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嘴巴闭紧了，有时候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最好什么也不说。车神和李风上车了，车继续开。我会酒店了，晚饭叫得送餐服务。我跟雷洛说我想一个人，跟他说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房间里关了空调就闷，开着空调就冷，我问客服要了床被子裹着。大夏天的盖被子，我也快出名了。我的嗓子沙哑，半夜烧起来了。我这几年一直有这个毛病，如果做得狠了，第二天就生病，我知道这是在牢里留下的病根儿，可以前我从不在意，这是我自虐的一种方式。
我看看表商务中心肯定下班了，看着电话，拨了号码。“喂，客房服务吗？我是1902的客人，帮我订明天最早一班到XX市的飞机…对…有多早的定多早的…时间不用问我了直接定了送到我房间就行…嗯…对…我付现金…”挂了电话，我又拨了个号码。
“喂~~”小林子的声音。
“喂你妈的头，你干什么呢？”
“三儿，你嗓子怎么了？”小林子说。
“我嗓子怎么了关你屁事啊，问你…咳咳…话呢，你现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呀，上网呢，三儿，你感冒…”
我打断他的话。“现在几点了啊，十一点多了你还不睡，你想干嘛？啊？”我很无理取闹，我知道。电话里他没出声。我就接着说：“不是跟你说了不准玩儿那么晚吗？这两天你是不是按时开门啊，告诉你…咳咳…妈的不准偷懒。”
“三儿，没什么意思你就回来吧，你看你去的时候好好的，几天就病了，回来好好休息休息哈。”他说得很诚恳，我也真地想回家了。
“哼…咳咳…我订了明天的机票了。”
“真的？！几点的，我到机场去接你。”他声音很兴奋。这还差不多。
“还不知道，我刚才让酒店给我订票了，不知道几点的，等拿到飞机票给你打电话。”
“好，我等你电话，三儿，吃药了吗？”他问我。我没吃，心情不好，不想吃药。
“吃了。”
“吃得什么药？”
“啰嗦什么呀，告诉你吃了就是吃了。”讨厌。
“你发烧了吗？”
“嗯。”
“那得吃退烧的，听你的嗓子肯定发炎了，消炎药也得吃，还有房间里空调太干，你要多喝水，问他们要毯子盖。”
“哎呀，都吃了，退烧的吃了，消炎的吃了，现在盖着被子呢。”怎么这么啰嗦呢。
“你晚上吃得什么？病了吃点儿稀的，让他们给你做粥喝。”
“嗯，我晚上吃了不少。”我叫得晚餐还在那儿原封不动的摆着呢。
“多吃水果，那儿水果多，不爱喝水多吃点儿水果。”
“想吃苹果。”
“哦？你那儿没苹果吃吗？”
“有，没人给削皮，哎呀，全身都没劲儿。”
“明天回来，我给你削，补上哈。”我打了个哈欠。小林子听见了说：“困了？困了就赶紧睡，吃了药，盖暖和点儿，明天就好了哈。”
“嗯。”
“那行，你挂电话吧。”
“哦，你不准再玩儿啦，赶紧睡觉。”
“好，挂吧，快睡吧。”
“嗯。”我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浑身发冷，把被子裹紧了点儿，眼皮越来越沉，迷糊起来了。
“叮咚”“叮咚”…门铃响，我起来，身上凉凉的，头很晕，嘴里干干的，嘴唇都裂开了。下了床全身都疼，比昨天还疼。我开了门，一个服务生手里拿着机票微笑着站在门口，身后是脸像铁饼一样的雷洛。我把机票接过来看了看，拿了钱给她。服务生走了，我打开衣橱把里面我的衣服塞进包里，把桌子上的数码相机、钱包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起来，东西收拾好了，雷洛站在旁边一声没吭，我看见地上我买的东西，弯腰去拿，一抬头，眼前一黑，身子旋转起来，“扑通”手里的包掉了。
“云迟。”雷洛上前扶我，我看看他，胡子没刮，神色有一点点疲惫。我冲他笑笑。“你的头怎么这么烫。”他看我脸色不太好看，摸了摸我的头。
“没事儿，正想跟你说，我想回家了所以定了机票，你的事儿还没忙完吧，我就不等你了。”我说，很久没说过这么客气婉转的话了，这话说得没毛病吧。
“你这个样子怎么上飞机，要飞三个多小时呢。”雷洛说。我看看他没说话，拿了东西往外走。“云迟…”雷洛抓住我的胳膊。我回头看看他。他的嘴动了动，良久说：“我让陈强送你去机场。”
我在前台给小林子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坐的航班和落地时间。我要退房，雷洛说他走的时候一起结就行，我没和他客气。飞机上噪音很大，一直在我耳边轰隆隆的响，我难受得要死了。一下飞机，背着旅行包，拿着几个袋子，坚持着出来，在接机口那儿一眼就看见了小林子。我把东西往他身上一扔，先跑到休息椅那儿坐下。
“三儿，很难受吧，哎呀，你的头怎么这么烫，你昨天不是吃药了吗？不会吃假药了吧？”他摸着我的额头惊呼。
“滚。”我白了他一眼。“哎呀，要是一眨巴眼到家了就好了…咳咳…妈的，还得坐那么远的长途车。”我哼唧。
“再坚持会儿哈，很快了，来，咱们出去打车，一会儿就到家了哈。”小林子站在我身前摸着我的头说。“要不你就再坐会儿咱们再走。”
“哎呀，不想动，全身没劲儿。”
“那怎么办？”
“小林子，你背我吧。”我看着他哼唧，心里有一点儿负罪感，虽然他比我高了，比我胖了，可是他比我小啊，算不算欺负小孩儿啊！
小林子的眼一亮，居然跟中了彩票一样高兴。神经病，没见过干体力活儿还这么开心的。我趴在小林子背上，虽然没有武阳那么魁梧，不过也很踏实的感觉。他把我的旅行包斜背在胸前，手里拎着袋子托着我的腿往外走。大厅里有人看我以为我是残障人士吧。妈的，看什么看，没见过使唤大个儿牲口啊，看那眼神纯粹是妒嫉，哼。
“三儿。”
“嗯？”
“这样一直把你背回去也行。”
“滚。”我捏他的脸。“想让我曝尸荒野啊…咳咳…你怎么这么阴险呢，死都不让我死在家里。”
“你胡说什么呀。”他还不乐意。
“哎呀，敢顶嘴，我几天没在家反了你了。”
“唉吆…别咬…唉吆。”小林子哇哇叫，我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看你还…咳咳…敢不敢。”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
长途车上我在倚在小林子的肩膀上昏昏沉沉的，本来想直接坐出租车走，可是机场的出租车布拉远活儿，我一烦，就让他开到长途站了。“三儿，别睡着了，一会儿就到了。”他轻轻拍我的脸。
“嗯。”我答应着，可一会儿头慢慢的沉了。“嗵”车子一颠簸，我醒了。咦？一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小林子的腿上了，小林子的手揽着旅行包垫在我的脑袋底下。他的手在我眼前，手指很长，指甲长得很好看，白白的边儿。我喜欢人家干干净净的。我看看，又闭上眼睛。
“三儿，到了，下车了。”小林子的声音。把我扶起来，我看看果然到了镇上的长途站了。
“走，咱们出去打车，一会儿就到家了。”小林子拿着东西，拉着我下车。
“你这个不过日子的，打什么车，走回去就行了。”
“你不是不舒服么。”
“滚。我说让你走，我在你背上。”
“哦？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背着。”
…
“小林子，你体力不错啊。”他背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体力不好怎么行，以后怎么背你啊。”
“嗯，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我就把礼物给你。”啊哈哈，蜘蛛侠。
“真的？！还给我买礼物了？嘻嘻。”小林子歪头看我，温热的嘴唇噌在我的眼睛上。
“老实点儿，那你还不赶紧快点儿。”我又拧他脸。
“嘻嘻，好。”他小跑起来。
“呵呵，慢点儿，颠死我了，妈的，你…咳咳…还是太瘦，你得再胖二…不，三十斤。”我笑。
“好，你说胖多少就胖多少，不过不能嫌我吃得多，呵呵。”他笑。
“哎，对呀，嘻嘻。”
…
快到家的时候，路上熟人多了起来。
路口的栗子妈，云迟，你又欺负成瑞。 哦？
街边卖水果的大叔，哎呀，成瑞你看你这一身汗。 哦？
拐角小卖部看店的小姑娘，成瑞哥，你慢点儿，歇会儿呗。 哦？
街上聊天凉快的大妈，成瑞，你就爱听他的。 哦？
…
终于到家了，小林子把我放到床上，累得够呛。转身跑外头屋里不知道翻腾什么，一会儿拿着水杯进来，一伸手手心里几颗药片。
“你洗手没有啊，脏不脏啊。”我把药片接过来填嘴里数落他，喝口水咽了。肚子咕噜噜的叫。
“嘻嘻，忘了，这就去洗，对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看着我说。
“啊？！”我噌的在床上支起身来。“你做？得了吧，我跟你说你那个西红柿鸡蛋面再也不要在江湖上出现了。”
“嘻嘻，鱼香肉丝、糖醋里脊呢？”他笑得很阴险。妈的，我的口水出来了，也，太没有出息了吧。
“哎呀，还得跑到饭店，还得大刘做出来，还得拿回来，算了，到时候我也饿死了。”我又躺下，这会儿真饿了，身体的难受能坚持，可我昨晚就没吃饭，今早也没吃，飞机上也没吃，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小林子一说这两样儿，我就光剩咽唾沫了。
“我做，你一说今天回来，我就把东西准备好了，一会儿就能吃。”他嘻嘻笑，笑得眉开眼笑，大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你~~~~~做。”我回忆了一下他那个惨不忍睹的西红柿鸡蛋面，想象不出来他把这两样儿会弄成什么下场。
“你等着哈，很快。”他窜了。
“哎…”我没叫住他。唉，算了，还是睡吧，睡了就不饿了。
我迷迷糊糊地闻着酸酸甜甜的香味，耸耸鼻子嗅嗅，咦？糖醋里脊的味道，没几分钟，小林子嘻嘻笑着把菜摆在我屋里的茶几上。我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放了一碗粥和一碟黄瓜拌鸡蛋饼。
“真的是你做的吗？”我吃了一块糖醋里脊和一筷子鱼香肉丝，味道不错啊，虽然比不上大刘的手艺，也算正宗了。就是…我看看盘子，就是量太少，就在盘子中间一点点。“你怎么就做了这么点儿，哪儿够吃的啊？”我抬眼问他。
“知道你想吃，不过，你不是病了么，你得多喝粥，把那拌黄瓜多吃点儿，这两样儿今天先吃这一点儿，等你好了想吃多少都行。”
我苦着脸看他说：“小气鬼。”
我真饿了，呼噜噜把粥喝了又添了半碗，黄瓜也吃了很多，肚子差不多填饱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件事，盯着小林子，他正在那儿给我削苹果。
“哼~哼~哼~”我冷笑。小林子抬头看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林成瑞，你浪费我多少材料才练出来的！！！！！！！！！！”我狂吼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二十六、）
虽然小林子让我躺在家里休息，可一个人在家里多没意思，还不如到店里看着他，省得他偷懒。
我在看电影，武阳进来了。“呵呵，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不是都住在度假村吗？”我高兴的拉着武阳坐下说话，一段日子没见他了还真想他。
武阳跟小林子打招呼，“呵呵，给我放了三天假，没事儿来看看你们，咦？三儿，你脸怎么潮红，烧着呢？”武阳盯着我看，我有点儿风吹草动他就能看出来。
“没事儿。”我笑说，我看看店里没别人，小声问：“哎，你查出点儿什么来了？”
武阳笑着摇头说：“哪儿有什么啊，老老实实给人家干活儿呗。”
“那你爸就没问你？”武阳爸那个老革命，武阳回来趟，他还不得把着问有没有什么资料啊，线索啊什么的。
“问了，我说了点儿，不过我爸说那叫社会现象，不叫犯罪资料，呵呵。”他苦笑一声。
“哦？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小林子在我身边坐下。
“唉，那个度假村没什么，也就是赌场、夜总会什么的，这些个咱们市里遍地都是，雷洛都不管那儿。但是市里有些领导经常去，妈的，平日里电视上看着人模狗样儿得，背地里什么不要脸干什么，靠，没一个好东西。”武阳挺气愤，情绪明显激动了。
“怎么回事儿，说说。”我挺感兴趣，本来我也不信当官儿的有好人。
“唉，说来话长，反正就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狼心狗肺的，我跟我爸一说，他就叹气说，这是社会现状，说我搜集这个没用。”武阳笑笑说，看来干了这一段时间他也看清了很多东西，原来对政府没这么多意见，顶多埋怨工资低。
“哥，这些事儿你可别出去乱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别给自己惹上麻烦。”小林子在一边儿插话。
“滚。”我白了小林子一眼说：“小林子说得对，谨慎点儿没错。”
“嗯，我知道，这个社会夹住尾巴做人最要紧，呵呵。”武阳说。聊了一会儿他说中午叫我一起回家吃饭，我想像自己正病着呢，去了白让老两口担心，就推了他，武阳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唉！”我叹口气。
“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叹气了？”小林子问我。
我躺在沙发上发愣说：“小林子，你说当官儿的都这样，这还有老百姓的好儿吗？”
“你呀，操这个心干吗，那些人早晚有人收拾他们，没好下场。”
小林子递给我根黄瓜，我咬了一口，好像没那么好吃了。
快中午的时候，小林子手机响。“喂…二姐啊…”他说。
哦？小林子的二姐吗？他们家找到他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也没跟我说过，会不会让他回家啊？不知道他答应没有…我尖着耳朵听。
“嗯…哦？真的！！…哎呀，啊哈哈，太好了…”他说。
肯定是家里人让他回家了，他爸不生他的气了，看把他美的，一听可以回家了就激动成这样。我盯着他。看那脸笑的，眼都找不见了。
“…是么…哦，哈哈…一定一定…在…等等哈。”他冲我走过来，把手机递给我。
哦？给我干吗？
“三儿，你二姐电话，她生了个男孩儿。”小林子笑得跟狗尾巴花儿似的。
“妈的，我二姐你叫那么亲干嘛？说那么半天干嘛？滚。”我接过来手机。
“三儿，你怎么跟成瑞说话呢？有这么说话的么。”我二姐居然为这小子教育我。妈的，还成瑞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二姐糊弄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