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紫殿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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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紫殿花开-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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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脸庞浮现孩子般淘气笑容的刘辉,秀丽瞠目结舌,虽然他的表情和平常尽做些蠢事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反应灵敏、洞察先机、随即应变,其观察力与聪明机智令人惊异。 
(……哦、原来如此。) 
秀丽感到欣慰,也觉得不甘心。 
不过——她愿意效忠这位国王,正如同绛攸与楸瑛一般。 
放心不下被扔在府邸的邵可与“贵客”,静兰表示想前去探看情况之后便离开姮娥楼。蝴蝶叮嘱手下将熟睡不醒的影月抬至床铺,接着把瘫在房内的流氓全数带走,留下意有所指的笑容便走向另一个房间。 
两人走后,只留下秀丽与刘辉单独相处。 
秀丽抬眼瞥了瞥刘辉。 
“喂!” 
“嗯?” 
“……我是不是、变成被你利用的工具啦?” 
刘辉无法及时响应。 
“以结果而言,或许……是这样没错,抱歉。” 
秀丽忽地轻笑起来。 
“谢谢。” 
“呃?” 
“自我进宫以来,你、绛攸大人、蓝将军从来不袒护我,而且会直接告诉我成为他人攻击目标或者受人利用的可能性——跟一年前完全不同。” 
刘辉诧异的望向秀丽。 
“只是我的直觉罢了,一年前的当时,你们只会告诉我说‘小心内贼’。因为原本空无一人的后宫突然来了一名贵妃,现在回想起来,即使幕后有所隐情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茶太保大人暴毙的消息并没有渲染开来,那是因为你们想保护我对不对?把我当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在毫不之情的状况下无忧无虑的开心度日。” 
“秀丽……” 
“我无意责怪你们,因为当时我的确是个需要保护的千金小姐,你们当然不会在我面前谈论政事。不过——现在不同了。对不对?我很喜欢这样的改变。” 
秀丽一心希望入朝为官,因为她不愿再经历九年前的体验。不同于过去的无能为力,只要成为官吏,就能掌握住手上的重要事物。她要找一个能够为此努力的空间,不再只是被人保护,而是能够保护别人,不再只是受庇护,而是能够让重要的人安全的留在自己身后。 
与刘辉等人的距离固然遥不可及,但秀丽已经逐步跨越了界线,迈向守护的一方,这一点也得到他们的认可。 
“谢谢你不把我当成需要保护的弱女子,而是对待我一如平起平坐的朝廷官员,还有,看到你来救我,我觉得很高兴。” 
秀丽眼神真挚的凝视刘辉。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这个问题不会再问第二次,所以你不能骗我。” 
呼出一口气,秀丽缓缓开口。 
“我可以理直气壮当一名官员吗?真的不用扪心自问吗?” 
面对秀丽询问自己的及第是否真的完全不需要斟酌? 
刘辉报以一个明确的笑容。 
“不用。” 
“——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刘辉忍不住想伸出手,随即打住,接着喟叹一声。 
“孤也希望你能听听孤的一个请求。” 
“什么事?” 
“……决定分发部门以后也没关系,希望你能抽出时间陪陪孤。” 
可以啊,这句话正准备说出口的秀丽见到刘辉的表情不禁稍稍屏住气息。 
那是一张成熟男子的表情。蕴含坚定意志的沉稳表情,足以让秀丽一扫原来只把他当成小孩看待的想法。 
——直到这一刻秀丽才发觉,其实他比自己年长三岁。 
“秀丽?你、你觉得怎么样?孤不会再吵着要你做馒头给孤吃,也不会要你拉二胡给孤听了。” 
下一瞬间刘辉又恢复原来的模样,然而前一刻的表情却深烙在秀丽脑海。 
“……如果有空的话。” 
他、真的是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吗?——心湖泛起小小涟漪,摇荡着秀丽的心。 
就在此时,蝴蝶冷不防现身。 
“陛下打扰一下。” 
“什么事?” 
“接获消息了。‘城下半数机能陷入瘫痪将近三十分钟,再不即刻赶回我就宰了你!’我是转达绛攸大人的意思。” 
秀丽一时哑口无言,一旁的刘辉低吟一声。看来他早已大致预料到这个结果。 
“……今晚真不想回去……” 
刘辉哀哀泣诉着。贵阳红透半边天的妓院最顶楼,每晚均不绝于耳的这句话,今天却透出来未曾有过的深沉悲凄之情。
“——太慢了!” 
开口第一句话刘辉当场遭遇绛攸的破口大骂。 
“唔……对、对不起。” 
“快把房门关上!” 
“是!” 
随手用力把门一关,连带震得一旁的奏折倒塌,将刘辉掩埋其中。 
“哎呀呀!陛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邻近的楸瑛面露苦笑,动手拔开堆积如小山的奏折,把国王挖掘出来。 
“陛下,您不要紧吧?” 
“……孤想一辈子埋在里面……” 
“梦话请等睡着以后再说吧。” 
楸瑛笑容可掬、并且不由分说的把埋在奏折当中的刘辉拖出来。 
“赶快到案桌坐好!” 
绛攸厉色大吼。刘辉乖乖的拨开淹没至膝盖以上的奏折,游到案桌面前。一面小心翼翼不撞翻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一面准备坐上椅子之际,这是发现必须挪出空间才能就座。只好蹲下来以狗爬式挪开奏折,勉勉强强坐上椅子。 
“先问一件事,秀丽姑娘没事吧?有蝴蝶负责照应想来是绝对不成问题。” 
“没事,还有,静兰总算主动前往拜会白大将军,希望白大将军赐剑。” 
楸瑛与绛攸不禁挑眉。 
“终于下定决心了吗?只可惜他选择了右羽林军,本来是希望他加入左羽林军的,这下咱们的黑大将军肯定要消沉好一阵子了。” 
“……依孤看就算只有名义上也罢,他是死也不要当你的下属吧。” 
“哎呀陛下,您刚刚说了什么?” 
“……抱歉,是孤失言。” 
绛攸望着两人一来一往,边叹了口气。 
“以他的实力足以在国试高中状元,此时正当人手短缺之间,算起来应该选择文官比较恰当。” 
“静兰绝对不会答应的,连加入禁卫军都那么犹豫不决,更何况担任文官——风险太高。” 
静兰被逐出王宫仅仅经过十四年。他曾被誉为才能最为出众的太子,迄今仍然听得见为他的器量感到惋惜的窃窃私语。 
“如果、静兰担任文官的话——” 
刘辉合上眼,蓦地忆起希望赐剑的兄长曾经拥有的一对双剑。 
“孤愿意让位。” 
“……陛下。” 
望着蹙起眉心的绛攸,刘辉略显在意的笑了笑。 
“孤明白,只是戏言罢了,其实孤最希望的是辅佐兄长,而非成为一国之君。” 
绛攸对刘辉的感慨完全不屑一顾。 
“荒谬至极!静兰已经不是您的兄长,也因此不可能继承王位,与其谈论这种不切实际的话题,现在,请您先想办法处理眼前这堆奏折小山吧!” 
“……坏心眼。” 
“很遗憾微臣跟楸瑛不同,对‘清苑太子’完全没概念——话先说在前头,微臣是认真的,最后微臣一定会辞官而去,因为有您所以微臣才会留在这里。” 
刘辉噤口不语,腼腆的红了脸。对于过去从来不受人眷顾的刘辉而言,这番话的价值远胜过金银珠宝。 
一旁的楸瑛默不作声的笑了。 
“好动听的甜言蜜语啊,绛攸,真希望你也对我这么说:‘因为有你我才会在这里。’ 
“……你最好马上埋进奏折窒息而死!” 
绛攸接连扔出手边的卷帙,楸瑛则身手敏捷的全数闪开。 
刘辉调整情绪,大略扫视整个埋在奏折堆里的办公房。 
“先问一下,这些全部都是请愿书吗?” 
“是的!” 
“……唔、唔——嗯……没想到、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 
刘辉想往案桌趴下,却找不到足够的空间。 
面对成堆的请愿书,甚至连楸瑛的笑声也显得有些生硬。 
“哎呀呀——你的长官做事可真是大手笔。” 
“……阅改说、这是玖琅叔父的杰作,他在红氏一族的地位举足轻重。” 
自从红黎深遭到软禁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城下陷入一团混乱,因为贵阳红氏一族全部停下工作。 
无论职业种类,在各个领域拥有庞大主导权与影响力的红氏一族一旦停下工作,城下一半的机能立即陷入瘫痪。即便客户抱怨连连,他们却口径一至的表示“任何意见请向王宫投诉”,也因此短短时间内,才会在这个办公房积累了如此大量到足以让人泅泳其中的请愿书。目前请书仍然不断增加中,漫溢而出的奏折宛若泛滥的河水占据整个长廊。 
宫内也呈现眼中混乱的景象。 
“不过以玖琅叔父来说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因为他并未限制盐铁米的流通,范围也控制在贵阳以内,也没有发动红姓官员提出辞呈。”
“倘若红家麾下的官员集体罢工,这个国家肯定分崩离析。” 
“……这就是、红家的力量啊……” 
喟叹一声,刘辉环视小山一般的请愿书。 
“原来如此,孤也学到不少,既然拥有如此庞大的力量,却愿意把国家交给这样一个毛头小子。” 
“倘若有意站在顶点统治国家,红蓝两家便不会强大至此,因为他们明白担任一国之君非常累人,是个相当不划算的工作。” 
一点都不错,目前沦落到不得不扛下这个不划算工作的刘辉,一边感叹自己的不幸,一边询问最不想询问的问题。 
“红尚书大人目前情况如何?” 
“占领其中一座离宫,处于自发性软禁状态。” 
绛攸报告的语气夹杂着叹息,楸瑛则刻意瞠大双眸。 
“呃?那叫软禁吗?怎么看起来生活过得比陛下还优渥。” 
“为什么不放他出来?” 
“……因为他已经做好准备,要被‘软禁’到自己遭受的不合理诬陷得到刷洗的那一天,这当然是故意讽刺。” 
伤脑筋……刘辉暗地心想。 
奏折已经逼至绛攸的腰际,楸瑛把不断坍塌的请愿书推倒一旁,有感而发的喃喃自语: 
“话又说回来,遭遇如此排山倒海、蜂拥而上的压力,反而逐渐不觉得这是压力,真是不可思议……如此看来红家还蛮有正义感的。” 
刘辉难得为一件事头痛不已、他才刚上任,总是希望能够手下留情。 
“——楸瑛,另一半的机能隶属蓝家的势力范围,以目前状况能够维持多久?” 
楸瑛轻声笑道: 
“如果换成其他姓氏的家族,我们会趁机将所有地盘吸收合并,不到一天时间就能让城下机能恢复正常。然而无奈的是,对方是玖琅大人的话就无法这么做了,一方面他应该只是纯粹想引起骚动罢了,假如陛下一声令下,蓝家自当尽力而为——不过不需要蓝家亲自出马,这场骚动应该在一天之内便会平息下来。反言之,这是玖琅大人无言的要求,希望陛下在一天之内收拾局面。” 
“孤明白,既然如此就尽快着手处理,再放任白痴四处为虐,到时朝廷会遭受池鱼之殃率先垮台……伤脑筋,区区一个利欲熏心的小脚色,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把歪主意打到黎深身上而非绛攸!” 
见刘辉愤慨交集的模样,楸瑛念头一转表示: 
“搞不好、他根本不晓得黎深大人身为红家宗主的身份,我们熟人之间自然很清楚这件事,但仔细想想,黎深大人从未在公开场合表明自己的身分,更何况一般而言也很难想象七姓家族的宗主会入朝为官。” 
刘辉与绛攸顿时鸦雀无声,这么说也有可能,两人心想。 
“……这真是个盲点。” 
“没想到对方会无知到这个程度。” 
“接下来再报告一个好消息。” 
楸瑛抿嘴一笑。 
“燕青捎来报告,据说是同行的少女急着赶路,因此即将提前到达,他们在明天傍晚之前就会抵达。” 
刘辉随即从案桌寻找毛笔与砚台。 
“——孤发一道敕令要她们正午以前抵达,立刻帮孤送出。” 
“微臣斗胆禀报,通知已经发出,审查大会的事前工作也已完成,另外,这边的小盒子是邵可大人送来的,附带了相当有力的保证书。” 
“……东、东西在谁手上?” 
“机缘巧合辗转落在玖琅大人手中,难怪怎么找就是找不着……还有一件事……” 
楸瑛悄声耳语,刘辉倏地瞠目——接着以手扶着额头。 
“……秀丽实在很了不起。” 
“是的,微臣也由衷如此认为。” 

在自己不知情的地方动辄被人冠上“白痴”与“小角色”这些称谓的这个人现在正为了自己引发的事端而脸色惨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黎深——即使是吏部,区区一个尚书怎么可能有这么惊人的力量……不、还没、目前灾祸尚未临门,以静养为由离开紫州好了,接下来只要有了这枚戒指……” 
男子万分珍惜抚摸着有了鉴定能力出众的妓女蝴蝶担保的假戒指,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进某个隐密的地方。这副卑躬屈膝的姿态,完全无法跟过去前往高级妓院时不可一世的神气模样相提并论。接着他恶狠狠的啐道“ 
“那个小丫头!明天正午即将到达?哼、我岂会让她称心如意!” 
接着他命令家丁开始着手逃亡的准备。
深夜——位于姮娥楼一个房间,秀丽正忙不迭的书写文件,一边想起从府邸折返的静兰所叙述的外界情况,以及蝴蝶随着苦笑逸出的一段话。 
“……这下招惹到红氏一族了。” 
“红家啊……” 
这正是红氏一族的力量。足以在短短数个时辰瘫痪城下半数机能。 
直到如今,秀丽才头一次了解父亲所舍弃的事物、不得不舍弃的事物有多么庞大。 
身为红家嫡长子的父亲,生来便是拥有这般强大权力的一族继任宗主,亦即强大道可能轻易撼动国本的这个姓氏的领导者。 
(不过、对我那爹来说实在太难了。) 
秀丽暗忖幸好爹不适任。自幼与父母、静兰四人共同生活,她感到十分幸福。因为无论贫困也好,痛苦也罢,自己的手永远握有最重要的事物。 
随着微弱的扣门声,客房房门被推开。 
“对、对不起,我睡太久了。” 
“影月!你恢复原状了!” 
回复成原来略显下垂眼尾的影月面露温和的苦笑。 
“是的——请问……那家伙,有没有帮上忙?没给大家添麻烦吧?” 
影月只要沾上一小滴酒就会变了一个人(?)而且不知为何这段期间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 
“…………他表现得相当精彩!” 
“这、这个停顿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妙,对了,我已经向蝴蝶大姐打探过事情得来龙去脉了,我很乐意帮忙。” 
秀丽毫不推辞,现在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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