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自漫漫景自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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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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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自漫漫景自端》
    正文 第一章 鸟与鱼的距离 (一)
    
   楼下落地钟发出清脆的声音,自端下意识的合上书,数着,钟敲了十二下。
    她揉了揉额角,从沙发上站起来。原本拥着的靠垫和毛毯拖在地上,她没管。光着一双脚,走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中看着静静的庭院,屋前的水杉默默的立着。
    夜色深沉。静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慌。
    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响动。自端撩开窗帘一角,看到警卫开了大门。车子进门以后便熄了火。车上下来两个人。影影绰绰的,看不太清楚。自端放下窗帘,随手拿起一条披肩,很快的出了房门,悄悄的下楼去。
    二楼走廊的灯忽然亮了。自端紧走两步下来,看到婆婆正从房里出来,忙叫道:“妈妈。”
    佟夫人点了点头,“小铁回来了?”
    “是。我下去给他开门。”自端裹紧了披肩,已经听到外面门锁“滴滴”的声响。她急匆匆的下楼去,只怪这楼梯太长、客厅又太大,她又没有穿拖鞋,门厅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冰的她一个冷战。全身的肌肤都紧绷了起来。
    门开了,佟铁河果然已经不耐烦,一双浓眉拧着,问:“又换密码了?”
    自端不出声。
    佟铁河的特别助理陈北进门后对自端行了个礼,悄悄的回身出去了。自端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待要让佟铁河换上,话未及出口,他已经走进去了。自端看着他铮亮的皮鞋踩上地毯,不由得张了张嘴。
    他从来都是这样。
    她将手中的拖鞋搁在地上。赶紧又找出一双,套在自己已经冰冷的脚上。
    佟铁河将大衣脱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给我杯水。”声音闷闷的,带着他酒后那种特有的沉郁和慵懒。
    自端拿起他的大衣,轻声道:“先回房吧。”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自端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酒味和体味混合在一处的、强烈的、几乎能让人窒息的味道。她尽量放浅呼吸,好让自己能支撑的久一点。
    佟铁河哼了一声。回房。他扯了扯领带,站着没动。
    “妈妈还没睡。”自端的声音很轻。生怕吵到楼上的婆婆。
    “给我水。”佟铁河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反而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沉重的身躯一下子陷进宽大柔软的沙发里去。
    自端无奈,只好往厨房走。
    偌大的客厅里只开了两盏壁灯,灯光有些昏暗。佟铁河看着自端的背影。纤细高挑,一把长而蜷曲的头发披在背后,像瀑布一样……他闭上眼睛。也许是喝多了酒。他的嘴巴很干。
    自端将一只玻璃杯递到佟铁河面前。她手指纤长,印在水晶杯上,很好看。佟铁河接过杯子。看了她一眼。她却没有看他,手指抚弄着他大衣上的绒,像是抚弄一只猫。佟铁河大口的把水喝光。杯子依旧举到她眼前。
    “还要。”
    自端瞪着他。
    她最恨他醉了回来胡搅蛮缠。
    自端从他的大手里接过那只水晶杯。但是站着没动。
    “景自端!”他忽然叫起来,“给我倒水,你听见没?”
    。
    
    正文 第一章 鸟与鱼的距离 (二)
    
    她忍耐着,“回房,我给你端去。”
    “我就要在这儿喝!”
    自端真想把杯子拍到他脸上。那张像是带着青铜面具的脸,又冷又硬又可恶。可是不行,起码今晚不行。她耐着性子又去餐厅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杯子里翻着波浪,像小小的风暴。
    佟铁河接过来。水是温的。他嘴角一挑。
    这样子生气,还是没忘了,他从来不喝冰水。
    “妈妈还没睡,不要吵到她。”
    “嫌我吵……那你还叫我回来?”他讥讽的,晃着手里的杯子。
    “喝完了就上去。”自端静静的说完,转身要走。佟铁河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他手心灼热。像一块烧红了的烙铁。自端几乎被烫到。又来了!自端心里一阵气恼,嗓音一再的压低,已经发颤,已经沙哑,“佟铁河,这是在家里。你看清楚了,我是景自端。”
    “是,你是景自端。景自端……你不是要装乖媳妇?怎么,我回来了,给你机会了,你还好好儿不表现?”
    “你!”
    自端狠狠甩开手臂。
    她强迫自己要忍,再忍。她知道她越气恼,他闹得越凶。索性丢下他不管,先上楼去。
    她身上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二楼的灯仍亮着,客房门紧闭。自端不知道刚才他们两个在楼下争执,婆婆会不会听到,但是毕竟婆婆没出来……自端不由得叹了口气,很快的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将佟铁河的大衣狠狠的丢在沙发上。她微微的喘着粗气。脸上滚烫滚烫的。
    佟铁河坐在那里,手里仍握着那只水晶杯。他细细的抚摸着杯子的纹路。凯奇薇阁出品,已经有点儿历史了。自端不爱奢华,可是喜欢精细的东西,所以家里杯杯罐罐碗碗碟碟都是顶级的。佟铁河手一松,水晶杯“扑鲁”一下跌在地毯上。他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
    其实今晚没喝多少酒。只是见了几个美国来的客人,聊的投机,吃过晚饭后又去使馆区的酒吧坐了坐。中间她打了两个电话催他回家。他只是拖着。也不是故意,只是事情没完。不知道为什么上了车就开始头晕。
    打门的时候更是恍惚。
    已经记不起,上次进这个房间是什么时候了。是一周前,一月前,一年前……还是,从来都没有进来过?
    真的不记得了。
    他随手关上门。
    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进门是起居室,左手是内书房和影音室,右手是卧室。书房的灯还亮着,沙发上有随手搁下的书,地上有团做一处的毯子和靠垫,显见着她一直在看书。
    佟铁河在起居室里站了一会儿,往卧室这边来。
    自端人影不见。
    浴室里有水声。床尾搁了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睡衣。像是刚刚剪掉了标签。佟铁河在床沿上坐下来。
    屋子里有些热。暖气太足了。
    “洗澡吗?水已经放好了。”她从浴室出来,问他。
    佟铁河含糊的应了一声。
    自端站了一会儿,说:“快去吧。”她出了卧室。想了想,去把房门锁了。见书房的灯还亮着,想起还有事没做完。书桌上的鼠标一闪一闪发着红色的光。自端过去,从架子上取了两本书,翻了翻备课的资料,归拢到一处,塞进公事包里。明天一早她有课,往常这个时间早就休息了。
    自端取下手表,放在公事包旁边。
    呆呆的看着指针一下一下的跳过。
    她关了灯。
    。
    
    正文 第一章 鸟与鱼的距离 (三)
    
   卧室里,佟铁河的衣服随意的丢在地上。自端默默的把衣服一样一样捡起来。手指触到,衣服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鼻端的空气中,有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他惯用的香水味、烟草味……自端皱了皱鼻子。要是不混入酒味,这宗混合是可以成为“体香”的。
    自端停了停,用一根手指挑起他丢下的内裤,靛蓝色、织着火红的云纹。有种原始的妖娆。
    不知道是谁的品味。
    自端于是胡乱的将怀里的衣物揉做一团,打开衣帽间的门,塞进门边那只竹筐里去,然后重重的盖上盖子。心忽然跳的急切,鼻尖儿也冒了汗,自端抬手抹了一下,样子颇有点儿狼狈。
    浴室里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传出来。
    自端纳闷的站了一会儿,还是敲了敲浴室的门。没有回应。再敲。还是没有回应。
    他似乎并没有醉的很厉害。
    可仍是只醉猫。
    是醉猫就有溺在浴缸里的可能。
    自端忽然感到背后的寒毛直竖。她甩了甩头,又往前走了一步。
    “佟铁……”自端拧开门柄。浴室门开了大约十公分的空档,明亮的灯光射出来,她不禁眯了眼。
    正在擦头发的佟铁河从镜子里看她。看到她猫一样眯缝起的眼睛,再慢慢的张大,直到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自端见他没事,轻轻的关上门。
    佟铁河的动作这才停下来。
    他面前左边的架子上摆着一排高高低低、光华灿烂的水晶瓶子。佟铁河数了数,一共十七个……怎么还多出了两个?
    他记得那一次,他发狠砸了好几个的。已经忘了是什么事情,可是记得自己发火。水晶瓶撞上大理石墙面,伴着清脆的响声,碎片、液体四溅开来,那浓烈的香也在空气中被引爆。
    佟铁河伸手拿了一个过来,瓶颈镀金银条上刻着花体的英文字母。THT。他名字的缩写。
    都是未开封的。
    总是这样。
    他毁掉一些,她便补上一些。最终不是少了,而是多了。多出来的那些,累累赘赘,不伦不类。
    累累赘赘,不伦不类。像他和她的关系。
    他出去的时候,自端已经在床上了,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他按了灯掣。室内完全暗了。
    自端感觉到他在身边躺下来。
    这么宽大的床,两个人并排躺着,还有米多的距离。就算夜里睡相不好,人打了横,也不会碰到对方吧。
    虽是这么想着,自端仍悄悄的收了一下身体,往自己的这一边。
    渐渐的,听到他的呼吸渐渐沉下去。
    自端翻了个身。
    黑暗中,隐隐约约能辨得出他的轮廓。
    哪里是他挺秀的眉峰,哪里是他高耸的鼻梁,哪里是他丰润的嘴唇……
    自端闭上眼睛。
    跟佟铁河睡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他从来不打呼。他是无声无息的枕边人,存在,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
    
    正文 第一章 鸟与鱼的距离 (四)
    
   有点儿头疼。
    佟铁河按着额头。慢慢的睁开眼睛。摸到床头的按钮,窗帘向两边褪去。阳光闯进来,刺的他眼疼。
    她已经不在床上。
    耳边只听得到加湿器里咕噜咕噜的水声。是种很温柔的声音。佟铁河望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泡温泉似的。那么舒服,那么安宁。要是没有轻微的头疼,像这样醒来,真是完美的状态。
    他转过头去,看到加湿器是只憨态可掬的狗狗形状。
    她一直喜欢狗。想在家里养一只。曾经跟他提过一回。
    家里好大的院落,养一群狗都玩的开。
    但他一口回绝了。
    他知道她是因为寂寞。
    所以就更讨厌这个提议。
    衣帽间里,她已经给他搭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
    佟铁河撇了撇嘴。
    穿衣服的时候,顺便视察了一下衣帽间。他这两天要穿的,她提前拿了几套上来,都是搭配好的,整整齐齐的码在衣橱里。他在家的时候,起居总是在二楼他的套间。他的东西也都搁在那里。只是因为母亲来了,他是不方便那么做。
    佟铁河的眼睛巡视着高高低低的柜子,微微的皱了皱眉。
    她的衣服,永远是黑白灰三色居多。几乎没有季节性的过度。
    下楼来先遇到沈阿姨。
    “小铁,起床啦?”沈阿姨跟在妈妈身边快三十年了,随着佟夫人叫他小名。
    佟铁河“嗯”了一声,说了声阿姨早。有点儿别扭。好像每次这么一打招呼,他又回了五六岁的样子。
    沈阿姨笑眯眯的,说:“早。夫人在花园里。今天起的早呢,在后花园里转了一早上,直夸阿端把家打理的漂亮——吃过饭再上班去吧?陈阿姨已经准备好早点了。”
    佟铁河笑了笑,点头答应,然后往后面去。正巧佟夫人花园进来,抬眼看到儿子,笑着伸出手来。佟铁河过去,佟夫人抱了抱儿子,笑道:“可算见着你了。”
    “妈。”佟铁河笑着,语气里有些歉意,也有点儿撒娇的意思。
    佟夫人打量着他,道:“瘦了。”
    “有吗?”佟铁河摸着自己的脸,笑。
    佟夫人挽着儿子的手臂,一起往餐厅走,道:“要不是知道你一早把手上的楼盘清了,还当你在犯愁手里的房子。”
    佟铁河哈哈一笑,道:“是有犯愁的事,不过不是这个。”
    佟夫人看他一眼,道:“那个牌照,不要太着急。”
    佟铁河嗯了一声,道:“父亲好吗?”
    “老样子。”佟夫人坐下来,看着儿子,道:“都说你像你父亲,怎么连喝酒的德行都像呢?”
    “啊?”
    “喝了酒好好儿的回房睡觉去就罢了,你找阿端的麻烦做什么?我看阿端就是太纵了你。把你给宠坏了。”
    佟铁河这才知道敢情昨儿晚上那一幕都被母亲看在眼里了。
    “阿端就算不错了,儿子。你还不知足!你还在外面胡闹,被你父亲知道,仔细你的皮!”
    “您都哪儿听来的,没有的事。”他嬉皮笑脸,满不在乎。
    “你少来!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现在的孩子们,也不知道哪门子邪风,外面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是不是特没面子?”
    佟铁河笑出来,道:“妈!”
    “说到这儿,你小姨昨晚还跟我哭诉,家同和丹丹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正要闹离婚。”
    “他俩结婚才多久。小屁孩儿,拿结婚当玩儿呢?”佟铁河皱眉。家同的事,他有所耳闻。
    “有时间你约他们吃个饭。同同别人的话不听,你的话还是听的。”
    “行。您别管了。”
    “丹丹那孩子躁性,心地还是好的。”
    “嗯。”佟铁河点头。外祖父母去世以后,身为长女的母亲一直是在作着大家长的。只是小辈们的事,想来也不方便直接的管。他还是能体会母亲的心思。
    佟夫人道:“现在看来,这些个媳妇儿里,数阿端性子好。就说你大嫂吧,那脾气,爆碳似的。钢川家里整天鸡飞狗跳。”
    铁河笑了,说:“他俩没事。”
    “谁说他们有事了?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这家里多安宁?还不是多亏了阿端好脾气。要跟你一样,啧啧啧。”
    铁河呵呵笑着,也不分辨。
    佟夫人继续说:“钢川性子也不好,伊甸倒是能煞住他。这几年钢川也浮躁了。上娱乐版倒比上财经版来的多。我说,”佟夫人看了一眼小儿子。佟铁河只觉得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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