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海妖当家教- 第5部分

八带熊把风雨旗插到背后，用两条胳臂抱住大楼的一角，用力一扭，“喀嚓”一下，楼角坍掉了。他在暴风雨中一通狂笑。兴致所致，他一连掰掉了七八处楼角，石头和混凝土都被风卷住，盘旋着升降，并不落地。

第14节：米朵拉也来了

这样，飓风中就有了许许多多石头和混凝土块，有带着窗子的断墙，有吊着电灯的天花板，有完整的和不完整的楼梯，有塑钢和铸铁的管道、阀门，有损坏了的和没有损坏的橱子，有衣服、书籍、玩具和煤气罐、饮水机、锅碗瓢盆……

在一座大楼的半腰，相连着的几根粗钢筋激怒了他，他忽然就生出两条蟒蛇样的手臂来，把钢筋缠住，一声怒吼，咯嘣咯嘣，钢筋全被拉断了。

最后他盯上了一座广播电视塔。这是一座用钢管和角铁焊成的建筑，高耸入云。八带熊用了很大力气都没能把它“拔”下来。他几次改变角度，猛推猛拉，那铁塔已经被扭成了麻花，就是不肯挪窝。这八带熊是恼羞成怒了，他那狰狞的面孔一会儿叠起皱褶，鼻子眼睛全不见；一会儿胀得溜光，像就要爆裂的气球；一会儿又拉长，拉长，像个老冬瓜；一会儿又缩短，短得像一块扁饼……他打了一阵霹雳，下了一阵暴雨，把铁塔拦腰折倒头朝下，才席卷着数千吨东西返回大海。

一路是暴风雨，一路是摧毁，一路是死难。

当八带熊从我的视野里消失，我的手被烫了一下。就在我一愣神儿的刹那间，风雷镜呼一下从我手里挣脱出去，它的绳套勒疼了我的耳朵。它摆脱了我，打着旋在我头上停留片刻，就像一支箭穿透纸层一样，透过墙壁飞了出去。我的脚下是它脱落的一些鳞片，它们像小蝗虫那样，蹦来蹦去，还吱吱叫唤。

它去了哪儿，我连影儿都看不见。

我把汐伯古尔家的宝贝丢了！

多怪啊！

再次见到风雷镜，是在第二天的一早。

海妖汐伯古尔握着它来见我。

“它有脾气吧？”汐伯古尔对我说，“八带熊作孽，它看不下去，就去追赶。这不，它追上了八带熊，把八带熊的所作所为都录下来了。……你看看！”

我接过风雷镜，它昨天脱落鳞片的部位还没长出新鳞片。我朝管子里面看看，果然，那八带熊仍在，他正和一群八带熊部落的海妖们忙着什么。有个海妖像是做错了什么，被八带熊一脚踢倒，疼得在地上不停地翻滚。那头怪兽也在，密布浑身的大疙瘩一阵黑一阵红地变换颜色。

“八带熊在干活吗？”我问汐伯古尔。“还打人呢！”

“他在搞建筑，”汐伯古尔说，“他想建九座城市，全从陆地上掳来，进行拼接，组装，要跟陆地城市搞得一模一样！”

“是吗？他想怎样呢？”

“八带熊已经建了好四座城市了，都是从陆地上掠来碎块拼装的。他要建一个拥有9座城市的海底王国，他来称王。”

啊，这个八带熊，野心不小啊！

我和汐伯古尔叔叔说起八带熊骑乘的怪兽，汐伯古尔说，那怪兽叫九孔反喷潜水兽，后方有九个孔轮流或同时喷射水流，怪兽在水里奔驰多久都不会疲劳。当然，它的速度不及潮生草拖把。

“那是火箭的原理啊！”我说，“火箭喷的是火，怪兽喷的是水！”

“那怪兽十分凶残，”汐伯古尔说，“听说要喂它吃人。八带熊大批地制作盐渍木乃伊，可能也是为他的九孔反喷潜水兽储备食物！”

第4章米朵拉也来了

9骑上拖把我回家

爸爸常说千家飞成天“猴”，早晚得吃“猴”的亏。

一场惊心动魄的海啸过去了。千家飞要给汐佳做玩具了。她决定先做两个木尜打一打，然后就做毽子踢。不料她刚刚动手，就遭到汐伯古尔叔叔的强烈反对。

“千家飞啊，”汐伯古尔说，“你已经看到我们海螺人部落的难处了。我请你来做家教，是想教我们汐佳算数，我们没有工夫玩啊！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是兴衰，是存亡，是生命啊！不是只争朝夕，是分秒必争啊！叔叔求你，就别哄她玩啦！”

千家飞深深地叹了口气，感到为难。她理解海螺人，她同情海螺人，她更尊重海螺人，她还能说什么呢？

“好吧，叔叔！”她平静地说，“我们学！”

千家飞把做玩具的工具一样一样收起来，继续给汐佳补习算数。汐佳就老是打瞌睡，根本不拿她当老师看待。千家飞有时候生气了，跟汐佳发发脾气，可是汐佳比她脾气更大，有时候用定身法把她定住，就去睡觉；有时候说一句“你看谁来了？”骗得千家飞转身去看，等她回过头来呢，汐佳已经不见了……她会拟态变形，变成了某件器物，比如一只鞋子，一个枕头，一件壁挂，隐去了模样，叫千家飞找不到人。“汐佳……汐佳……”千家飞就喊吧，喊也白喊，拟了态的汐佳，同样可以睡觉解乏。

第15节：不能做你的家教

汐佳厌学，千家飞当家教怎么会有成果？本来以为很有把握的事，却陷入了困境，她头一次知道老师这碗饭原来并不易吃。尽管汐伯古尔对她怀着殷切的希望，尽管汐伯古尔对她的安全绝对负责，她还是想打退堂鼓了。她难以出口，心里很烦，就想自己玩玩。其实大海对她很有吸引力，能够满足她的好奇心。

千家飞给汐佳留下一道题1＋1=2，对汐佳说：“好好完成作业，1＋1=2，默写100遍！写得多了，就记住了！听见没有？我要检查的！”

汐佳翻翻眼皮，说不明白100遍是多少遍，就转过脸去。千家飞说，100遍也是“很多遍”，是“很多很多遍”，你就写吧！

千家飞溜出房间，左顾右盼，到周围的沟沟坎坎上去找潮生草。她要做一支潮生草拖把，试试在水中和天上飞行。

潮生草并不难找，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大抱。她挑选粗壮高挑的潮生草捆起来，当然也仿着汐伯古尔的样子，捆成三道箍，勒得紧紧的，可是拖把横竖飞不起来。

千家飞骑在上面，拍打它的头，拍打它的尾，它就是一捆草，没有动静。她试着牵着它跑，指望着“发动”起来，但它不过在地上滑行，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停了，根本发动不起来。“难道你要我来当你的动力驮着你跑不成！”

千家飞真想踢它两脚。

千家飞偷偷摸摸的，不愿意自己的行为被汐伯古尔和汐娜赖达发现，更不愿意被汐佳发现，偏巧，汐佳从房间里蹒跚地走出来，发现了她。汐佳乐了，她高兴地说：“哈哈，你这……哈哈，好笨哟！”

千家飞说：“不，这可比算数难多了，难一千倍一万倍！这可能需要魔法！”

“什么一千倍！什么一万倍！”汐佳撇撇嘴，说，“就那么回事儿！”

千家飞知道，海妖擅长魔法，这跟陆生人擅长数学不一样。陆生人的数学是后天学习的结果，没有天生就会的；而海妖的魔法，来自遗传，用不着学。

千家飞想，我做汐佳的家教，她心里头不平衡，老是撇嘴，我得使一使激将法。

她说：“汐佳，我真的不会做潮生草拖把，你不是也不会吗？这要很高的魔法，只有大海妖才会！只有汐伯古尔叔叔才会！”

汐佳果然中了激将法，急着说：“我会！我就是会！我敢做给你看！”

千家飞没有看明白汐佳怎样施了魔法，只是见她向上掫了几下鼻子尖，嘟哝了几句什么，那潮生草拖把就摇头摆尾地动弹起来。

“这算很高的魔法吗？你还说这有多难！”汐佳跟千家飞挤眉弄眼，她甚至模仿着千家飞的声调，“‘这要很高的魔法，只有大海妖才会！只有汐伯古尔叔叔才会！’其实我应当做你的家教！”

千家飞心中暗喜，那好哇，我巴不得你做我的家教呢！

“汐佳，我愿意请你做我的家教，行吧？你高兴教我吗？我会专心致志的！”

汐佳眉飞色舞起来，千家飞以为汐佳答应她了，不料汐佳说：“不，我不能做你的家教，我们海螺人的魔法不能传给别人！”

一瓢凉水泼在千家飞的头上，她问汐佳为什么，汐佳说不为什么，反正不做你的家教。

千家飞说，我骑骑潮生草拖把可以吧？叔叔已经让我骑过了。我要试试小海妖做的潮生草拖把能不能飞！没准光是个空样子，中看不中用！

汐佳说，就是中用！就不是空样子！就跟爸爸做的一样中用！你骑就骑，这我不管！

千家飞翻身上“马”，猛拍两下“马”屁股，忽忽悠悠向海面游来。

她要回趟家啦！

潮生草拖把稀里哗啦冲出水面，明晃晃的阳光刺得千家飞睁不开眼睛，要是有一副墨镜就好了。千家飞让拖把兜了个大圈子，她俯视一下她当家教的这片海域。这里海水太深了，从上面什么都看不到。她调整“马”头，虽然她不知道八角城在哪儿，可是知道它一定在大陆的方向。千家飞离海而去。

她对潮生草拖把说：“拖把拖把，载我到八角城吧，我要回趟家！”

千家飞想到了老师们。老师们怎样改造“滚刀肉”、“软木塞”、“瞌睡大王”之类的学生呢？以前没想过这些，没注意过这些，现在是用得着了！小海妖汐佳就是“滚刀肉”，就是“软木塞”，就是“瞌睡大王”，她决定向老师求教。如果求教没结果，那汐伯古尔叔叔您就得另请高明了！

第16节：把秘密讲给伙伴听

真是一匹好“马”，它抖动一下身子，校正了一下角度，凌空腾飞，穿云破雾，速度越来越快。

海滩早已过去，村落和田园进入千家飞的视野，山脉和河流也陆续出现。她远远地看见一座城市，她确认它肯定不是八角城，就从上面一掠而过。

潮生草拖把骑久了，并不舒适，再加上空中风大，她特别口干，就想停下来喝点水洇洇嗓子。她在一个小村庄里落下来，把一群蹲墙根闲聊天的老头吓得四处奔逃。

找水喝解渴不必细说，要说的是潮生草拖把再也不能腾空，它的几道箍都嘣嘣响着自动断开，完全成了没有生命的草把、干柴。千家飞以为是自己把它累坏了，后来才知道是小海妖汐佳魔法不太够，拖把“失魔”了。千家飞应当庆幸拖把没在她“飞天”的时候“失魔”，不然她不摔成肉饼啊？！

千家飞问一位阿姨，知不知道八角城。阿姨说知道，离这儿可能有1200多公里吧，火车不通，公路不太好，坐汽车大约要走一天一夜。

千家飞赌气地把潮生草扔散在小街上，一溜小跑地去找汽车站。她回家心切，她想把她的奇遇跟好朋友米朵拉说说。一个人有了秘密，老是装在心里是不舒服的，请朋友来分享才更过瘾。

还好，汽车票不算难买，千家飞顺利地坐上了车。一路上，她打着草稿，要跟米朵拉说哪些事，先说什么，后说什么。蹊跷广告啦，别克汽车变拖把啦，八带熊啦，九孔反喷潜水兽啦，风雷镜啦，好听的真不少。尽管那米朵拉跟她爸爸去过西藏布达拉宫，去过长白山天池，也不如我去过海妖部落呀！

10把秘密讲给伙伴听

一天一夜熬过去了，千家飞来到八角城故乡。爸爸问她你一个上午不在家去干什么啦？她就听出怪异来了……我只一个上午没在家吗？我光坐汽车就是一天一夜呀！更不用说在海底下几天几夜了！这么说，我也进入时光隧道了？真是不知不觉！

千家飞撒了个谎，说：“找米朵拉去玩了！”

可是爸爸说：“瞎说，人家米朵拉来找过你！”

露馅了。千家飞改口说：“我们不是走串了吗？先是走串了，后来我们遇上了！”

爸爸不再追问。千家飞赶紧来见米朵拉。

哇，米朵拉真忙得可以呀，一个人好像就是个小乐队……二胡、口琴、竹笙、曲谱，摆满桌子、床铺。她正练笛子。米朵拉更喜欢吹笛子，在班会上出过节目，赢过掌声。

没等千家飞开口，米朵拉说了一件让她吃惊的事情……秦凤儿被科技大学少年班录取了！

“羡慕死人了！”米朵拉说，“她家光鞭炮就放了满满当当一排子车！请老师，待朋友，酒席摆了几十桌！听说连副市长都致辞讲了话！你说咱们也算人啊？”

千家飞眼前浮现出秦凤儿那白嫩的面孔和一双特别聪慧、特别有神的大眼睛。在八角城政府门前的橱窗里，人家捧着奥数金牌的大照片，真是光彩照人。

“咱们咋不算人？不算人算啥？”千家飞问米朵拉，“算类人猿啊？不至于落后到那份上吧！……你特别羡慕她吗？”

“当然羡慕！”米朵拉不加掩饰地说，“你不羡慕？除了白痴不羡慕！听说再过一个月人家就要去报到了！”

“米子，你羡慕我吗？”千家飞换了个话茬。“我！”她点定自己的脑门。“千家飞！”

“你？”米朵拉笑了。“羡慕你！你是‘哧……’的发明人，大小也是个‘人物’啊！”

“不说这个！”千家飞故意崩起脸。“正经点儿！”

“说什么呀？说说下雪天给狗穿袜子吗？”

“贫嘴！我想跟你说一点秘密，你能守住嘴巴吗？”千家飞捏住米朵拉的上下嘴唇。

米朵拉挣开，说：“你能有什么高级秘密！还不就是……”

“我们甭浪费时间，”千家飞又捏住米朵拉的嘴唇，“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守住嘴巴！我这不是一般的高级秘密！比特级还特级！”

“你等我去找根针，找条线吧，”米朵拉挣开，调皮地说，“你给我把嘴巴缝上！对啦，再涂上几刷子胶！要么砸上大铆钉！”

千家飞才跟米朵拉说了“海妖请我当家教”的特大秘密。

第17节：胆小鬼偏有好奇心

“哈哈哈哈，”米朵拉乐趴了，“你这丫头啥时候学会瞎说啦？你就不能跟我说点正事呀？你给海妖当家教？我还给玉皇大帝当家教呢！吹牛不上税，看看咱谁吹过谁！”

她不信。

千家飞一把将米朵拉拽起来，绷起脸，说：“米子，我要骗你，天打五雷轰！”

“啊……”一听这话，米朵拉的脸白了，“千家飞，你真没骗我？”

这效果，才让千家飞很舒服。她等着米朵拉进一步表态，当然最主要的是夸赞和羡慕。

“你想没想过，你的最后结果是什么呀？”米朵拉问她。

“你什么意思？”千家飞连现在的“后果”都没想，更别说“最后的”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