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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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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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统闪薆城有名的消金窝。
  
  顾北这几年里被人再提起的时候不再是那个二世祖的印象,他在自己的王国里昼伏夜出的混的如鱼得水,真真的是个人物了。
  
  顾北是个漂亮的男人,他从小就漂亮,小时候是个招人的漂亮小孩,长大了是个招人的漂亮的男人,他喜欢把自己收拾的精精致致的,他像女孩一样爱惜自己的那张脸,头发让顶级的设计师打理成半长的碎发,一只耳朵上带着闪闪发光的钻石耳钉,不同于佟夜辉这种总是把自己打扮的老成的正经人士一样,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中性的,充满诱惑带着一点妖孽的气质。
  
  顾北推开佟夜辉的包厢门,里面的男人已经醉倒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姿势很难看,他慢慢走到男人跟前,先弯腰看了看男人的脸,然后转头看向一边茶几,茶几上空了两个酒瓶,他漂亮的眉毛微微的皱起,忽然一下子起来,钻石耳钉在他耳侧划出一道亮眼的光芒,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那边刚刚接通,他这边就气震山河的吼了出来:“杜诚,你们公司是垮台还是倒闭了?”
  
  那边的杜诚顿了很久,最后语气平淡的说:“没有垮台,也没有倒闭。”
  
  顾北还是在嘶吼:“那佟夜辉干吗跑到我这来喝酒,他喝酒了你知道吗?天要塌了吗?喝了整整两瓶“拉菲”把自己喝挺尸了。”
  
  杜诚似乎是很疲惫,语气里充满了无力:“夜辉在你那里?你好好的看着他。”
  
  顾北锲而不舍的追问:“到底怎么了?”
  
  那边的杜诚也隐忍着一种要爆发的情绪,最后他轻飘飘的说:“没怎么,就是死人了。”
  
  杜诚一愣,周身的气焰收敛了不少,声音小了几拍问:“谁死了?”
  
  “憾生。”说完,那边就“啪”的一声切断了电话。
  
  顾北嘴里那句“憾生是谁?”的话刚问了一半,就被话筒里的“嘟嘟”声打断了,他挂了电话再打过去,那边却已经是关机了,“操!”他狠狠的骂了一句,最后也只有挂上了电话。
  
  最后顾北还是把佟夜辉扛了回去,他就住在佟夜辉的隔壁,两人住的是联排别墅,他们的的屋子就隔着一堵墙,他后来还在那堵墙上开了一个门,两家其实跟一家一样,他不放心喝晕过去了佟夜辉,又嫌弃他们家的床睡的不舒服,就把佟夜辉扛到自己家里守了他一晚上。
  
  佟夜辉早晨意识刚一回到身体里,就觉得脑子像被成群的大象踩过一样,疼得他意识一片空白,然后等他睁开眼就和一边正支着脑袋看着他的顾北的眼神对个整着。
  
  两男人一个躺着一个趴着对着干瞪了一会眼,顾北忽然问:“哥,憾生是谁?”顾北这人平时在外人面前就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唯独对着佟夜辉很是很乖巧,私底下一直叫他哥。
  
  佟夜辉本来是想起身的,可顾北那句“憾生是谁的问话。”又把他拍了回去。
  
  憾生是谁?憾生曾经是他的情人,爱人或者是债主,憾生是他溃烂的伤口,憾生是让他想想就疼的人,憾生是让他觉得他所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是狗粪的人,憾生是占据了他大部分生命的人,憾生是跟他牵绊最深的人,可是她死了,对啊,憾生死了,佟夜辉跌回枕头里,直视房顶。他脸色灰白,神情像是一片惨淡的水面,目光黯淡而专注。
  
  佟夜辉的样子让顾北看着有点害怕,他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最后佟夜辉翻身从床上下来,他摇摇晃晃的往外走着,缓慢的对顾北说了一句:“憾生,就是憾生。”
  
 
作者有话要说:三万字更完,爬下去歇两天再来继续。




第9章






  一周以后憾生下葬,没有一个像样的葬礼,连个尸首都没有寻到,那架失事的飞机掉进了太平洋几千英尺深的海沟里,现代任何一种科技都不能对它进行打捞。
  
  杜诚请了一个高僧,在失事的海面做了一场法事,带回一瓶海水,算是把憾生的魂魄带了回来。
  
  憾生葬在西郊的公共墓地,杜诚和佟夜辉给她选的坟地,没有多豪华,四周林立着一模一样的墓碑,她也不过占了方寸之地,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抱着有点的相同的意思,人都死了再大费周章的肆意铺张一番,做给谁看呐,这个时候再干这种事太矫情虚伪了,虽然他们都是虚伪的人,但是死了的憾生让他们不忍再亵渎她。
  
  憾生和她妈妈的坟隔了半个山头,母女两可以遥遥相望,但隔着的距离又不算近,佟夜辉觉得如果人真的有魂魄的话,憾生应该是满意这个地方的。憾生对她妈妈既渴望靠近她,又想远远的逃离她,她对她的爱求而不得,既爱她也恨她,这些佟夜辉都是知道的,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却又从来不怜惜,如今人死了,却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所谓的坟墓不过是墓碑正前方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周围抹上水泥,用来放骨灰盒的,憾生没有骨灰,一瓶海水被老和尚缓缓的倒进那个敞着口的洞里。
  
  “尘归尘,土归土,入土为安!”
  
  老和尚苍凉而浑厚的声音响彻这个方寸之地的上空,一把纸钱被抛到空中,四散着落开,炽热的日光下,一片荒凉的空虚。
  
  中国人的习俗,没有尸首,也不能是空坟,里面怎么也要放上一些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为她做一个衣冠墓,憾生生前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佟夜辉在那所老房子里勉强找了一件憾生前两天穿过的一件校服,十年前的泛着黄渍的衣服,憾生无论是生前死后的事情都是那么可怜。她这一生,良辰美景,花好月圆,亲情,爱情,友情,没求得过一样,她这一生,处处充满遗憾,而她却偏偏又叫憾生。
  
  参加葬礼的人只有杜诚和佟夜辉,憾生在世间活了27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生前不善交际为人,同学同事,没有交情深厚的,就算偶有一些印象的,五年的牢狱生活也让她被这个世界遗忘的干干净净,她活在这世间的大好年华里,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就只有佟夜辉一个人,在她所有的精神世界,痴着,缠着要留住的就只是这个人,佟夜辉以前或许明白,但他不在乎,如今站在她的坟前,一个念头忽然在他的心里升起:原来在这世界上,有一个人这样爱着自己,而她却不在了,哪里都找不到了。
  
  最后合墓了,厚重的花岗岩“碰”的一声,严丝合缝的盖在那个黑漆漆的洞口,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并肩立在那里,他们从头到尾谁都没有语言,棺木合拢,他们都欠着被关在里面的魂魄一句话,但他们谁都说不出口。一个人的死亡就这么冷冷清清的结束了。
  
  从墓园里出来,杜诚和佟夜辉一路无话,走到各自的车前,杜诚想对佟夜辉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其实他两平时没有这么尴尬过,但是这些年一碰到憾生这个话题,却是什么语言都没有了。
  
  最后杜诚伸手用力的在佟夜辉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又握着他的肩头静默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憾生死亡这件事上,佟夜辉是唯一需要一个安慰的人,这种安慰就如同对死者的家属说一声:“节哀顺变”一样。
  
  佟夜辉没有说话,朝着杜诚点点头,各自上车开车离开了,其实从那天得到憾生的死讯后,佟夜辉就觉得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他开始沉默寡言,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口,就是到了万不得已也能不说就不说,这些日子以来他忽然有点明白憾生后来怎么不跟他说话了,不是真的在为难他让他难受呐,就是身体里少了生气,少了那种活下去的力量。
  
  最初的时候,佟夜辉甚至都不太想的明白憾生的死亡为什么会忽然让他觉得这么了无生趣,疼痛来的剧烈而忽然,他有一段时间的疼痛空窗期,茫然的只知道难过了几天,后来他就使劲的想,想憾生的活着的每一个他能记住的细节,然后他发现,原来在他记忆里的憾生,每一个画面里都有自己,然后他才明白,其实憾生从来只有他一个人,而他的生命里又何尝不是到处充斥着憾生的影子,他对每一个人都可以伪善,却唯独对憾生,他欺骗,利用,背叛她所有最不堪的手段都用在了她身上,他对憾生不好,但在她面前却也是最真实的,好也好,坏也好他只让这个人看见了,这里面又怎能不隐藏着某种偏执的感情,如果憾生活着,不管她过得好不好,他都会想象她过的幸福,而他佟夜辉也会按部就班的走完自己的一生,然后在晚年回想这个人的时候会有些惆怅,但也就是这样了,可憾生死了,她的死让他的直线一般的人生忽然出现了偏差,憾生的死让他内心的一些东西失去了在这世间安放的地方,然后随着憾生的死亡一同在这世间消失,抽走了他身上大部分的生趣。
  
  佟夜辉回公司上班,他这一生在稍稍懂点世故起就对自己的人生抱有极大的野心,正值最鼎盛的年华他创造出一个繁盛的商业帝国,他打算让他的帝国一直繁盛下去,直到他的中年老年,为它奉献出所有的精力是他的本能,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东西对他的意义已经不同了。
  
  一日庸庸碌碌的过完,临近下班的时候任静踩着点推门进来,她走路间都带着干净利落的劲头,大步从容的迈步进来,宽大的裙摆的在她的小腿间飞扬,她在这个时候进来是不需要通报的,这是佟夜辉,邓辉和她三人之间的默契,她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尺度都掌握的很好。
  
  憾生就从来没有这样的机灵,她什么时候要找佟夜辉从来都不会顾及场合的,当年就连要问佟夜辉晚饭吃什么,她都能当着整个公司的人喊着问他,当时是多么的让他难堪啊,就是如今想来,也没有多愉快,可是如果当时他要是能豁达一点,就是随便应她一声,而不是掉头走开,那憾生也不会被当时公司里的员工那样孤立了吧。
  
  其实当初在那个贸易公司里,憾生虽然是法人代表但是却连一点实权都没有,公司所有事务她一点边都沾不上,大家都知道说了算数的是佟夜辉,而佟夜辉不把她当回事,别人也就没人真把她当回事了,她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却完全被架空,所有人都带着鄙视的情绪孤立她,最后她自己觉着待在公司里也没意思,就干脆不去了,日日在家里守着点方寸之地,守着佟夜辉能回家。
  
  其实当初就是答应她一声又能怎么样呐?她那样大嗓门的吼,也不过就是想得到他的注意罢了。
  
  佟夜辉那样出神的想着,任静张着漂亮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又晃,他回神看向她。
  
  “想什么呐?”任静笑盈盈的问。
  “没什么。”佟夜辉答得平静。
  
  任静在围着佟夜辉的办工作溜溜达达的转了半圈,随手翻翻他桌子上的文件,这也是她的一项特权:“后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啊,我爸妈要见见你,我跟他们说好了的。”她背着手站在他面前,说的随意而娇憨。
  
  佟夜辉长久的沉默,很久以后,久到任静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他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任静如遭雷击,脸上的笑容到底是维持不下去了,她及其困难的干巴巴的问:“为什么?”
  
  佟夜辉也回答不出来为什么,他的人生婚姻也是他经营的一部分,但是他现在不想经营这一部分了,似乎自从憾生死了以后,他的世界有一部分就颠覆了,只是还不那么明确,他知道憾生到最后最爱,最恨的那个人还是自己,她到最后求的恐怕也就是和自己有个百年好合,他现在是给不了她了,所以他也不想给别人。
  
  任静后退了一步,有要走的趋势,她的样子很混乱,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佟夜辉开口说:“其实,任静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自私,好专营,就是把婚姻也当做自己的踏脚石,如果你和我结婚只会得到一个冰冷的丈夫,我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更谈不上对你有爱情什么的,我不会真心的心疼你,也不会真心的关心你,等你明白这些,又不甘心的时候,你的生活将会是场灾难,所以趁着现在你好好想想,名车,房产,钱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提出来我都会补偿你。”
  
  任静往后退了两大步,她想不明白本来进行的很顺利的事情怎么忽然一下子变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她有些应付不了了,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着说:“我想你也要好好想想,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任静匆匆离去,来时意气风发,走时步履仓皇。
  
  佟夜辉目送着任静离开,看着她走出门口,半垂下眼皮,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这人从来不说自己的不好,他是虚伪和伪善的,谎言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就在刚才他对任静直白的剖析自己的时候,说的都是大实话,那些话说出来却让他有种痛快的畅快感。
  
  佟夜辉在天黑以后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然后开车去了“金迷”,他现在有些怕回那个空荡荡的家,这些日子以来他晚上无处可去的时候大多都是去了“金迷”那里至少有人声,有酒喝,喝醉了还有顾北把他扛回家,不用一个人烂醉在家里,弄的自己颓废毫无尊严的样子。
  
  佟夜辉其实没有什么酒量,而且他也不喜欢烈酒入口的那种灼烧感,从自我喜好上来说他不喜欢喝酒,但他几乎天天偏执的把自己灌得烂醉其实是有个无法述注于口的念头,他想见见憾生,他觉得人要是有魂魄一说的话,他想在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或许能见到憾生,憾生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可她一次都没有入过他的梦里来,他想憾生是恨他的,是不会来跟他道别了,可他也知道憾生是放不下他的,他总是怀着那么一丝希望,其实憾生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只是他看不见罢了。
  
  佟夜辉还是自己占着一个大包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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