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爱越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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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爱越绝情-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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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母亲的事,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可是,绝情的事,再不能等。
  海喧轻轻闭上眼睛,等待……
  第五十章 婚礼的祝福(三)
  荷兰,阿姆斯特丹,阳光正好的晴朗周日,一早有许多人走进公园里,跑步打球遛狗,公园中央的湖泊上,有小小船只缓缓划破水面,留下一道拖曳的涟漪。
  时光显得悠然而闲适,所有人都不自觉放慢了速度。
  一对亚洲裔中年夫妇,推着一辆粉蓝色婴儿车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小小婴儿车的车篷半拉下来,挡住婴孩的脸。中年夫妻时时俯身以小摇铃逗弄婴儿,惹得婴孩伸出手来,试图抓住那会发出声响的彩虹色玩具。
  中年妇人每当此时,会稍微将摇铃玩具移的略远一些,急得小小婴孩踢动一双小胖腿。
  “叫奶奶,叫奶奶我就把玩具给你。”中年妇人对着婴儿车里半躺半坐的小宝宝说。
  中年男子看了,叹息摇头,自妇人手中轻轻取过小摇铃,微微摇着递到小小婴儿手中。那一双小胖手抓住了摇铃的手柄,再不肯放,紧紧地,毫无章法地胡乱摇动。
  “小宝才满百日,你就要他开口叫奶奶,心太急了。”
  中年妇人瞪了瞪美丽的风韵不减当年的眼睛,“从现在就开始联系起来嘛,我一直在他耳边说这个词,以后他一开口就叫奶奶,不知有多面子。”
  男子微笑起来,掠一掠妇人耳边的碎发。
  “你是不是因为当年没有听见女儿第一声叫妈妈,所以心理不平衡,以至于产生代替心理,听孙子第一声叫奶奶也是好的?”
  妇人一挑眉毛,“你拆穿我做什么?真正无趣。”
  男子也不恼,轻吻一下妇人的额角,“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趣的人,你三十年前已经晓得。”
  言下之意,三十年前你都不嫌弃我了,三十年后就不必介意了。
  随后,男子笑眯眯笑眯眯地弯腰对着婴儿车里的小宝宝说,“你看,奶奶多幼稚,我们不理她。来——叫爷爷……”
  妇人“哔”一声,笑得打跌。
  远远有美丽女郎走进,伊有一头乌黑长发,微微卷曲,扎成一束,系在脑后,走动时在风中摆动,十分活泼。伊穿一件粉色卫衣,同色帆布跑鞋,脸上脂粉未着,看起来年轻而充满朝气。
  美丽女郎走向中年夫妇,手里拿着三支蛋筒冰激淋。
  “爸爸,妈,在说什么笑话?我看妈笑得喘不上气。”女郎将冰激凌递给父母,“宝宝乖不乖?”
  “哗琅琅——”小小婴儿仿佛能听懂大人的话似的,在婴儿车内拼命摇晃玩具,发出声响。婴儿大抵觉得有趣,便笑出声来。
  美丽女郎望着孩子,忽然泪盈于睫。
  母亲轻轻拉住女郎的一只手,“绝情,幸福是要自己把握的,去,去找他。”
  绝情将母亲的手熨在自己脸上,“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准备什么?”母亲优雅地啐了绝情一口,“我当年回头找你爸爸,一开始也拉不下老脸。凭什么年轻的时候是我追求他,到老了,还是我去追求他?!可是幸福稍纵即逝,你不努力,它不会敲你的门。”
  “瞧,你妈现在是情感节目的主持人,务必教你全然释放心灵,涕泗横流。”父亲取出手绢递给女儿,“小宝是你们两人的孩子,他有权利知道。无论他在那件事上原谅与否,都不能抹杀他是孩子父亲的事实。我也觉得你应该去同他谈一谈。”
  “绝情你不晓得,男子有时小气起来,比女人更甚。”这时母亲仿佛是想起什么来,“你爸爸气我提出同他离婚,多年不肯同我说话——我是为了保护他啊——要不是我追上来,哼!”
  “好了,夫人……我向你认错了。”父亲微笑,口气却是宠溺的。
  绝情半捂住眼睛,做不忍亲睹状,“爸爸,妈,注意一下你们的女儿还在你们跟前。”
  “你还在乎这些了?”母亲嗤之以鼻。
  绝情蹲下身来,对着婴儿车里的宝宝说,“宝宝,奶奶嫌弃我们是菲利普一百烛光的电灯泡,走走走,妈妈带你去兜风去。”
  “moon。”一名金发棕眼,满脸金色大胡子的洋汉大步走向他们,挥舞手臂,等到了近前,洋汉先与两老乡面孔,然后又趋前拥抱绝情,与绝情香面孔,随即弯腰逗弄婴儿车里的宝宝,“宝宝,你认不认识我?我是你的汉斯爹。”
  婴儿猛然扔掉手里的玩具摇铃,一把扯住洋汉的金色大胡子。
  大胡子疼得哇哇叫,只能将婴儿自行车里抱出来,才能站直身体。
  “宝宝,你这样喜欢汉斯爹的胡子?汉斯爹将胡子剃下来送给你可好?”洋汉用怪腔怪调的中文说。
  海喧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前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
  绝情比以前略丰满了些,可是气色看起来很好,整个人都充满了蓬勃生机,并没有以前的那种仿佛深入骨髓的寂寞感觉。
  海喧看着你金发洋人小心翼翼地抱着穿着粉蓝色连体衣的婴儿,而绝情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间隐约地痛。
  她已经找到了幸福。
  金银给他的消息再正确不过。
  她同父母爱人生活在一起,就在阿姆斯特丹,在他的眼皮底下。她已有了孩子,笑容开朗。
  那么——他不应该再去搅乱她的生活,为她平添烦恼。
  不是不遗憾的,当他以为弥补了自己的过失,而有勇气寻找自己的幸福时,幸福却已经从指尖溜走。
  海喧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可是——绝情幸福了呵。
  她幸福,那便已经足够。
  所有的疼痛,由他一人承担,便好。
  海喧最后一次,深深注视远处那个美丽的女子,将伊温朗幸福的笑容烙印在记忆里,然后,转身大步离开,带着他对她的爱和祝福。
  海喧走得太快太急,所以不曾回头,也没有看见,另有一个年轻女子走近了绝情一家。
  金发洋汉大胡子汉斯手里捧着小宝宝与来人亲吻,吻得啧啧有声。
  绝情看不下去了,将孩子自大胡子手里接过来,孩子闻见母亲的体香,朝绝情怀里钻了钻。
  绝情吻一吻婴儿的额角,随后叹息,“赵,汉斯,请你们两公婆不要刺激我。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去去去,找一间motel亲热去。”
  年轻女子偎在大胡子胸前,笑个半死,总算打算先走了,“记得晚上过来吃饭,我让大胡子烧烤兔肉。”
  “当心肥死。”绝情思及美食,微微笑了开来。
  “反正有你做伴。”赵秘书,现在已是汉斯‘范‘布鲁厄医生夫人,脱去了月氏执行总裁秘书兼私人助理的身份后,渐渐开始恢复年轻女子的活泼颜色。
  医生同医生太太相偕亲密地走了,没有人知道或者注意,曾经有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来了又去。
  只有阿姆斯特丹的阳光,铺洒在同在这片天空下的每个人身上。
  
  番外:错过(上)
  第一次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我的记忆便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旧时光明。
  不是记忆,只是不愿想起。
  因为一旦触及,便痛彻心扉。
  我是翟望西 翟大状的独子。
  父亲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将来能子承父业,也做一名律师,两父子在一间翟氏律师行工作,上阵父子兵,不晓得多威风。
  可是,我从小却并不喜欢与人打口舌官司。
  我不擅言辞,更爱静静坐在一旁,看书消磨大半日时光,或者,默默观察一样事物良久,殊不寂寞。
  父亲只觉我不争气。
  母亲倒不以为然,说我颇有外祖父之风。
  外公是一名国手,学贯中西,不晓得多少富豪名人,上至国家元首,下至贩夫走卒,由他操刀,切除病灶。
  只是外公工作繁忙,即使退休,照样有医学院同一流医院请外公前去主持工作。
  母亲有时趁外公休息天,约好了时间带我去外公外婆处玩。
  外婆没有工作,一心照顾外公和女儿的生活起居,这样便一辈子。
  看见我来,外婆会拿出许多崭新玩具,供我把玩。
  我最最喜欢其中一套医生玩具组,有小小血压仪,体温表,听诊器与针筒。我可以与一只维尼熊毛绒玩具一同,扮演医生同病人,就这样过一个下午。不必绞尽脑汁,应对刁钻问题,想法设法诡辩,真正开心。
  外公同母亲闲聊一会儿家常,便会走过来,看我与维尼熊毛绒玩具扮演医患。
  外公会和蔼地笑,取过维尼,用可爱声音说,你好翟医生,我是维尼,今日我肚子痛,请问我这是发生了什么病?
  我就会很认真地询问,肚子痛?痛了多久?痛在哪里?你吃过什么?
  我这样问的时候,外公总是会微笑点头,然后一一回答,只是每次回答得都不太一样。
  有时在肚脐以上痛,有时肚脐痛,有时有肚脐以下痛。
  我就会苦苦思索,我生病腹痛时,母亲是怎样照顾我的。家庭医生又是怎样诊断的,然后给出诊断,是吃得多了。或是吃得凉了,亦或是可能有内脏问题,需要开刀。
  外公外婆母亲都会被我逗笑,其乐融融。
  然则父亲不喜欢。
  我自外公处回家,倘使正好父亲在家,便会格外对我严厉,要我将法律条文背诵与他听。
  等我上了中学,父亲开始替我安排前程,要送我进最好的男校,然后考进法学院,毕业后去他的律师行实习,然后开始执业。
  我因此深恶痛绝。
  父亲以自己的喜恶来衡量左右我的人生。
  他已经习惯在法庭上掌控他人生死,所以不晓得我有自己的主张。
  我想报考医学院,母亲一早已经说,自己的前途,自己的人生,应由我自己把握。
  我瞒着父亲,填报志愿时,偷偷将医学院列为第一志愿。
  录取通知书送到家里时,恰巧父亲在家。
  父亲十分高兴,因为那是全国最高学府的信封,那间高考学府里,出了无数政客同著名企业家以及大状。
  我心中万分紧张,母亲在一旁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父亲拆开录取通知书,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
  因为,录取我的,并不是法学院,而是医学院。
  父亲没有打我,只是叫我复读一年,明年再考。
  母亲替我说了话,望西,孩子有孩子的打算,你不应该逼迫他。
  我逼迫他?父亲气急,最后笑了。我供你从小一路读名校,给你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你就这样回报我?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好,那你从这个家里出去,自己读完医学院。我看看你离了我这个你看不起的讼师父亲,在外头还活不活得下去!
  母亲看父亲动怒,上前劝解,被父亲一手推开,几乎一头撞在桌角上。
  我心中气苦,扶起母亲,说,好,我自己读完医学院给你看。
  你用不着嘴硬,我不会让你母亲有机会偷偷接济你。父亲简直气红了眼,冷酷无情。
  我从家中搬出来,在外头借了房子。
  父亲只许我带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一打内衣牙刷,四季衣服,几双运动鞋,统共只得一只皮箱,这已是母亲向父亲争取得来的,法外施恩。
  我住进宿舍里,才发现自己的现状有多么窘迫。
  学费书费生活费,统统没有着落。
  而我的卡里,一文钱都没有,连乘车到大学的钱,都是母亲替我出的。
  我放下短少的行李,跑出去找工作。
  我在大学附近一间餐厅里,找到工作。
  餐厅老板是一名退休厨师,闲来无事,便开了餐厅自己做老板,由儿子媳妇打理,老板只偶尔过来,指点一下厨房里的厨师。
  店里另有一个女孩子,同我一样,也是学生,只是,年纪比我还小。
  小老板是大堂经理,小老板娘是帐台,我同那女孩子是服务员。
  餐厅里忙起来的时候,连小老板都要亲自上阵跑菜,西装撇脱,领带扯送,衬衫袖口挽起,一头晶晶亮汗珠。
  等到午市结束,我便回学校去,找同学抄笔记。
  生活不是不辛苦的
  我从未告诉同学,我父亲是翟大状,可是难免还是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大肆宣扬。
  不少同学都好奇不已,为什么我还要去打几份工赚一点微薄的薪水。
  我只是微笑,并不打算告诉同学,父亲因为我偷偷报考医学院震怒不已,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一日午市还未开张,我打扫好了店铺,坐在一旁看书,小老板忽然叫我走一趟,往隔三条街的翟望西律师行送外卖。
  我的面孔忽然涨得通红。
  那是父亲的律师行。
  我太晓得父亲的手段。
  他由始至终都知道我的情况,我从未逃脱他的掌控。
  父亲的律师行有自己的员工餐厅,食物极可口,决少会叫外卖。这分明是父亲打击我的手段,要我上去出丑,要我去看看做律师的有多光鲜,而我这个医学院在读学生是多么的卑微。缺少了他翟大律师这座靠山,我不过同这座城市当中千千万万普通人一般,为时薪数元的工作屈膝奔走。
  “老板,小翟在看书,反正我没有事,我替他走一趟好了。”忽然,那个从来都静静不出声的女孩子对小老板说。
  小老板挥挥手,只要有生意做,究竟是谁走一趟,他并不在意。
  女孩子接过从厨房里递出来的两大包外卖,慢慢地走出去。我看着伊消瘦的身影,忽然脸上那种热辣辣仿佛被打了一记耳光的感觉慢慢褪了下去。
  我既然已决定靠自己读完医学院,发誓要让父亲看着我并不是一定要依靠他才能有所成就,那么我还在乎这一点点羞辱么?
  “小林,还是我去吧,三条街,你走过去走回来,很累的。”
  我为了方便在学校和打工的地方往返。买了一辆小小电动脚踏车,就停在小饭店门口。
  这个叫林叶的女孩儿也不同我挣,默默将外卖交到我手里。
  等我上了车,颤颤巍巍地稳住平衡,她在我身后说,“路上注意安全。”
  我的眼睛忽然便湿润了。
  这是除了母亲河外公外婆之外,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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