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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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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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霍一声站起来。
  “诸辰;快去听电话。”
  诸辰走到分机附近;取起电话。
  那边说:“你;小龙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对方沙哑的声音笑起来。
  这时;老总举起纸牌;上边写着:“有什么话说?”
  诸辰问:“你有话说?”
  “是否决定部署行动?”
  牌子上写:“你会否提供更多线索?”
  诸辰不想照着牌子说话;“你想说什么?”
  “人太多了;他们太工心计;不比你;单纯可爱;替我问候朱太太;一个女人撑事业不容易;告诉她;她的《领先报》将独步江湖。”
  嗒一声;电话挂断。
  “立刻追索电话来源。”
  因这一通电话;领先报诸人对诸辰真正另眼相看。
  那天;他们开会至深夜。
  每个人的岗位职责都重新编排;一环扣一环;每一篇文字都有紧凑联系;绝非无的放矢。
  矮胖不懂修饰的老总指挥下属时忽然变得英明神武;大家都不多话;只说是;好;对;有把握;明日答复等简单字样。
  午夜;女佣端进西洋参。
  他们喝过道别。
  在大门口;朱太太说:“谁送一送诸辰。”
  诸辰在领先报跑了这些日子;何尝有人接送;正在纳罕;忽然她明白到今时不同往日;她安危有问题。
  诸辰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正在这时;有人迎上来。
  原来是任意;他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大家笑;“小师妹的护花使者到了。”
  诸辰登上任意车子;忽然把他手臂抱紧紧。

  “害怕?”任意低声笑着问。

  诸辰点头。

  “现在缩手还来得及。”

  诸辰又摇头。

  “那么;你还有整班同事陪你赴汤蹈火。”

  诸辰勇气回转。

  任意深深吻诸辰手心;“我总在这里支持你。”

  诸辰没想到这人会在危急时这样支持她。

  他俩回到家中。

  诸辰累极入睡;任意没有回家;躺上在沙发上休息。

  清晨;门铃响;任意惺松间忘记身在何处;以为是自已的家;本能去应门。

  门外站着周专。

  周专一见任意;便知已被他乘虚而入。

  任意却说:“你别误会。”一边打呵欠。

  周专发呆;鼻梁像中了一拳;酸痛难当。

  “进来说话。”

  周专黯然说:“好好对待诸辰。”

  他转身离去。

  “喂;喂。”

  任意却没有追上去解释;他耸耸肩;关上门。

  诸辰起来了;“谁那么早按铃?”

  任意不打算瞒她;回说:“周专。”

  诸辰一愣;缓缓坐下。

  任意说:“你追上去还来得及。”

  诸辰揉揉面孔;她自觉老大;累得慌;已经没有力气恳求解释抱怨;或希翼获得宽恕;明知损失吃亏;也只得顺天应命。

  她低声说:“算了。”

  任意趁这机会与她摊牌:“朋友之中你总爱他多点。”

  “因为他擅长帮我写功课;一次讲师起疑;郑重警告过我才停。”

  “你十分关心他起居。”

  “我也关怀你。”

  这是真的;说完这句诸辰黯然站起来;与任意紧紧拥抱。

  任意轻轻说:“我再也不会看其他女孩子。”

  诸辰忍不住微笑;“做不到的事不用挂嘴上。”

  任意讪讪地。

  诸辰说:“我得回报馆工作。”

  这时电话响起;诸辰一听;脸色谨慎。

  对方这样说:“诸小姐;我是唐天颢;请你来舍下一次。”

  “现在你有话说?”

  “我们见面再谈。”

  “给我二十分钟。”

  诸辰丢下儿女私情;扑出门去;在车上她与老总通电话:“我此刻在往唐天颢律师住宅;她在八时零十分打电话到我家要求见面。”

  老总立刻接上去:“她是关键人物。”

  “正是;唐律师与男友张汉碧掌握子洋集团若干内幕。”

  这时;有人走近他身边;与他说了几句话;他声音变了;对诸辰说:“听着;我刚刚收到消息;张汉碧昨晚在狱中自缢身亡。”

  诸辰一听;情绪大乱;车子在路中央走之字;尾随车辆喇叭纷纷响起。

  诸辰把车驶到一旁。

  “诸辰;唐律师想必也已收到消息。 ”

  “所以她有话说。 ”

  “她的语气如何?”

  “相当平静。”

  老总这样说:“诸辰;我立刻派同事与你会合;我找大块头张人脉与你一起;你要当心。”

  诸辰已经落下泪来。

  她第一次访问张汉碧的情况历历在目;只觉张律师才华出众;是人中之龙;堪称社会栋梁;谁知转眼成囚犯;今日更死于非命。

  诸辰头次尝到人生无常滋味。

  怪不得华人传说地府有鬼卒名叫无常;专拘人往阴间;无常的确至为可怕。

  她以极高车速赶往唐宅;险象环生。

  停下车;诸辰到小洋房前按铃。

  半响;无人应门。

  这时;诸辰发觉大门虚掩。

  她扬声;“唐律师;我来了。”

  诸辰推门进屋。

  家具陈设与上次一模一样;物是人非;诸辰恻然。

  客厅与书房均静悄悄。

  诸辰起了疑心;明明郑重约好在家里见面;人去了哪里

  她大声叫:“唐律师;唐律师;我上来找你。”

  寝室也无人;窗户开着;诸辰走近;拨开淡褐色真丝窗帘;往后园看下去。

  她见到小小腰子形泳池;慢着;水上飘着一件睡袍;轻轻上下浮沉。

  不;不;不是衣服;电光石火间诸辰明白了;她双腿如站冰窖中;簌簌发抖。

  是人;是一个人浸在泳池里。

  诸辰夺门而出;奔下楼去;一个踉跄;向前仆;眼见就要滚下楼梯;一个大个子飞扑上来接住她。

  那正是同事张人脉。

  诸辰蹲在地上一时不能动弹;她声嘶力竭叫出来:“快打三条九;有人在泳池遇溺。”

  诸辰挣扎着起来;推开长窗;跳进泳池;抓到睡袍;托起唐天颢头部;一看;知道她已无生命迹象。

  诸辰用力把她拖往池边;与同事把她托上岸;两人全身湿透;不住喘气。

  张人脉真是好人;还努力施救;可是唐天颢已经失救。

  这时;警车与救护车已经赶到。

  诸辰浑身颤抖得如一张落叶;她足踝因扭伤其痛无比。

  她接受警方问话;并到医院敷药。

  老总看到她时;她一句话说不出来。

  老总低声问她:“你可以写吗?”

  诸辰点点头。

  “好;就从你开始写张汉碧与唐天颢。”

  诸辰低声说:“唐律师死因可疑。”

  “警方认为是自杀。”

  “不;她有话说。”

  “她与你通话之后;遣走佣人;跃入泳池;女佣说她不谙游泳。”

  诸辰轻轻说:“他们两人因疑泄密而遭不测。”

  “没有证据之前不能如是报道。”

  诸辰自医院出来;扶一枝拐杖。

  她的好同事张人脉受惊过度;需留院观察。

  同事们耸然动容;重新开会;将头三天专辑文字重新安排。

  诸辰悲恸;她迅速撰写长文;描述子洋集团两个年轻律师短暂一生。

  同一日;同事撰文报道:金城银行投资部副总裁邓克越被停职;原因与向集团及监管机构提供虚假资讯有关;但金城未决定会否向他采取法律行动。金城没有进一步披露具体内容;令事件更显得讳莫如深;金城银行与子洋集团有密切关系;子洋集团最近因违规活动受警方调查。

  聪敏的读者一定会将两段新闻连接一起阅读。

  第二天领先报在上午九时前已抢购一空。

  同事们兴奋而谨慎。

  大家三顿饭都在报馆里用;有人建议报馆添增淋浴设施。

  这时;警方电召诸辰往派出所会晤。

  老总说:“我陪你去。”

  “你要坐镇总部发号施令。”

  张人脉说:“我块头大;我去。”

  “我毋须保镖。”

  老总喝道:“再多话我揍你。”

  诸辰点头答允。

  他们去到派出所;看到一个脸容哀戚的中年女子。

  诸辰有灵感;她立刻知道这是唐律师的母亲。

  警员迎上来说:“诸小姐;这位唐太太想见你。”

  诸辰蹲到她跟前。

  唐太太凝视她;轻轻问:“你是天颢的好朋友?”

  这种时候;诸辰只能够点头。

  唐太太忽然问:“你妈妈好吗?”

  “托赖;谢谢你的问候。”

  “不要叫你妈妈伤心。”

  “明白。”诸辰潸然泪下。

  这时;连当值警员都深觉恻然;别转头去。

  唐太太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她悄悄取出一只信封;把它放进诸辰手袋里。

  诸辰一怔;这是唐太太要见她的原因

  这一定是唐天颢的信。

  唐太太说:“我将赴旧金山与大女儿同住。”

  “多多保重。”

  诸辰握住唐太太的手一会。

  回报馆途中;大块头对诸辰说:“要孝顺父母。”

  诸辰轻轻答:“生活得好就是孝顺。 ”

  大块头苦笑;“我去年曾被派往华北水灾区采访;家母已经担惊受怕。 ”

  “我到今日才明白为什么所有母亲都愿意女儿教书:为人师表;地位尊贵;收入稳定;无生活之忧。”

  “记者是高危职业之一;不算好营生。”

  “早早结婚生子也是孝顺;老人最喜看到子女有伴。”

  大块头叹气;“原来五纲伦常;千年不变。”

  到了报馆;同事迎上来;廉政公署明白将发表重要新闻。

  “诸辰;你有男友在该署任高职?”

  诸辰咳嗽一声;“只是普通朋友。”

  “打听一下是什么消息?”

  老总走过来;“廉署传江子洋问话。 ”

  诸辰张大了嘴;心咚地一跳。
  这是周专策划经年的大事吗?
  同事说,“我毕业那年,曾到廉署求职。”
  另一个同事笑说:“没有成功。”
  “至为遗憾,不知为何,竟未被录取。”
  “你外形太过不羁。”
  “可能,在美国大学毕业有关。”
  他们絮絮谈个不已。
  诸辰走进洗手间,打开手袋,取出那个信封,打开,里面有张字条,字迹娟秀,“诸小姐,出事前三日,天颢将信封交到我手中,说,有事,交给《领先报》记者诸辰小姐。”

  信封里有一枚小小图章及金城银行保管箱锁匙。
  诸辰觉得它有千斤重。这可能是警方正在寻找的证据。
  诸辰将脸埋在手心里良久,才抬起头来。
  她偷偷溜出报馆赶往金城银行。
  任意接到通知,在门口等她,“什么事?”
  她出示锁匙,任意帮她查到记录。
  “在这里盖章。”
  保险箱打开,是一只小小录音机及首饰盒子,诸辰放进手袋。
  任意在她耳畔说:“小心。”
  诸辰想挤出一个笑容,但实在无能为力。
  回到报馆,只见大伙闹哄哄赶工,根本没注意她出去过。
  诸辰回到办公桌前,按动录音机,她听到唐天颢的声音:“所有事情起因,是一对金表。”
  诸辰蓦然抬起头来。
  录音遗言
  老总已站在她面前,“这是证据?”
  诸辰写了“唐天颢遗言”五字。
  她打开首饰盒子,看到一对男女装金表。
  老总立刻唤来秘书,“请洪律师来一趟。”
  他与诸辰留心听录音:“汉碧与我,到子洋工作一周年,主管用这对手表奖励我俩,派我们到金城贷款,每百元中,有五个仙是佣金。”

  老总大吃一惊,他忍不住叫出来,“贿金如此之高!”
  “事成之后,我与汉碧,可以分一仙,很快,我们仆身为子洋集团服务,两年后赚得洋房名车。”
  诸辰默不作声。
  独白在这里忽然中断,有男人声音问:“你在说什么?”
  只听得唐天颢笑说:“招供。”
  “我认得这只录音机,这还是我在大学时间来录笔记不停播放那只。唉,寒窗十载……
  诸辰鼻酸。
  录音停止。
  就那么多。
  在报馆休息,有个男生带来一只睡袋,上边印有裸女春睡图,其余男同事纷纷压上去捣蛋,嘻哈一片。
  诸辰却笑不出来,她内心悲恸。
  凌晨,朱太太带来几锅好粥兼新鲜烧饼油箱锅贴劳军,人人大快朵颐。
  诸辰伏在写字台。
  朱太太走近,坐在她身边。
  诸辰连忙向长辈招呼。
  “辛苦了。”
  诸辰苦笑。
  “我替你盛一碗皮蛋瘦肉粥降火。”
  诸辰味同嚼蜡。

  “诸辰,倘若我送你一对金表,央你做非法之事,你可会应允?”
  “我根本不喜欢金表、跑车、大屋。”
  朱太太微笑,“看,你不受引诱,这么说来,人的路,由自身一步步走过去,也就不能怪社会不仁。”
  朱太太是指,二人咎由自取。
  “你回去休息一会吧,诸辰,你脸色甚差。诸辰摇摇头,躲进储物室,在桌子底下,挑了一个空位,蜷成一堆,很快睡着了。

  梦魔并没有放过她,追上来,让诸辰又回到那小小泳池边,她看到有个女子脸朝上在水中载沉载浮,急得流泪,跳进水中,把女子身躯翻过来,吓得尖叫,原来那女子正是她自己。

  诸辰一头冷汗醒转,一伸腿,踢到一件软绵绵东西,又大喊起来,那人跳起来,却是大块头张人脉,原来他也累极躲到储物室打个盹。

  “对不起,对不起。”
  大块头说:“没关系。”
  “我睡了多久?”
  有人大声擂门:“决定出号外,快出来准备。”
  “号外?”
  “廉政公署正式拘捕江子洋。”
  〃出来,看电视新闻。“
  才打了一个盹,世上已千年。
  同事都挤在电视机前,诸辰看到周专沉着镇定出来宣布消息,字幕打出“行动组助理署长”字样。
  女同事议论纷纷:“哗,这人如此年轻升得这样高,又一表人才,不知结婚没有。”
  “唉,当然已有佳偶,难道还等你与我不成。”
  男同事不耐烦,“嘘,看我们的大广与阿周挤入围了。”
  宣布完毕,记者挤上去采访,围得水泄不通。
  大块头轻轻说,“他好像是你的朋友。”
  “很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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