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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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通-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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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边谈边向河边走去,武才扬慢慢知道,在刚才的激战中,杜恶本已凶险无比,那贴贴儿冲回后,更是随时会丧命,眼见就要被刺杀时,十三郎忽然现身,救下杜恶。几合之后,便将鞑子军全数杀死。他武功既高,鞑子身上便无伤痕,之后的伤痕,是杜恶补加上去的,用意无非免得有人查出与十三郎有关。
  到了河边,见流水迅急,没有渡船,便向下游走去。杜恶暗暗庆幸,若非十三郎及时赶到,即使不死于鞑子手下,只怕也会慌不择路,被水淹死。一直走了两个时辰,才见到渡口,过了河,便是中书省辖境。元朝划分了“岭北、辽阳、河南、陕西、四川、甘肃、云南、江浙、江西、湖广、征东”十一个行省,又将京师附近地区列为中书省直辖,吐蕃地区列为宣政院辖境,实则可谓十三个省。中书省辖当今河北、山东、山西,内蒙古自河套以东至哲里木盟、河南的黄河以北(原阳、延津、封丘除外)及虞城,山东的东明、江苏的丰县和沛县、安徽的砀山等县,皆称腹里地带,可谓兵多将广,一有不善,便遭捕杀。
  杜恶虽是武功极高,寻常元兵不放在眼里,却怕遇上大队军马亦或铁骑卫队,因而一过黄河,便将身上兵器打入包裹内。
  两人一路向北向西,乞讨而行,过了几日,丐帮子弟逐渐多了起来,均是赶赴秋林化子堂化子大会的,期间不乏有四袋弟子,然而似杜恶这样身负七袋的,却绝无仅有。武才扬眼见师傅备受尊重,觉得自己身份似乎也高了许多。杜恶却深感不耐,心想如是结伴行走,不数日工夫,就会形成大队人马,当下借故甩开众人,带着武才扬转拣偏僻地带向前赶路。由于时日尚早,两人行程并不快。每于人迹罕无之处,觅地习武半日一日,到了晚上,更是早早休息,实则勤奋练武。
  如是一月,时而水路时而陆路,居然已经过了龙门山,想到“较技大会”还有将近两个月,路程已经大半,就更加不慌,每日只行一两个时辰就不再前进。只是行时虽少,却因杜恶要考究武才扬轻功之故,速度比那些奋力赶程的低袋子弟也慢不到哪里去。这日到了一个小镇,见家家户户皆食粽子,醒悟已到了五月端五。两人各讨得两只粽子,打听到此处才是“义儿学”,知道距离秋林只有百十余里,再往前走,就进入了“化子堂”总堂范围,到得那时,一举一动,俱受约束,再想清修,根本想也别想。
  杜恶沉吟片刻,说道:“百十里地,一天就可赶到。现在距离会期尚有一个半月,不如就在此地安顿下来,你成就如何,就看这四十余日的努力了。”武才扬摩拳擦掌,激动地道:“师傅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两人在附近寻了一阵,找到一片榆树林,那林子绵延十几里长,三五里宽,林内还有一条小溪静静流淌,飞鸟走兽时时可见,确是一处极佳的安身所在,当下在林内搭起木屋,盘桓下来。杜恶用了整整三日的时间,将自己的“惊天动地十一掌”演示给武才扬,告之要决,道:“你在此专心习武,不得远离。我去探访一位老友,四十日后返回,而后咱们同去秋林。”说罢将得自天龙庄的那柄宝剑解下,交予武才扬,命他好生收藏,不可遗失,转身离去。
  武才扬将身上宝物觅地埋藏之后,开始专心习武。“惊天动地十一掌”顾名思义只有十一招掌法,武才扬所习招式已多,这套武功自是难不倒他,只用三日,就练的得心应手。
  这日午夜时分,武才扬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一一映起所学过的武功招式,终于想到:招式再精,内力若是低劣,武功也上不得层次。可是师傅钱三所传的内功,进境太慢,《天龙秘籍》内,并无内功心法,“法·王·军”三室内似有不少的内功心法,却也似乎根本没有。他直觉地知道自己记下了不止一套内功修为的方法,但仔细想来,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杜恶却根本未授内功。
  他思来想去,又想到了“他心通”心法。这门心法他只修炼过三次,此后再未修炼,而且在修炼之前,倒查过别人的心意,修炼以后,反而再不见“黑球”炸现。原本已经准备忘记它,但此刻闲来无事,练习“他心通”的念头就再次冒出。
  他翻身坐起,不一刻进入空明境界,只觉得体内的真气迅速上升,只片刻工夫,已到达了肩井穴。那两股气流,冲破肩井穴后就迅速向上冲去。前三次练习时,身体感应分别是左麻右凉、左凉右麻、左麻右凉,这第四次习练,又是半边身子凉嗽嗽的如在深秋,右半边麻酥酥的像是有只虫子在爬。那两股气流,冲到了耳边之后,却停滞不前,无论怎么催力,也无法继续向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一声轰响,顿时心旷神怡,轻飘飘的如在云中漫步。
  之后行功如何,便再也不知。到了收功之后,只见暮色深深,想来至少已经过了一日。
  他在林中找了些蘑菇,又从溪中捉了两尾小鱼,随意吃了点东西后,再次支肘托腮,开始“沉思”。这次的感觉又有些不同。腰以下冰凉,腰以上软麻。两股气流再向上冲了些,到了太阳穴,不再上升,片刻后,忽然身体重逾千斤,怎么也无法移动,极度痛苦中汗珠子滚滚而落,他自己却毫不知情。收功以后,见繁星点点,知道不是两个时辰就是十几个时辰。又吃了些东西,继续练习,感觉变为下麻上凉,不久就似坠入冰窟,冻得瑟瑟发抖。
  如是夜以继日,除了吃喝拉撒外,就把全部心神用以习练“他心通”心法,而每次的感觉都不相同,到得第十次,那两股气流已经超过了头顶,忽然间头顶百会穴也冲去气流,和那两股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气流相互辉映,冲撞片刻,气感忽然全部消失,顿觉身边浓雾弥漫。过了片刻,舞中忽然惨叫声不绝,触目尽是万物临终时的残状,武才扬只看的心胆欲裂,想要逃开,却万万不能。又过了片刻,浓雾中魔影重重,一起向他围来,他骇然惊叫,左右冲突,却怎么也逃不开追杀。又过片刻,远方升起一座黑暗的影像,他心理的畏惧一扫而空,顿觉“弱肉强食乃是千古真理”,大喝一声,冲杀而出,飞腾闪跃,各种武功招式不停地使出来,招招阴险毒辣,绝不给敌人留下半分存活余地。即使先前所知所见的一些正大光明的武功,到了他手中,也变的凶狠绝伦,阴辣异常,耳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却听的越发高兴,只觉得那才是世界上最为动听的声音,出手时也就更不留情。也不知杀了多久,直杀的雾中魔影越来越少,舞也越来越淡,眼前忽然大放光明,周围已是一片黄沙,他傲然挺立于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中,眼望着除了黄沙,便再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天地”,哈哈大笑不停,笑了一阵子,扬首长啸一声,大吼道:“谁想杀我!”天宇间传来不停的回音,却只是:“杀——杀——杀——杀——”
  “杀!”武才扬大叫一声,一跃而起,幻象消失。
  木屋之外,阳光刺眼,武才扬迟迟疑疑地走出木屋,行到溪边,鞠了一捧水洗脸,待到心神渐复之后,望着溪水中的那张脸面,忽然冷汗涔涔而落。
  溪水中映出的那个面庞,稚气未脱,但一双眸子所含蕴的光彩,却是冰冷无情,简直不含有一丝人类的情感。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勉强露出了笑容,但溪水中的那个面庞,笑虽是在笑,眼中的冰冷无情,却丝毫不变,再换换表情,眼光依旧。
  他又惊又怕,一屁股坐到溪边,终于吼了出来:“我不要它!我不要这双眼!”泪水滑落,可是溪水映出的那双眼,却依旧是冰冷无情,仿佛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眼睛。忽然身后传出轻微的声音,他的脑海中立刻映出一个人的背影,“死亡”的恐惧感涌现,他反手一拍,“啪哒”一声响起。向后看去,见到一条死蛇,头颅已经粉碎。
  武才扬一惊跃起,叫道:“谁?!”
  但空林寂寂,哪有人踪?他伸开手掌,却见掌上沾有血迹,茫然片刻,这才醒悟那条蛇是死在自己的手下。眼见那蛇蛇头呈三角形,是条其毒无比的眼镜蛇,只要让它噬中,即使不死,也要大费周折方可驱逐毒液,知道是随手的那一掌救了自己。可是呆立了良久,却毫无喜悦庆幸之感,心里只想:我怎么会杀了它?我怎么会知道它要咬我?我怎么会自己都不知道,就出手杀了它?
  隐隐之间,意识到自己修炼的那个姿态,是专对杀机有效,从此以后,只要有谁对他起了杀机,就会首先知晓,但心底的深处,却一点也不高兴,只想:这门心法太诡异了,绝非正道所有,我不学了,我不练了…… 
 
 
 
  
 ~第二章邪门眼睛~
 
  他落落寡欢地回到木屋,连带的对“法·军·王”三室内的武功也厌恶起来,心想若是世间皆以杀戮为快,那么名门正派又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别?鞑子的天下和强盗的天下又有什么不同?越想越是难过,连较技升袋也不想参加了。心想武功越高,杀人的手法越是精妙,习武有何益处?
  这样想了也不知多久,才抬起头来,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至于前方都有些什么,却是毫不知道。不觉间夜幕深深,月隐星稀,一阵风拂过树林,满耳尽是鬼哭之音。又过了一会儿,周围一片漆黑,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来。他走出木屋,坐在草地上,任雨水浇在身上,泪水也不停地滑落下来。雨何时停的,他不知道,但到了次日太阳出来,洒在他身上之后,却突然一震,自沮丧、颓废的心境中醒来。
  原来,那一阵茫然之后,他忽然想起了钱三从前说过的不少话。那些话皆是针对正邪之分而言,期间又有不少的驳斥江湖规矩的话,言道:“世间本无正邪之别,只是后世强加附会,只要心正行正,即令被认为是当世第一邪魔,又有何惧?如若心术不正,纵然被誉为‘万家生佛’,也总有被人看破之时。为人处世,只须牢记侠义精神,严守正道,即使行经有所不佳,也无大碍……”想及此处,当下决定日后不练“他心通”功法便是。那三个洞穴中的武功,也尽量少用便可。
  心里有了目标,心情也就大为轻松。他猎到了一只兔子,剥皮烧烤,大吃一餐,而后专心演练杜恶所授的“惊天动地十一掌”和钱三的“十破九落”。他习练的次数越多,越觉武功一道,当真深奥,从前认为的练好练会,如今看来,仅仅只是初步入门。尤其是钱三的“十破九落”,反倒比杜恶的成名武功“惊天动地十一掌”还要深奥。这一天,他把学自钱三的“十破九落”武功中的“四破三落”演练了一遍,心境忽然大为开阔,只觉得这七招掌法威力至少应该再强盛十倍才对,可是如何能将威力显出,却一时难以参悟。他再练数遍,隐隐似有所悟,正待仔细思索,忽听“铮铮”两声隐约传来,急忙收手。
  顺声音而寻,那“铮铮”声越响越急,忽然有人吆喝道:“快截住他!莫要让他逃了!”“快追!”“兀那娃子,快快留步!”“再跑便杀了你!”随后时有兵器交击声传来。武才扬忙加快速度,不一刻,就见到远处树林里有几人围攻一人。他打量了一下,心想这些人全然不顾“遇林莫入”的规矩,显然有把握不让那人逃走。向前又行数步,飞身上到一株合抱粗的大榆树上,扒开树枝向下张望。
  那几人远在七八丈外,被围攻的是一名美妇,年龄约在三十上下,手持一柄青钢剑,左支右斗,看来甚是危险。围攻者是三名黑衣人,蒙着脸庞,仅露两眼。这三人俱持四尺长软剑,剑身既长又狭,雾将起来,犹如灵蛇亦似,一但进攻,顿如毒蛇吐信,招招狠辣,攻击时也全然不顾对方是一女性,忽然在胸,忽然在腹。
  四人相斗,“铮铮”声不绝,一股股剑气扫得树叶翩翩而落,武才扬看了片刻,忽然左侧有人呼叫道:“捉住了!”两名蒙面黑衣人在树下穿过,几个起落,到了交战场地,其中一人拎着一名女童,到了之后,随手将女童抛在地下。那女童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已经负伤。被抛在地上之后,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否死去。
  美妇一见女童被带回,悲叫一声,“琳儿!”便待冲过去。三名黑衣人剑气暴涨,刹那封锁了美妇的去路。美妇连冲两次,身上便中了两剑。旁观的两名黑衣人狞笑一声,一人说道:“慌什么?这么一个美人儿,白白杀了,岂不可惜?”另一人连连淫笑道:“久闻‘大力神魔’的侍妾个个均有内媚功夫,期间又以‘妖狐’金二姑为最,咱们既是有缘一会,不查个水落石出,怎对得起自己?”围攻的三人登时一片轰笑,个个均道:“是极!是极!咱们若不查她个‘水落石出’,日后想起,总不免要后悔万分。”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手下却毫不放松。那金二姑又羞又恨,但技不如人,此刻即使想回剑自杀,也不能够了。
  武才扬在树上看几人搏斗,本想下去帮那金二姑一臂之力,但一想到“妖狐”的绰号,就大感踌躇。他年龄尚小,未经人事,自然不知那些蒙面黑衣人的对话句句都含淫秽之意,否则早就下去参与搏斗了。又望了片刻,那旁观的黑衣人大感不耐,说道:“再延误下去,可要误了大事!”也加入战团。这两人一加入战团,威力顿时大增,“铮铮”两响之后,金二姑手中的青钢剑就被震飞,一名黑衣人欺身而上,一指点出,金二姑便僵在当场,动弹不得。
  武才扬哪想到说败就败,眼见一名黑衣人长剑撩出,似要杀了金二姑,再也看不下去,大叫道:“住手!”跳下树来。
  五名黑衣人吃惊回头,见到只是个顽童,登时放下心来。那软剑撩出的黑衣人剑势向上一挑,金二姑的上身顿时赤裸开来。武才扬怒道:“住手!欺侮妇女,算什么好汉!”奔了过去。
  只听得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出,五名黑衣蒙面人均觉有趣,纷纷道:“好汉?哈哈,这世道居然还有好汉?”“这娃娃也知道什么是欺侮妇女吗?哈哈,莫非他曾见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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