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花开澹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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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花开澹墨痕-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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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彩?应该找老师去的吧。”他说要她去么?只是出于感谢吧,毕竟当初的方案是她作的,至于其它,应该没有的吧。 
  “你们老师肯定是要请的,你也跑不了,到时候哥哥亲自带你玩个够,我现在可是当地通了啊。” 
  “好啊!有哥带着,肯定差不了。”云瑄眯起眼睛笑,笑得诚挚泰然,只是握在茶杯上的手指微微发白,骨节分明。 
  春日的傍晚总是暖风扑面,暗香浮动。 
  挥手送别褚凤歌的路虎,云瑄抬头,楼前的槐树已经枝叶丰满,一串串小小的白色花苞圆润可爱,正在为数日后的绚烂绽放精心准备。转回身,单元门口的几丛丁香已然盛放,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充盈鼻端,畅快舒爽。还记得在这里目送他的车子离开时,盈绕周围的是栀子花的香气,温暖甜腻。 
  回到自己的小屋,第一时间甩掉高跟鞋和套装,今天做淑女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独处的时候她可不想继续为难自己。 
  梳洗毕,穿了运动款的居家服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里面的楠竹正事无巨细的叮嘱女猪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务必要在他出差的几天内照顾好自己。掀唇轻笑,这样极品的男人亏导演编得出来,可惜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童话有谁会相信?明明有人连句“再见”都无,一声不响的远走他方,在遥远的南海边活得风生水起…… 
  陈子墨头一次来这里,是初次见面的次日。那日陪着佩罗夫人观看了赛会首日的射击比赛,见证了奥运首金的诞生,比赛尚未全部结束,褚凤歌的电话就到了,于是盛情邀请佩罗夫人一同前往。 
  从贵宾通道出来,就看见那辆彪悍的路虎等在前面。这里是管制区域,等闲车辆禁止驶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云瑄只淡淡的挑了挑眉,便随同佩罗夫人上了车。褚凤歌难得的把车子开得十分平稳,嘴里还热络的跟老太太天南地北的扯,说要带她们去吃地道的北京美食,去看地道的民俗表演,把老太太和玛丽亚哄得嘴都合不拢。 
  坐在副架上,云瑄的嘴角微微上翘,褚凤歌的名字还真的没起错,“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确挺狂的,亏他的父母那么有先见之明。 
  吃饭的地方极难找,如果不是有人带,根本不可能自己摸进来。菜品地道美味,不要说佩罗夫人和玛丽亚,连在京城生活了6年多的云瑄都赞不绝口。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陈子墨突然出现,不过是下午,却满面春色,看来是喝了不少。 
  云瑄暗地里撇嘴,果然是纨绔与膏梁,这样明媚的午后时光,居然用来沉醉酒乡。倒是褚凤歌一脸忧色,一迭声的招呼服务员调了蜂蜜水来,又嘱咐上一碗软烂的白粥。佩罗夫人也是带了长辈的关心,不赞同的劝他爱惜身体。 
  他点头答应着,微醺的脸上挂起一朵温暖的笑容,对长辈,他的礼貌总是周全的无可挑剔。原本以为平安无事了,没想到,那双黑沉沉的墨色眼珠微微一转,轻巧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正好对上她不屑的眼神。仿佛说了谎话的小朋友被当场抓包,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下意识的躲避他的逼视,避得十分狼狈,只堪堪错开那波光潋滟的眸子里,闪闪发亮的笑意。 
  闷在胸腔里的笑声,压抑着从对面传来,众人纷纷侧目,于是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褚凤歌的那招——选择性失聪! 
  后面的饭局一派和乐,虽然佩罗夫人正宗的侄子不在,陈子墨和褚凤歌同样照顾得十分周全,直到返回贵宾楼,老太太一路上都对这两人赞不绝口。 
  褚凤歌也发挥了他伶牙俐齿的天赋,逗得那对一把年纪的主仆二人心花怒放,倒让云瑄这个翻译兼陪同只落得个虚名,半句嘴都插不上。偶尔从后视镜里对上那对漆黑如墨的眸子,稍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车子停在楼下的树阴里,云瑄犹豫了一下,扫了一眼右前方略显苍白的脸孔,迟疑的开口,“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 
  陈子墨看起来不太妙,虽然褚凤歌已经尽量把车速降到正常的水平,优良的减震系统也充分发挥了作用,但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和微阖的双眼,还是很说明情况。褚凤歌扭头看了看,点了点头,“也好。” 
  云瑄的小小斗室,突然多了两个高大俊朗的房客,一时显得空间有些局促。陈子墨一进门就坐进沙发里,闭了眼睛一言不发。褚凤歌就随意许多,背了双手四处晃荡,边看边频频点头。 
  云瑄没理他,说了一句“你们先坐,我去泡壶茶”,转身进了厨房。15分钟后,端了茶水出来,把沙发前的宽大的茶几清理出一块地方,摆好玻璃的茶具。 
  “这是什么茶?” 褚凤歌看那壶里丰富的内容还在上下飞舞的打着旋儿,一时才不出个究竟。 
  “大麦茶。加了点配料。”大麦茶养胃,葛根花解酒,外加一点蜂蜜和大枣,这方子还是以前隔壁林奶奶教她的,林爷爷还没得病的时候,总喜欢喝上几口,可惜胃又不好,每次过了酒瘾却要忍受胃痛,别人劝了又不听,林奶奶只好托人问了这方子,每次煮了这茶免得他辛苦。 
  褚凤歌闻言先倒了一杯递给靠着休息的陈子墨,陈子墨此时睁了眼睛,看看眼前热气腾腾的茶杯,再瞄了一眼内涵丰富的茶壶,眉眼一瞬的柔和,随即又垂下头,安静的喝茶。 
  云瑄低头整理茶几上的书籍和纸张,小心的不碰到旁边的两部笔记本电脑。说是茶几,其实是她的工作台,一米见方的几面,当初选它就是为了够大,方便她窝在沙发里调试程序。 
  “我说小瑄妹妹,你这里的电脑不少啊。” 褚凤歌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磕牙。 
  “大部分是公物。”指了指茶几上的两个,“这是实验室的,放我这里做远程测试。你那个项目的资料带了没有?正好拷给我。” 
  接了褚凤歌递过来的U盘,她起身去窗边的桌子上打开另一台笔电,快手快脚的Copy完,把U盘还给他。 
  “那这个呢?” 褚凤歌溜达过来,指指她手里的这个小巧的Dell。 
  “干活用的。” 
  “那边的呢?” 
  “娱乐用的。” 
  “那个?” 
  “工作站……” 
  褚凤歌无语了,你行!三部笔电两个台式,桌子底下是个无限路由,这姑娘是把自家当网吧布置的么?再看看她说用来娱乐的21寸的液晶显示器,“你这娱乐得还挺下血本的啊,游戏?” 
  “不,电影。”云瑄低着头翻看刚刚拷进来的资料,指着一个网络拓扑图问,“这个项目,打算一次做到位,还是分批部署?” 
  “这个……那边说要一步到位。”褚凤歌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回头去看半倚在那的陈子墨。几杯热茶下去,脸色比刚刚好了很多,有了些血色,表情也不那么紧绷了。此刻听了他的回答,并没答话,只把眼神向他的身后望去。 
  云瑄低头又翻了一张预算表出来,“按照这份文件的说法,要达到那样的网络密度和无线带宽,一次性的投入可不是小数目……按照一个三级城市的财政收入来说,可能有点捉襟见肘。” 
  “你知道?”褚凤歌有点诧异,这姑娘是搞技术的吧,不是做投资分析的吧,怎么连这都知道?下意识的又去看陈子墨,却只看见他头顶的发旋,那家伙正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研究手里的杯子呢。 
  “太具体的不清楚,TSW研制的时候,老师曾让我做过类似的分析,就是为了降低整个方案的造价,不过目前为止可能只有大城市才负担得起一次性的投入建设,虽然已经比全部进口低了很多。”云瑄摇头,一个三级城市,即使在沿海的发达经济区,要一次砸这么多银子在这个不算太急迫的项目上,有点匪夷所思,可能又是哪个领导的心血来潮或者是又一个政绩工程?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清冷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还有些虚弱,但却问得直接。 
  “嗯?”云瑄回头看他,黑沉沉的眼睛把她牢牢网住,心跳突然加速,又下意识的侧头避开,狠狠盯着手里的电脑,好一会儿才把理智和平静找回。 
  “我们也研究过类似情况下的解决方案,最好的办法是分步实施,先建立基础平台和关键区域的布点,等运行一段时间之后,再视当时的应用情况和实际需要,确定部署区域的扩展,和网络带宽的扩容。这样既可以在较短期内见到成效,也不会给财政造成太大负担。” 
  换言之,即挣了面子,又保了里子,两全其美。   
  上帝的宠儿   
  上帝对于所喜爱的,总会施加诸多磨难。然,那些并非不幸,一切只因为,你是。 ——汗颜的某溪 
  …以下是正文 
  陈子墨扯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墨黑的瞳仁清浅专注的瞧着她,好像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看看她还能给他什么样的意外和惊奇。 
  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 
  还记得初相见时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欣喜,以为不过是个有些天分修养的女孩子,面对皮相合权势,毫无抵抗力。 
  瞧见她同祖恩的言谈应对间的灵动犀利,忍不住出言戏弄,却对她直接得有些粗鲁的反应深感有趣。知悉她原是场馆工程师,被临时抓了差来接待佩罗夫人,已经感到些意外,后来褚凤歌的一番追问,居然又挖了她的另一个身份出来,好巧不巧正是他们久寻不获的TS实验室的人。 
  趁机让褚凤歌出面认下了妹妹,存了私心想日后收为己用,当然也有想进一步发掘宝藏的心思,她日后的精彩,他竟十分期待。 
  不过,当时的连串真相和意外,却也解释了他另一个疑惑,理工科的研究做到一定程度,掌握一两门外语也稀松平常,毕竟最前沿的先驱者大多在国外。不过,他当时就感觉,这姑娘的底牌怕还不止这些,这绝对是个矿藏丰富的宝藏。 
  今日她一针见血的分析,条理清晰的建议,果然令他刮目。 
  其实,这事儿她讲得含蓄了,“闻弦歌知雅意”,她没说出口的,他清楚。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轻描淡写的是对不计成本往脸上贴金的不屑,是对不计后果只追求政绩的不满,他有同感,若任那班人乱搞下去,好好的一座蓄势待发的城市,怕是未等起飞已先折翼。 
  陈子墨默然,想起父亲那通公式化的电话,想到即将到来的安排。 
  早过了反叛的青春期,岁月的积淀让他开始理解父辈加诸其身的期望,也开始正式自己肩负的责任。任性的闲晃了这几年,老头子早失了耐性,一向严厉的父亲更是直接发过来一纸调令,连训斥都省了。 
  他自嘲,小时候凡事有子书挡在前面,父母有了优秀的大儿子安慰,对他这个调皮顽劣的小儿子便放松了管制,由得他自生自灭。许是天意作弄,突来的变故,让母亲不惜抛夫弃子毅然求死,难道她的心里,只有子书这一个儿子么?那他又算什么! 
  父亲悲痛之余,开始对他加强管束无比严厉。 
  但是疏于管理的幼苗怎可能短时间内赶得上落后的进度?野惯了的陈子墨自然充分发挥了叛逆期男生的特点,同父亲针锋相对的激烈对抗,父亲对他的暴打和责骂,那几年几乎就没有停过,最后不得不彻底放弃。再婚之后的父亲终于没有精力再管他,甚至他们之间不再讲话。 
  有时候,发布坏消息之前,先制造一个更恶劣更恐怖的坏消息,情况会变得容易接受。人们在无所适从之时,真正的噩耗会更容易被接受。因为,它远比想象中的好。 
  少年的陈子墨,在被爷爷接过去之后,变得沉默,不复幼时的顽劣和叛逆,把所有情绪都掩藏在温和有礼的笑容之下,在父亲和爷爷面前也不再激烈的对抗,只是固执的坚持己见。长辈们对他的改变已然在意料之外,大呼万幸之余,对他偶尔的固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正因如此,他才得到了这几年的放任,在堂哥遵从长辈的安排平步青云政坛的时候,他却可以和褚凤歌一起,由着兴趣白手起家,折腾出了自己的公司。而他的妥协,只是听从爷爷的安排,在某个清水衙门里挂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职。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不肯放他彻底的自由。 
  褚凤歌回头见他眼含笑意,显然是赞同了云瑄的看法,心里不由对这个半路捡来的妹妹生出一份自豪感,“小瑄妹妹真是厉害呀,不愧是我褚某人的妹子,就按你说的给哥作个规划吧。”说着,把头凑过去,故作可爱状的眨眨眼,“郑重”的说道,“妹呀,哥这次全靠你啦!” 
  “好。”云瑄抿了嘴轻笑,天上掉下来的这个哥哥,让她头一次知道,原来亲人之间还可以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对她,褚凤歌从来都不吝惜溢美之词,常常都会把哥啊妹的挂在嘴边,云瑄成长的环境里,甚少有这样直接热情的感情表达,从开始的不习惯,如今已经乐在其中。 
  睫毛微颤,她不着痕迹的轻扫一眼身后那对墨瞳,那里面的赞赏也是明明白白,不由得心中一片欢喜。 
  茶过三巡,正事谈罢,褚凤歌的人品开始暴发。 
  许是从没这么正经的做过人家兄长,何况对方还是这么聪明伶俐可爱一妹妹,对云瑄同学的学习生活甚至交友情况,一一过问。 
  云瑄现在的住处是租的,房主是系上的老教授,退了休投奔儿子去了,房子空着,于是象征性的收了些租金,顺便帮忙照看房子。 
  她开了学就升研二,跟的导师是通信领域知名的教授,把她当成入室弟子(其实就是物尽其用往死里使唤的意思),本科时就已经带在实验室里帮忙了。更让褚凤歌惊讶的是,她本来的专业竟然是数学,后来被拐进了TS后才转的通信。 
  从小数学就不怎么灵光的褚凤歌,眉毛都一跳一跳的,几乎已经咬牙切齿,“小瑄妹妹,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转头指向陈子墨,“自小学这家伙就凡事都要压我一头,这千年老二当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找个妹妹,竟然也这么非人类!苍天呐,大地呀,天使姐姐你啥时候能替我出口恶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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