭暗算。幸好有卓越舍命相救，才使冯裤子他们得以脱离险境。但卓越却不幸把腿摔伤，住进了医院。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为卓越治疗的恰恰就是李白玲的表姐百姗。
1
某部队医院急诊室，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给一个病人的腿上换药。高晋背着卓越进来：“大夫，这有急茬儿病人。”夏 红医生，能先给他看吗？他快不行了。卓 越谁快不行了？盼着我死呀。女医生（若无其事地给她的病人换药）你们出去等着。高 晋那冯裤子你背会儿卓越。冯裤子别理她，我们就在这儿等。（悄声冲高晋）这女医生不错啊！高 晋（点头）绝对喇得过儿。女医生（也不回头看他们）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冯裤子没单位。女医生没单位我们是不能给看的，我们只给军人看病。夏 红那人要是死在这里你们也不管？救死扶伤可是你们医生的职责。卓 越你怎么老咒我死呀？女医生（镇静地）这话应该和我们领导说去。
女医生说这话的时候，无意中转了下身。卓越也是无意中看了她一眼，百姗熟悉的面孔让卓越着实惊呆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 晋废什么话呀？我们就是军人，赶紧的！
高晋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地要把卓越撂病床上，卓越低下头怕百姗认出他……卓 越高晋，咱快撤！高 晋凭什么走啊，咱本来就得在这儿看病。百 姗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冯裤子妈的，老子在前方卖命，你们在后方享清福。我非给军委打报告把你们都送前线去慰劳越南人不可。卓 越（悄声地）赶紧走，高晋！这腿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