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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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妖娆-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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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傲似感受到她的异样,忙转头望了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却发现她整个人绷得紧紧是,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不禁暗自奇怪,之前吴太师骂她妖女,也没见她有半分动怒,这会儿怎么如此在意了?按下疑惑,道:“靖国侯,孤说过,此时孤意已决,不必再说。”

靖国侯面色遽然变得严厉,仿佛一个长辈面对待不争气的晚辈般,道:“王上,立后乃国之大事,岂能儿戏?如此一意孤行,怎堪当江山社稷之大任?”

南宫傲双眼微眯,不悦道:“王后是孤的妻子,孤愿意立谁便立谁!”

靖国侯神情严肃道:“王上不同于普通人,您的妻子,是一国之母,是要母仪天下,臣听过一些关于此女的传言,且不说她出身低贱,还曾与辰王有过纠缠,已是不洁之身,此等女子怎配为一国之后……”

“砰!”

如陌蓦地起身,动作之猛,竟掀翻了面前的方桌,手习惯性的紧攒,玉杯在她手心已然成了数瓣,杯中之水喷溢而出,溅在她胜雪的白衣之上,破碎的残片深深扎进了柔嫩的掌心,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被风扬起的月色轻纱上印下斑斑痕迹,刺目惊心。

出身低贱?!哈……她的父亲竟然说她出身低贱!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不洁之身?那曾经说她是这个世上最纯洁最美丽的天使之人,如今,却说她是不洁之身!他有什么资格,如此说她?天下人,谁都可以,唯他们不行!

靖国侯这才将目光转到她身上,霎时,身子一震,不是因为那女子的面容美的令人窒息,而是她带给他几分莫名的熟悉感觉,似曾相识。那眸中倾泻的无法掩饰的伤痛,令他的手微微一颤,他的话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确实是重了些,但为了封国的江山,他也只能如此。

南宫傲看到她手心滴落的鲜血,连忙拉过她的手,强制掰开她被鲜血染红的手指,那一片片深深嵌入掌心的碎片,仿佛割在他的心上,令他的心蓦地一痛,抬头诧异的望着她,见她眸中流泻的情绪,惊讶道:“凝儿,你……”

如陌甩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欺负不定的胸口,用力的勾唇一笑,极尽讽刺,异常冰冷的声音道:“如陌请问靖国侯,什么叫出身低贱?如何才不算是低贱?而靖国侯你,又如何得知如陌是否出身低贱?您有是否知晓,如陌的父母究竟是何许人?”

靖国侯在她锐利如刀的目光之下,怔了一怔,微微皱眉,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竟也有这般强势锐利的目光,不禁有些讶异,被她如此逼问,心中顿觉不快。回视着他,同样冷声道:“出身低贱便是出身低贱,哪里有那么多的问题?若你是有身份人家的女儿,又如何会沦为琴妓?”

她曾被人称为琴仙,后被巫临月散布谣言称她被辰王抛弃,流落军营沦为妓,因此,被人称为琴妓。

“琴妓?!”她的父亲竟然称她为琴妓?还说好人家的女儿,便不会沦为琴妓?

“哈哈……”她不禁大笑出声,那本应清欠淡漠的嗓音,带着无限的悲哀,响彻在整个御花园。

南宫傲心中一紧,这样的笑声,令他想起了那日的军营,她也是这样大笑,笑到泪水溢满了眼眶,笑到了绝望。他正想对靖国侯发怒,却又听她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如陌再请问靖国侯,何为有身份人家的女儿?靖国侯可算是有身份之人?而靖国侯您的女儿可算得上是出身高贵?若可以选择,您猜,您的女儿是愿意拥有高贵的身份,还是宁愿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家,过着最平淡的生活。”

她倨傲的昂着下巴,看着他眼中闪现的痛苦,再转为愤怒,仿佛她提到他的女儿便是对他女儿莫大的侮辱。蹭的站起,沉声道:“本侯的女儿自然出身高贵,岂是你这种低贱之人可比。”

如陌唇边的笑容愈深却愈加的冰冷和讽刺,道:“你说如陌是不洁之身,那您的女儿又是什么?”

靖国侯一听这话,双眸遽然阴冷,杀意顿显。南宫傲不自觉的往如陌身前站了站,竟一时忘记如陌才展示过的高绝武功。

靖国侯微微敛了写杀气,却怒气极盛,口不择言,道:“本侯的女儿是这个世上最美好最纯洁的女子,不像你这没教养的低贱女子,难怪被人抛弃……”

“靖国侯!”南宫傲厉声喝道:“您是长辈,怎可如此与一个晚辈事实计较,句句争锋,不觉得有失您的身份吗?”

靖国侯顿时一愣,他今日这是怎么了?已经十年不曾有过情绪,今日却被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挑起了怒火。

那一声没教养的低见女子,难怪被人抛弃!令她深埋心底的伤口狠狠地被击中。

先是父亲,再是母亲,如今又是南宫晔,他们曾经都是她最爱的人,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给予她致命的一击。

她走到靖国侯的面前,倔强的目光紧紧盯住他,抬高下巴,傲然道:“你们愈是反对,我便愈要坐上这王后之位,我要让你们瞧瞧,我一个身份低贱有着不洁之身的女子,如何在这宫廷之中,翻云覆雨,掌管天下人的命运!要谁生,谁便生,要谁死,那他便只能是死!这便是我如陌!谁与我作对,便有如此桌。”

只见她满是鲜血的掌心对准旁边的方桌,暗中凝聚真气,稍一用力,那桌子“砰“的一声,木屑飘扬,残木断肢带着强有力的气势,飞散开来。

众人皆惊,连忙用手抱头,以免被伤到。然而,那破碎的残木仿佛长了眼睛般,带着疾风绕过众人的耳畔,狠狠钉入周围的亭栏。

靖国侯一惊,没想到她竟然会武,还是个绝顶高手,能够如此自如的操控脱离掌心的外物,即使是他,恐怕也很难做到。这样的女子做了王后,只怕封国真的危矣!为了先王对他最后的嘱托,他,定要拼力阻止她登上后位。

如陌冷冷扫视了众人一眼,不再言语,决然的转身,迅速离去。

她动了真气,又怒气攻心,早已感觉到喉头的腥甜,强制忍耐。快速的掠出了御花园,往凤舞宫而去。

双眼水汽迷蒙,令她视线模糊,脑子异常混乱,令她无法辨清方向,胸口急剧起伏,险些揣不上气来。顿下身子,她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慢慢蹲下,双手捂住脸庞,掌心的血腥之气萦绕着鼻间,她却毫不在意。此时的心,异常的疼痛。

那不是别人,那是她的父亲,曾经在她的世界,如天神一般的存在,疼她入骨,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即使她只是不小心跌上一跤,也会令他心痛不已。

可是,那已经成为过去,在十年前,亲情的温暖于她的生命,早已终结。经历了如此多的伤害与磨难,为何她仍然无法做到真正的淡然?在乎的,终究还是在乎。

忽然,感觉到似有人靠近,带着淡淡的熟悉气息。轻轻抬头,透过迷蒙的水雾,隐约瞧见,一个身着白衣衫,俊雅如仙的飘逸身影,正朝着她缓步而来。

第七十五章

是他吗?哥哥,她的哥哥,那个疼她护她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的哥哥!

泪水止也止不住,在绝美的脸庞肆意的流淌,仿佛要将沉寂多年的悲伤彻底宣泄。

她,可不可以软弱一回?可不可以任性一次?可不可以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真的好怀念……好怀念那个温暖的怀抱!哥哥……

冷意潇听说父亲进了宫,便料到父亲是为反对封她为后而来,他了解父亲的性格,担心父亲做出过分的事,连忙跟着进了宫,刚到御花园便远远见到她急速掠过的身影,便跟了过来。谁知,竟然见到这个坚强的女子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不同于那晚酒后倔强强忍的泪光,而是完全无法自制的无声悲泣。

望着她寻了这个偏僻的角落,淡薄的身子紧贴着墙壁,缓缓滑下,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捂住脸庞。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如此悲伤?她看似坚强,内心却异常脆弱,表明的淡然也只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就如同他一般。

他慢慢朝她走了过去,仿佛怕惊扰了她似的,脚步轻而缓慢。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个女子竟然流着泪朝他奔了过来,紧紧抱着他,如同抱住她最后的对于温暖的希冀和渴望,带着万般的怀念。已多年不曾与人如此亲近的他,自然下的反应便是想要推开她,但是那抬起的双手,为何却又改变了初衷,只想要紧紧拥住他,安慰她?

温热的泪水透过他的衣衫,湿了他的肌肤,令他的心柔软成一团。记得多年前,他的嫣儿也是这般,在第一次受了父亲的责?之后,远远地冲进他的怀抱,哭的天昏地暗,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嫣儿的眼泪,即使在那悬崖之上,她站在神情冰冷的母亲身旁,带着满身的伤,也仍然是昂着头倔强得强忍住,不让泪水冲出眼眶。

扶上她轻颤的双肩,口中无意识的唤出:“嫣儿……”

那异常轻柔的充满感情的呼唤似是对她,却又不像是对她。如陌心狠狠一颤,不自觉的抱紧了他,脸庞更加贴近他宽阔结实的胸膛。闭上双眼,却无法遏制愈加汹涌的泪水将他月白的衣衫染上大片的潮湿。

他感觉到她了吗?即使她不说,即使他只是无意识下的低喃,也只能说明,他,感觉到她了!

自他身上散发的浓浓悲伤,与她的融为了一体。她的哥哥,他们的悲,他们的伤,从来都是如此的相似。若说,被母亲亲手推下悬崖的她如此绝望,那么,亲眼看着最疼爱的妹妹被最敬爱的母亲推下悬崖的他,又该是何等的悲凉?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封存了自己的感情,成就了淡然如仙的性情。

轻轻爬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抚着她受伤的心灵,没有追问她为何伤心哭泣,也没有出声安慰,因为,他知道,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容纳她片刻的软弱和悲伤。这个女子总是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疼她牵挂她,想要靠近关怀她。

是因为他们是同类人吗?还是因为她总是不经意间唤起他对嫣儿的记忆?

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身后远远凝望着他们的另一名男子,邪魅的面容带着异常惊讶的神色,怔怔的站在那,目光复杂难言。

南宫傲自靖国侯入了御花园便感觉到她的变化,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对于她的性情,他不敢说十分,至少也有七分。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面对他人的嘲讽鄙夷,她向来都是以笑来面对,用事实让人闭嘴。但靖国侯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牵动她埋藏在心底的情绪,这令他万分疑惑,感受到她的悲伤,他便扔下众人,随了她出来,想不到竟然会见到她冲进冷意潇怀中的一幕。

那一幕,震得他久久无法回神。

以他的性格,怎么会轻易的在人前流露悲伤,更遑论在人怀中哭泣,除非……那人对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要么是爱人,要么是亲人,要么是多年患难与共的朋友。意潇,究竟属于哪一种?不喜欢他人碰触的意潇竟也没有拒绝她的拥抱!两个如仙的身影相拥的场面,竟如此的和谐而自然。

南宫傲拧眉沉思,面色的神色不停的转换,目光闪烁不定,死在脑海中不断的搜寻着什么,一个又一个的片段,闪过。

她爱的是晔,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她与意潇之间总是流露出一种自然的默契,淡淡的,却又令人无法忽视。靖国侯,冷意潇,如陌。他们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忽然想起晔前些日子对他说过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靖国侯的父亲与女儿并非回了乡下,他的女儿被他的妻子当作是报复他的工具推下了悬崖,导致他万念俱灰,退出了朝堂,有因此意潇发誓永生不入朝为官。

如陌……凝儿……

正在他沉思间,一个侍卫满头大汗而来,显然是为了寻他跑了许多个地方。参拜道:“拜见王上!”

如陌与冷意潇心中一惊,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她竟没发现他人的靠近,立刻离开冷意潇的怀抱,一扬袖,将面上残留的泪水迅速地拭去,深吸一口气,敛了情绪,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和淡然。冷意潇也敛了思绪,转身望向南宫傲。

南宫傲对于侍卫的到来,非常的不悦,沉声问道:“什么事?”

那侍卫道:“靖国侯府来人报,长公主甍。”

南宫傲一惊,这长公主是陵王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众多王亲里待他们还算不错的长辈,从前与母后关系甚好,与母后合谋设计,最终达成所愿嫁得靖国侯,却常年缠绵病榻,听说是身体虚弱,无大碍。方才他问靖国侯时,靖国侯称长公主还是老样子,怎么说去就去了。想到此,便望了眼朝他走来的如陌二人,见他们面色冷淡如常,便对那侍卫问道:“靖国侯可回府了?陵王有何反应?”

侍卫应到:“靖国侯已回府,陵王称长公主忽然甍逝,定有蹊跷,也带着人去了靖国侯府,许多大臣们也都跟着去了。”

南宫傲道:“哦?他们速度倒是快。看来孤也得走一趟了,凝儿,你可要随孤一同去?”

如陌见冷意潇微微蹙眉,面上似有疑惑,微微沉吟道:“好。”

靖国侯府,门前白灯高悬,府内白绸招展,一片愁云惨雾般。公主灵柩前,靖国侯一身素服,面色冷漠入常,并无悲凄之色。

陵王扶着灵柩,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悲呼道:“王妹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母妃去得早,王兄只剩你一个亲人,你也这么走了,留下王兄孤零零的一个人,怎么忍心??”说着以袖拭面,却并不见有眼泪的痕迹。

“王叔此言差矣,孤不是你的亲人了吗?”话音落,南宫傲与如陌冷意潇三人便进了堂。

众人连忙行礼跪拜,靖国侯见冷意潇和如陌一道,似乎很自然也很熟悉的模样,便皱了眉,有些不悦。

南宫傲令众人起了身,陵王却不起,只凄哀道:“王上自然是臣的亲人,但长公主是臣的胞妹,母妃去世前留下遗命,叫臣一定要好好照顾王妹,臣这些年来忙于政务,对王妹疏于照顾,如今,她这一去,臣不禁悲从中来,臣是感无颜面对王妹,无颜面对早已死去的母妃啊。”

南宫傲面上也染上几分悲色,亲手扶了他起来,劝慰道:“王叔的心情,孤明白,长公主这一去,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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