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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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吻封缄-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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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们不但出钱治好了我的病,还收养了我,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着,给我所有我渴望和根本不敢渴望的一切,这样好的一对父母,怎么可能是罪人?”
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欧阳琛不动声色地低头点了,才淡淡地说:“你的故事讲完了?”
“第一次见到我时,知道我得了那种病,你一定很惊讶吧,从而更加确信我是妈妈的亲生儿子。可是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收养我?”
易北辰看住他,深深地看住他,那双漆亮的黑瞳里也夹着丝不可名状的痛楚和恳求:“因为我很幸运,我幸运地得了和她曾经的儿女一模一样的病,她一看到我,就想起那双被她狠心抛弃的儿女。二十多年来,她救我,养我,无微不至地对我好,这些你所嫉妒和痛恨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母亲在赎罪。她把我当成了苏青,把我当成了你,为了悼念你,她甚至把我的名字取成‘北辰’,那是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遗落在北海望的那个琛琛!而这所有的一切,这些年她所有的痛苦和想念,你确定你全都知道吗!”
右手在膝上握紧了又松开,欧阳琛向前坐了坐,弹掉左手指间的烟蒂,脸上的冰雪没有融化半分:“如果她知道这些年我和苏青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就会明白,她的罪,永远也无法赎回。”
茶几上,迦南木的香案里还燃着上好的沉香,丝丝缕缕沁入肺腑,甜蜜到哀伤的味道。
原来仇恨和不可原谅,卷进生息里,竟然会是这样一股味道。
可是,听说喜好焚香的人,其实都是信佛的人,信佛,信轮回,信因果报应,也就还留有一丝善心。
易北辰垂头,看着那香,想做出最后一分努力:“妈是回族人,年轻的时候是个优秀的民族舞蹈家,文/革时,妈被批斗,家里一贫如洗、生计艰难,她养活不了你们。一狠心,才把你们丢在北海望的孤儿院。可是,把你们丢在那里才一个星期,爸和妈就后悔了,他们赶去孤儿院去找你们,但已经来不及。孤儿院失了火,你们也失踪不见了,他们像疯了一样满世界地找你们,却再找不到了。”
“后来妈遇到了我,那时她已经万念俱灰,却在我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她把对你和苏青的全部爱,都倾注在我的身上。如果你还是恨,就把恨意也同样浇注在我身上吧,是我夺走了你的一切,是我取代了你的位置,你的母爱父爱、和原本应该富裕平安的生活!”他看着欧阳琛,发出最后地恳求,“但是请你放过妈,放过叶轻。”
欧阳琛却半分没有回应,只是像樽雕像般,沉默无声地坐在那里,仿佛能从此刻,一直坐到世界的镜头。
最后他没办法,只得离开,临走的时候,又说:“不要让她们知道这一切,这太残忍。”
残忍?如果这也算残忍?如果让犯错的人得到自己应得的报应也算是残忍!
那么这些年他和苏青所承受的一切,又何其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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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的话:1,深水炸弹一号,已发出,大家请接招吧,嘻嘻。
2,关于新坑:前两天依稀做了一个梦,地点是我的婚礼,呜呜,内容很惨很纠结。醒了之后,思路迸发,突然想到一个新的故事,准备作为新坑的内容,如果说吻的主题是“仇恨和救赎”,新文的主题就是“错误和原谅”,依旧是虐文,开头是婚礼,男主性格有点类似周晋诺,女主看似温柔可爱实则并不简单。预计下个月开坑,大家会接着支持吗?

、116,折磨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耳畔,蓦地传来别人焦急的呼唤,记忆被霎时间纷乱,欧阳琛回头,看到方才那个货车司机,还有他背后的交警:“驾照让我看一看!”
欧阳琛把驾照掏给他,在确定没有酒后驾车后,交警给他开了一张罚单,又叮嘱他不要疲劳驾驶,才放他走。
回去的路上,欧阳琛顺道去饭店打包了点饭菜。刚推开病房的门,他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心脏也跟着一僵,仿佛坠入冰寒的深潭。
“你回来了?”朱明翠抬起疲惫的双眼,语气冷冰冰的,不同于以往的客气温和。
“嗯。”
太阳穴不受控制般地跳动着,欧阳琛却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拎着饭菜径直走进来。
叶轻大概是困了,正伏在病床边小憩,他走过来,拍拍叶轻的肩膀,她却并没有反应。
“叶轻?叶轻?”
欧阳琛隐约觉得不太对,扳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叶轻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一双漆黑的瞳仁里却隐隐泛着点病态的红。
抬起手背在她的前额上探了探,欧阳琛发觉那里烫得如同火炭一般,一颗心也似被炭火烫过。他扭过头,发现朱明翠对这边的情形浑若未觉,只是握紧易北辰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眼底的那丛光蓦地冷峻下来,欧阳琛抿唇,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堵在那儿,就要喷薄出来。
忍着一股气,他扶着叶轻走过去,语气非但不客气,反而充满金戈铁马的味道:“她也发烧了你知不知道!”
朱明翠没料到他会发火,被他吼得一愣,这才看到叶轻的脸红得像烟霞,心口也一阵发虚,嗫嗫嚅嚅地说:“我……我一直看着辰辰,没有留心。”
叶轻听到争吵声,神智也清醒了几分,她用力扯着欧阳琛的衣袖,轻声劝道:“欧阳,你别吵阿姨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朱明翠也附和着说:“对啊,我怎么晓得她会发烧呢?辰辰病的这么厉害,我根本没有心思就留意这些的呀。”
欧阳琛看着她,倏地就嗤笑一声:“她是个孕妇,为了照顾你儿子,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了,你却对她漠不关心。”
他说着,一把抱起叶轻,临走时,又讥讽似地回头:“你的眼里就只有你这个宝贝儿子吗?”
朱明翠被他瞪得有些怔然,她这半生养尊处优,还从未被谁用那种犀利讽刺的目光瞪视过,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照头浇下一斛彻骨的冰水。
身子不由得颤了颤,她终于松开自己的儿子,霍然而起:“你站住!”
听她叫住自己,欧阳琛的心脏有瞬息的松软,脚下的步伐也猛然顿住。
“我问你,你是不是给我们北辰下了个套?”
然而,背后的声音却并没温婉,相反,字字都锋利犹如刀尖:“已经有人告诉过我,为龙腾注资的那家公司,已经受不了金融危机的冲击,破产了。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抱在叶轻腰间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欧阳琛没有说话,只是回眸,狠狠剜了朱明翠一眼,病房里那么静的,他们就那样隔空对视着。
没有亲情,只有厌恶和仇恨。
这就是他的母亲,多么可笑?过去的二十余年,他和苏青想尽一切方法活下来,只为见一见他们的母亲。那时,他们甚至都想好了,如果母亲依旧过着贫穷的生活,他们将会给她能给的一切。可终有一天,他见到她了,他才发觉她是那样的高贵、富裕、幸福,根本不记得他们的存在。
虚空中,仿佛有人正操着一把刀,狠狠狠狠地戳进他的心窝,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牵连着锐痛,欧阳琛迟缓地扭过头,大步大步地向前迈去。
而后有女人的嘶喊,像是锐利的箭矢急急地追射在他的脊背:“欧阳琛我告诉你,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你敢对他有什么伤害,我一定跟你血拼到底!”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仿佛还是那一年,他跋涉千里来到首都,只为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母亲,却只看到他们母子那份外人根本融不进去的舐犊情深。他心有不甘,试探性地问她,北辰还有兄弟吗?她是不是对自己的儿子们都为什么这么好?
那时她笑得温柔而富足,那双漆亮的眼眸,在阳光下是那样闪耀:“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要全心全意只对他一人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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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叶轻发觉自己竟躺在家中的床上,一切仿佛又回到最初的样子。难道说,方才发生的一切——周晋雅诘难、北辰的病倒、和睡梦中依稀传来的争吵,全都只是一场梦吗?
欧阳琛就坐在她的身旁,他那么沉默,静坐在夕阳里,仿佛一樽活的雕像,却让人瞧得心里冷清。
叶轻想开口叫他,却发觉喉咙里像火燎的一样,热烫得厉害,还好他听到声响,很快就转过身,把手背放在她的前额上探了探:“烧已经退了。”
发烧,对,她发烧了,是北辰传染的她,那就是说,方才的事情全都是真的。
“北辰有没有醒?”心底徒然一慌,叶轻掀开被子想要坐起来,却依然觉得头重脚轻,她扶着额头顿了顿,又说,“我想去看看他。”
没料到她醒来第一句话竟是问的易北辰,欧阳琛的心重重地沉下去,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
“不许去。”他说的干净利落。
“欧阳?”心里蓦地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叶轻诧然地抬起眼眸,想从他冰封似的俊脸上瞧出一些端倪来。
她记得,北辰倒下的时候,第一个冲过去救起他的人,就是欧阳琛呀。她记得欧阳琛是在乎他的,不会真的不管他的,那又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竟变得如此刻薄?
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欧阳琛平静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你是不是把合约的事情告诉易北辰了?”
“你说什么?”叶轻看着他,贝齿微微咬住殷红的唇,她就知道,一定又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CLUB。”
欧阳琛皱了皱眉头,声音沉而冷,夹着丝紧迫的锐利:“你知道吗?今天下午,公安部门查封了CLUB,说是和远夏的案子有关。”
心口一惊,叶轻睁大眼眸看住他,落日在垂死前发出最后的光华,透过玻璃反射进来,将她的瞳孔燃得异常明亮:“你怀疑是我出卖你了吗?”
欧阳琛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却仿佛透着深深的倦,长满尖刺的倦:“你有没有?”
叶轻默默转过身,盯着窗外的香樟倒过来的影,黑幽幽的从紧闭的玻璃幕窗上,一点一滴的挤压过来,压得她无法呼吸。
“我担心北辰,我去看看他。”
这句话是在赌气,说的时候,一滴泪就像一朵冰凌花化落的水,凝结在了她的眼眶中。她不想谈这个,不想谈,真的不想谈,仿佛谈了就会掉进一个黑洞里,再也逃脱不出。
“我问你有没有!”欧阳琛扳着她的肩膀,想将她扭过来。
她却固执地不肯转动身子,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这些天她已脆弱过太多次,她突然好恨自己的脆弱。
欧阳琛却比她更固执,他攥紧她的肩膀,仿佛根本就不知道那儿是肉长成的,是骨头拼就的,攥紧了很会疼,真的很疼:“有,还是没有?”
脊背仿佛被人狠狠抽着鞭子,叶轻深吸一口气,强忍下眼底的泪和心口的锐痛,慢慢回头:“你都已经这么问了,就说明你心里根本就不信任我,你既然不信任我,我还有什么回答的必要?”
呼吸中充斥着一种味道,熟悉的沉香味道,甜蜜中哀伤。
原来不只仇恨是这种味道,爱情也是。
这味道呛得欧阳琛胸口一阵发堵,猛然一阵咳意自肺腑喷涌而出,他霍地站起来,扶着左胸背对着她,耐心等这阵疼缓过去,才勉强说:“你走。”
“你不是要看北辰吗?你走吧。”
“欧阳琛?”
叶轻僵在原地,她多么希望他能挽留她,告诉她他错怪她了,告诉她他只是太在乎她了。
“你走。”
可是他没有,他让她走,他是真的在赶她走了。
“好,我走。”
叶轻很快穿好衣服站起来,想了想又把指间的戒指取下来,搁到桌子上。想想也真讽刺,自己每次戴上它,都不足一天而已,也许这是天意呢,他们没有缘分。
欧阳琛始终背对着她,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心里那么疼那么疼,就像是墨迹晕开在水里,化出更大的悲伤,叶轻走得很快,几乎是夺门而出,她怕走得慢了,自己会再一次把眼泪留在这个地方。
离开的时候,落日已坠入岐山下的海,有一钩新月从青柠色的云层中濯洗而出,天地一片漆黑,望不见出路。
朱管家眼见叶轻独自走了,慌得不得了,急匆匆地跑上来叫住欧阳琛:“叶小姐还大着肚子呢,您就这样让她走吗?”
“她妈妈还在我手上,她能跑到哪去?”欧阳琛的面色是贯见的阴沉,仿佛一尊冷面的雕塑,只眉间有极深的褶皱,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可是,她刚刚发烧过,马上又要生产了。”
朱管家还想劝,欧阳琛却猛然一把推开她,接着急匆匆地走进书房,又重重地甩上了书房的门,从里面上了锁。
朱管家心急如焚地跟着他,刚在书房门口止了步,却听到里面“咚——”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断断续续地咳嗽声。
“欧阳先生?欧阳先生你有没有怎样?”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人也没有任何回应,她心里一慌,匆忙从楼下拿了备用钥匙。
“不准进来!”钥匙转动锁芯发出的清脆响声,眼看门就要打开了,里面却传来一声狂躁的怒吼:“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欧阳琛疲惫地躺在冰冷沁骨的地面上,在一阵战栗中缓缓阖上了双眼。
在他的左手边,有一个大约250毫升的输液瓶,已然倾倒在地,同样没有温度的液体正汨汨地向外淌着。
而他的右手里,正握着一根注射器,和一张撕烂的标签,从标签的碎片依稀可以看出,那是——鸦片制剂。

、117,走投无路
“北辰,我听说你认识你XX法院的法官,我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给我爸爸减轻刑罚好吗?”
“对不起,你父亲的忙,我帮不了你。”
“北辰,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周晋雅呆坐在沙发上,漠然地看着银行派来的工人在自家的家具上贴上封条,又一个接着一个的搬出去。
“周小姐,请您让一下,这个沙发也是要搬的。”
喉头无声地耸动了下,周晋雅终于忍受不了,她粗鲁地推着那些工人大声嘶喊:“滚,你们都滚!”
“可是周小姐,您的资产是要被冻结的,包括……”领头的那人皱了皱眉头,他意味深长地环视一周,说话却始终文质彬彬,“这些。”
“我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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