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蔷文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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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可蔷文集二-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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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是。」花信也同意,「那另外一种可能性呢?」
  「另一种可能是──」她深吸一口气,知道即将出口的话,将会引来他强烈反弹,「她确实不是公主,是海珊瑚。」
  「不可能!」他果然高声反驳,斩钉截铁道:「妳又不是没见过云霓,她跟云霓分明生得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面对他的质疑,她只是静静望他,良久,才轻声问:「你真的认为她跟公主生得完全一样吗?」
  「什么意思?」他变了脸色。
  她放柔嗓音,「你不觉得比起公主,这位姑娘的身子显得纤瘦许多?而且她的手也有些粗糙,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阵子云霓大受折磨,自然会清瘦许多,而她从小便跟着我和火影骑马练剑,双手粗糙些也不足为奇。还有,她身上的衣饰打扮和云霓一样,不可能是其他人。」
  「也许吧。可是,我还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你发现什么?」
  「那日她高烧不退,我为她净身时,发现她背部留有淡淡的红痕,像是鞭痕。」
  「什么?!」花信大为震惊,「你说鞭痕?」
  「嗯。」
  「你的意思是,她曾经遭受毒打?」他一字一句问。
  她颔首,「看来似乎是那样。」
  花信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剧烈,差点甩落桌案上的油灯。他铁青着脸,嘶声低吼,「是谁胆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竟然毒打公主?!老天!我不在她身边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念及云霓可能在那几天遭人施以酷刑,花信整个人僵硬起来,下颔肌肉一抽一紧,眼色阴暗狂乱。
  「你误会了,那不是近日造成的鞭痕。」见他情绪激动,紫蝶赶忙解释,「就算她曾遭毒打,也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多年以前?」
  「我想以公主的尊荣地位,不可能有人胆敢鞭笞她,因此我猜测──」紫蝶顿了顿,为免刺激花信,语气更加和缓,「我想她也许真的不是云霓公主。」
  「胡说八道!」
  粗暴的咆哮掷向紫蝶,她身子一颤,好一会儿只是咬着唇,不发一语,然而犹豫过后,她仍决定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但你仔细想想,海姑娘她──」
  「她不是什么海姑娘!她是云霓。」他炯烈的眸光灼烫着她,「我不许你这么叫她!」
  「是她。。。。。。」她嗓音微弱,「是她要我这么叫她的。」
  「什么?!」
  「海姑娘说──」
  「我说了不许你这么叫她!」花信狂怒。她口口声声的「海姑娘」像利针刺痛着他,他怒瞪她,眼眸充血,「你就这么不希望她是云霓吗?」
  「你。。。。。。你就那么希望她真是公主殿下吗?」
  「她当然是!」他暴吼。
  「她也有可能不是。」她鼓起勇气反驳。
  「她是!」他气得咬牙切齿,拳头紧握,好似若不是顾念她只是一介弱女子,那坚硬的拳头就要狠狠挥出。「我警告妳,别因为你的私心而想混淆视听!」
  这严厉的指责令她倒抽一口气,「你是什么意思?」
  「妳明白我的意思。」他冷哼,「别想装傻。」
  「我不明白。你倒是说清楚啊!」这回换她提高嗓音,「我有什么私心?」
  「你不希望公主出现,对吧?如果可能,你甚至希望她一辈子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冷觑她,目光满是轻蔑。
  那眼神重重刺伤了她,她咬紧牙关,「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凭什么这么诬蔑我?!」
  「凭我是最有资格这么说的人。」他淡漠应道,嘴角噙着某种残酷,凌迟她柔软的心──
  「你喜欢我,不是吗?」

  第七章

  他说出来了。
  应该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却那么冷酷、那么无情地说出来了,一点余地也不留。
  他们。。。。。。连朋友也当不成了。
  这一夜,紫蝶难以成眠,握着从不离身的发簪漫漫沉思。
  一朵金花上,停栖着一只玉蝴蝶。
  他一定不记得了,这发簪正是他亲手送给她的。那天,是他的生辰,可他向爹娘要求的礼物却是订做这么一支发簪。
  他说这发簪有个名。
  他说这发簪叫「蝶恋花」。
  他说金花是他,玉蝴蝶是她,她只要随身带着这支发簪,就好像他一直伴在她身边,那她就什么也不必害怕了。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他许诺,小大人似的口气那么认真,星眸炯炯。
  就算当年她年纪那么小,仍深深记得他送她发簪时,嘴角那一丝迷人的微笑。
  他说他会保护她。
  他还说有一天会娶她。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吧?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那么喜欢过一个小女孩,老是追着她喊小蝶儿、小蝶儿。
  「小蝶儿。」紫蝶轻轻念着,右手不知不觉抚上自己残缺的颊。
  当年的她,还未曾被火烧伤,还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端丽的五官,粉红的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所有长辈见到都爱极了,争着抱她、亲她。
  那时候的她很可爱,很讨人喜欢。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偶尔美丽的小女孩会耍点小任性,因为她知道所有人都会让着她,不会与她计较。
  直到她遇上了花信。
  这个大哥哥啊,不知怎地,就是不买她的帐,老爱揪着她长长的辫子欺负她。
  她好生气,想反抗,却不是他的对手;要躲他,他偏又爱追着她闹。
  他说小蝴蝶天生要跟花朵一起玩的,他们是天生一对,她注定逃不走、躲不开他。
  她气得抓他的脸,他脸颊被抓伤几条红痕,却仍笑得那么漫不在乎,还低头无赖地亲她脸颊一口。
  他说这叫「惩罚」,教她不知所措。
  之后,他又趁着大人不注意时,「惩罚」她好几回。
  小女孩并不知道这样的「惩罚」其实带点亲昵的爱意,只知道他老是欺负她,而她好讨厌他。
  有一天,她决定报复。
  她趁他在池边钓鱼时,从他身后偷偷接近,想推他下水,可他警觉到有人接近,反身单手一扭,反而是她意外跌落池塘。
  不谙水性的她在池中载浮载沉,恐惧得大呼救命。
  是他救了她。
  他将她抱上岸,一面拍抚呛咳不止的她,一面不停地对她道歉。
  确定她平安无事后,他又是亲她的颊,又是紧紧抱她,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看着他为自己心焦如焚,她才恍然大悟,大哥哥欺负她,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因为喜欢她。
  他喜欢她。。。。。。
  思绪,从遥远的过往慢慢回来,紫蝶定了定神,一阵伤感。
  他虽然曾经喜欢过她,却不记得她了,甚至在与她相处这么多天后,仍认不出她来。
  流逝的时光太久,也太长了,他变了,她也变了。
  她不再美丽,他也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蝶儿与花,不再有交集。。。。。。
  ???
  「我想,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一行四人进城后,紫蝶幽幽开口。
  樱都街廓整齐,商贩林立,行人匆匆,仍然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可沧海桑田,有些事情,毕竟会在岁月流转中改变。
  而她,心伤得不想再面对这样的改变。
  「我们分手吧。」她对其他三人说道,但那双明透的眼却直直对着花信。
  他仿佛也明白她的意思,面色一变,整个人僵在马背上,一动也不动。
  火影则是拧起浓眉,「你不跟我们进宫吗?紫姑娘。」
  她摇头,「我只是个外人,不方便跟你们回宫,而且也没必要。」
  「可是我需要妳啊。」云霓惊慌地策马上前,扯住她衣袖,「只有你最了解我的情况,我需要你帮忙啊。」
  「宫里有御医,他们会照顾你。」紫蝶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可他们以为我是公主,不知道我其实是。。。。。。」云霓蓦地一顿,没再说下去。她看着紫蝶,神色惊惶中带着浓浓恳求。「拜托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紫蝶无语。
  「拜托。」云霓再度恳求。
  紫蝶一叹,正想说些什么时,花信忽地沉声开口──
  「妳不能走。」简洁四个字,带着浓厚的命令意味。
  紫蝶眉尖一颦,「为什么?」
  「你是少数知道云霓失忆这个秘密的人,你不能走。」他定定望住她,眼色阴沉。
  「你无权限制我的自由。」
  「我当然有!」他紧凛下颔,「你不能离开我们!否则──」
  「否则怎样?」她挑眉睨他,「你怕我泄漏秘密?」
  他没说话,可森冷的神情以及嘴角那淡淡不屑的挑起,教他的心思不言自明。
  她气得全身发颤,「你。。。。。。到底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怎会知道你是哪种人?」他漠然回应。
  「你──」她脸色苍白。就在不久前,他还赞她温柔善良,绝不可能伤害他人。如今态度却有如此大的转变。。。。。。
  他真以为她会因为嫉妒公主,便对她做出不利之举吗?
  「你。。。。。。竟如此侮辱我人格!」泪水,酸酸地泛上紫蝶的眸,她咬住下唇,恨自己不争气,却怎么也止不住满腔委屈。
  她泪眼迷蒙地瞪着花信,眼底掠过一抹恨意。
  他一震,原本冷漠的表情起了变化,丝丝悔意攫住他,他朝她伸出手臂。
  「紫──」
  紫蝶衣袖一挥,挥去了他未及出口的言语。她恨瞪他一眼,忽地甩动马缰,策马疾奔。
  「你去哪里?」
  她听见他在身后焦急的呼唤,却置之不理,拚命挥动马鞭,不顾一切地疾驰。
  夕阳余晖,温柔地照拂樱都的石板道,渲染出一片美丽的奼紫嫣红,可映入她迷蒙的瞳底,却只是残红泣血。
  「妳等等!」终于,花信追上了她,扯住她马辔。「你耍什么脾气?」他质问她,「你不知道在城里策马狂奔很危险吗?」
  「你放开我!」她挣扎着想甩开他。
  他却坚持不肯放。「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她怒问。
  「走!」他不顾她的意愿,径自拉动她的马辔,强迫她掉转马头。
  「花信,你──」
  「人来人往,你非得在大街上跟我这样吵吗?」他抢先一步道,「你明知我们行踪要隐密,你这么胡闹,不怕引来不肖分子注意吗?」
  这么说来,全是她的错啰?
  他不但不为自己过分的言词道歉,反倒将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她本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原来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
  她错爱他了!她瞪视他,盈于眼睫的泪珠因为过度失望而坠落。
  「你哭什么?」他回瞪她,表情盛气凌人,可沙哑的语音却泄漏了他内心的不确定。
  她展袖拭泪,一语不发。
  他蹙眉望她。
  好半晌,两个人只是这么默默看着彼此,千言万语,尽在眼神交会中传达。
  慢慢地,他看懂了她眼中的失望,神色逐渐发白。
  「做不成朋友了。」她敛眸低语,声嗓瘖哑。
  「什么?」
  「我们。。。。。。做不成朋友了。」她哑声重复。
  他一震。
  「花信,紫姑娘,你们俩没事吧?」火影和云霓并骑追上来,看着两人异于平常的神情,都是一楞。
  「你们吵架了吗?」云霓蹙眉问。
  「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火影凛然道,「王宫就快到了,接下来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我知道。」花信勉强应道,脸色难看。
  「既然这样,大伙儿一块儿走吧,紫姑娘也一起。」火影充当和事佬。
  紫蝶犹豫。
  「别走啊,紫姑娘,我需要妳。」云霓热切地留她。
  紫蝶黯然,正欲开口时,一阵马蹄声朝四人所在之处奔来。
  一匹白色骏马率先停下,一名身穿宫中侍卫服饰的中年男子在云霓跟前恭敬一揖。
  「公主殿下总算回来了,摄政王等你许久了呢。」
  ???
  他就是深受千樱国百姓爱戴崇仰的摄政王──风劲。
  一入王宫正门,紫蝶一眼便望见独自立于正殿外台阶上的摄政王,他身穿一袭水蓝锦袍,长发以锦带束起,衣袂飘飘,卓尔不群。
  见四人入宫,他步下台阶迎来,不疾不徐的步调,自然流露王者威严。
  比起活泼俏皮的云霓,从容深沉的他似乎更像一国之君,那自信的步履,昂然的神态,在在显示他并非池中之物,亦不甘隐于池中。
  他走上前,锐利的眸光直直射向云霓。
  「你终于回来了。」他嘴角淡然的微笑,在那俊美无伦的五官衬托下,竟莫名带着点难以形容的邪气。
  紫蝶心跳怦然。虽然风劲看的人不是她,微笑也非针对她,但那从他身上隐隐绽出的邪魅之气,仍深深震撼了她。
  这男人,太过俊美,也太过阴邪,怪不得花信他们提起他时,满是警戒与防备。
  毋需旁人多言,紫蝶也能看出这人野心勃勃。若是让他得知了云霓失忆,甚至坚持自己不是公主,那后果。。。。。。紫蝶不敢想象,担忧地望向云霓。
  云霓仿佛也震慑于他的气势,许久,才寻回说话的声音──
  「是,我回来了。风。。。。。。风表哥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
  「你以为你的行踪逃得过我的掌握吗?」风劲笑言。
  这饶富暗示意味的言语,不仅让云霓刷白了脸,花信和火影两人肌肉亦同时绷紧。
  风劲若无其事地续道:「妳啊,明明跟我说到郊外散散心的,怎么会跑到边境去了?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见你在边境遭人袭击,心里有多担忧啊!」说着,他亲昵地捏了捏云霓的脸颊。
  「对、对不起。」她颤声道歉,「我太贪玩。。。。。。」
  「是我的错。」花信截断她,「我不该由着云霓胡闹,要是我事先阻止她,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火影护驾不力,请殿下赐罪。」火影也躬身请罪。
  「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这丫头真想做一件事,怕是十头马车也拉不回她吧。」风劲淡道,「只不过你们既然出了事,为什么不尽速回报宫廷?若不是我见你们多日未归,派人出去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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