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尘瑶炼妖师·长生卷·赤柔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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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尘瑶炼妖师·长生卷·赤柔情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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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蹲在枝头的怪鸟忽然张口说了声:“随你高兴了。”
  坎王闻声,懒洋洋地斜身往老树的枝干上一靠,半抬一双水雾蒙蒙的倦目,轻叹出声道:“兑,你下次幻化能不能幻得稍微美形一点。每次不是猫头鹰,便是乌鸦,再就是这种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怪鸟,我看得心里很难受呢!”
  怪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冷不热道:“总不能总让你痛快。”
  坎王无奈地笑道:“你这种是要称之为愤世嫉俗,还是妒忌如此美貌的我?”
  怪鸟道:“随你高兴了。——离找我,我走了。”说罢,怪鸟便扑扇了一下翅膀,快速往丛林深处飞去。
  “离?”坎王的嘴角又浮起一抹无关痛痒的微笑,然后转身尾随着那只怪鸟而去。
  
  念魔林。无妄宫。
  兑王回了无妄宫,便幻回了真身。那是一个过份苍白瘦削的少年,宽大的衣衫迎风鼓荡,似乎再一用力便会将他整个人吹将起来。拖着缓慢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转过层层宫门,当转入一间宽豁的堂屋时,屋里忽有一个藏青的人影飞速地冲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衫。那突来的力量几乎将他瘦小的身体整个地提了起来,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上却依然平淡如水。
  “乾,还有坎,是你叫回来的?”一身青衣的清秀少年用一双清冽的眸子愤愤地瞪着兑王,有一种恨不得将其洞穿之势。
  “是的。”兑王的声音平静如初。
  “你?!你为什么这样来害我!”少年恨恨地一把将他推了出去。那瘦小的身子落地一个踉跄,却很快地稳住了身子,在疾声的喝斥声中,浑不知觉地缓步走到屋内仅有的一张异常宽大的书桌后,慢吞吞地坐下,然后随手从重叠在桌案上的书堆中拖了一本书过来;不紧不慢地翻阅着。
  “亏我如此信赖你!将一切都告诉你,还指望着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想不到,想不到,最后将我逼入绝境的,居然,居然就是你!你竟是这样的人!兑——淳于赫暄!我,我看错了你!”青衣少年气恨得咬牙切齿。
  兑王却没有将眼睛从书上抬将起来,只淡淡问道:“错在哪里?我记得你当初说的是让我帮你对付那个炼妖师,而你负责下手杀人。那个炼妖师的厉害,在你我的预计之外;我们不是对手,便通知了乾,我不觉得这中间有错。”
  “我是自己跟来的。”跟着兑王回来的坎王斜斜地靠在门上,笑盈盈地望着屋内争执的二人。兑王向来对身边之事不闻不问,难得有一次居然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解释,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他又岂能错过?
  “但在那日你要用幻术杀害他们之时我阻止过你了,也告诉过你,在我下定决心之前,不要通知乾他们——”
  “为什么怕乾知道?”兑王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终于抬起一双幽深的眼睛远远地望向那青衣少年。“你也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是错的么,离?”
  “我没有错!”那青衣少年,也即是念魔八王中的三位离王,烦乱地接口道。“错的是你们!澹台降麟,他不能死!我不会让你们杀了他的!”
  兑王缓声道:“我们不会杀他——澹台降麟,应该留给你杀。”
  离王冷冷地对上兑王一双波澜不兴的眼睛,决然道。“我绝对不会杀他!而且,也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害他一根汗毛!”
  “你没有不该杀他的理由,不是吗?”兑王说得平淡。
  “有!当然有!但是你不会懂。”离王冷冷地看着兑王,坚毅的唇角边竟露出一抹阴冷的微笑。“是的,你永远也不会懂!一个从来就没有被人爱过,被人关心过的人,又怎么会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兑王闻言,苍白的脸色猛地一僵,原本平摊在书上的那只瘦削的手震了一震,修长的指节慢慢地蜷缩,在平整的书页上留下一道紧皱的划痕。
  离王的嘴角浮起一抹报复后的快意,然后哼出一声,转身飞身便走。出门时,看到了倚在门口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坎王,便生生地横了他一眼。出得几步后,忽觉得身后有人,回头一看,便见竟是坎王默不作声地跟了出来,当下冷声道:“跟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坎王笑着说:“你不跑,我要跑啊。”说着,他那双细长的凤眼往身侧的无妄宫一撇,轻扬优美的嘴角轻笑着道。“你倒好,故意激怒兑,然后就一走了之。我可也没有笨到留下来,平白遭受那池鱼之灾。”
  离王冷冷道:“这时候不正是趁机进言讨好的上好时机么?怎么,八面玲珑的坎王什么时候也转性子了?”
  闻言,坎王一直笑盈盈的脸上也微微僵了僵。“离,不用这么句句话语中带刺吧。我可没惹到你。”
  离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我看我还是快些走吧。单论某一个家伙生起气来就够惊天骇地了,现在又来一个口舌带刺,爱迁怒于人的,这样做了遭殃的池鱼,也就太冤枉了!”坎王不冷不热地撇了离王一眼,便加快了脚步,果像逃难一般,快速飞离而去。
  
【九章·离王】
  念魔林是一片森林,是这无极平原上唯一一处妖魔的聚集地。念魔林的中心地带乃是历代魔王居位的魔宫。在魔宫周围,便是一围密密丛丛的古木森林,上古流传下来之名便为念魔林。相传天下间的魔力皆聚集于此,只有拥有强大魔性的人,才能成为这片森林的主宰者。他们便是念魔八王。
  在念魔林中,八王的宫邸以八卦方位在林中有秩序地排列。分别是乾位枝离宫,兑位无妄宫,离位无咎宫,震位遂泥宫,巽位利贞宫,坎位终无宫,艮位厉熏宫,坤位含章宫。念魔林历代而下,以能牵动万魔之力的魔王为最高统治者。但六世魔王在五十年前被倚天绝壁的炼妖师擎山(即为壑明之师)毁去了肉身,魂魄飘回至念魔林重新修炼。又因不甘从此沉寂,伺机重出念魔林抢夺大皇帝国镇国之宝四皇灵珠,最终反被四皇灵珠之力永久封印。因此,念魔林群龙失首,便自然而然地以八王之首乾王为临时首领,等待七世魔君的现世。
  乾王的枝离宫位于魔宫的正北方,前后逶迤几千余里。宫殿上空设置了护宫结界,用以调节日光,气流,雨露等自然因素,使之长年处于最适合花草生灵生活的状态。因此,枝离宫一别兑王无妄宫不见花草,更不见鸟兽的清冷,而显出一派繁花似锦,鸟兽和鸣的繁华景象。
  高高低低地花草丛中,更令人赏心悦目的便是一袭袭迎风蹁然而舞的彩色衣裙。玉带逐风,朱颜映日,别是一番笙歌曼舞的盛况。而殿堂之内,美貌的蝶妖花精们,莲步盈盈,彩袖殷勤地捧着玉盅在席间穿行,为座上的几位亲王添酒。
  在正席上落座的自然便是八王之首的乾王。他已然换去了一身风尘仆仆的黑衣,而换上了一袭松缓的暖黄色的金丝长袍。乌黑的长发用金色发带系在了右耳侧,修长的发尾顺着前胸顺滑下来,儒雅之外,显出一种令人侧目的华贵来。
  端起翡翠杯,轻轻啜饮一口,望了眼席上心不在焉的离王,还有正半躺在坐榻上,闭目享受着美貌妖精捶背打扇的坎王,出声说道:“兑那个家伙,还是这么不肯赏脸么?今日再怎么说,也算是我和坎的征战归来,这样也缺席,绝情了点吧?”
  离王抓了颗葡萄往嘴里一丢,别过头去,就作没听见。坎王却是睁开一只眼睛往离王瞥了一眼,然后悠然道:“那要看是谁的脸了?往年想要兑从他那龟壳一样的无妄宫出来,通常是看在某一位大人的面上——”
  “坎,你给我闭嘴!”离王冷冷地打断坎王的话。
  坎王无动于衷地闭回眼睛,缓悠悠地说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实在是担心会在某一天,那一位大人会被兑一气之下炮烙掉,或者车裂、剥皮、镬烹——”
  离王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喝一声:“滋兰映池,你有完没完?!”
  坎王翻了个身,往背对着离王的方向睡去,一边缓声说道:“说完了。捶腿的美人,请稍微用力一点。”
  “是,坎王殿下。”捶腿的花妖脆生生地回答。
  “你?!哼!”离王心中怒气难消,在乾王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气冲冲地哼出一声,忿忿然地落座,抓过席上的白玉酒壶,便咕咕辘地往嘴里灌去。
  忽有飞鸟信使扑落落地拍着翅膀从殿门外飞过,收翅停身落地,快步上前附耳到殿侍的耳侧轻言了几句,那殿侍便匆匆垂手进来,跪地禀报道:“启禀乾王殿下,信使来报,兑王殿下大发雷霆,又将无妄宫震塌了,方圆百里之内的鸟兽,无一幸存。这次,这次还将离王殿下的无咎宫的东北角震出了一个大洞。”
  既然兑王盛怒,造成的严重后果便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乾王没有多问,也便像寻常一样吩咐了殿侍去召集负责修缮的妖精,等兑王的怒气平歇后再去重修无妄宫。吩咐完后,当下便挥退了下去,轻声叹道:“兑再这么下去,恐怕真的要除了他自己,再无旁人敢踏进他的无妄宫一步了。”当他转过目光望向离王时,离王匆匆避开与他相视的机会,回过头不冷不热地说道:“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离!”乾王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看到这个情况,早已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觉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叹道。“在我们兄弟八人之中,兑的遭遇最为可怜,因而也生成了一副怪异的脾气。他虽然诸事漠不关心,对你却尚算上心,或许是由于你们境遇比较相似。因此,你们更应惺惺相惜才是,你又何苦去惹恼他?”
  “因为他让人讨厌!让人恨不得一把捏死他!”离王露出恶狠狠的神情,仿佛若是兑王真站在面前,他非冲过去捏死他不可。
  “那你怎么不捏死他?”乾王对他的言不由衷似乎有些不满。
  离王怔了怔,撇撇眼道:“谁让我打他不过呢?”见乾王正远远地注视着,当下便转开话题说道,“乾,你们不是在与西渑国交战么,中途回来,不会有问题么?”
  乾王放下手中的酒杯,在桌案之后长身而起,从玉阶之上飘然而下。“西渑之战,我们胜局已定,而且那边还有震和艮在,已经是十拿九稳了。我们眼下所应该关心的是,如何获得澹台降麟身上的力量。”
  离王的脸色不禁变了变。
  乾王行经离王身侧时,回过头来别有深意地看了离王一眼,但随即又回过头去,望着枝离宫外隐隐飘飞的裙裾,缓声说道。“如今朱颜俏壁之中,虽然没有了四皇灵珠的镇守,但炼妖师擎山守在那里,加上朱颜天然而成的屏障,我们要想攻入大皇,还是非常困难的。但若是得到澹台一族的力量,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澹台一族的力量?”离王不由嗤笑一声。“澹台降麟胆小如鼠,他的身上会有什么力量?”
  乾王淡淡道:“澹台一族的祖先是大后建国时的炼妖师敦临,拥有无边的法力。而澹台一族向有惯例,便是在澹台氏子孙行加冠礼之时,其祖父便要将其毕生的法力传给他,换言之,澹台氏的法力,乃是隔代流传的。这是为了确保澹台氏法力的不会遗失,以及尽大可能地减少在传承过程中法力的削减,而事实上,澹台氏的法力传承至今,都是有增无减。若是以敦临那一代为第一代,那现时澹台降麟一代,便是第九代,刚好是传承法力的一代!我没有记错吧,离?”
  离王的脸色有些僵白,断续着说道:“我不清楚。”
  乾王似乎也没有理会,只是顾自继续说道:“大皇自三代朝明帝起,便忌讳得我们紧。大皇西部张设起重重叠叠的结界,易守难攻。但若是以澹台一族的力量去对付他们,那便应该是熟人相见,可以有如入无人之地罢。离,你明日就去将那澹台降麟身上的法力传承过来吧。”
    “乾——”离王正张口要说些什么,却猛见乾王信然的脚步忽得加快着来至门边,远过错地望了一眼,说道。“林中的气息有些紊乱,有一股力量在往这边靠近——是那个炼妖师——”
  离王一听此言,便猛然如遇救星一般,一下子从座上跳将起来,大声道:“对了,乾,这个炼妖师壑明俊疾是炼妖师擎山的徒弟!我们若是用他力量去对付擎山,那不是更加事半功倍吗?而且,打烂魔君肉身的是擎山,用四皇灵珠封印魔君的,又有这个炼妖师的份,我们不正是应该趁此机会将他们师父俩一并宰了么?!”
  离王的话音一落,整个殿堂内却猛然是一片出人意料之外的沉寂。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离王忽然有些不安,望着乾王沉寂如山的背影,有些手足无措。在沉默了半晌之后,自从刚才被离王一声喝过之后,便似睡着了一般毫无声息的坎王忽然干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一片不知名的沉默。
  “乾——”
  乾王回过头来,注视着离王的眼睛,平声说道:“相比较起来,在你的心中,更该死的不是应该是澹台降麟吗?怎么,你不这么觉得吗?——还是说,过去的一切,你都不记得了,或是就当作不曾发生过?”
  “澹台降麟——降麟——”离王的唇颤动着,有些出神地喃喃道,“降麟,他是无辜的。”
  “那你呢?是死有余辜吗?”乾王冷漠地反问。
  “我——”离王的抬手痛苦地抚着光洁的额,口中反复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乾王撇嘴冷冷笑道:“这个世上,无辜这个词根本就是不合理的存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是弱肉强食的这个道理。换而言之,当你对你的对手产生怜悯的时候,那么,你的死期也就快到了。离,你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离王有气无力道:“我明白——但是,请不要逼我——”
  “你觉得我是在逼迫你吗,离——”乾王缓缓地回过头,直直地望入离王微显黯淡的眼眸,向来温和的脸庞上,隐含着一丝不易洞察的犀利。
  离王也从沉匿中挣扎出来,正视着乾王。“难道不是吗?”说罢,他微微顿了一下,却不等乾王再说话,便从书案后转身而出,衣袂一阵飘飞间,已经掠出几步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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