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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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妖娆-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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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家的千金小姐,从小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母亲是封国之人,十五岁那年,我随母亲去封国探亲,因一时贪玩,碰上盗贼,被你所救,与你互生情愫,却因家中有事,回得仓促,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回到金国之后,偶遇深入民间体察民情的金翰,从此,他屡做纠缠,想方设法寻找各种冠冕堂皇的名义召我入宫,咬我做他的妃子,我为拒绝他,提出不与人共侍一夫,以为他身为一国之皇,又有三宫六院,绝对不可能达到我的要求,谁知,他竟承诺为我虚设后宫,遣散已有嫔妃,但仍然被我拒绝,结果,惹怒了他,干脆下了一道圣旨,要封我为后。我无奈之下,以死明志,父母一向爱我如命,见我如此执着,便不顾抗旨大罪,暗中安排我离开金国,去封国找你……”

冷迟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世,每次问,她都搪塞而过。原来她是带着这种心情来找他的,与他相守十二年,难怪那些年里,她虽然过的很幸福,但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忧伤。

岑心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把泪,继续道:“十二年,我自改岑姓为吴,未免身份暴露,横生枝节,我连你都不敢说,甚至强迫自己忘记自己的真是身份 。直到十二年后,不知金翰从何处探得我的下落,以我父母的名义暗中捎信给我,称我父母身体不好,想见我最后一面,并嘱咐我一个人回去,以免走漏消息……所以,我才留信称回娘家探亲,便独自回了金国,谁曾想到……还未到家便被带进了金国的皇宫……”

冷迟只觉得心中一紧,皱了眉,不自觉的上前两步,急忙问道:“那……后来……”

岑心言眼中的神色又又恨又痛,难以自制的抚胸急喘,用力咬唇,转过头去看黑暗中的墙壁,悲声道:“他不顾朝臣反对,为我空设后宫十二年,心有不甘。将我囚禁在他的寝宫,欲对我用强,以为占了我的身子,我便会答应做他的皇后……我使计夺了他随身短剑,自残身体以死相挟,才保得自身的清白……整整三个多月,我,手握短剑,日夜不敢安寝……一有风吹草动,便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说到此,她已是与不成声。

“心言……”冷迟心痛的唤着,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她所受这许多苦,他竟一无所知,真是枉为人夫。”我……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想上前安慰,却见她突然转身,眼中的恨越来越浓,还有痛,那是一种悲到了极致的痛,无法用语言诉说。望着他心痛目光,她突然笑出了声,而那笑声,如此的刺痛人心。”这不算什么,你以为就凭这些,便能打倒我吗?与后来所受的一切想必,这……又算得了什么?”

冷迟心中一慌,忙问道:“还有……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站到把缕惨白光线下,仰头望,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悲惨人生。几乎是咬着牙,道:“金翰他……见我怎么都不肯妥协,便抓了我岑氏全族一百三十八人……全部,斩首,连小孩子都没有放过。你知道吗?当时……我就坐在监斩席上,听着他们对我的咒?,看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滚动,他们睁大了眼睛,用怨毒不甘的目光一直瞪着我,那刑场,血流成河……然而,这还不算,金翰他……竟然让我亲眼看着我的父母被……凌迟处死,是凌迟啊……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没亲身经历过,谁都不会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和痛苦。当我亲眼看着自己父母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割下来,然后抛在我的面前,血肉模糊的堆积着……就好像在控诉着我为人子女的不孝……而我的心,又岂止是一个'痛'字可以形容。是我,害死了他们,以为我……舍不下自己的幸福,所以,才害他们死得如此悲惨……”她顿住话,急促的喘着,闭上眼睛,眼前便浮现出当日的情景,那血腥一幕,一直都是她这些年来无法挥去的梦魇,日夜不散。

冷迟只觉呼吸一窒,他简直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副惨景。金翰竟残暴至此,得不到她便要折磨她,让她痛苦终生。他双眼一涩,因为她爱他,便付出了这般惨痛的代价。

“心言……”他除了唤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那样的痛,又岂是几句话能安慰得了的,偏偏他又是那个最没有资格安慰她的人。望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曾经的柔美变作了冷凝,明明泪落如雨,偏偏又笑得浑身发颤,极度的悲哀积压在心头多年,如今重提,仿佛再次经历了一遍。嘲讽的笑意蔓延唇角,悲声呢喃:“可我,得到了什么……为爱而牺牲了至亲,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呢?当我亲手埋葬了他们的白骨,撑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回来寻求温暖时,看到的,不过是我的丈夫,与另一个女人的婚礼……”

她下巴抬高,眼眸却轻捶,正好锁住他的双眼,眸光瞬间变得锐利而沉痛,笑得苦涩,一字一句,道:“冷迟,你告诉我……要如何,才能让我不痛不恨,理智的对待?”

冷迟闭上眼睛,突然不敢与她对视,在这样的她面前,所有的理由都变的苍白无力。只剩下一句淡薄无力的“对不起……”。

这个为他付出如此多的女子,他有什么资格恨她这么多年。因为他,她承受了害父母凌迟之痛……因为他,她又变成了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

一夜白头,是为疼爱自己却因自己而枉死的父母,是为理智崩溃而无辜受到牵连的女儿,是为付出一切却将她伤害的丈夫……终是造就了一生痛,一世悔。

这些年,她,终究是如何度过的?仇恨,怕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吧。所以她选择了留在最恨之人的身边,夺权复仇,毁江山。夺的是金国的皇权,毁的却是金封两国的江山。

他缓缓向她走了过去,轻轻拉着她的手,却被她用力甩开,推开一步,冷笑道:“说对不起有用吗?说对不起,我的嫣儿,便可以活过来吗?”

他连忙道:“心言,嫣儿她……还活着。”他对武林大会的那一战并不知情。他一直在家里养伤,后开直接去战场,只听着有人在军中散发流言称辰王为一女子跳崖,他一直是半信半疑。

嫣儿,还活着?岑巡演只觉得自己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望着他,见他的表情不似说假,但还是不确定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冷迟扶着她的肩膀,目光与她对视,语气很伤感,却又是十分肯定道:“我说,嫣儿还活着……我们的嫣儿,她还活着,但是这些年来,她吃了很多苦。”

嫣儿,她真的还活着吗?这种事,他应该不会胡说。她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眼中噙满了泪,急切的问道:“你说得是真的吗?你见过她了?你确定是她满?她过的好不好?她是不是非常恨我?一定会恨,她怎么会不恨呢……”

冷迟抬手轻柔的为她拭泪,就像过去的十二年一样,温柔的动作带着满满的柔情,她怔怔的望着他虽然变得沧桑却依旧俊美的脸庞,心神一晃,那些被她刻意埋葬的幸福记忆汹涌而来,淹没了她所有的思绪。

冷迟终于忍不住心疼的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心言……是我不好,让你为了我背负了这么多的痛,我却一点都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我娶那个女人,是迫不得已,她们拿嫣儿的性命作威胁,说只需要我答应娶了她,可以不用圆房,我才答应的。我不想嫣儿有事,又怕你伤心,所以要求推迟婚期,想等你回来跟你解释清楚,但是等了两个月,你没有回来,我又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你,最后被她们逼得我没有办法,才准备先娶了,等你回来再跟你好好解释,谁想到……”

原来是这样吗?岑心言抬头,知道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她一直想要抓他来的理由,原来并不是真的想要折磨他,看他痛苦,而是想要一个理由,因为,她始终不甘心。”是我太冲动了,如果我当时能再理智一些,肯给你一点时间,听你解释,就不会是今日这种结果。”

冷迟心痛的抚着她的白发,柔声道:“也不能全怪你,当时你的情形……唉!这一切,都是金翰所害,幸好嫣儿,她还活着。”

提到金翰,岑心言目光一变,沉了沉脸,恨声道:“金翰,我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的,金国皇权早已落入我之手,我留着他的性命,就是要让他看着他的国家如何灭亡,让他看着他唯一的儿子如何死去,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利用这些权势,让封国王室也为此付出代价,她们也是制造我们一家人十年分散的罪魁祸首。”

冷迟见她眼中恨意如此之浓,微微一愣,报复金翰,是理所应当,但是封国王室……他叹了口气,方道:“心言,过去的就算了吧,封国先王已死,当年的王后早已经不知所踪,长公主也死了,何必再执着于仇恨不妨,还不如我们一家四口,隐退山林,远离世事纷争,过着从前那样幸福快乐的日子,也好弥补我们这么多年对嫣儿的亏欠。”

岑心言心中一动,从前的那种幸福,她,还可以拥有吗?仇恨,如何放下?父母乃至全族之仇,不共戴天,她不能不报,至于封国王室,既然嫣儿还活着,而该死的几个罪魁祸首也都不在了,那么放下也未尝不可,只是,不知嫣儿她……

想到这,她紧锁眉头,满眼悔痛道:“嫣儿她,不会原谅我。”

冷迟想着他养病期间,她让御医带去的话,便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嫣儿她心肠软,如果她知道你这背后的苦衷,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因为你,是她最爱的娘亲。”

岑心言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不确定道:“会吗?她真的……会原谅我吗?迟,你知道她在哪吗?我想马上就去见她,可是,我又害怕见到她。”

一个在绝望之中,活的太久的人,突然之间看到了希望,那么,这一抹希望,对她而言,便至关重要。

冷迟望着她,柔声道:“看你着急的,我也不知道这时候她会在哪里,不活,潇儿知道,而且这些日子,潇儿一直都和她在一起。虽然她恨着我们,但是她和潇儿之间的兄妹感情,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话未说完,却已见她脸色蓦地一变。

第一百一十四章

潇儿……她突然身子一震,想起那句“再见是仇人“,心痛的无以复加。然而,冷迟的那句潇儿一直和嫣儿在一起,更让她心突的一下,便慌了。正想开口问,却见冷迟的神情变得愧疚而伤感,自责道:“我不知道她是嫣儿,还骂了她,说她出身低贱,不配为后……我真后悔,伤了她的心……”

她只觉自己的心不断的往下沉,却怎么也到不了底。猛地推开冷迟,踉跄大退三步。不配为后?她虽身在金国,但封国立后风波,她却是一清二楚,被指责不配为后的人,还能有谁?”你,你所说的……是魔宫宫主,如陌?你是说……她,就是嫣儿?”

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有一丝细微的希冀,希望不是,不,千万不要是她,她在心里祈求着。但是冷迟的话却让她彻底的心死绝望:“心言,你知道?不错,她就是我们的嫣儿,她为自己取名为如陌,潇儿说,是再见如陌路……”

他不明白她为何忽然变得绝望起来,心疼的朝着她走了过去,但他每跨出一步,她便后退一步。方才还满汉希望的眼眸此刻却是满满的悲痛和不愿相信,指尖她一手抓紧了胸前的衣襟紧紧按住胸口,指尖泛白,大口的喘气,淡薄的身子似站立不稳,微微摇晃,仿佛风雨之中飘摇欲坠的残花败叶,没有生气。

“心言……你,怎么了?”冷迟心痛的望着她,迟疑的上前,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声喝止:“你站住!别过来。”

他连忙顿住脚步,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又变了脸。”心言,你到底怎么了?”

岑心言不稳的身子仍在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着,一直到背抵墙壁,再无路可退,倚靠着墙,眉头紧锁,闭上眼睛急喘,脑海中混乱一片,满满的都是那句:再见如陌路?再见,如陌路……

如陌?嫣儿?魔宫宫主?她忽然笑了,笑得,很悲哀。不可能,她不信,不信!

遂然睁开双眼,凌厉,愤怒,怨痛交织,抬起的手,直指着他,在半空中,止不住的颤。”冷迟……你骗我!你根本就是想报复我,报复我当年害死嫣儿,所以,故作想与我修好,说嫣儿还活着,想而再来狠狠的打击我……以报当年之仇。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冷迟,你好残忍,你,真的很残忍%”

她像是疯癫了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时而疯狂的摇头,时而又不停的点头,自说自话,更是自欺欺人。冷迟拧眉望她,想朝她走过去,却见她防备相望,一副不许任何人靠近的模样,不解的问道:“心言,你误会我了,如陌确实是我们的嫣儿,我告诉你嫣儿还活着,是为了让你宽心一些,怎么会是打击你呢?”

宽心?哈哈……她不可抑止的笑起来,大笑。声音却是满满的绝望,道:“如果不是打击,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她?难道你不知道吗?就在两个多月前的武林大会上,魔宫宫主……我一剑,刺进了…刺进了……她的身体……很多血,她,流了很多血……然后,然后,然后……我一掌,把她打下了……万、丈、悬、崖……”她开始语无伦次,每一个字,说得那样艰难,却仍然在不停的说着,仿佛要证明着什么。

冷迟的身子完全僵硬,因为这一消息,从心底透出的冰凉,令他如木雕一般,完全失去了反映能力,怔怔的望着那个几乎是狂乱的白发女子,半响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心、言……你,你,你……”

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啊?他闭上双眼,无力而绝望。

岑心言逃离一般的出了密室,他颓然跌坐,手撑着潮湿的地面,心也跟着潮湿。原以为,前路是光明的一片,原来,那只是更加黑暗的深渊,永远也望不到边。

岑心言跌跌撞撞的回道寝宫,大声喝到:“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没本宫的吩咐,谁敢进来,本宫叫他人头落地。滚。快滚……”

她再也没了平静的高贵冷静,像是疯了般,吓的一屋子的奴才战栗着惶恐退下,守在外面,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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