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相同又不同的两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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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相同又不同的两姐妹-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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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古老的格言中的这一条也是千真万确的:不管魔鬼骑马跑得多快,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总归是要折断腿的。就这样,这件恼人的事的结局仍具有教化人的性质。因为随着岁月的流逝,男人们渐渐厌倦了这老一套的猜谜游戏。客人来得稀少了,府邸的火炬熄灭得更早了,别人全都早已知道,只有姐妹俩不知道镜子向不安地颤动着的烛光无声他讲述的话:细小的皱纹盘在傲慢的眼睛下面,珠母闪光层开始从渐渐萎缩的皮肤上剥落。现在,她们徒劳地试图用化妆品买回这无怜悯心的自然力每时每刻从她们身上夺走的东西,她们徒劳地拔除两鬓的白发,用象牙小刀除掉皱纹并涂红嘴唇、涂红疲倦的嘴的轮廓;在狂热的情欲中度过的岁月的痕迹再也掩盖不住了。青春的光彩刚从姐妹俩身上消逝,男人们就厌倦了这两个人。因为那两个在凋谢,四周大街小巷却不断有年轻的女孩子在茁壮成长,每年成长一代新人,小乳房、俏鬈发的甜妞儿们,其童贞的肉体对男人的好奇心分外具有诱惑力。所以集市广场上的这座府邸不久便门前冷落车马稀了。门轴开始生锈,火炬白白点燃,松香白白散发香味,没有人来享受壁炉和姐妹俩经过装饰的肉体的温暖。吹笛人无聊已极,没有人来听他们吹笛子了。他们不吹馅媚动听的乐曲,却做起掷色子游戏来,本来每个夜晚都要迎候来客的守门人因整日蒙头睡懒觉而心宽体胖。但是两姐妹却形单影只坐在楼上长餐桌旁,曾几何时这里还是觥筹交错,充满欢声笑语。由于再也没有情人来陪她们消磨时光,她们极有闲暇去回忆往事,尤其是索菲娅,她怀着忧伤回想昔日她抛却一切尘世欢乐,过着独善其身的严肃虔敬的生活时的情景;所以她不时又拿起那些蒙上了灰尘的虔诚的书来读,因为美丽一旦逃逸,智慧便乐意对女人乘虚而入。于是乎,两姐妹的心中便渐渐酝酿着一种奇特的意识逆转,正如荡妇海伦在青春焕发的日子里曾战胜过虔女萦菲娅,这一回索菲娅——虽然迟了并且是在犯了大量罪孽之后——提出弃旧图新的忠告时,也得到了她这位过于世俗的妹妹的支持。她们大清早便开始悄悄来来去去忙活起来:先是索菲娅,她悄悄走进那所她冒天下之大不韪离开了的病院,来请求原谅,而后便是海伦,她和索菲娅一同前来,当这两人声称她们愿意把她们那些以邪恶的方式聚敛起来的钱财全部而且永远地赠送给这家病院时,连生性最好猜疑的仆人也不再怀疑她们是真心忏悔了。 
  就这样,一天早晨,守门人还在打瞌睡的时候,两姐妹便轻装简服、面纱蒙面,像幽灵般从集市广场旁边那幢奢华的房屋里走了出来,她们那惊怯而谦卑的步态与那个女人,与她们的母亲不无相似之处。五十年前她们的母亲便是迈着这样的步子抛下迅速获得的财富悄悄回到她那低微、贫贱的胡同里去的。她们小心翼翼地从迟迟疑疑开启的门缝溜出来,一辈子争奇斗艳把整个地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如今她们却胆怯地遮掩住自己的脸庞,不让人看出她们的行踪,好让她们的命运被忘却在谦卑的隐居生活中:据说——谁也不知道确切情况——在过了若干年默默无闻的隐居生活之后,她们在一家谁也不知道她们的来历的外地女子修道院里了却了自己的一生。但是她们留给这个虔敬的收容所的财富是如此丰厚,首饰、钱币、钻石和债券兑换成了那么多的黄金,于是人们便决定给这座城市锦上添花,重新建一座漂亮的医院。比阿克维塔尼亚境内的任何一座医院都更大、更漂亮。一位北方建筑师设计图样,工匠们日夜营造了二十年,当这座高大的建筑终于竣工时,人群再次惊讶地站住。和当地建筑风格不同,这不是一个孤零零的塔楼从四角形房屋上坚挺傲岸、方方正正地将其四棱形顶端送入高空——不,这是带有女性风姿、饰有石头花边的左右两座塔楼,形态大小以及柔和、优雅的石雕是如此酷肖,以致从第一天起大家就已经称这两座塔楼为“两姐妹”——也许仅仅是由于它们外形匀称一致,但也是由于人们不愿让那位也许带着一丝醉意的正直市民在午夜月光下讲述的这则故事失传,这两个既相同又不同的姐妹的经历和转变的传奇就这样流传在民间,民众是随时都乐意将值得纪念的事情世代相传下去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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