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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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二- 第4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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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他反应,她朝他点点头后,便旋身打开办公室门扉,翩然移动步履。
  直到躲进隐密的楼悌间转角,她才翻开米色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取下别在里头的一支珍珠色录音笔。
  这就是证据了。
  这就是她能为自己所爱的人做的事。
  望著那银亮的光泽,罗恩瞳微微朦胧的眼陷入某种哀伤的沉思,好片刻,才逐渐恢复清澄。
  白礼华讶异地望著自己的弟弟。
  今天是礼拜二,向来是工作狂的他却没进办公室,也没去拜访客户,反而大白天就来敲她家的门,耍赖著说要吃她做的波士顿派。
  她没忘记,只有在发生重大事件时,礼熙才会要求她做波士顿派。
  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说。
  他只是进厨房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然後打开笔记型电脑,坐在书桌前就开始忙碌起来。
  「你该不会昨晚都没睡吧?」她担忧地推著轮椅来到弟弟身後。
  满是皱摺的衬衫、乱糟槽的头发、长满胡碴的下颔,以及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在在说明他持续透支了体力。
  「你没忘记你礼拜天还在发烧吧?烧才刚退,就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她斥责。
  「没关系的,姊,我习惯了啦。以前为了赶一个客户要的企画书,还连续七十二个小时没睡呢。」
  「七十二小时?你疯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安慰,反而更焦虑,「那你现在又在赶什么?也是给客户的企画书吗?」
  「给董事长的报告。」他头也不回,快速地敲打键盘。
  「你礼拜天不是写完了吗?恩瞳不是还帮你送去?」
  听闻不愿想起的芳名,他僵了僵身子,「。。。。。。原来的档案不见了,要整个重写。」
  「咦?怎么会这样?电脑中毒了吗?」
  「。。。。。。不,是人中毒了。」清冷的回答蕴著某种情绪,似乎是几分。。。。。。伤感。
  白礼华虽然疑惑,却也没再逼问。
  「姊,我肚了饿了。别虐待我了,做点吃的来吧。」
  「你啊,是自己虐待自己。」她碎碎念着,「可惜你姊夫出差不在家,不然我一定要他教训你一顿,让你脑袋清醒清醒。工作这么累做什么?陪上自己的健康值得吗?」
  「是是,我亲爱的姊姊,我听到了。」白礼熙捣起耳朵,…副受不了疲劳轰炸的模样,「是我糟蹋自己、虐待自己,都是我不对,你饶了我吧。」
  「你啊!」白礼华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禁不住摇头,「好,我去做点心,你慢慢写报告吧。」
  「谢谢姊!」
  白礼华离开後,书房再次恢复清静,可不知怎地,白礼熙反而瞪着电脑萤幕,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萤幕上,几行黑色细明体字彷佛在嘲弄他似的,逐次放大,最终充塞整个视界。
  他愣愣看著。
  重写报告对他而言,并非多大的难事,虽然档案被删掉了,可参考的资科当仍在,研究分析的过程也还留在他脑子里,他只需要一点时间重新把它组织起来即可。
  只要一天的时间,他就能搞定。
  可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专心,这已不再是需要多少时间的问题,而是他找不到驱使自己写下去的动力。
  跌倒了,就爬起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重新振作这…向是他的信念,可这回,他却犹豫了。
  写完了又如何?修正了董事长对他的评价又如何?经过此事,他再也不是原来的他,再也不是那个汲汲於往上攀升、拚尽一切心血与努力,要让自己功成名就的白礼熙。
  从前的他,没有任何牵挂,从不停下脚步张望路旁的美好风光,只是专心…致地往前迈进。
  可现在,在直直通往青云的路上,他忽然发现了一株孤傲却也可爱的小花,他停下来看她,逗弄她娇软的花瓣,笑看她含羞带怯地舒展花蕊。
  他恋上了这朵花,在黄昏夕照下陪她嬉戏,然俊愕然领悟她成了自己的绊脚石。
  事业跟女人,你选择哪一个?
  想起刘希平问他的问题,他嘴角…扯,拉开浓浓自嘲。
  他能选哪一个?他喜欢的女人背叛了他!
  第一次,想为一个女人停留如风的脚步,可地,却狠很刺伤了他。
  她背叛了他!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但愿自己还是从前那个眼中只有名利、没有爱情的男人,他但愿自己还是那个游戏於脂粉阵中、从不留心的男人。
  可她,入了他眼底,而他,将心遗落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
  慌乱的感觉从得知她背叛自己的那一刻起,便排山倒海地扑压他全身上下,软他动弹不得,深陷於某种可怕的漩涡之中。
  这感觉,就像当年他直奔医院,却只能目送奶奶走完生命的最後一刻般,他迷乱、懊悔、慌张、激颤,不知如何是奸。
  他只能无助地看著奶奶弃世而去,就像现在,只能无助地看著自己沉沦。
  甚至连该怎么挣扎,也忘了。。。。。。
  「对了,礼熙,差点忘了给你这个。」清脆的嗓音忽而在他身後扬起。
  他眨回眼中不争气的泪雾,缓缓回身。「什么。。。。。。」清清嗓子,「什么东西?」
  「这张磁片。」白礼华扬高手中的磁片,「昨天下午恩瞳送来的,她说到处找不到你,猜想你可能会来这里。你究竟怎么回事?不去公司也不回家,又不开手机,存心想急死人吗?你啊。。。。。。」
  姊姊究竟念了他些什么,他…句也没听到,全副注意力只集中在罗恩瞳送磁片给他这件事上。
  他蓦地抢过磁片,急急插人磁碟机。
  是那份报告!他震惊地望著电脑读取出的档案那是他以为遭人恶意删除的原始档案!
  他以滑鼠拉动文件,迅速浏览一遍,果然是他原来的档案没错,包括那些数字,一字未改,而他为了会议所做的PPT档也还在。
  这究竞是怎么回事?他被搞糊涂了!
  「。。。。。。礼熙、礼熙,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他猛然站起身,「对不起,姊,我要走了。」
  「什么?」白礼华哇哇叫,「你才刚来就要走?波士顿派呢?你不吃了?」
  「不吃了!」他匆匆收拾好笔记型电脑,迈开步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解开罗恩瞳留下的谜,可比吃波士顿派重要多了!
  「就是这么回事。」放完罗恩瞳留下的录旨带後,董事长凛著一张脸,望向白礼熙,「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
  他呆站着,一动也不动,满脑子仍回荡著方才有些杂讯、却仍清晰可辨的对话。
  原来,出卖他的人不是恩瞳,而是他在公司最信任的刘希平。为了铲除他,他竟不惜与邢克强合作。
  他们俩。。。。。。不是宿敌吗?而今竟联手陷害他?!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看出他的震惊,董事长眼中掠过一丝怜悯,慢条斯理地开口,「小子,你要学的还多著呢。」
  「找没。。。。。。没想到会这样。」白礼熙白著脸,握紧拳头,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树大招风。」
  「我。。。。。。明白。」
  亏他从进永晖以来,一直以刘希平马首是瞻,没想到他竟然出卖了他!当初他答应去大陆为公司开拓业务,也是刘希平大力劝他的,可却。。。。。。
  这就是上班族的悲哀吗?
  一念及此,白礼熙神情更形苦涩。
  「你的报告写得很好,我看过了。」董事长说,「是罗恩瞳拿给我的。」
  「啊。」他想起她留给姊姊的磁片,「她大概是事先CopY下来的。」
  「这丫头好像早就发现希平对你不怀好意了。也真多亏了她,一个人演了这么一场戏,还你清白。」
  白礼熙闻书,眼眸一黯,「我错怪她了。」
  当她苍白著睑,狠心对他说出那些话时,心里肯定比谁都痛吧。为了揭发邢克强和刘希平两人的密谋,她不惜承受他的滔天怒气。。。。。。
  「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吗?」董事长忽地开口,「她说她知道自己这样录下跟上司的谈话、越级打小报告的行为其实也很卑鄙,公司要因此开除她,她也无话可说。」嗓音带着笑意,「这丫头不停强调你是无辜的,一定要公司还你一个清白呢。」
  她一心一意为他著想认清了这一点,白礼熙忽然非常後悔那天对她说了重话。他为什么不细心…点呢?难道他看不出来当时她满蕴祈求的眼神吗?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一对啊?」
  董事长突如其来的询问,令他一震,愕然扬眸,「什么?」
  「不是吗?可是我想她应该爱上你了哦。」董事长笑著眨眼,平素严酷的脸在这一刻显得可亲起来,「她为你辩护的时候,那激动的模样」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很有趣,「看得出来她对你很不一样。」
  她对他很不一样?她爱上他了?
  一阵晕眩蓦地龚向白礼熙,他差点站不稳脚步,连忙扶住桌边,稳定自己突然变得急促的心律。
  「怎么看来这么紧张啊?小子,好像快喘不过气来了呢。」董事长嘲弄著。
  他脸一红。「董事长,如果没事,我先告退了。」
  「要去找她吗?」
  「。。。。。。嗯。」
  「她今天好像请假了,不在公司。」
  「没关系。」白礼熙微微一笑,「我知道她会在哪里。」
  淡水渔人码头
  夕阳余晖,在天际染了一大片粉紫、暗橙、靛蓝,五颜六色的,缤纷且浪漫。
  流云乘著风,静悄悄地划过,牵出一丝丝哀艳淡痕。
  凭靠著木造长堤的围栏,罗恩瞳痴痴地看水、看天、看晚霞,心韵一下急一下慢,不规则地律动著。
  听说他已经收到磁片了,那么,他应该也跟董事长谈过了。
  他应该明白了一切缘由,也应该知道她是逼不得已才演出那出戏的吧?他。。。。。。应该会原谅她吧?
  他是否还记得自己许下的承诺?
  如果他还记得,就该道她会在这里等他。因为,她是这么朗吩这个初次约会啊!
  他会来的。
  罗恩瞳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对自己确认,试图静下不安定的心韵。
  晚风拂来,卷起她鬓边的发,她缓缓收拢,指尖微微发颤。
  火红的日轮逐渐沉落,银白色的月牙儿悠然漫步天空。
  入夜了。
  她半无奈地瞥了一眼腕表,轻轻叹息。
  从清晨等到日落,她已经等了十二个小时,可他依旧没来。
  她哀怨地抬眸,望向前方的弯月桥,桥上的灯光打亮了,将桥面妆点得璀璨亮丽,宛如七夕牛郎织女相会时跨渡的银河。
  忽然,她一阵心悸,感受到一股魔力正召唤著她,迷蒙著眼,她一步一步往桥上走去。
  她会见到他的。她有预感,当她踏上银河正中央时,他必会从彼岸赶来相会。
  低垂眼眸,她缓缓拾级而上,湿润的暖风拂过她发烫的颊畔,月光笼上她娉婷淡影。
  踏上桥面正中央,她停下脚步:心跳好急好急,却不敢抬起头。
  她怕,怕这一切终究只是一个傻女人无聊的幻想,怕一抬头,可怕的现实便会迎面扑来,嘲笑她的天真。
  她绷紧身子,收握双拳,屏息等待着。
  时间悠悠地、漫漫地过去了,桥上偶尔步过几对散步的情侣,情话呢喃,在她耳边轻淡扫过。
  她开始行些绝望了。
  侍一串笑声在她附近洒落时,她不得个承认自己的无稽。
  「看,那女人怎么穿成那样?」
  「对啊,这里是淡水耶。她以为白己要赴宴吗?」
  模糊的低语从身後隐隐约约傅来,她全身僵直。
  他们在笑她吧?笑她这个愚蠢且无聊的女人。
  果然是白痴!她暗嘲自己,苦涩地撇了撇唇,然後扬起容颜
  「你终於肯看我了。」白礼熙带笑的星眸映人她瞳底。「我在桥下…直跟你挥手,你都不理我。」
  她怔愣原地。「你真的来了。」
  「当然。」
  「你怎么加道我在这里?」
  「当然知道啊。」他点点她鼻尖,「我怎么敢忘了跟你的约定?」
  「哦。」她应…声,神情依然恍惚,仿佛仍不敢相信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傻瓜。」他宠溺地叹气,忽地伸出藏在背后的右手,献给她一束紫玫瑰。
  她心跳一停,愣愣接过,「这是。。。。。。送我的?」
  「嗯。」
  「第一次有男人送我花。」她傻傻地道,低头嗅了嗅玫瑰清秀,一股酸意忽地窜上眸。
  她知道自己很丢脸,不该为了…束花感动至此,可泪珠就是盈然於睫,迎风震颤。
  他看著,心一紧,忽地展臂拥她入怀,哑声在她耳畔道:「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有男人送花,可应该不是第一次有人吻你吧?」话语方落,他立即攫住她的唇瓣。
  她闭上眼,哭著承受他温柔的亲吻,泪水浸透两人的唇瓣,尝起来咸咸的。
  「傻瓜,哭什么?」他放开她,怜惜地望她,伸指抹去她颊畔的泪痕。
  「我也。。。。。。不知道。」她笑著流泪,「我真的是笨蛋,对吧?」
  「对,你很笨。」他笑著同意,双臂却更加收紧,「干嘛一个人演戏?干嘛不告诉我,你只是假装服从邢克强,让我白白误会你?」
  「因为。。。。。。来不及跟你商量嘛。」她吸吸鼻子,「开会前,首席突然拦住我,我才知道刘副总偷改了你的报告,准备陷害你,我只好假装跟他们配合。。。。。。」
  他沉默数秒,「真想不到希平在这件事里也有份。」语音苍哑,「要不是董事长让我听录音带,我还不敢相信。」
  「寿宴那晚,我在饭店庭园里偷听到董事长跟刘副总谈话,刘副总说你虽然有才,可却自视太高,那时我就知道他在暗暗提防你了。」
  「所以你才劝我投靠邢克强?」
  「是啊。」她不禁苦笑,「只是,没想到首席。。。。。。也同样不简单。」
  「我们都被骗了。」他叹气,「对他们而言,我们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随时可以牺牲。」
  是啊,只是旗子而已。
  两人心绪都沉落下来,多年来对上司的信任与尽忠,只换来无情的利用,任谁都觉得情何以堪。
  「这就是现实。」白礼熙喃喃地说,目光深沉。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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