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浪小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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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浪小迎春-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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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个花盼春在干什么?!问这种敏感的事情不是摆明掀她的底吗?! 

  「不会特别喜欢。」尤其看见周遭亲朋好友老是抱怨着养孩子的辛苦,作牛作马只为换得孩子的笑,就更不喜欢了。 

  「真糟糕的答案……也就是说,要是有个孩子冲着你叫爹,你会不高兴啰?」 

  「视情况。」严虑不认为花盼春只是一时兴起而问,会提出这种问题就代表一定有这方面的疑问,他直觉立刻往花迎春的腹间扫去,浓眉几乎要交叠在一块。「你怀孕了?!」 

  「当然没有!没有!」花迎春冲口否认。「我这种体态像孕妇吗?!我们都离缘那么久了,真怀上孩子也早该看出肚子吧?!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我。谁、谁知道你在外头会有多少个小孩冲着你叫爹?!」说着,她心虚地撇开头。 

  严虑仍盯着花迎春的肚子。他是个大男人,当然不懂太多孕事,他一直以为怀了孕的女人都该扛着一颗浑圆的肚子——以前严云怀谷月惟时整个人肿了足足两倍,而花迎春没有,他甚至觉得她的脸颊瘦了些,不像他印象中孕妇应有的模样。 

  此时花盼春插嘴,并故意挡在两人中间,「大姊夫,我只是好奇问一下。因为最近听说有人在替你作媒,才突然想到传宗接代的事……你什么时候要娶亲,别忘了放帖子给我们,好歹我们也当过亲戚。对了,你还没吃呢,快去吃吧。」花盼春挤着笑,粉饰她抛出那个问题的杀伤力。 

  「我去洗盘子。」花迎春嘟着唇,拉住收叠起空盘空碗的三子,将他手上的碗盘接过,转向厨房一角。 

  「三子,招呼好客人。」花盼春拍拍三子,跟着花迎春进去。 

  「我在替你找机会,你为什么不吐实?」花盼春坐在大姊身边,劈头就问。 

  花迎春舀水冲碗盘的动作一僵,顿了良久,才再有动作。 

  「吐实什么?你想让我在馆厅里丢脸吗?」问那种问题也不先知会她,吓得她三魂七魄掉一半。 

  「我本来以为他的回答会是『喜欢』,那时在众人面前坦承他快当爹的事实,他会被众人拱着将你迎娶回去。」众目睽睽之下,严虑想赖也赖不掉。「结果他竟然说视情况。」连她都想摇头了。 

  「他不是想视情况,他是想视孩子的娘亲是谁。如果是我,他就不会开心。」花迎春正要洗盘子,被妹妹抢着做了。 

  花盼春不让她做粗活,以眼神警告要她乖乖坐好。 

  「不过我真的想让他知道这件事。若他为了孩子而愿意再娶你也是好事;要是他真的不要你生的孩子,那就罢了,你也不用躲躲藏藏,就大剌剌让众人明白,你有孕了,省得要穿大件衣裳遮掩,又要活蹦乱跳装健康,连动了胎气也不敢找大夫抓药。」 

  「不行。」花迎春想也不想就拒绝。 

  「横是一刀,竖也是一刀,是死是活就痛痛快快。」 

  「盼春,我真的会死掉的……如果他真的明白告诉我,他不要孩子,我真的会死的……」 

  不是自寻短见,而是心痛至死。 

  「说不定他要的呢?」花盼春放下盘,用沾满油腻与泡沫的双手抱她。 

  「那也是只要孩子不要娘……若他抱走孩子,他的新媳妇儿也不会疼孩子,他又忙,又没有耐心去关心孩子,以为让人有吃有穿就算尽到责任,让孩子一个人孤伶伶在严府里,盼着他的关爱、盼着他的眼神,总是盼呀盼的哭了,没娘的孩子在严府会害怕的……」 

  花迎春嘴里说着孩子,任谁都听得出来她说着的是自己嫁入严家的心境。 

  因为她总是盼着他,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姊,不然这样吧,你去找间房子租下,在里头待产,在孩子生下之前都甭回来了,省得与严虑打照面。我替你瞒着孩子的事,饭馆的一切交由我来打理,反正小掌柜的工作不就收钱那么简单吗?」 

  「可是他不会觉得我失踪得很奇怪吗?」 

  「奇怪也不干他的事吧?他都被你休掉了呀!过问我们花家的事就太过分了。除非你舍不得他。」 

  「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啦……」花迎春知道骗不过妹妹,也不说谎了。不过她还是不肯完全表现她对严虑的感情,要是盼春知道她仍陷得好深,又要数落她了。 

  「明明就很多很多点好不好。」这么单纯的心思,谁看不出来呀! 

  花迎春笑得腼腆,花盼春翻翻白眼。 

  「傻大姊,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她指的是陪她一块隐瞒孩子这事儿。 

  「当然是在帮我。」 

  「可是我有罪恶感。」而且很担心日后严虑知道她是帮凶,会将帐算在她头上。 

  花迎春兀自在笑,不理会花盼春的罪恶感,她又有美丽的远望产生。 

  「我搬去窝藏的这段日子,正好全心全意来写稿子,说不定我以后能靠写稿子赚钱养家。」 

  哐。花盼春失手摔破盘子。 

  写稿子赚钱养家?靠她?那全花家的人就等着饿死吧! 

  「要是能像如意君写一套《幽魂淫艳乐无穷》,我们就不愁吃穿了。」 

  哐。第二个盘子又失手滑落,在地上散成片片。 

  「再不然,至少退而求其次,也要写出《缚绑王爷》那种作品。」 

  哐!第三个盘子不是失手,而是花盼春重重摔下的。 

  「什么叫退而求其次?」花盼春向来慵慵懒懒的神态全数扯落,她眯着美眸瞪花迎春。 

  「做不到最好,那就做次等的……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如意君,高处不胜寒,只求出书不求出名。」 

  「花迎春,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告诉严虑你肚子藏着什么玩意儿——」花盼春一起身就要往外头冲,花春慌张地手快脚快拉住她的丝裙。 

  「为什么?!」 

  「因为你说错话。」 

  「我说错话?我说错什么了?」花迎春不懂说了啥话触怒她。 

  「你说《缚绑王爷》是次等作品!」花盼春眼睛在喷火。 

  「呃……是比《幽魂淫艳乐无穷》差一些些没错呀……」 

  「大——姊——夫,我大姊的肚子里——唔唔唔……」花盼春嘴巴被大姊捂住,她用力一咬,疼得花迎春慌乱收手,掌上的齿印很是明显,可是见花盼春还要再嚷,她只好换只手继续捂。 

  「我的好盼春,你——哎唷唷,疼啦!会疼啦!」另只手同样被狠狠烙牙印。 

  「跟《缚绑王爷》说对不起!」 

  「呀?」跟书说对不起? 

  「说不说?!」花盼春瞪她。 

  「我说!我说!嗯……《缚绑王爷》,我错了,对不起。」花迎春真心诚意双手合十,朝天际一拜,揖完身,她更疑惑了,「我骂《缚绑王爷》你火大什么?」 

  「呃……只是替它抱不平而已。」花盼春方才嚣张的气焰熄灭,继续坐在小凳上洗碗。「大家都知道《幽魂淫艳乐无穷》写得极好,那也不代表每本书都得要和它相提并论比一比高低。什么和《幽魂淫艳乐无穷》比,就沦为次等,那么为何不单单看那一本书好看不好看?和那么好的书一比,还有谁有资格写书呀?!」又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上最好的,难道当不成最好的就要被全盘否决吗?! 

  花迎春挨她坐得很近,「你写的?」 

  「什么啦?!」花盼春侧过身子不看她。 

  「《缚绑王爷》是你写的?」她老早就怀疑盼春背着她在写书,只是从来没机会逮到盼春在写稿,现在盼春为《缚绑王爷》说话的态度太不像「花盼春」了,有鬼! 

  洗刷刷洗刷刷,花盼春洗得好认真。 

  「还有《推倒皇帝)、《压上宰相)、《侵犯将军)、《凌虐老太爷》……」花迎春扳指算着。 

  「是《凌虐太上皇》。」纠正之后才看到花迎春在好笑。 

  「哼哼哼哼,写书竟然瞒着我?!」十年风水轮流转,嚣张的人换边站。 

  花盼春不说话,做着沉默的抵抗。 

  「写了这么多书,稿酬也不拿出来孝敬我这个做大姊的……写出了点名堂,一本稿酬不低吧?自己默默全收起来当私房,花我用我住我吃我的,你一点都不歉疚吗?」 

  「戏春不歉疚,我当然也不歉疚。」同样身为妹妹,没道理花戏春可以天天当她的三姑娘,享乐享福而不尽义务,她花盼春也要求比照办理。 

  「好,非常好——」好到让人咬牙切齿。 

  「你现在怀孕了,不适合动气,冷静一点,肚里的心肝宝贝看得到你的一举一动哦,你也想让他知道我们两姊妹感情多么融洽吧。」花盼春提醒她,想藉孩子脱身。 

  「那么,感情多么融洽的好妹妹,姊姊要求你一件小事,你一定不会拒绝才是。」花迎春笑得又甜又美。 

  花盼春心存警戒,「我要先听听是啥事。」感情融洽也是有限度的。 

  花迎春闪动着大眼,握住花盼春两只湿漉漉的纤手,不顾脏泡沫弄湿她的衣服,眼眸里全是熠熠星光…… 

  「把你过稿的诀窍全盘教给我,求你——」 

  严虑注意到了花迎春的不见踪影,好几回他踏在架高的屋梁上,视线无法自制地挪往隔壁花府而去,却极难见到花迎春来回穿梭的身影。 

  本以为她忙于饭馆的事,但中午到花家饭馆用膳不见她,晚上用膳不见她,隔日、再隔日、再再隔日,他生疑了。 

  他还记得前几日过了饭馆最忙碌的时刻,她最常搬些书,端着茶果,在树下软衾躺上一时半刻,边看书边吃些点心零嘴,看着看着,她会小睡片刻,长长的发全敞披在衾上,乌黑泽亮。有时她睡醒,看见屋梁的他,她会朝他做鬼脸,表情非但不狰狞还可爱得紧;又有时她会拿竹帚将府里内内外外扫上好几日,勤劳得像只嗡嗡飞舞的蜂。 

  她的习惯他竟都牢记下来,算着她休憩的时辰,他也会准时待在最容易一眼看见花府庭园的制高点,停留在那里看她,一直到连日不见她出现在树下看书,这股浓浓的失落才使他发现自己有多期待见到她。 

  她人呢? 

  「严师傅……严师傅?」底下的工人扬声唤了严虑好几回,严虑才回过神,跃下高处,听取工人提出的数个疑问,一一详解,工人又各自去忙各自的事,严虑一颗心却像飞到一墙之隔的花府,没见到她,心浮气躁,根本无法专心。 

  挨到了晌午,他耐心用罄,在众工人饥肠辘辘杀向花府饭馆狂扫饭菜的同时,他箝住花盼春将她扯到角落。 

  「你大姊人呢?为何多日不见她?」严虑口气略急。 

  花盼春挑眉觑他,实话实说,「她静养去了。」 

  「静养?」这个字眼听起来就该用在病弱或是半百老人的身上,套在花迎春身上简直怪异。 

  「是呀,好好静养。」 

  「她生病了?!」 

  「病得可不轻哩,都快弄出人命了。」一条再过几个月就出世的人命。 

  「她身子骨应该很健康!」她吼他时十中气十足,脸色红润,前几天还在扫大街,怎么可能 

  「她很健康吗?我倒觉得她看起来差透了。反正你们在隔壁敲敲打打,吵得她不能安宁,不如让她去别处安养。只是大姊夫——不,前大姊夫,你找我姊有事吗?花家现下大小事全归我管,要改菜单或加菜色同我吩咐一声就行,不一定非要我大姊经手。还是你有其他要紧事?」花盼春手里摇着团扇,悠悠哉哉的。 

  「告诉我她在何处安养,我想去看看她的情况。」他胸臆里全涨满担心。 

  花盼春说她的情况不好,病得不轻,甚至有丧命之虞…… 

  花盼春摇摇螓首,「谁都能去看她,就你不行。她这身『病』都是拜你所赐,你出现会让她病情加重的。」就是要躲你才到外头租屋,让你去见她不就做白工了?!花盼春在心里补充完毕,嘴甜人甜笑更甜地福身,「谢谢你对『前妻』的关心,盼春在这儿替大姊感谢你,我会转达给她知道。」说完,她便娉婷闪人,无视严虑一脸铁青。 

  严虑碰了软钉子,整整一下午都心神不宁。 

  花盼春的话让他不安。若花盼春言明花迎春只是不屑见他,所以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他或许还不会如此惶惑,可她却说花迎春病得不轻,几乎快弄出人命—— 

  为什么病得这么重?是什么疑难杂症如此要命?她究竟怎么了? 

  严虑不记得自己曾经这么挂念过她。当初娶她,有时数日不见面也是常事,他有惦记着她吗?有吗? 

  没有。 

  那么,为什么他现在放心不下,这么……小人地跟踪起花盼春? 

  他是光明正大的严虑、他是一丝不苟的严虑、他是食古不化的严虑、他是严谨不通情理的严虑,现在竟做起无耻勾当……而且一跟踪就是十七天。 

  花盼春几乎成天都在花府,早上在饭馆里发发愣打打呵欠,晚上在房里埋头写字,足不出户。本以为她会私下去探视花迎春,但似乎又没有这样的蛛丝马迹。 

  严虑放弃将心思放在她身上,改跟踪花戏春,结果下场更糟,跟踪了两天,他只明白男人与女人私会时都说些啥肉麻话,愚蠢的一句「戏春你好美」;笨蛋的一句「你最聪明了,谋仁哥哥」,几乎成了那对小情侣的所有对话。他都不太确定手臂上浮起的疙瘩是因为夜晚太冷,还是因为听见恶心话而浑身战栗。 

  再来目标变成宝叔叔,他偶尔上街采买食材,和几名老寡妇打情骂俏外,就只是待在燠热的厨房里煎煮炒炸。 

  最后一个能跟踪的人是三子,他最常出府,跑腿送菜的工作都是他一肩扛下,最有可能趁人不注意时去为花迎春送些衣服食物或是药材—— 

  完全没有! 

  这些花迎春最熟悉的人没有一个人去关心她,各忙各的,仿佛少掉花迎春一个,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反倒是他这个被休离的前夫婿累得焦头烂额,还会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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