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多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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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人多作怪-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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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珲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没有其他人说过你不丑,你很美吗?」

    「有啊!不过他们会那样说也只是为了安慰我,有一回伺候我的婢女也那么说,苏老夫人就很生气的把她赶出府去了,说是会说谎的下人她不要。自那回之后,苏老夫人就命我戴上面纱,除了睡觉以外都不能摘下来。」

    「妳跟她住在一起?」尚未过门怎会跟婆婆住在一起?

    琥珀颔首。「原本我爹说我的未婚夫不是好人,不想把我嫁给他,但随后不久我爹就过世了,那年我才十岁,又没有其他亲人可以依靠,他就请求皇上把我许给他,然后苏老夫人就把我接过去,说要教导我为人妻之道。」

    十岁?

    难怪。「你现在几岁了?」

    「过年就十六了。」

    唇畔挂上嘲讽的笑,嘉珲盘膝在她身旁坐下。

    他终于明白了,十岁,正是少女最清纯易感的年纪,被那样天天在耳边「谆谆教诲」,五年过去,不被彻底洗脑才怪!

    至于那位苏老夫人为何要那么做,原因也不难猜──纯粹是基于嫉妒心理,虽然那样的老女人会嫉妒一个小姑娘,说起来也实在是可笑得很。

    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个老女人她儿子的要求,十岁就把媳妇接回家,又说媳妇太丑要她戴面纱,明摆着就是企图先他人一步把琥珀抢到手,然后又不愿意让人家知道他有那么一位倾国倾城的未婚妻,免得有哪位他违抗不了的大爷来抢。

    譬如皇帝老太爷若是知道琥珀的绝美绝色,恐怕会跑第一个来抢。

    因之所以才会命令她戴面纱,只为了把她藏起来,躲过所有人的觊觎,避过皇帝老太爷的强取豪夺。

    许他强取豪夺别人,可不许别人来强取豪夺他的。

    这样的未婚夫,幸好上天有眼,早早请他归天,虽然给那个恶婆婆欺负了几年去,可最后还是没让她糟蹋在他手里。

    「你叫什么名字?」

    「琥珀。」

    「好,琥珀,如果我告诉你,你真的很美,你会怎么说?」

    琥珀露出感激的笑,甜美又可爱,美极了。

    「我会说谢谢你,可是我不希望你为了安慰我而说谎。」

    谎言当作事实,事实反当是谎言,她也真是够糊涂了。

    「那就算了,但是……」嘉珲摸上自己脸上的疤痕。「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挑上我?你没看清楚我脸上的疤痕吗?」

    「当然有啊!那两道疤那么明显,想不看见都很难呢!」说着,她挺直身,两手搭在他肩头上与他面对面,好奇地凝睇那两条蜈蚣细细端详,还用手顺势徐徐抚摸下来。「你是怎么受伤的呢?」

    嘉珲注意到她眼里只有好奇,没有一丝半毫的嫌恶或畏惧。

    是啊!如果她认定自己是天下第一丑女人,自然不会在意别人有多么丑陋可怕,也可能是她的审美观早已被彻底扭曲了,甚至于她根本就分不清何谓美丽,何谓丑陋……

    「老爷子。」

    「嗄?」

    「熊。」嘉珲一动不动,由着她仔细端详。「不过我们通常称之为老爷子,这是我们的习俗,对于猛兽我们不能直呼其名。」

    「真的?好有趣喔!」然后,她又注意到他的琵琶骨上方也有一道撕裂伤。「那这个呢?」

    「兽王。」

    琥珀眨眨眼。「那又是什么?」

    「老虎。」

    琥珀点点头。「名副其实!」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挑上我?」她忘了,他可没忘。

    琥珀扬起一抹顽皮的笑,手指头往他颊上点了一下。「因为这个。」

    「酒窝?」嘉珲不敢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脸颊。「你因为我的酒窝而挑上我?为什么?又不只我一个人有!」

    「是没错,可是刚刚好在这个位置上的只有你啊!」张着小手,琥珀开始测量给他看。「哪,瞧,恰恰好在人中的中线和眼尾垂直线的交叉处,再用我的手来量度,两边都恰恰好是一根手指头的距离……」

    难怪她会摸着他的脸测量半天。

    「……就跟我爹一样,不过当时我还小,要用两根手指头去量,现在我长大了,用一根手指头刚刚好。」说完,再补充。「我奶娘说的。」

    「我还是不明白,你……喜欢这种酒窝?」嘉珲疑惑地问,还是不太了解她说的是哪种酒窝……不,他根本不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不对,这跟你奶娘又有什么关系?」

    「好喜欢啊!」琥珀正经八百地拚命点头。「你不觉得你的酒窝好深、好迷人吗?远远的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呢!」

    嘉珲哭笑不得。「从不觉得。」至少它们没有迷惑过他。

    「你瞧,一般人的酒窝都是长在这……」她指着他的酒窝再下面一点。「而且都比较小,也不深;就算位置对了,可是拿我的手指头去量距离又不对了,可能是我的手指头太长……不,不是我的手指头太长,明明是他们的酒窝长错位置,看,你的就恰恰好对位置,距离也正确,所以不是我的手指头太长,绝对不是!」

    又不是种芋头番薯,随便你爱长哪里就长哪里。

    「酒窝就酒窝,」嘉珲越听越是迷糊,这对酒窝跟了他二十八年,他怎地不知道它的位置跟距离还有这么大的学问?「为什么一定要符合这些个条件?」

    「我奶娘说的呀!」

    这到底关她奶娘什么事了?

    「她说什么?」嘉珲越来越头痛了。

    「她说有这种酒窝的人……」

    「如何?」

    「都是纸老虎!」

    「……你说什么?!」

    嘉珲蓦然发出一声惊人的低吼,额上的青筋瞬间爆出好几条,熟知他的脾气的人必然会立刻逃到长白山上去躲在冰洞里,等明年雪融后再出来,就算不熟,看他的模样也够恐怖了,横眉又怒目,那两条蜈蚣扭呀扭的好像真的要爬下来了。

    她竟敢侮辱他!

    才刚嫁给他,她就迫不及待地想惹火他吗?

    可奇怪的是琥珀竟然不害怕,还有胆露出笑容。「就跟我爹一样嘛!我爹啊!他一眼看上去好凶的样子,害我都不敢亲近他,那我奶娘就告诉我,其实他是纸老虎,外表凶,心里头可软得不得了,因为他有那对酒窝。真的耶!不管我怎么顽皮,我爹都拿我没可奈何,有时候我皮得过了火,他忍不住训斥一顿,可只要我硬挤出几滴泪水来,他马上就投降了,好灵喔!」

    见鬼,原来是这种纸老虎。

    嘉珲啼笑皆非地收回怒容。「我跟你爹有一模一样的酒窝?」

    琥珀颔首。「对,位置完全一样,距离也没错。」

    她竟然是因为他脸上的窟窿而挑上他?

    这种选择未免太可笑了。「所以妳才挑上我?」不过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琥珀又颔首。「只有你有嘛!」

    「因为你相信只要我跟你爹有同样的酒窝,你就可以像吃定你爹一样的吃定我?」她真的长大了吗?确实长大了吗?居然会相信这种骗小娃娃的话。

    琥珀再颔首,非常肯定的。「没错,因为你们都是纸老虎。」

    或许他应该先想办法把脸上的两个酒窝填平,她就不会再用那种刺耳的名词来形容他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吃定我?」她看起来纯真,其实是那种喜欢控制男人的女人吗?

    「这样你才不会欺负我、虐待我嘛!」琥珀理直气壮地说。

    嘉珲一阵愕然,旋即沉下脸。「谁欺负过你、虐待过你?」

    琥珀忽地矮身坐回小腿上,别开眼不吭声。见状,嘉珲也没再追问下去,即使她不说,他也猜想得出来答案是什么。

    好了,一切都已水落石出,现在他又该如何是好?

    看她对自己所相信的一切是那样根深柢固地认定绝对不会有错,想要说服她的以为、认为、认定全都是错误的企图,有九成九是白费时间的愚蠢行为,但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在他们已拜堂成亲之后,他还能如何?

    算了,既然难以说服她,他们又已成了亲,就顺其自然吧!不过他从来不愿意勉强任何人,所以……

    「你确定你愿意跟我?」这件事他非得再三确定再确定不可。

    闻言,琥珀即刻回过眸来,一脸惊惶。

    「你觉得我实在太丑,丑到你无论如何忍受不了,所以不要我了吗?」

    天哪!这种话无论如何不该轮到她说吧?

    「算了,只要你不后悔就好,我们睡吧!」他累了,比起与黑熊、老虎搏斗一场,和他的新娘子沟通更疲累。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洞房花烛夜的事,以后还多的是时间去完成。

    「哦!」

    琥珀马上背过身去,嘉珲注意到她的耳根和脖子都红了。

    「你在做什么?」

    「脱衣服啊!」

    「……」

    「我没成过亲,也没人告诉过我洞房夜该做什么,所以这种事我是不瞭的啦!最多我只看过公狗母狗交配,韩梅姊说就跟那个差不多,映雪则说女人只要把衣服脱光光,剩下的交给男人就行了。」

    话落,她羞答答地回过身来,嘉珲顿觉脑袋仿佛被雷殛般一阵眩晕,瞪着她那一身白晰无瑕宛如凝脂玉般的肌肤,再一次忘了呼吸。

    她的双峰是如此坚挺饱满,腰肢是如此纤细柔美,臀部是如此丰润性感,玉腿是如此修长挺直,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诱惑着他,使他血脉偾张,欲望有如火山一样爆发……

    她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嘉珲立刻改变主意,决定要把今天该做的「工作」完成之后再睡觉。

    而当琥珀看到他脱掉皮袍衣裤和靴子时,她的心跳差点停止,换她移不开视线地直了眼,即使她心里很明白不应该如此公然注视一个赤裸的男人,但她控制不了自己,因为好奇,更因为惊奇。

    不过这不能怪她,如果他不是拥有如此雄伟壮硕的身材,她就不会这般失态,所以这都要怪他,对,要怪就怪他!

    赞叹的眼神一一流连过他宽阔的肩膀、健壮的胳膊、结实的胸膛、瘦削的臀部和强劲有力的大腿,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炫耀着惊人的阳刚力和无可匹敌的男性气魄,令人无法不慑服。

    最后,她的目光惊恐地停留在某个最惊人的部位,拚命吞咽口水。

    「夫……夫君,你确定交给你没有问题吗?那个……那个公狗好像没有那么大耶!」

    ☆☆☆☆☆☆

    几乎所有人都做了同样的推测,断定琥珀必然是有某种缺陷,或者其貌不扬,甚至很丑陋,所以才会刻意挑上安达嘉珲作夫婿。

    你丑我也丑,大家谁也别嫌谁。

    所以翌日清晨,嘉珲甫踏出毡帐,一眼就注意到等候在外面的达春满眼、满脸、满身的同情,他不禁莞尔,回身把毡帘拉好,再留下几句吩咐。

    「守在这儿,千万别让任何人乱闯进去。」

    「如果夫人要出来呢?」

    「跟紧她,用你的性命保护她!」

    但是当嘉珲和劾里钵、副宰相派来的使者,以及所有酋长们沟通过各方的意见与意愿之后,回来却只见达春依然守在毡帐外,已经无聊到闲着抓蛐蛐玩了。

    「她还没醒?」

    达春耸耸肩。「除非她从后面跑了。」

    嘉珲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但仍忙不迭地赶紧拉开毡帘进去,继而失笑。

    羊毛毯上根本瞧不见半个人,只有一团乱七八糟的长毛毯堆在正中央,圆溜溜的,根本不像有人睡在里头,不过这堆长毛毯长着一双女人的纤细玉足。

    眼角一瞥,蓦见羊毛毯上沾了几许血迹,嘉珲又探出头去。

    「去准备一桶热水来!」

    实在没料到她竟是如此酣睡的人,竟然直到他把她抱进热水中,她才猝然惊醒过来。

    「咦咦咦?我……我在哪里?」

    一手扶着她,一手用毛巾温柔地擦洗她身上的血迹与残余,嘉珲始终面带微笑,兴味盎然地看着她由茫然到困惑,再若有所思,进而逐渐回想起一切,最后满脸通红。

    「还痛吗?」声音也温柔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非常意外。

    他向来不是个温柔的人,也不懂得温柔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为部落酋长,更不允许他随便乱温柔,但此时此刻面对纯真稚嫩、直率美丽的她,他才惊讶地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不懂得温柔,而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牵引出他的温柔。

    事实上,自他脸上多了两条蜈蚣之后,他也很少出现笑容……不,是根本笑不出来,至少在外人面前他绝不会笑。

    「呃?」琥珀羞赧地别开眼。「啊!不……不怎么痛了。」

    「会骑马吗?」

    「我爹教过我骑马射箭。」

    「很好,不过待会儿你最好还是和我共骑。」

    「要回你家了?」

    嘉珲颔首。「我们已经开过会,最好早点回去,下个月就会开始下雪了,我们必须去狩取猎物回家过冬。」

    「打猎?」琥珀双眼一亮。「我也去好不好?我的射箭技术也很不赖喔!虽然很久没射了,不过只要稍微复习一下应该没问题。」

    嘉珲笑笑。「再说吧!」

    待她穿上他为她准备的女真人团袍襜裙后,拢起一头乌云,再看看他垂在脑后的长辫子,不禁迟疑了起来。

    「头发该怎么办?」入境该随俗,她当然不能再梳汉族发式了。

    「辫发盘髻,很简单的。」嘉珲转至她身后。「来,我帮你梳一次,以后你就可以自己来了。」

    半晌后──

    「真的很简单耶!」然后,她又拿起面纱……

    「你还要继续戴面纱?」

    「我不想吓到别人啊!况且……」琥珀仔细戴好面纱。「就算你不在乎,我也不想让你被别人嘲笑嘛!」

    不用别人来嘲笑,他已经在嘲笑自己了。

    「难道你准备一辈子都戴着面纱?」

    琥珀螓首微倾。「你不喜欢我戴面纱吗?」

    「不喜欢。」这非关美或丑,而是因为戴面纱既不方便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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