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嗯了声，“我也是。别跟贱人计较。”
朱笑华破涕为笑，将它搂得更紧，“十八，我们不要上电视好不好？”
大狗沉默，如果可以，它也不喜欢出风头。
“朱笑华，你知道结果的。”它凑近朱笑华的耳边，“银行里面有监控，街对面也有，那天我冲动后就看到了。想着被人当猴子看，我压根不稀罕活着，可是楼顶上我还是犹豫了，是你的话提醒了我，我才选择另一条路来走。”
“你……”朱笑华捧起狗脸，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停留在它说把裤子做起来的那一刻。原来，它已经有打算了。
“十八，你到底怎么死的，能告诉我吗？”
这问题压在朱笑华心里太久了。
大狗自嘲地一笑，片刻才眼神冰冷地说：“怎么死的？蠢死的笨死的害死的。你也别问是谁，这件事我还不太清楚，你最好当做不知道，小心惹祸上身。”
朱笑华听到“祸”还真不敢再问了。不过看大狗疏离的目光又一把抱住了它，“你告诉我，我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说不知道怎么可能，如果真出事她这个当“主人”一定会牵扯进去，与其那样，不如早点知道事情好做防备。
“朱……”大狗摇摇头，把脑袋放朱笑华肩窝蹭了蹭，叹了口气。
屋子里短暂的沉默，屋外尚香平息了恐惧拉着朱爸爸絮絮叨叨大狗的可恨可恶，要不是这狗现在还在升值中，尚香当即就劝朱爸爸先虐一顿再提脚卖了，最好卖给屠户，不不，卖屠户没什么赚头，应该先卖给富翁，再把狗偷出来卖狗肉。
朱爸爸的脑子还停留在当初那条欢脱没心眼的来福身上，今天见面虽然觉得大狗变安静了却也没多想，尚香叽叽咯咯他实在有些烦，就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没事没事，别怕，它最喜欢跟人闹着玩，你知道就好了。”
“什么闹着玩？你知不知道……”
看到朱爸爸神色不愉了，尚香很有眼色地不再说下去，只管向朱爸爸撒娇“自清，自清啊~~，回酒店嘛，回嘛，反正明天还过来的，我怕嘛~~自清~~~~~~~”
朱爸爸磨不过她，点了点头。
朱笑华跟大狗从房间里出来，朱爸爸把自己的旅行包又拿了出来，交代她明天上午在家，电视台的人过来拍摄，就带着尚香走了。
朱笑华就觉得眼前的爸爸十分陌生，她看着紧闭的大门发呆，苦笑着对大狗说：“我现在才知道我妈的心情了。”
父母离后，她偏向父亲，认为爸爸被妈妈抛弃了，对她妈的态度一直不好。她妈再婚，朱笑华没参加，说出的话更是让两人的关系降到冰点。后来她爸爸带来一只小狗给她，就是来福。她的耐心才一点点变好，后来时间流逝，她好歹慢慢接了她妈的电话，基本维持在一个月两次。最近这个月，朱妈妈竟是一个电话也没了。
她不打，朱笑华也不主动。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需不需要打个电话给她，可心里就是别扭。时间造成了隔阂，她们之间的通话也仅限于“小华你最近好不好，店里生意怎么样？身体好不好，有没生病？”“妈你最近好不好，公司生意怎么样？要保重身体，他，对你还好吗？”
这样不尴不尬的话题。
亲母女，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亲父女，为什么突然就觉得不再亲密。
朱笑华十分茫然，进了房间。又马上出来整理房间。大狗凑在她边上，帮着倒垃圾，帮着整理东西。朱笑华忽然就觉得好窝心，特么一辈子有这么一条狗，死了都值。
第二天一早起来，和大狗吃完早饭，朱笑华拿出了太阳花狗裤子帮它穿好，看着它抖抖肩膀起身走了两步一脸懊恼的样子也没笑，只问：“十八，你想清楚了？”
大狗点点头，“当然，我想得很清楚。”
朱笑华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八点半，朱爸爸来了，尚香躲在他后面，冲着大狗龇牙咧嘴恶狠狠的，大狗微微笑，露出一口铿铿的好牙，尚香就尖叫“啊啊啊自清你看你看……”
朱爸爸回头，大狗茫然地看他，眼神好纯洁好无辜。
尚香就惊悚，“这狗成精了！”
朱爸爸对她的一惊一乍很不舒服，当下面无表情地说：“小香，你要是不喜欢就先回酒店。”
尚香也是希望大狗的反应被朱爸爸看到，现在朱爸爸对着她发脾气了，尚香立刻安分了。
看到家里井井有条，朱爸爸点头去了楼下。片刻扛着摄影机的大哥和强人主持、曹佳伟他们都上来了。原来电视台的人早就到了。
梁铮也过来了，屋子里到处是人，房间又小，马上就拥挤起来。
尚香兴奋地问强人主持，在边上凑趣，朱爸爸有点紧张地搓着手，朱笑华面无表情，大狗贴到了她裤边，爪子按按她脚背。朱笑华就笑了起来，“主持人，上午先干什么？”
强人主持指指房间，“先拍两张来福生活的场景，最好有那小时候的照片，朱小老板有吗？”
朱笑华点点头，“有几张。”去了房间拿。
摄影师有条不紊从一个房间到一个房间，朱笑华觉得自己的生活也被扯光了遮羞布。
拍完场景，强人又让大狗做几个动作，比如目不转睛看狗骨头，比如目不转睛看天花板，比如目不转睛掀开马桶盖……
朱笑华眼见着来福的白眉头时不时跳啊跳，就知道它走在崩溃的边缘。如果允许说话，估计他妈的已经破口而出了。
好像看出这狗烦躁了，强人主持忙喊休息，朱笑华带着来福去了卧室，关上门，那狗就三声“shit”，狗爪子狠狠一拍地板，又抬头看朱笑华：“朱，我刚才蠢毙了吧？”
朱笑华抽抽嘴角，“还，好吧。”
大狗就趴到了地板上，嘟嘟哝哝，朱笑华只听到它重复的一句“他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自己都乐了
☆、第27章
拍完家里的，朱笑华一行又移步到了电视台被依次带入狭小的演播厅，强人主持坐在那儿就像做笔录一样，整个形式你问我答实在枯燥。不过也因为这样，就算对着镜头朱笑华也慢慢放松，渐渐也谈起了一些大狗小时候的趣事。至于现在的“沉稳”她还真不敢多说，就怕露出什么马脚。
朱爸爸也进去说了两句，尚香不能进去，脸拉得老长，刚才在家里被摄影师拍到让她眉毛都快飞上天了，这会儿就该沉入海底了。
梁铮有幸成为邀请者之一，摊手对朱笑华无语道：“我以为我是打酱油的。”进去了。
朱笑华在外面休息时看到大狗救婴事件中的婴儿妈妈，这年轻的女性抱着小孩子哦哦哦地哄着，看到来福眼睛发亮，又一口一个“朱姐姐”叫得朱笑华牙都倒了：知道你年轻也不用这么炫耀吧！
还，“我老公是做广告的，以后让他给你家阿福做做广告，名气就更响了。”
亲，你觉得我是沽名钓誉来的？
朱笑华无语中，工作人员叫了，“吴小姐，你该进去了。”婴儿妈妈唰地起立，眼睛贼亮，嘴上爽利地应着，蹭的过去，那速度，把怀里的宝宝都惊得哭起来，那妈妈犹豫片刻，居然把将孩子丢给了朱笑华，“朱姐姐帮我看一下宝宝。”
朱笑华：“……”喂喂喂，过分了哦！
没抱过孩子的朱笑华对这个软绵绵的东西恐惧万分，像抱着个定时炸弹，手脚僵硬，额头冒汗。
小孩还在哇哇哇哭，朱某人软声软语几句没效果，剩下就只有恐吓了：“不准哭，不要哭。”又左右看看，一屁股坐下粗着嗓子阴风煞煞，“黑山老妖来了~~~”
大狗把脑袋拼命往地上低，整个背都在颤抖，朱笑华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一个细看，阴测测问：“来福，你有何高见？”
大狗微微抬头，狗嘴因为艰难的忍笑不住抽搐，它拍拍朱笑华的脚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又凑到了小孩面前，小孩面前乍然出现个毛绒脑袋，哭声反而停了，等到大狗鼻子碰碰他脸蛋，小孩竟咯咯咯笑了起来。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
朱笑华觉得好神奇，“哎呀它喜欢你。”
大狗傲娇地挑眉头，抬起白色的毛茸茸爪子拍拍小孩的手，小孩咯咯咯笑得更欢了，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经雨后彩虹了。
朱笑华不知不觉展开了笑颜，与手里的小孩一样童真童趣，大狗斜眼窥她，狗嘴的弧度越发勾起。
一人一狗逗小孩不亦乐乎，就感觉两道亮光闪过，朱笑华抬头看，并没有什么，有个工作人员过来了，很普通的样子，说让来福拍两张照，朱笑华就抱着孩子和大狗过去了。大狗疑惑地看向走廊斜对面一间窗帘紧闭的屋子，眼神阴沉下来。
这场拍摄很快速，不到二十分钟就搞定了，期间孩子妈过来把孩子抱走了，朱笑华竟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之后她又进了一次演播厅，从头到尾，她也没听到、见到大狗所说的银行监控以及街头监控什么的信息，朱笑华只当大狗判断失误。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还打了个哈欠。出来碰到个工作人员，还傻乎乎地问：“就这样播出吗？”
觉得是不是有点粗糙了。然后才得知要剪辑，配音效声效，插入图片等等一系列的流程工作。
她又担忧了。
午饭在电视台吃，之后曹佳伟代表电视台送他们回去时，还拍她肩膀让她放心，偷偷告诉他，“这是作为国庆特辑”播出的，效果一定惊人。
天知道，朱笑华压根不喜欢效果惊人，她想问曹佳伟银行监控的事情，又怕没这回事对方反而去注意，就不好了。就随口问什么时候播出，曹佳伟笑得深情款款，“到时候我通知你。”
“别。”她也就随口问，强人主持一向是星期五的节目。
曹佳伟不以为许。转而跟朱爸爸寒暄起来，两人看起来熟络的样子让朱笑华颇为头疼。
车子到小区楼底，朱爸爸还邀请曹佳伟上去喝杯茶，曹佳伟求之不得，尚香边上凑趣，朱笑华只有郁郁着心情跟在后面。
朱爸爸说起昨天为大狗的事情跟女儿争吵，曹佳伟马上说“父女俩有什么隔夜仇”一句话朱爸爸就笑了，回头看朱笑华，“小华……”
朱笑华回以微笑，“爸爸，怎么了？”
朱爸爸就说：“我这次还给你带了礼物，昨天都忘了给你”起身拿礼物，朱笑华就跟过去了，“什么东西啊！”
两人迅速地和好了。
喝了两杯茶，说了些家庭不睦的悲剧新闻，阐述和谐家庭的重要性后，曹佳伟就知情知趣地走了。
尚香一直待在朱爸爸身边，连上厕所也看大狗一眼，然后发现大狗浑不在意地站在朱笑华身边，就参观起了这个家，朱爸爸房间没话说，朱笑华房间也走进去仔细看。朱笑华用眼神示意爸爸，朱爸爸无所谓，“又什么，看一下随她了。”
朱笑华气个仰倒，这是卧房啊卧房。
再看，还是大狗好，过去替她监视了。也没见做什么，就狗爪放在门上，尚香就在里面抖嗓子了，“自清，自清啊……”
朱笑华无语中，朱爸爸也满脸无奈加不耐，很快将尚香带出来，说国庆节要到处去玩玩，就很快走了。
朱笑华疲惫地扑到卧室里小憩了会儿，出来就到半下午时分了，因为是国庆，估摸生意不会太好，朱笑华就去了店里，大狗也跟去了。
到那儿，跟小张对账，就见客人围住了来福，大狗跑到了店门口，朱笑华眼珠子都跟着过去了，好在没什么事情，就是银行事件带来的影响，几个人还不确定，“是这狗吧，是吧，是吧？”
说聊几句，好奇几下也就散开了。
之后朱笑华去了趟银行，又带着大狗去菜场了，路上边骑车边说菜场。“这边这个东平菜场鱼虾很便宜，码头那边还有个蔬菜批发菜场，蔬菜很便宜，你晚上想吃什么？要不做饺子？”
风徐徐吹，云大朵大朵在地面留下阴影，阳光并不热，大狗蹲坐在踏板上，就在她两腿间凝视前方。
才多少工夫，两“人”就从气死对方到了和谐相处。朱笑华万分感慨，觉得此“人”也很不错，虽然脾气有时气死人。
她这人就这样，不好的千般不顺眼，入了眼的又百般随对方。
说着说着就问：“十八，你最喜欢吃什么，最讨厌吃什么，我还不知道呢，以后你喜欢的我就多烧点，你说好不好？”
大狗在风中慢慢咧开了嘴，越咧越大，有路人停下脚步惊奇地看过来，它马上意识到不对，低头用爪子刨了两下踏板，再抬头，又是一副严肃的狗样。“除了香菜苦瓜我什么都吃，最喜欢吃茄子、鱼虾，最不喜欢吃香菜、辣椒、还有黏糊糊的东西。”顿顿，它反问，“朱，那你最喜欢吃什么？”
“我啊，我也喜欢吃茄子和鱼虾，不喜欢吃大蒜香菜和辣椒……诶，十八，不说不知道，我们口味还挺接近的。”
大狗又笑眯了眼，这次低下头笑了很久。
带着大狗在菜场里转了转，当晚的菜就全是他们喜欢的。朱笑华鱼烧得不好，大狗吃得连连摇头，朱笑华就怒了，“十八，过分了吧，老娘辛辛苦苦……”
大狗已经喷笑了，“朱，拜托你照照镜子哪儿像老娘……”
吃吃吃，吃吃吃……
一身的毛抖啊抖，朱笑华也气得抖了，什么和谐，屁！
阴阳怪气说了句：“反正这两天我也不想上班了，你有种烧条香喷喷没腥气的鱼出来。”
没想到大狗爪子一拍，“不就一条鱼？等着！”
第二天中午曹佳伟来电话邀请朱笑华出去吃饭，朱笑华拒绝了，邀请了梁铮在家里吃了顿饭。晚上大狗亲自下厨，先指挥朱笑华切好配料，主料，用酒和盐腌制十字花刀的鱼，朱笑华给它围上洋娃娃厨房围栏它也没什么大意见，一心跟朱笑华较劲，“看爷爷我今天烧道好菜出来”
朱笑华哈哈哈看着它的太阳花狗裤，“我等着！”
大狗也不怕她笑，摇摇晃晃到锅边，倒油，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