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件 (3) 落花时节又逢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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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件 (3) 落花时节又逢君 完-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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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凝淡淡打断他:“不过略懂点法术而已,怎敢奢望修仙。”
  段斐屈指敲敲额头:“你这么说,倒叫我想起一句话。”
  红凝露出询问之色。
  段斐接过女子重新斟好的酒,喝一口:“只羡鸳鸯不羡仙,美人儿说是不是?”
  红凝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段斐看了她半日,搁了酒杯,抬手让捶腿的女子离开,缓缓坐直,这姿势原本会令人显得严肃些,可在他做来,整个人看上去反而更潇洒亲切,尤其是那陡然间变得明亮的眼神,依稀竟带着一丝期盼:“美人儿好象没有去处?”
  红凝不语,这样的眼力,的确不是寻常纨绔子弟能有的。
  段斐起身离开竹榻,缓步踱到她面前。
  红凝这才发现他其实很高,几乎比她高了个头,那身段,那风采,绝对当得起“玉树临风”四字,纵然站在人堆里,也能一眼就认出来,让所有面对他的人先自觉矮了三分,不敢仰视,其实还有一半缘故是那隐约流露出来的魄力,能将生意做到这地步,自然就没人敢轻视。
  他俯下脸,逼近。
  红凝没有后退,也仰脸望着他。
  “特别的美人儿,”段斐轻轻捏她的下巴,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那就留下来以身相许,如何?”
  红凝几乎没有犹豫:“好。”
  仿佛早已料到她会答应,段斐自然而然揽着她到榻上坐下,向旁边二女笑道:“园子里今后更热闹了,新得美人儿,怎能不多喝几杯,快倒酒!”
  二女忙倒酒奉上。
  接过酒,段斐却没有立即喝,反将酒杯送至红凝唇边:“美人儿先陪你的段郎喝一杯。”
  红凝看看那酒,不慌不忙:“段公子真要我喝这杯酒?”
  段斐问得直接:“想要什么?”
  红凝抬手指着旁边两名女子:“把她们送走。”
  二女倒没发怒,都看着段斐撒娇:“段郎!”
  段斐大笑。
  红凝心里又是一阵紧,那笑声仿佛多年前就听过,不太沉也不太浮,七分愉悦,三分洒脱,春风得意,开怀至极。
  “新来的美人儿会吃醋,只好先送你们回去了,”段斐含笑哄二人,然后提高声音,“秋水绿绮,还不快送两位姑娘。”
  两名丫鬟应声而入。
  想不到她来真的,先前提“以身相许”的那位已笑不出来了,二女都毫不掩饰地怒视红凝两眼,这才起身。
  其实整个甘州城谁不知道段斐的风流名声,做出这种事毫不稀奇,二女本是他从外面接回来的,早就清楚他的脾性,爱新鲜,处处留情,因此虽然灰心失望,倒也没有见怪,只不过女人们顶多暗地较劲,还从没有当面示威赶人走的,红凝此举伤了她们颜面,自然可恨。
  段斐冲二女举杯:“先回去,过几日我再……”
  红凝打断他:“他不会再来找你们。”
  这回连段斐也听得呆了下,二女再也忍不住,其中说“以身相许”的那位轻笑一声,婉言:“妹妹这话未免说得太早。”
  红凝悠然:“我不过说说,答不答应,还不是要看段公子。”
  二女看段斐。
  “答应,当然答应,”许是看错了,落寞的眼睛里似有光芒闪过,段斐忍了笑,“想不到美人儿这么厉害,那今后你们自己珍重,不必等我了。”
  他说得随意,二女自然也不会放心上,冷笑着离去。
  。
  要风流郎答应不去偷腥,只是因为不满他的轻佻与戏弄而故意提的条件,原以为被嘲笑两句自不量力就罢了,谁知他这么轻易答应下来,虽然未必当真,但说送走就送走,整个过程从提起到结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红凝犹未回神,酒已送到唇边,一时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段斐也不逼她,眉眼中尽是笑意:“如今只我们两个,美人儿还不满意?”
  弄假成真,红凝看着酒杯迟疑。
  段斐将酒杯送回桌上,没有生气:“既不愿意,想走便走吧。”
  红凝取过酒杯饮干。
  段斐意外:“果真要跟着我?”
  红凝将酒杯放回去,淡淡道:“段公子问了两遍,是怀疑我的诚意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段斐往那只杯子里重新斟满酒,也端起来喝了口,格外透出几分暧昧:“这可关系到你的终身,我有什么好?”
  红凝垂眸浅笑:“段公子年轻有为,且有千万身家,要什么有什么,哪个女人不满意的。”
  段斐斜倚着锦垫,笑赞:“说的好,我还缺什么。”深邃的眼睛里,隐约有一丝失望之色掠过,他叹息:“我不介意多养个人,只是她们虽被你赶走了,但除了她们还有别人,你未必留得住我,最好想清楚些,将来莫要后悔。”
  “将来”二字听得心头一阵空虚,红凝暗暗自嘲,断然道:“我已经无处可去,有个栖身之地就好,怎敢奢望留住段公子。”
  单身女子想寻个归宿,答得合情合理,段斐看了她半日,伸手摸摸她的脸,没再调笑,声音柔和了些:“至少你今晚留住我了,天底下的东西有一大半我都能取来,美人儿想要什么礼物?”
  红凝摇头:“你的便是我的,何必非要取到面前,且放着,将来要的时候再取吧。”
  段斐愣了半晌,挑眉:“好大的口气,坦白得很,你就不怕我听了不喜欢?”未等回答,他忽然拥着她翻身倒下。
  身上陡然增加了重量,红凝本能地吃惊想要反抗,反应过来立即停住,移开视线:“你现在……”
  段斐毫不意外,示意她看窗外:“天色不早,该歇息了。”
  红凝镇定:“榻上太凉。”
  是欲拒还迎,还是真正的紧张,段斐久经风月场,怎会看不出来:“头一次?”
  红凝沉默。
  经验丰富的男人,对付一个生涩女孩子绰绰有余,段斐自然不放在心上,笑了笑,俯下脸在她耳畔,柔声:“不怕,一次就好了。”
  轻轻的吻没有直接落在唇上,却是在额头,居然能感受到一丝疼惜,纵然不很期待,却也绝不至于太令人反感,一个真正的风流男人才知道怎么让女孩子放下戒心。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红凝闭上眼。
  既然不知道做什么,那就顺其自然,实际上她并没有奢望过什么“一心人”,这时代凡人的生活不都这样?嫁人生子,终了一生,这样也不错,只不过那个人不该是杨缜,看着他的脸,就会因为想起另一个人而心生内疚,段斐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额间发际,细细的吻逐渐往下,甚至还俏皮地在她鼻尖一点,最后才落到唇上,两个陌生人,肌肤之亲向来是最直接的拉近距离的办法,此刻他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小心,如同熟悉的情侣,多了几分热情,手指轻轻拔下她的发簪,把玩她的秀发。
  耳畔一热,红凝忍不住颤抖。
  手缓缓往下,熟练地解开她的衣带,褪去那身青衣。
  温柔的唇印上锁骨,勾起酥酥麻麻的感觉,红凝如触电般睁开眼。
  几乎同时,段斐从她身上起来:“忘了你大病初愈,先好好歇息几日再说。”
  红凝意外,虽不知道他为何改变主意,却也没来由松了口气。
  欣赏过她的表情变化,段斐随手扯过那件青衣裳丢到地下,然后从架上取过一件自己的衣裳递给她:“这些就不要再穿了,我不喜欢女道士,美人儿就该打扮得婀娜多姿乖巧可人,过两日我带你进城做衣裳,再买几件好看的首饰,用几盒胭脂。”
  。
  花朝宫,锦绣坐在案前,双眉紧锁,杏仙垂首跪在地上。
  锦绣责备:“前些时候白菊竟一株未放,他们并未接到花信,在花朝宫多年,你也不是头一次执掌花事,小梅信得过所以将此事托付与你,谁知你这般大意,现下若不主动请罪受罚,今后叫他们如何服你?”
  当时只顾与北瑶天女商量事情,竟将任务忘得干净,杏仙撇撇嘴,低声:“杏杏知错。”
  锦绣略加思索,道:“禁足一年,在水月镜里思过。”
  杏仙立即抬脸,似不能相信。
  水月镜是花朝宫的极境,一旦进去,就不能再利用法术与外界互通音信,除非有花神之令,外人更不得擅入,杏仙这样的性子,要她独自在里面住一年,梅仙也觉得这处罚过于重了,说情:“杏杏并非有意延误,何况花朝会当前,演练歌舞还需她……”
  锦绣道:“这些事暂且移交给别人。”说完神色缓和了些:“水月镜里清静,正适宜修行之用,这一年能在里面潜心修行,提升法力,参悟心得,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杏仙急道:“可……”
  锦绣打断她:“担心天女?她若有事找你,我自会派人传话。”
  俏脸立即涨红,杏仙再也不好说什么,望着他半晌,见并没有宽恕的意思,顿时眼圈一红,低头跑出去了。
  梅仙担心:“杏杏对神尊大人很是敬慕,这样会不会太重了。”
  锦绣示意她取过花册:“身为司花使,须时刻记得自己的责任,她性子本就浮躁,若再纵容下去,将来如何办事?须知你如今已是百花之主,她是你的部下,情面固然要有,但若一味碍着这些,出错不予责罚,必失威信,将来花朝宫人人如此,你又如何号令?稍后我叫人送她进去,过几天你再带几粒丹药送去给她,不必说我的意思。”
  梅仙答应着,眼角余光忽然瞟见他的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惊呼:“这是……神尊大人!”
  锦绣将长袖拉下了些:“先下去吧,有事再来报我。”
  梅仙犹自发呆,那样的伤痕她曾经见过一次,只不过是在千年前,没受过天刑的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附骨之痛,那次他整整三个月不能躺下休息,夜夜在亭子里静坐,白天照常理事,云淡风轻的不露半点破绽,外人不知道内情,花朝宫上下都在奇怪为什么突然会少了只小妖,至今还有人以为小花妖是被送走了。
  除了天刑,还有什么能伤到他?
  传言是真的!他又受了天刑!
  可这次是为谁,因为天女的面?梅仙移开视线,低声:“晋升在即,神尊大人该保重。”垂首退下。



    宝剑赠美人

  先前在重州时,只当重州城已是当朝最繁华的城市,想不到这甘州城竟丝毫不逊色,不只风物特别,男女的衣着口音也很有特色,与别处大不相同,红凝身为外地人,非但不觉得陌生,反而有种亲切感。
  走在街上,看身旁一派热闹景象,那种如梦境般的不真实的感觉又浮上来了。想不久前自己还在重州与杨缜逛街,如今转眼就到了什么甘州,身旁的人也变成甘州风流公子,这其中变化实在太快,遇雨,被救,生病,答应段斐……一切真的是恍然如梦。
  “美人儿在想什么?”段斐揽住她的腰,端详,“虽然美,脸色却太苍白了些。”说完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揽着她就往旁边店里走:“去买点胭脂,这里的胭脂水粉很有名。”
  红凝没有拒绝,随他进了店。
  甘州谁不知道这个金主?二人刚进门,掌柜就堆了满脸笑,立即吩咐伙计将最新最好的货摆出来让二人挑选,自己则亲手端上最好的茶。
  十来盒胭脂一字排开。
  段斐往旁边椅子上坐下,笑看她:“美人儿喜欢哪样便取哪样。”
  红凝本性不好这些,看了两眼:“随便吧。”
  这回连掌柜也意外了,这些胭脂都不是寻常女人用得起的,往常他不知带了多少美人光顾,不是欣喜若狂爽快应下,便是挑三拣四有意撒娇,却从没得到过这答案,顿时也没了主意,心道叫你随便挑你还故作矜持,于是试探性地问段斐:“段公子看……”
  段斐不甚在意:“都买回去吧。”
  话音未落,红凝已随手取了盒:“那就这盒。”
  掌柜的笑僵在脸上,姓段的没娶老婆吧,只是个外头的女人,还不趁机得点好处,用得着替他省么,这么好的炫耀机会白白丢过,傻了吧!转念一想他似乎又明白了什么,露出恍然之色,暗暗佩服,还真比别的姑娘高明,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段斐果然顺着她:“美人儿看上哪盒就哪盒。”
  眼见下人付过帐,将那盒胭脂收起,红凝也知道方才的举动不合身份,暗自后悔,随口解释:“我不爱擦胭脂,买那么多也是白丢了……”忽然停住,苦笑,果然是节俭成习惯了,装也装不像。
  段斐笑着附和:“美人儿说得对。”
  看不出他究竟怎么想的,红凝索性闭嘴不再多说,跟着他走出门,先后又买了些金银首饰和布料,当然她已留心许多,充分显示眼光品位,挑选时全无顾忌,一圈下来,四名随从手里都抱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和布料。
  路过自家的银庄,段斐忽然想起些要事,带着随从进去找掌柜,红凝对这些不感兴趣,便推说看杂耍,独自在街上闲逛。
  前面围着许多人,挤进去一看,却是位三十来岁的落魄书生在卖剑。
  “这不是寻常的剑,乃是柄千年古剑,驱鬼避邪,安家镇宅,是祖上做官时传下来的,”按照程序,书生先将剑吹嘘了番,然后作出愁苦之色,“可惜如今家境败落,衣食无着落,只得为它另觅良主,谁出得起价,我便将这家传宝剑卖与他了。”
  剑横搁在地上,隐隐泛着青光,无甚特别,剑鞘更是木头做的,有点破旧,看上去实在不入眼,因此众人都将信将疑,议论纷纷,却无人开口问价。
  红凝是内行人,发现那股强烈的煞气,便知是柄古剑没错,于是走上前:“怎么卖?”
  摆了这么久无人问津,那书生正在着急,闻言大喜:“果然姑娘是识货人,既这样,姑娘就估摸着出个价吧,合适的话我便卖了。”
  明知他是外行,红凝却不好昧着良心骗他,想身上此刻只带了二十两银子,便问:“二十两银子,如何?”
  想不到这柄祖传破剑能值二十两,书生大喜,也不问有没有出价更高的,立即双手将剑奉上:“二十两说定,此剑就是姑娘的了。”
  花二十两银子买柄破剑,周围众人有惋惜的有摇头的也有赞她识货的,红凝不在意,取了银子递与书生,接过那剑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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