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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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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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恭候仇家光临,他更期待他的少年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到来的那一刻。只有他们两个人,真正的并肩作战,荣辱与共——我的胜利与荣耀,只能共你分享!
  花宫惜命得很,身边的保镖都带着红外线生命探测仪。而且从庞大嘈杂的脚步声判断,他带的人并不算少。
  “首相,不对,这里还有一个人,就在——”
  话音未竟,所有的走廊与房间都陷入一片黑暗!
  赤司兴奋得指甲几乎陷进掌肉中——他来了!
  从骗来的直升机上安然降落的黑子,十指一刻不停地在键盘上翻飞舞动,此时此刻他已经化作一柄冰蓝色的利刃,如阴影般不断地延伸、渗透,毫不犹豫地切断一切挡在眼前的障碍,直取对方的咽喉! 
  推开通风窗口,赤司瞬间暴起,借着夜视镜直直地朝花宫扑过去。他甚至没有带枪,全凭速度优势闪开一众保镖,在匕首从袖口滑出的同时,就将刀锋抵上了对方的颈动脉!当初花宫在他胸口留下耻辱的刀伤,他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完成复仇。
  顺利得出乎意料,虽然两人并未见面,他却感到无比安心,就仿佛他心爱的哲也正与他背靠背作战。
  “呵呵……哈哈哈哈!”花宫仰面躺在地上,任由他将刃口寸寸递进自己血肉中,喉间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叫,“你们都不要管——赤司,我等你回来,已经等了很久了。终于来了啊…你赢了…你以为我会这样说么?”
  他看了这么多年的山巅风光,却没有一天是真正安心入睡的。隐在暗处的赤司就如同一个猩红的巨大阴影,始终笼罩在他安逸风光的首相生涯之中。如今兵戎相见性命相搏,他反倒感受到一阵披肝沥胆的爽快,他忽然觉得,自己享了这些年偷来的滔天权势,其实一直都是为了等待这同归于尽的一刻。
  最后那句话,与他近乎疯狂的眼神,却让赤司有种微妙的不安。
  伴随着花宫的双眼失去生命的色彩,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众人脚下传来,地面随即剧烈动摇起来,犹如蛰伏沉睡的地底巨兽蓦然醒来,耸动它那不断起伏的脊背!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地基爆炸!”,保镖们立刻慌乱起来,抛下职责四处逃窜,哀嚎踩踏、枪支走火,一片混乱中古堡瞬间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赤司心中暗骂一声,翻开花宫紧握的掌心,里面是个微型遥控爆破器——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自己和小王子给他陪葬!
  城堡的中控室在地下一层,也就是说,黑子正身处爆炸最先开始的地方,或许现在早就已经……
  他站在逃窜人群的中央,逆流而行,忽然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哲也、哲也——
  黑子正蜷缩在中控室一角,剧烈的震颤和建筑物断裂的吼叫声让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抱着膝盖发抖,比起网络上的所向披靡,面对这些直接而粗暴的变故,他总是显得脆弱许多。
  就在一片碎石烟灰中,他看见了那个人坚毅而自信的身影:“赤、赤司君…”
  几乎就在赤司进入中控室的一瞬间,那道铁门就被砸下的横梁压得变了形。他冲过去紧紧抱住黑子,心中忽然无比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
  为什么要把他引来?为什么要自作聪明?为什么亲手引诱心爱的人身处险境,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护他周全?
  话到嘴边却是温柔无比的责备:“哲也…真傻,你为什么,要来?”
  “赤司君需要我,我就来了。”他说得太过理所当然,赤司几乎要落下泪来,将头埋在他肩窝里,反反复复说着对不起。
  “不用道歉。”黑子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活着走出去了,于是仰头对赤司说:“征十郎——我想这样喊你,已经很久了,今天是头一次呢。征十郎,你很久没有吻过我,现在吻一吻我,好么?”
  “别说这样犯规的话啊,哲也…你终于,肯原谅我了么?”赤司将唇压在他唇上,辗转缠绵,原本绝望的心情,却在尝到哲也清甜恬淡的味道之后,逐渐平和柔软下来。夙愿得偿,情人在怀,这样死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遗憾。  
  黑子靠在他怀里,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大大的眼睛里空无一物。他对赤司的低喃不置可否,仿佛他对于赤司征十郎这个人,除了亲吻,别无所求。
  结束亲吻的时候,他们几乎被晃得站不住,黑子牢牢攀住他的手臂,就如同他第一次被赤司抱的时候那样,低声问道:“…他死了么?你成功了么?”
  赤司点头,黑子于是微笑起来:“嗯,真好啊…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征十郎一个人的。”
  少年眼中闪烁的碎光,让赤司在更放肆的爆炸声中大为怔忪,半晌,才终于大笑着握紧了黑子的手,“那么哲也,做好觉悟了吗?——来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钢筋不断扭动变形,在中控室的墙壁上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光亮打在他们身上,能听见外面传来河水奔流的声音。
  在城堡上方盘旋着的直升机里,奇迹众脑中一片空白,目瞪口呆地看着整座城堡轰鸣坍塌,以摧枯拉朽之势坠下悬崖,被吞没在浑浊的河流之中。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在城堡毁灭的前一刻,赤司抱着黑子,从墙面豁口猛然跳下。
  其下深渊百丈,浊浪翻腾。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一路奔完结

  ☆、第二十六章

  
  我的爱是那么深,已近疯狂。人们所谓的疯狂,在我看来,是爱的唯一方式。
  *   
  黑子是被一阵急促的水流声惊醒的。他尝试着动了动,起初没有任何知觉,那似乎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个坏掉的人体模型。随后他感到一阵缓缓涌上的钝痛,先是头颅,再是手臂,最后它们集中到他的胸口,每呼吸一次就仿佛有把刀在那里切割他的肺。他的舌苔发苦,耳朵里嗡嗡作响,耳洞外拖出两道干涸的血线,这是大爆炸给他留下的后遗症。
  昏迷前的记忆片段逐一回闪——赤司身上有多余的伞包,却只来得及打开一个。借着爆破的巨大冲击力,他们幸运地越过了河流落在这片针叶林里。穿堂风太大、地空距离太短,伞面受不住两个人的分量,被疾风吹得旋如转蓬,在密林之间不断穿梭……
  ……后来呢?
  依稀有一根棕黑色的树干迎面而来,黑子闭眼尖叫,赤司猛地一转将他护在怀里,自己的背部却狠狠地撞了上去。
  ……再后来呢?
  落地的那一瞬间,赤司整个人都给他垫在身下做缓冲。要不是这样,他现在不可能还站得起来,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外伤。
  一种冰冷的恐惧攫住了黑子,他急切地环顾四周,赤司君呢?赤司君——
  那个人仰面躺在不远处,黑子跌跌撞撞扑过去跪在他身边,只见右侧肩胛被尖利的树枝穿透,留下一个骇人的血洞;断掉的左胫骨已经戳出血肉,露出白生生的骨头碴;唇边还留着已经转成紫绛色的血迹。
  黑子脸色都变了,他出过外勤,知道人嘴边一旦出现这种血泡,是肺部被断掉的肋骨刺破,那人多半就活不了多久了,“赤司君,征、征十郎你…”
  “嘶,闭嘴,吵得我头痛。”
  “诶?!”黑子止住哭腔,呆呆地看着他。
  赤司的眼珠动了动,他醒得其实比黑子早,但实在没有力气动弹。掀开眼睛看见黑子吓坏的模样,无奈地软下口气:“别哭啊…哲也,身上痛不痛,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说着,想抬手碰一碰他的脸,但抬到半空就脱力地落下去,黑子将他的手按到自己颊边:“没有,哪里都没有…我很好,谢谢你救了我…赤司君。”
  赤司捏了捏他的脸颊,胜利般微笑,“没错,我救了哲也。既然哲也欠了我一条命,还想着要离开我么?”
  黑子把手甩掉,淡淡地说:“赤司君伤得这么重,还有心情开玩笑,真是无药可救了。”
  “并没有开玩笑。”赤司费力地撑起半边身子,眼睛灼灼发亮,“我说真的,哲也真是个坏孩子,一面拒我千里,一面又说那种叫人心痒的话…你明明就是不能没有我的。”
  见黑子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赤司不敢逼他太紧,转而让他给自己包扎伤口。身边没有急救箱之类的东西,赤司手把手教他折下两根树枝,用撕成条的贴身衣物绑起来做成夹板,固定左腿。
  给断骨正位的时候,黑子想想都痛,不敢下手,反而被赤司冷着脸喝令“快动手”。一阵格拉格拉的摩擦声听得人牙根发酸,赤司本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从前是猫舌,半点烫的东西都不碰。后来手下有了人马,出任务的时候不得不加快用餐速度,有时野地里刚煮熟的东西必须马上喝掉,整条舌头都是木的…呵,凉太刚加入时还质疑过我,我就把一碗滚粥扔到他面前,告诉他如果能在二十秒里解决掉这碗粥,再来质疑我身为boss的能力吧。”
  状若炫耀地与黑子谈笑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背在身后的整只右手却深深地插入泥土中,黑子只好撇开眼假装看不见。
  肩胛的贯穿伤也很棘手,虽然没擦到大动脉,血却迟迟止不住,他身下的泥土都被血浸透了。黑子担心植物中会有毒素入侵到伤口里,俯下身用唾液笨拙地舔舐伤口,用最原始的方法给他消毒。
  凉滑的舌头碰在外翻的伤口上,疼痛中夹杂着淡淡的麻痒,下颔还抵着黑子水蓝色的头发,能嗅到他最熟悉的香草味道…许久没有亲近过情人的某位重伤青年,忍不住把黑子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无论有伤无伤,迫他一寸寸仔细舔过去,借疗伤之名行轻薄之实。
  黑子明知他趁机吃豆腐,却非常顺从地予取予求,眼神淡漠,温柔得仿佛不求来日。
  处理完伤口,他们才发现处境其实已经非常危险。古堡所在本就荒僻,普通国民甚至从不知道它的存在。更别提这一大片用以掩蔽城堡存在的针叶森林。纵横衍生百万公顷,即便用直升机在上空俯瞰,也看不见来路看不见尽头,何况伤重疲倦的两人身在其中,根本找不到出路。
  夜幕降临的时候,积郁多日的天空终于下起了细雪,并很快发展成扯絮般的大雪。黑子的衣服扯给赤司做了包扎,赤司自己的衣服早就被勾得破破烂烂,湿冷的环境里火又生不起来,两人只好紧紧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寻找出口,赤司失血过多的身体逐渐支撑不住,大半重量都压在黑子肩上。黑子狠命咬牙拖着他走,却无法阻止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们走走停停,太阳从东边升起过三次,每一次都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带走一分。
  冬日的森林基本上没有可吃的东西,除了偶尔抓一把雪来醒神解渴,黑子害怕赤司在某次昏迷之后再也醒不过来,拼命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逼他和自己说话,但往往聊着聊着,赤司就忽然没了声音。
  “呐,哲也,你知不知道,我们其实还算挺幸运的…”黑子从没听过他喘得这么厉害,赤司向来是从容的,“要是夏天的时候,恐怕走不了几步就会被蚊虫吸干,像哲也你这么细嫩的皮肤…咳咳,沼泽里有很多蚂蝗,我在亚马逊的时候看见过,一个战友,一步踏进去,出来只剩下一具人干,就连眼球里都是……”
  刻意挑拣刺激神经的话题来说,赤司其实已经虚弱到将近灯枯油尽。黑子回过头,眉毛上压满冰霜,鼻头冻得通红:“赤司君,你身上好烫…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前面好像有一片不长树木的洼地,我们去那里…”
  他已经意识到自行寻找出口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等待外界救援。可是直升机搜救时无法透过密密遮天的树叶找到他们,只能在空旷处想办法朝上空发出求救信号,才有一线生机。
  但赤司早已无力进行冷静缜密的思考,对于生存也不抱希望了。
  “很烫?那是为了温暖哲也啊…”他吃力地抱住黑子,轻笑,“哲也,你怎么又这样喊我?多喊两声征十郎吧,趁现在。我怕很快,就听不到了呢……”
  “征十郎。”黑子抓住他的肩,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你听着,我身上欠了你一条命,我知道。但你要用这个做筹码牵住我一辈子,你不要想!——我现在就还把它给你。”
  他在赤司身上摸了一会儿,抽出那把匕首,上面还沾着花宫的血,所以他矮身用粗雪将它擦得雪亮。然后他带着陷入半昏迷的赤司,一步步走到那空旷无垠的洼地重央。厚厚的积雪铺满这片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空野,两人身后是一道逶迤拖行的痕迹。
  黑子让赤司躺在地上,赤司一把拉住他的手:“哲也,你去哪里?”
  黑子俯身在他耳边极轻极快地说:“我很快就回来,征十郎。”
  那双手从赤司手里挣脱掉的一瞬间,他眼前一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是直升机极具侵略性的呜鸣声将他再次唤醒,他偏过头,黑子正躺在他身边,弯着宝石般晶莹璀璨的水蓝眼眸,看着他,如释重负地微笑。
  瞬刹间万籁俱寂,赤司的天地间只余下蔷薇花绽放的声音。
  如果你在十五岁时爱上一个人,你会梦想带着他四处流浪。
  如果你在二十岁时爱上一个人,你会决心为了他努力变强。
  如果你在二十五岁时爱上一个人,你会许诺牵着他走进教堂。
  但如果你在三十岁时爱上一个人,你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在漫天风雪里寻找了很久,一抬头,看见了回归的地方。 
  那一刻想对他说的不是我爱你,而是我回来了。
  赤司紧紧握住他的手,嘶哑地问:“得救了么?”
  黑子回握着他,肯定地说:“是,得救了。”
  赤司仰面望向天空,雪停后湛蓝如海的天空中,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朝他们降落。
  得救了…么?真好啊……可是哲也,我的哲也,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手这样冷,你的脸色,这样苍白?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蚂蝗梗……是真的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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