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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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二- 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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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你。。。。。。因此失去自己?」
  「没关系的。」她握著他的手,凝望他的笑颜美丽得令人心动,却也温柔得令人心碎。「是我自愿的。我愿意成为白谨言第二,做你的传人。」
  他心口为之一窒。
  她自愿成为白谨言第二,自愿做他的传人。可她。。。。。。凭什么成为他?凭什么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可以代替他?
  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根本不明白她真诚的笑容正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侵蚀著他的情感与自尊。。。。。。
  「不许你这么说!」他倏地怒吼,凌锐的声嗓几乎震垮天花板。「白谨言第二?我的传人?成为我的影子真的值得你这么高兴吗?你不是白谨言!永远也不是!你懂吗?懂吗?」
  她不懂。
  不懂他为何这般反应,不懂他的神情为何看来如此激动而绝望。
  她做错了什么?这一切,难道不是他的希望吗?
  当初他从她父母身边带走她,不就说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她弹出他的声音吗?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做到了,他却反而不悦?
  「老师,你究竟。。。。。。怎么了?」罗恋辰颤著声嗓问他,容颜血色尽失,心脏像遭人扭了死结,一阵一阵地抽疼。
  他没有回答,朝她射来两道复杂灼烫的眸光后,忽地甩了甩头,转身大踏步离去。
  留下她,全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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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赛要开始了,可她的心却无法静下来。
  因为他没像从前一样,临上台前给她一抹鼓励的微笑。每一次她参加比赛,总是他的微笑令她安定下来。
  他的微笑,赐予她自信。
  可这回,他却没对她笑,一直阴沉著脸,若有所思。
  「老、老师?」她试著唤他,试著把他从那个她不了解的世界拉回来。她要他回到她身边,她需要他!
  「。。。。。。去吧。」白谨言只是淡淡看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一把。
  但她仍僵立原地。
  「怎么啦?恋辰。」他蹙眉。「快轮到你上台了。」
  「我、我知道。」她苍白著脸,看著他毫无笑意的脸,胸膛像结了冻,冷得她无法呼吸。
  「快去啊。」
  还是这么冷漠。
  她心一痛,再也无法承受他如此冷淡的神色,十指紧紧掐入他臂膀。「老、老师,你听我。。。。。。听我说。无论你怎么想,这是我跟你的约定,我一定要完成它。」几个月来,她苦练萧邦第三号钢琴奏鸣曲,为的就是这一刻。「我一定要让大家印象深刻,一定会的」
  他下颔一凛。
  「我不懂。。。。。。不懂你为什么不高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老师,这是我最重要的一场比赛,能不能请你。。。。。。」含泪的眸扬起,企盼也哀求地凝视他。「请你支持我?」
  「。。。。。。」
  「我求求你,一句话也好,一个微笑也行,请你支持我!」她快崩溃了。「不然我。。。。。。我可能连上台的自信都没有」
  「恋辰」
  「我求求你,老师,求你!这个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我真的不能输,因为我」睹上了所有的一切。
  他的梦想与她的爱情,全赌在这场决赛上了。
  「求求你!」
  沉重而哀痛的嗓音震动了他,他双手发颤,好不容易才抚上她湿冷的颊。「。。。。。。加油。」
  简单两个字却给了莫大的勇气,她用力点头,感激地朝他绽开一朵盈盈笑花。
  「谢谢你!老师,谢谢!」她展袖拭泪,深吸一口气后,向后台走去。
  注意她离去的背影,他一时茫然若失,手指送上唇,浅尝一口。
  她哭了。
  他竟。。。。。。让她哭了。
  不知怎地,泪水的咸味在他唇腔里化成了难以咀嚼的苦涩,那难言的苦、难言的涩,几乎令他发狂。
  白谨言咬紧牙关,拚命忍住当场咆吼的冲动,幸而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谁都好,只要能转移他此时激动的心绪,就算是唱片公司打来的也无妨。
  「哈罗。」他用英文打招呼。
  另一头传来的却是急迫的中文:「请问是白谨言。。。。。。白老师吗?」
  「我是。」
  「终於找到你了!白老师,我是恋辰的爸爸,她现在在哪儿?在你身边吗?」
  「她正准备参加比赛。有什么事吗?」
  「出事了!白老师,恋辰的妈妈出事了,请你让她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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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恋辰才刚刚下台,还来不及等评审宣布成绩,白谨言便拖著她直往会场外走。
  她不解。「怎么了?老师,为什么急著走?」
  「你父亲打电话来,说你妈妈住院了。」他冷静解释,「我已经订好机票,我们直接飞回台湾。」
  「妈妈她。。。。。。住院了?」罗恋辰震惊莫名。「怎么会?出车祸吗?」
  「脑溢血。」
  「脑溢血?」也就是中风?「那情况怎样?很危险吗?」
  「。。。。。。我不清楚。」
  她说不出话来。看著白谨言凝重的神色,有预感情况其实很糟,只是他不敢告诉她而已。
  到底。。。。。。有多糟?妈妈会死吗?
  她苍白著脸,随著白谨言赶到华沙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终於等到一班飞往法兰克福的班机,然后再从法兰克福飞回台湾。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电话的?」在飞机上时,她问白谨言。
  「你去后台那时候。」
  「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十指紧拽裙摆。
  他无语。
  她却明白为什么,因为他想等她比赛完。他一定想,只差个十几分钟大概没什么。
  可或许就是这十几分钟,他们能赶上更早一班回台湾的飞机,能早上几个小时赶到医院。
  她不想怪他,可一路上担忧母亲安危的焦心折磨,却使她不得不有些怨他。
  他不该替她作决定的。
  她不再说话,一路上瞪著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用过餐后,空服员体贴地捻熄机内的照明灯。
  「睡吧。」白谨言关怀地说,「你折腾了一天,一定累了。」
  「我睡不著。」
  「你不吃饭,也不睡觉,那怎么行?会累垮的。」
  她倔强地抿起唇。
  「恋辰」
  她蓦地扭头瞪他。「我怎么睡得著?妈妈在医院里生死不明,我怎么睡?」嗓音尖锐,掩不去怨怒之意。
  湛幽的眸掠过黯影。他不再劝她,拿起一本杂志翻阅。
  她则继续瞪著窗外。
  最后,在僵凝的氛围中,两人抵达了台湾,跟著立刻驱车一路直奔医院。
  好不容易冲进病房,映入罗恋辰眼瞳的,却是令她最害怕的景象
  她的父亲跪坐在床畔,紧紧握著母亲的手,而她的母亲,全身上下罩著白布。
  那清冷的白,绝情的白,宛如极地最寒冷的冰雪,瞬间冻凝她的心。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这是骗人的吧?
  「爸?」她颤然唤道,逼出喉间的嗓音,是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沙哑。「爸?」
  听闻她的呼唤,罗父一震,仿佛这才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他转过头,苍老疲倦的脸满是犹疑。
  「是。。。。。。恋辰?」
  「是我,是我!」她痛喊一声,跪倒他面前,紧紧握住他寒凉的手。「爸,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妈妈」她敛眸,不敢也不愿望向床上那片慑人的白。「这不是真的吧?我在作梦吧?这。。。。。。不是真的。」
  「她一直。。。。。。在等你。」罗父忽地捏紧她的手。「强打著精神,一直在等你。」嗓音一颤,老眸滚落热泪。「她要我告诉你,她不是故意不等的,不是、故意的」
  「别说了!爸,别说了!」伤痛的泪水断线般地自罗恋辰眼眶坠落,她抱紧父亲,哽咽不止。「是我的错,是我来得太晚,是我错了。」
  要是她早点回来,也许母女俩还能见上最后一面,不至於就这样天人永隔,让母亲含恨而去。
  一念及此,她哭得更厉害了。「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如果。。。。。。如果我早一点回来」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我一直打电话找你,为什么不接呢?」罗父哑声问她。
  她悚然一惊,迷蒙的眼瞥向站在门口的白谨言。后者仿佛不敢看她,别过头去。
  是他!她木然地想,是他断了她与父母的联系,是他让父亲来不及联络上她,都是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蓦地起身走向他,雪白的容颜高高扬起。「那天晚上的电话是我爸打来的吧?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叫醒我?」
  沉痛的控诉撕扯他的心,他跟著刷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我练琴,不许我办手机,连我爸妈也得透过你才能找到我。可是。。。。。。你凭什么连他们的电话也不让我接?凭什么自作主张断绝我们的联系?凭什么替我决定参加比赛才是最优先的?凭什么?」她逼问,一句比一句声调更高、更尖锐、更激愤怨恨。
  她恨他吗?
  极度的惊恐排山倒海,瞬间席卷白谨言,他全身发颤。「你听我说,恋辰,我。。。。。。」
  「我不听不听不听!」她歇斯底里地喊,失去母亲的哀痛夺去了她的理智,她恨,她怨,将所有怒气发泄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说什么弹琴的路只能一个人走,你自己孤单一个人,就强迫我也要孤单一个人,我不要!我有爸爸,有妈妈,为什么不能跟他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向他们撒娇?我连。。。。。。连妈妈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都怪你!都怪你!」说到心酸处,她忽地握拳捶打他胸膛。「早一点告诉我就好了,早一点赶回来就好了,我妈妈。。。。。。也不会走得这么遗憾」
  他撑住她瘫软的身子,注视她的眸满蕴愧悔。
  「对不起,恋辰」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她用力推开他,恨恨瞪著。「对不起可以换回我妈一条命吗?对不起能让我见到她最后一面吗?她死了!死了。我再也。。。。。。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忽地,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
  白谨言连忙展臂扶住她。
  「放开我!」罗恋辰再度使劲挣脱,这一次,索性退开好几步。「我不要你再碰我,我好累,太累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著怎样讨好你,怎样令你开心弹出你的声音又怎样?你还是不开心,我根本就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结果,还见不到我妈最后一面,我」她喉间一梗,再也说不下去,眼睫一颤,又落下两行泪。
  他看得心痛,「恋辰」
  「你别过来!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要了。这样爱一个人真的好累,好累,我不要了。」她哭著摇头,一面后退,直到身子抵上窗棂,回眸扫了一眼玻璃窗,瞳底忽然燃起可怕的火苗。
  不祥的念头掠过白谨言脑海,他上前一步,直觉想阻止她。
  可在他还没来得及拉住她之前,她已经扬起右手,不顾一切往玻璃甩去。
  透明的玻璃迅速裂开几道不规则的纹路,而她的手,沾满艳红的血。
  他楞楞瞪著汨汩流出的鲜血,恍惚间,仿佛回到自己的手被划伤的那天。
  那天,他失去了「钢琴之手」。
  那天,注定了他的钢琴生涯走到尽头。
  那天,他宁愿自己当场死去。
  那天,他永远不想回想起的那天
  「啊」椎心狂吼蓦地拔尖而起,他冲向她,执起她受伤的手。「你、你疯了吗?恋辰,居然这样毁掉自己的手?你疯了吗?」他凌厉斥责她,焦急的模样宛如她伤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我没有疯。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相干了。」相对於他的狂乱,她显得冷静。「你不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再是你的学生。」
  「你」
  「你最在意的,一直是我的手,不是吗?」罗恋辰凝望他,痛楚而凄凉。「就当是还你这几年栽培我的恩情吧。以后它还能不能弹琴,就看我的造化了。」
  「别说了,别说了。」白谨言再也听不下去,拉著她就要往外走。「我们去找医生,医生能治好你的,一定会的,你一定还能弹琴,一定能。」破碎的嗓音与其说是安慰她,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会毁的。她的手怎么能毁?
  毁他的就够了,够了!别让她尝到跟他一样的痛苦,千万不要!
  他心慌意乱,闭眸暗祷,期盼上天别太狠绝。
  然后,他听见她哽咽却坚定的嗓音
  「爸,你别担心,我马上回来。我会回来陪你,一直陪著你。」
  他猛然一震,听出了她真情的许诺隐含的决绝之意。
  她,真的打算离开他。
  这领悟来得迅捷,也来得凌厉,恍如利刀,精准地刺痛他的心。。。。。。

  第十章

  她离开他了。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不是吗?本来她闯进他孤寂的人生轨道就是个意外,没道理这个意外得持续一辈子。
  她的离开,是必然,不得不然。
  他必须接受。
  也只能接受。
  搁下汤匙,白谨言怅然的眸调向窗外,漫天雪絮飞扬,又是圣诞将近的时节。
  舔了舔唇腔内甜腻的味道,他漫漫回想前几年的耶诞,不是陪她回台探望父母,就是带著她满欧洲跑,每年都是热热闹闹的,甜蜜欢乐。
  今年,他又是一个人了。
  也没什么,从十六岁离家那年,他就习惯了一个人不是吗?别说这西洋味浓厚的圣诞节了,就是农历春节、中秋节,他也经常一个人过。
  陪伴他的唯有钢琴。
  一直只有钢琴。
  转回眸,他拾起汤匙,舀下最后一口冰淇淋送入嘴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习惯在大冬天捧著一盅冰淇淋了,尤其今年,几乎每天狂吃。
  其实还是不喜欢冰淇淋冷冷凉凉又甜甜腻腻的味道,只因为她喜欢,所以他偶尔陪著她吃,到如今想戒,却发现反而上了瘾。
  对原本讨厌的滋味上瘾,想来也真可笑。
  可笑啊!
  站起身,白谨言让前额抵上玻璃窗,让那透骨的冰凉,镇静自己过於烫热的心绪。
  眼眸,也暖暖热热的,最好一并沦了。冷了,才不会融化某种他不愿意让人见到的东西。
  虽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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