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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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倾天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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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力回握着他的手笑道,心中暖暖的:“未央说的是事实。”不等他开口,我很认真的说:“天裔哥哥,便是未央的夫君。”
  没有再说话,他牵着我的手走进了喜气的大堂,百官一见皇上的到来,皆跪拜行礼。
  “今日九王爷大婚,他是主角,对朕无须多礼。”他袖袍一挥,百官皆起。
  新娘不知何时已被送入洞房,一袭红妆的九王爷手执酒杯,一一谢礼。幻火流光的喜烛隐射在他脸上更是魅力逼人。壁天裔牵着我的手走向被官员们团团围住的新郎官,由桌案上端起一杯酒冲九王爷说:“羲九,如今你已是个有家事的男人了,要好好待朕的昭昀郡主。”
  九王爷微微淡淡的笑着端起一杯酒:“会的。”两杯相碰,一饮而尽。
  看着面前两个兄弟情深的男人,我也端起一杯满满的酒,举杯置于胸前:“九王爷,未央也敬您一杯,恭贺您新婚之喜。”
  “谢谢未央小姐。”他目光平静,淡淡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目光中含着令人着迷的亮光。
  两杯相碰之时‘叮’的一声仿佛敲到了我的心间,很多事我已放开,不愿放的我也不得不放。从今之后,我与他就是君与臣的关系。
  一口饮尽,火辣辣的酒如刀般狠狠的割着我的咽喉,我用力将其咽下,此时的一切已化作一抹轻烟,缓缓逝去。
  九王爷,是慕雪的哥哥。
  辕慕雪,已经死去。
  未央,是壁天裔的皇后。
  酒饮罢,便退居皇上身后,眼神飘乱之际看见了独自坐在角落中默默饮酒的辕天宗,他的表情落寞且沧桑,丝毫没有身为人父看见自己儿子成亲时的喜悦,甚至有那难掩的愤怒。这就是我的父亲吗?害死娘的父亲?
  在九王爷与皇上闲聊之际,我悄悄越过他们走向辕天宗,每接近一步,捏着酒杯的手便多用了几分气力。直到站在他面前,他竟还未发现我的到来。我由他手中接过那壶酒,他立即仰头,瞅了几眼便认出了我,赶紧起身拜道:“臣参见未央主子。”
  “辕大人好福气,生了这样优秀的儿子。”我没有容他起身,目光含笑的紧盯他在我面前弯曲的身躯。
  只听他笑着回道:“臣有幸能得子如此。”
  “既然觉得有幸,为何还在此喝闷酒?似乎并不为这桩婚事开心,难道是嫌弃皇上为你挑选的儿媳妇?”一边为自己倒上一杯酒,一边用咄咄逼人的口气质问。
  “不敢不敢,臣怎会嫌弃昭昀郡主,臣得此儿媳乃毕生——”没有等他奉承的话说下去,我悠然截断:“既然不是嫌弃昭昀郡主,那便是对九王爷有意见了。”
  辕天宗全身一僵,猛然抬头对上我的眼睛,眼底全是疑惑与慌张。看着他那张老脸,我掩不住愤怒,将满杯酒全数泼洒在他脸上。
  他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目光有熊熊的怒火,却又碍于身份不敢发作,一张脸涨的通红。
  “怎么?很愤怒吗?”我迎视着他愤怒难耐的目光:“辕大人贬妻为妾,利用张学士的千金平步青云时可曾想过您的妻子也会如此愤怒呢?”
  “你!”被人揭了短,一张老脸顿时惨白一片,颤抖着唇而瞪着我。
  “很惊讶我怎么知道?不止未央,满朝文武皆知道你辕大人做的好事,只是碍于九王爷的脸面未给你难堪。可是谁又能知道,你辕大人也是寄子篱下,每日还要诚惶诚恐的看儿子脸色去生存在辕府。”我的笑愈发灿烂:“辕大人想必每日都在煎熬中度日吧,而内心又带着无限的愧疚与恐惧在睡梦中时常惊醒吧?可怜的辕大人呀,未央若是您,早就不活了,免得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原本微微颤抖着的一辕天宗听完我的话颤抖的愈发厉害,在这酷寒的冬日,额头竟滴出了冷汗。
  “未央。”远处传来皇上的呼唤之声,我含笑回首凝望那个正注视着我的男子,仿佛与辕天宗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听到皇上又道:“该回宫了。”
  我点点头,丢下早已经失了魂而傻站在原地的辕天宗,带着小跑至他身边。还未站住脚,手已经被温暖包围,看着壁天裔嘴角轻微的上扬,目光轻扫了我身后的辕天宗,我顿时一阵心虚。
  ◇◆◇ ◇◆◇ ◇◆◇
  回到宫中天色已近子时,我的步伐虚浮,昏昏沉沉的尾随在壁天裔身后行走,深夜寒露与北风呼啸,我的手脚已冰凉麻木。他见我走的慢便停下脚步,回首凝望隐在黑夜中的我:“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强自一笑。
  但听见他微微叹了一声,迎面而来,将我打横抱起。
  我蜷缩在他温暖的怀中,慵自阖上了双眼,口中喃喃道:“天裔哥哥,若被奴才看了去,你天子的威严哪里放?”
  “方才你与辕大人说了些什么,看他脸色很不好。”他答非所问。
  “天裔哥哥,你会一直对未央这样好吗?”我亦答非所问。
  “辕大人这些年已忏悔了许多,你也别将过往之事太放心上。”
  “天裔哥哥,后宫佳丽三千,你会为了未央而空设吗?”
  终于,我一连三句‘天裔哥哥’引得他宣告投降:“未央你还未做皇后便开始学会吃醋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紧咬着这个问题,始终不肯松口。
  “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宠幸妃子也是为了平衡后宫,于你,朕会护你周全。”他的声音低沉而宛然,我却没有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我前往未央宫。
  壁天裔,始终是个理智的天子,纵然不会为了我而空设后宫。
  但是,哥哥会,哥哥会……
  还记得今日我游荡在九王府中遇见了靳雪,她的表情漠然且伤感,我知道,她在为九王爷成亲之事而伤心。很早就知道,她爱他。
  靳雪见到我,眸中没有惊讶,只是冲我勉强一笑:“没想到,今日竟有一个与我怀着同样心情的女子游荡在此。”
  我立在她身侧没有说话,而她微微吐纳了一口气便转正身与我对视:“当初你怎就那样无情的离开了九王府呢?真羡慕未央小姐。”
  “羡慕?”
  “还记得那夜九王爷突然传召靳雪,他吩咐我,十二舞姬全数遣离九王府。我很惊讶,王爷怎会突然作此决定,而他只是笑着对我说:因为我要娶未央。第一次见王爷他笑的如此真实,第一次听王爷说要娶一个人,第一次感觉王爷竟是如此在乎一个人。可当我将十二舞姬遣离之后,你竟消失了……王爷发了疯般在帝都寻找你的下落,那时靳雪便知,已经无人可以代替你在王爷心中的位置。”靳雪很平静的陈述着这件事,仿佛事不关己,可眼中却藏着令人怜惜的痛楚。
  “是吗?”对于她这样长长一段话,我仅仅回答了两个字。靳雪不可置信的盯着我:“你真无情。”
  “情对我来说,早已无用。”丢下这句话我已离去,很想哭,却已经欲哭无泪。
  直到一声“参见皇上”才使我由沉思中回神,蜷在壁天裔怀中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原来我们已经回到了未央宫。出来迎接的是卓然与辕沐锦,在看到怀中的我时明显愣了一愣,尤其是辕沐锦,双拳已经紧握,却还是露出淡淡的微笑,恭谨的站在一旁。
  壁天裔亲自将我送进了寝宫安置于床榻,隐隐听见他低声吩咐:“朕感觉她额头微烫,似有感染风寒的迹象,你们现在就去请御医过来。”
  “是。”卓然忙应着,即刻飞奔出去。
  我将身子软软的埋在被褥之中,眼眶涌出一片热潮,不知是为谁心碎。
  ◇◆◇ ◇◆◇ ◇◆◇
  后来,我真的病倒了,躺在寝榻上迷迷糊糊的梦喃,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全身如火焚烧着,却仍被卓然用被褥将自己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不时有温热而苦涩的药汁划入口中,大部分还是被我吐了出来,未央宫瞬间陷入一片焦虑之中。
  虽然我神智恍惚,但是很清楚的知道,壁天裔今日来过三次。
  第一次他静静站在榻边,凝视了我许久才离去。第二次他执起我的手,轻声对我说,快些好起来。第三次他的冲跪了满地的御医怒吼,再这样昏睡下去,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不论御医们用什么方子治我,我仍旧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整整三日,即使我全身的热度已然褪去,可是我仍旧昏迷不醒。
  当下瑞姑姑便提议请法师来未央宫作法,皇上见我一直浑浑噩噩意识混乱,当夜就请来几个法师为我作法,半个时辰后我竟出奇的好了起来,精神抖擞的能下床走路了。满屋的御医皆松了口气。
  皇上见我已经能下床,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满目的担忧也渐渐褪去。大法师执着念珠向皇上微微行礼,脸上挂着满脸的祥和,说:“佛主慈悲,佑我南国未来的国母度过此劫。”
  “多谢大法师救了未央一命。”我的声音微微沙哑,唇齿间有些干涩。
  皇上搂着我的肩上下打量了片刻才正色凝视大法师,问:“是何故引得她连日来昏迷不醒?”
  他暗自思付片刻便问:“敢问娘娘您昏迷之前去过何地?”
  我与皇上对望一眼,只道:“九王爷大婚,我与皇上前去观礼。”
  大法师立刻掐指一算,脸色立刻凝重起来,我忙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他立刻匍匐在地,战战兢兢的回答:“贫僧不敢说。”
  “说!”皇上眉头一蹙,冷冷的气势让人无法拒绝。
  “九王府新进女主人,与娘娘命中犯克,故而……”他的话还未落音便被皇上厉色打断:“好大胆的妖僧,竟敢当着朕的面妖言惑众,那可是朕的臣妹。”
  “贫僧只是……”他仍想辩解些什么,却见一名公公带着小跑冲进了寝宫,口中急急的禀报着:“皇上,九王府出事了!”他咽下一口口水,仰头凝望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的皇上,额头上淌着丝丝冷汗:“奴才听说就在今个晌午,九王府的奴才推开门便看见辕大人他,他死在屋子里。”
  寝宫众人皆惊起,一声冷冷的抽气声响遍四周,我的手微微一颤,却被皇上紧紧握住。寝宫中蓦然陷入一片冷寂,诡异的气氛将我们笼罩着,唯有冬日的冷风在外呼啸。
  “代朕备礼,慰问九王爷。”终于,在皇上这句话脱口而出之际,凝重的气氛终于散了去。
  大法师微微叹息道:“昭昀郡主不仅克娘娘,更克九王爷的家人。”
  此话一出,才松一口气的奴才与大臣又陷入一片凝重,皆垂首不语。而皇上也未再驳诉法师他妖言惑众,而是用沉稳犀利的目光盯着与我交握的那只手。良久,良久……
  ◇◆◇ ◇◆◇ ◇◆◇
  深夜,当未央宫再次陷入一片宁静之时,我披上一件袄子便翻身下床,推开紧闭着的紫檀窗。冷凛的北风迎面扑来,冷如刀割,有那一瞬间我险些缓不过气来,只能紧紧捂着胸口艰难的呼吸着,却不曾后退一步,仍旧迎着凌厉的东凤。
  若它能就此将我摧残,便也心字成灰,尽湮灭。
  可是它不能,它不能!
  寝宫门被人缓缓推开,一声稳健的步伐悄悄朝我移来,我没有回首,仍旧承受着那无情的冷风。
  而那个步伐亦然停在我身后,无人说话,却是这样安静。
  我不禁闭上了眼睛,喃喃问:“宫人们如今可有在传?”
  “回主子,传的很厉害。”声音略显沧桑,却有着止不住的沉稳与老练。
  “哦?都怎么说的?”我颇有兴趣的问。
  “人人私下都传昭昀郡主天生命硬,不但克得未央主子您昏迷三日,还克死了九王爷的父亲。”
  终于,我睁开了眼睛,回身对上瑞姑姑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我笑了。而她的嘴角也随着我勾起淡淡的笑容。
  半晌,我突然敛起笑容,淡淡的问:“我是不是很自私。”
  “何苦。”她的目光随着我而渐渐黯淡,何苦二字让我很是心酸,却只能强颜欢笑。“昭昀郡主配不上他。”
  “那主子认为谁配的上?”她的眼露精光,悄然逝去的狐疑仿佛看透了一切。
  淡淡的收回与之对视的目光,怕继续下去会被她看穿。“此事我自有主张,这次你帮了我,而我答应你的事也会做到。”
  瑞姑姑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那奴才就等着看主子您是如何对付她了。”
  我没再言语,黯然转身望着漆黑无星的夜,乌云密布胧残月。
  没错,在大婚之前我便与瑞姑姑打开天窗说亮话,早就查到瑞姑姑的亲弟弟曾在莫攸涵的手下做奴才,后来不知因何事竟被莫攸涵命人杖责致死。而瑞姑姑面对此等情景,竟然袖手旁观,更未自恃自己是皇上奶娘的身份而为弟弟求情,所有人都认为瑞姑姑与她的弟弟不亲。但是谁又能知道,毕竟血浓于水,即使再疏离,他也是自己的弟弟。我不信瑞姑姑她不恨!就像我的父亲,辕天宗……当我听闻他死在屋内之时,脑海中瞬间慌了神,即使我根本不记得有这个父亲。
  当我问起瑞姑姑她是否恨莫攸涵之时,她没有很快的回答我,只是不言不语的盯着我眼睛许久。我知道她想用眼睛将我看透,看我是否值得相信,最终她僵硬的吐出一个‘恨’字。我便知道,她已经决定要将自己的命交给我了。
  于是,我仅用一件事作为条件,那就是让昭昀郡主千夫所指,无脸待在九王府。
  在九王爷大婚之前,我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受风寒,瑞姑姑对此事很是精通,她掐准了时间,让我在大婚的前一日受了些风寒。之后我就顺理成章的病倒,御医来诊断,我却是受了风寒没错,谁又能怀疑我装病。
  我知道,壁天裔这样圣明的君主绝对不相信迷信,而我的目的也不在乎于壁天裔是否相信,我只要整个帝都乃至天下人都知道昭昀郡主命硬。为了让这个戏演得更加逼真,我侮辱了那个早已对自己当年所作之事而忏悔的辕天宗,我本想他年纪大了,顶多被我气的病倒在床。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死了。
  就这样……死了?
  ◇◆◇ ◇◆◇ ◇◆◇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
  算算日子,到达这个皇宫已经有三个月,如今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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