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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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药-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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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所遇到的所有敌人中,没有一个像骆致谦那样厉害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失
败在他的手中到如今,我似乎已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骆致谦看到我不肯和他握手,他收回了手去,耸了耸肩:“不论你是不是愿意,我
看不出你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的神智渐渐地恢复镇定:“我还是可以先将你送回去接受电椅。”
    骆致谦却一直带著微笑:“不,你不会的,你已喝了不死药,和一般人想像的完全
相反,一个永不会死的人,绝不是幸福的,他的内心十分苦闷、空洞和寂寞,一想到自
己永不会死,甚至便会不寒而栗,我没有错,我说中了你的心坎,是不是?”
    我的身子,又不由自主地震动起来。
    骆致谦又说对了!
    的确,当以前,如果我想到自己永不死的时候,或许会觉得十分有趣,认为那是一
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因为在以前,这样想,只不过是空想而已,几乎一切都是美好,但
是如今却不同了!
    如今,我只要保持著不断地饮用“不死药”,我的的确确可以成为一个永远不死的
人,但是每当想起这一点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心寒!
    当你和你最亲爱的人,一齐衰老的时候,你并不会感到怎样,但是试想想,如今我
将看看我四周围的人,包括我最亲爱的人在内,老去,死去,而我却依然一样,这能说
是幸福么?这实在使人恶心!
    骆致谦望著我,徐徐地道:“是不是!”
    “是不是”好像是他的口头禅,我只是无精打采地望著他。
    骆致谦继续道:“在心灵上,我们绝不是一个幸福的人。一个有著这种心情的人,
总是希望有一个和他同样遭遇的人,可以同病相怜,互相安慰的。我是这样,你,也是
这样的!”
    他讲到这里,又停了停,才总结道:“所以,你将不会送我回去接受电椅!”
    我仍然无话可说。
    我之所以无话可说,是因为他讲得对,我如果是一个人,那么我心中这种空洞的感
觉将更甚,有一个人做伴,那会比较好得多。
    但是,我却又是一个反抗性极强的人,当我想及骆致谦是利用这一点在控制我的时
候,我却自然而然地想要反击他的话。
    我停了好一会,才冷笑了一声,道:“你想得有点不对了,当然,我需要一个和我
有同样遭遇的人,但我为甚么一定要选你?”
    我以为骆致谦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一定要大惊失色了,却不料他若无其事,“哈哈
”大笑,由于他笑得前仰后合,是以连独木舟也几乎翻了过来。
    我大声喝道:“你笑甚么?”
    骆致谦道:“你想得倒周到,但是你却未注意两件事,第一,如果我不能避免坐电
椅的命运,在我坐电椅之前,我一定将一切全都讲出来,你想想,那会有甚么样的结果
?”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的确,如果骆致谦将一切全讲了出来,那么我必然成为一个和所有人完全不同的人
,所有的人,一定会将我当作怪物,我将比死囚更难过了!
    骆致谦冷笑著:“你以为我是为甚么将我大哥推下山崖去的?当我向他讲出我的一
切之际,他就说,他要将这一切宣布出去,他这样讲,或者不是恶意,但是我已经感到
极度的害怕,所以才将他推下去的!”
    骆致谦这几句话,总算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疑点,那便是为甚么骆致谦要杀死骆致
逊。但是当然我心中还有许多别的疑问,例如事情发生之后,他身份被误认,或是柏秀
琼的态度等等,全是疑问。只不过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却是没有心情去追问他。
    而骆致谦又冷笑了两声,才道:“第二,你更忽略了,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我一怔,不明白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可是,他的手,却已向海面指去,我循他所
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艘小型的潜水艇,正从海中浮了上来。
    我这才知道,骆致谦的确是用无线电联络,通知了那艘潜艇了。
第十一部:我会不会成为白痴
    那艘潜艇的式样十分残旧,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遗下来的东西,但是看它从水中浮
上来的情形,它却分明有著十分良好的性能。
    由于潜艇在近距离浮上海面,海水激起了一阵一阵浪头,独木舟左右倾覆著,我和
骆致谦都几乎跌进了海中去。这本来倒是我一个跳海逃走的好机会,但是,我能逃脱潜
水艇的追踪么!
    是以,我只是略想了一想,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多久,整艘潜艇都浮了上来,潜艇的舱盖打开,露出了一个人的上半身来。那是
一个十分瘦削的日本人。
    骆致谦向那日本人扬了扬手:“你回驾驶室去,我要招待一个朋友进来。”
    那日本人立时缩了回去,骆致谦将独木舟划近了潜艇:“你先上去。”
    我并不立即跳上潜艇,只是问道:“你究竟想我做些甚么?”
    骆致谦一面笑著,一面玩弄著手中的手枪,显然是想在恐吓我,同时,他道:“关
于细节问题,可以在潜艇中商量的,上去吧。”
    我凝视了他的手枪一会,他的枪口正对准了我的心脏部份,我如果不想心脏中枪,
跌进海中去喂鲨鱼,那就只好听他的命令了。
    我一纵身,跳到了潜艇的甲板上,他继续扬著枪,于是,我就从潜艇的舱口之中,
钻了进去,骆致谦跟著,也跳了进来。
    这是一艘小潜艇,在当时来说,这一定是一艘最小型的潜艇了。而这种小潜艇,在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中,当然不是作攻击用,而主要是用来作为通讯,或是运送特务人员
的用处的。它至多只能容五个人。
    但这艘潜艇虽然小,而要一个人能够操纵它,使它能够顺利航行,也是一件不容易
的事情,这个日本人一定是机械方面的天才。
    进了潜艇之后,我被骆致谦逼进了潜艇唯一的一个舱中,我们一齐在多层床之上,
坐了下来,骆致谦仍然和我保持著相当的距离,和以枪指著我。
    我的心中十分乱,但是我还能问他:“你究竟准备将我怎样?”
    骆致谦道:“我要你参加我的计划。”
    我冷冷地道:“将不死药装在瓶中出卖!”
    “是的,但那是最后的一个步骤了,第一,你必须先和我一起回到汉同架岛上去,
将那岛上的土人,完全杀死,一个不留!”
    我的身子,剧烈地发起抖来,我立时厉声道:“胡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疯子么
?”
    骆致谦也报我以冷笑:“但是你也不必将自己打扮成一头绵羊,你没有杀过人?最
近的例子是波金,也就是死在你的手下的。”
    我立即道:“那怎可同日而语?波金是一个犯罪分子,而岛上的土人  ”
    骆致谦不等我讲完,便猛地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头:“别说了,就算波金是一个
犯罪分子,你是甚么?你是法官么?你自己的意见,就是法律么?你有甚么资格判定他
的死刑而又亲自做刽子手?”
    骆致谦一连几个问题,问得我哑口无言!
    我早已说过,在我几年来所过的冒险生活中,遇到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对手,
但是没有一个像骆致谦那样厉害的。
    然而,此际我更不得不承认,骆致谦的机智才能,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
    在我发呆,骆致谦已冷笑道:“你不愿动手也好,我一个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全
部杀死他们,对他们来说,也没有甚么损失,他们那样和岁月的飞渡完全无关地活著,
和死又有甚么分别?”
    我的呼吸,陡地急促了起来,因为我从骆致谦的神态中,看出他不是说说就算,而
是真的准备那样去做的,这怎不便我骇然?
    骆致谦竟要在如此宁静安详的岛上,对和平和善良的土人展开大屠杀,世上可以说
再也没有像他那样既冷静而又没有理性的人了。
    我心中在急促地转著念,我在想,这时候,如果我能将他手中的枪夺过来的话,那
么,或者还可以挽救这场骇人听闻的屠杀。
    但是,骆致谦显然也在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刚当我想及这一点,还没有甚么
行动之际,骆致谦已陡地站了起来。
    他向后退出了一步,拉开了门,闪身而出,他的动作,十分快疾,在我还未曾有任
何行动之前,他已然退到了舱外了。
    他手中的枪,仍然指著我的心口:“你最好不要动别的脑筋,我可以告诉你,我在
军队中的时候,是全能射击冠军,而且,当我发觉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和我合作的诚意之
后,你是死是活,对我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你可知道么?”
    我呆了一呆,他的话很明白了,如果我再反抗,那么,他就不再需要我,要将我杀
死!
    他话一讲完,便“砰”地一声,关住了舱门。
    我立即冲向前去,门被在外面锁住了,我用力推,也推不开来。
    我四处寻找著,想寻找一点东西,可以将门撬开来的,我这时也不知道自己即使撬
开了门之后,该作如何打算,但是我却一定要将门打开。
    我找到了一柄尖嘴的钳子,用力地在门上撬著,打著,发出“砰砰”的声音来。
    但是,我发出的一切噪音,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从船身动荡的感觉上,我知
道潜水艇是在向下沉去,沉到了海中。
    那也就是说,骆致谦已开始实行他的第一步计划了,他要到汉同架岛上去,去将土
人全都杀死!那些土人,不但绝没有害他之意,而且,多年之前,还曾经是他的救命恩
人!
    我一定要做点甚么,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我却又实在无法做甚么!
    我仍然不断地敲著门,叫著,足足闹了半小时,舱门才被再度打开,我立即向外冲
出去,可是我才一冲出,我的后脑,便受了重重的一击。
    我眼前一阵发黑,重重地仆倒在地。
    我被那重重地一击打得昏过去了!
    我虽然昏了过去,可是,或许是因为我已服食了“不死药”的缘故,我的感觉是十
分异常的,我的眼看不到东西,四肢也不能动,也没有任何感觉,耳中也听不到甚么声
音,但是,我却感到自己十分清醒。这的确是十分异特的感觉,因为好像在那一刹间,
而且,灵魂和肉体,似乎已经分离了!
    但是这个灵魂,却是又盲又聋,甚么也感不到的。那种情形,才一开始的时候,是
感到异特,可是等到感到了甚么知觉也没有的时候,那却使人觉得十分痛苦和恐怖,因
为这正像一个人四肢被牢牢地缚住,放在一个黑得不见天日的地窖中一样!
    我的思想不但在继续著,而且还十分清醒,这一阵恐惧之后,我自己又告诉自己,
这是短暂的现象,我已昏了过去。但是由于我曾服食过超级抗衰老素的缘故,我的脑细
胞一定受了刺激,所以在昏了过去之后,使我还能继续保持思想。
    我这样想著,才安心了些,我只好听天由命。由于我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所以我
也不知道在我昏了过去之后,骆致谦究竟是怎样对付我的。我自然也无法知道我究竟昏
过去了多少时候。
    等到我又有了知觉的时候,是我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我的听觉先恢复,那一阵阵凄惨之极,充满了绝望,可怖的尖中声,传入了我的耳
中,在初时听来,声音似乎是来自十分遥远的地方。
    但是,当我的听觉渐渐恢复了正常之后,我却已然听出,那声音就是在我的身旁不
远处发出来的!
    而且,不但是那一阵阵的惨叫声,而且,还有一下又一下的连续不断的枪声,和子
弹尖锐的呼啸声,这一切惊心动魄的声音,令得我的神经,大为紧张,我陡地睁开了眼
睛来。
    在我未睁开眼睛来之前,我已然觉得十分不妙了,而当我睁开眼睛来之后,我双眼
睁得老大,老实说,我是想立时闭上眼睛的,但是我竟做不到这一点  我看到的情形
,使我全身僵硬,以致我根本无法闭上眼睛。同时,我也几乎无法思想。
    我从来也未曾亲眼目睹过如此疯狂,如此残忍的事情过,骆致谦手中执著手提机枪
,他在不断地扫射著,子弹呼啸地飞出,射入土人的体内,本来,岛上的土人,只有在
心脏部份中枪,才会引起死亡的。
    但这时,骆致谦却根本不必瞄准,因为他只是疯狂地、不停地扫射。每一个土人的
身上,至少被射中了二十粒以上的子弹。
    在那么多的子弹中,总有一粒是射中了心脏部位的,因之当我看到的时候,旷地之
上,已满是死人,有十几个还未曾中枪的,或是未被射中致命部位的,只是呆呆地站著

    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事实上,只怕他们根本不知该怎样才好

    并不需要多久,那十几个人也倒下去了。
    枪声突然停止,枪声是停止了,因为我看到,骆致谦执住了枪机的手,已缩了回去
,他已在伸手抹汗了。但是我的耳际,却还听到不断的“达达”声。
    那当然是幻觉,幻觉的由来,是因为我对这件事的印象,实在太深,太难忘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能开始喘气,我喘气声,引起了骆致谦的注意,他转过身,向我
望来,并且露出了狼一般的牙齿,向我狞笑了一下:“怎么样?”
    我激动得几乎讲不出话来,我用尽了气力,才道:“你是一个……一个……”
    正在我不知该用甚么形容词去形容他的时候,他将枪口移了过来,对准了我,但是
我还是大声叫了出来:“你是一个发了疯的畜牲!”
    骆致谦突然又扳动了枪机!
    但是,他在扳动枪机的时候,手向下沉了一沉,使得枪口斜斜向上,是以十多发子
弹,呼啸著在我头顶之上,飞了过去。
    我站了起来,向他逼近过去,那时候,我脸上的神情,一定十分可怖,因为他也出
现了骇然的神情来,尖叫道:“你作甚么。”
    就在他发出了这一个问题之际,我已陡地向前,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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