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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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明- 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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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金星听罢了这个婢女的话之后,回想一下那晚卢氏县城中的兵乱,不由得也哀叹了一声,这个婢女说的不错,现在的官军真是军纪败坏到了极点了,官不如贼一点不假,但是听这个婢女所说,这支刑天军似乎行事和其它的流民军多有不同之处,似乎很知道收服民心,这不由得就让牛金星有点惊奇了。

牛金星作为河南本地人士,这些年来,可是听多了有关流民军的事情,这些流民军虽说是官逼民反不假,但是行事却很少有所约束,杀人越货裹挟良民入伙作乱,更是有的时候会屠城,不分城中良莠,尽数杀至,所以他对这些流民军也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是今天听了这个女婢的话,似乎对这刑天军很有好感,这么一来,牛金星也就不便继续骂他们是什么贼军了。

婢女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牛金星骂刑天军,也不再继续喂他喝粥了,收拾了饭碗之后,便要转身出去,结果被牛金星在背后叫住,对她说道:“你可知道我那儿子现在何处吗?”

婢女虽然不喜牛金星,但是却也不敢得罪他,转身答道:“先生尽可放心,贵公子来了之后,服了汤药病情便大有好转,昨日便已经能下床了,刚刚先生醒来之前,公子还过来探视过先生,这会儿应该是在后院里面,奴婢这便去请公子过来!”

听说儿子已经无恙,牛金星也就放心了许多,点点头后躺了下去,不多会儿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似乎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牛金星微微抬头朝着房门望去,只见得他的儿子牛铨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一个一身青色布衣劲装打扮的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也随着牛铨一起走入了房间。

第四卷剑指中原第八十六章初会牛金星

“爹!您总算是醒了!真是担心坏了儿子了!这下儿子就放心了!”牛铨一看到牛金星已经醒过来了,而且精神看起来也算是不错,于是一脸惊喜的对牛金星说道。

牛金星看到儿子牛铨也瘦了一大圈,但是这会儿看来精神也还算是不错,明显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心中也算是安定了许多,这才留意到跟着牛铨走入房间的那个年轻人。

只见这个年轻人一脸的风霜,皮肤黝黑,留着一副明显修剪过的络腮胡子,面部线条很是阳刚,两只眼睛更是炯炯有神,配合他的俊朗的脸,使他显得很是刚毅,而且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迫人的气度,显然是一个久在上位之人,否则的话是很难有这样的气度的。

再看他的身材,身高远远超过普通的男子许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腰间悬着一口朴实无华的腰刀,虽未披甲但是也能看得出,此人乃是久经沙场的一员战将,而且身份绝对不低。

而就在牛金星留意他的时候,这个年轻军将也同样在观察着躺在床上的牛金星,两人目光一碰,牛金星仿佛觉得此人目光有若闪电一般,可以洞透人心,于是心中暗暗一惊。

“铨儿,这位英雄又是何人?为何不给为父引荐一下?”牛金星很是有些对这个跟着牛铨进来的年轻军将感到好奇,也不和儿子说什么,直接便开口问到。

不待牛铨开口回答,那个年轻军将便拱手自己先开口说道:“牛先生请了,在下肖天健,冒昧前来打扰了先生,还望先生多多见谅!”

牛金星嘴中默念了一下肖天健的名字,但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肖天健是什么人,于是两眼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挣扎着想坐起来还礼。

肖天健立即上前一步,轻轻按住牛金星的肩膀,又替他掩了一下被子角,笑道:“牛先生身体尚未康复,还要多多休息,就不要强撑着起来了,还是躺下说话的好!”

这个时候牛铨赶紧走上前对牛金星说道:“爹!这位可是刑天军的肖大帅呀!这次咱们可是承蒙了肖大帅的恩典,才算是保住了性命,肖大帅可是咱们的恩人呀!”

牛金星听罢之后,这才确认了肖天健的身份,于是立即便又挣扎着要坐起来,这次肖天健没有再按着不让他起来,牛铨赶紧上前扶起了牛金星。

牛金星坐起来之后,靠在床头上,毕竟是大病尚未康复,仅仅是这么稍微折腾了一下,他便出了一身的大汗,微微的有点喘息了起来,神色也显得有些委顿,但是他还是坚持着坐在床上,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救了他们父子二人的肖天健。

“将军是如何知道在下的?又为何要这般救助我们父子?不知将军可否明示?”牛金星稍微理清了一下思路之后,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早已经预料到牛金星肯定会问他这个问题,于是笑道:“这个简单,在下军中恰好有人是鲁山人士,便时常在我面前提及牛先生乃是一个经世之才,故此这次肖某率师南下河南之后,便对牛先生留了心,本想派人到鲁山请牛先生共谋大计,谁知待麾下之人赶到鲁山县之后,却得知牛先生已经蒙冤下狱,被充军至此,这也算是缘分吧!肖某也恰恰此时到了这里!可惜的是肖某没有能早点找到先生,倒是让先生受了这么多苦!”

牛金星听罢之后,不由得心中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方面稍稍有些窃喜,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世上还小有名气,就连这个刑天军的大当家都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声,以至于这么想方设法的想要来招揽于他。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担忧,因为他毕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士人,平日里最不齿的便是为贼,而且他好歹也算是个举人,冒然从贼岂不让人耻笑?

虽然牛金星经此一难之后,对官府和这世道都已经失望透顶了,但是却也并不代表着他便有了从贼之心,大明朝现在还是正朔,任何造反之人都只能称之为贼,他即便是没了功名,也没想过要从贼造反,于是他脸色一沉道:“不敢当!牛某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读书人罢了,又岂能入将军法眼,想我牛某读书多年,却还没有想过要造反之事!倒是恐怕会让将军失望了!”

肖天健也一直在观察着牛金星脸上的表情,从牛金星急速闪烁的眼神之中,他也看出了牛金星的一些心情,他们这些读书人特别是像牛金星这样自持有才之人,一般情况下心境都是很高的,虽然现在遭受了波折,但是想这么容易就让他投效自己,却还是有点太小看他了。

听了牛金星的这番话之后,肖天健便已经明白眼下他还没有想要投靠自己的念头,于是笑道:“牛先生恐怕是误会了,肖某虽然仰慕先生的才学,也确实有意请先生共谋大业,但是肖某自问也算是个君子,君子不强人所难这句话肖某还是知道的!

这次能见到先生,肖某已经很是知足了,不管先生如何决定,肖某都绝不会留难先生的,不过肖某也听闻过先生是个胸怀抱负之人,现如今这样的世道,即便是先生不愿助我,那么先生又如何自处呢?

要知道先生现在回家是不成的,鲁山的那个姓王的可是摆明了不置先生于死地而决不罢休,我看就这样吧!既然如此,先生眼下身体有恙,就暂时先在这里养病,待到先生康复之后,如果先生想要离开这里的话,肖某也绝不阻拦,双手恭送先生离开便是!”

而牛金星也没想到肖天健居然这么爽快,根本就没有表现出半点要强逼他入伙的意思,不由得也对肖天健的气度有所折服,于是在床上抱拳对肖天健说道:“不管怎么说,今次承蒙将军所救,牛某还是颇为感激的,将军能有此大量,料想他日也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将军如此待我,牛某恐怕是无以为报,只能送将军一个忠告!不知将军可愿听否?”

肖天健点点头道:“愿听先生教诲!先生尽管说便是!”

“教诲不敢!只是一些感念罢了!纵观时下之大势,大明国事已经颓废,但是却还尚未到亡国之时,以你们这些流民军,假如想要成就大业,就定要记住,少刑杀、帪饥民,方能收人心,否则的话,终归难成大器,还望将军记住,多多善待这些饥民才是!”牛金星倒是对这些饥民们颇有善念,想到这些年来,官贼在中原相互征杀,受苦最多的却还是这些老百姓,眼看着肖天健的刑天军这次入了河南,少不了在河南境内又是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所以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劝一下肖天健,不要对这些饥民们太过分了。

听罢了牛金星的话之后,肖天健不由得哈哈一笑道:“多谢先生指教了!可能先生尚不知肖某行事的作风吧!肖某乃是起于饥民,又何敢相忘我等的出身!肖某之所以走上这条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朝廷官府对老百姓盘剥无度,才逼得这么多老百姓无以为生不得不揭竿造反,既然官府让我们无法活了,那么我们又为何不能自己拼一条活路出来呢?

既然肖某起于饥民,那么就绝不会对这些饥民滥杀,我们根在饥民,又何敢自毁根基呢?所以先生不必担心此事,肖某自起兵之后,便一直是这么做的!”

“哦?……”牛金星听罢之后,忽然间又想起了刚才那个婢女所说的话,印证一下肖天健的话之后,他不由得对肖天健的行事作风便起了兴趣,于是对肖天健问道:“那么将军可否给牛某说说将军又是如何行事的吗?”

“这有何难?肖某行事很简单,不过就是抗官府、杀劣绅、夺其田、帪饥民、给予田,使这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们耕有田,食有粮,冻有衣,不过如此罢了!我不过是给老百姓一个官府给他们不了的安生,这样可否?”肖天健淡然答道。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牛金星心中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些道理说出来是非常简单的,可是真的做起来,他却是知道有多么困难,可是从肖天健的口中说出来,却仿佛根本算不得什么,于是他更加对肖天健好奇了起来。

牛金星这会儿已经很有点累了,可是他却还是强撑着想要和肖天健聊一些事情,正待开口的时候,肖天健却说道:“想来先生肯定还有话想要和肖某说吧!不过今日看先生病体未愈,已经相当累了,先生先安心在这里休养身体,咱们来日方长,待到先生身体转好之后,肖某愿跟先生再促膝长谈!现在先生还是以养病为主,莫要太劳累了!牛公子,我看还是让先生先休息吧!肖某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牛金星也确实有点撑不住了,于是只得点点头道:“多谢肖将军了!在下不利于行,恕不远送了!铨儿,你代为父送一下肖将军吧!”

第四卷剑指中原第八十七章磨刀霍霍

对于刑天军的这次入河南,不管是在河南本地,还是朝中,都引起了相当的震动,刑天军的行动,立即便挑动了整个中原一带的局势,使得因为高迎祥被捕杀之后的刚刚有所企稳的中原局势又登时大变,如此一来,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都再次大为紧张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恰恰也是坐镇中原的卢象升被调至北方宣大坐镇,一时间中原一带没有人能应对这样的局势,眼看着各路义军又一次开始蜂拥入河南境内,甚至有继续朝着山西燃烧的势头,朝野一时间都有点慌了手脚。

眼看要临近过年了,崇祯坐在大殿上却丝毫感受不到临近春节的气息,反倒是心里面乱的是一塌糊涂,北方的局势不用说了,朝廷每年数百万两银子投入到北方,但是到现在却毫无起色,不但没有起色,反倒是建奴酋首皇太极在关外今年称了帝,要和他堂堂大明皇帝平起平坐,建奴大军更是南下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根本没有人能领兵挡住其兵锋,使得今年八月间,建奴大军居然再一次进入京师附近大掠一番之后,大摇大摆的退回了关外。

北方这边局势糜烂如此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刚刚有所企稳的中原局势又开始陷入到了糜烂之中,这让崇祯实在是头疼欲裂,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有心调兵剿抚去吧!可是现在堪用的兵将实在是有限的很,精锐一些的兵马要放在京畿一带,防备建奴再次入寇,各地的兵将又不堪用,一些大将拥兵自重,不肯出力剿抚,以至于眼下贼势复起,却一时间除了坐镇陕西的洪承畴和孙传庭之外,几无可用之人。

就在崇祯为此头疼不已的时候,有内侍通传,告知崇祯新任兵部尚书杨嗣昌觐见,听到杨嗣昌觐见的消息,崇祯这才打起精神,传旨令杨嗣昌觐见。

不多时杨嗣昌便走入了殿中,跪下对崇祯叩头请安,崇祯摆摆手道:“杨爱卿免礼,你来的正好,现如今河南局势再次反复,虽说西有洪承畴和卢象升坐镇陕西,但是河南一带卢象升一走,王家祯替之,但是近期看来,王家祯剿抚颇为不利,就连祖宽麾下的关宁军也败于悍匪刑天军之手,你既然做了兵部尚书,那么就该为朕分忧,对于眼下的局势,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杨嗣昌这次被拔擢为兵部尚书,可谓是临危授命,所以这几日来,他也在为河南陕西局势殚精竭虑,一直在琢磨如何处置眼下的局面,今日崇祯召见他,他很清楚崇祯是要向他问计的,如果他说不出个办法来,那么这兵部尚书能不能坐稳,还是个未知数,不过杨嗣昌到底还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提前早已想出了办法。

于是他对崇祯说道:“圣上不必为此太过担心了,虽说卢大人现在离开了河南,但是微臣可以为圣上举荐一人,此人只要入河南,中原形势便能大定!”

崇祯一听精神不由得一振,于是立即问道:“不知杨爱卿这次要为朕举荐何人?”

“臣思总理一官,与总督专任剿杀,须得饶有胆识,临机应变之才,非现任两广总督熊文灿不可!”杨嗣昌立即答道。

崇祯听罢之后,心中立即便高兴了起来。

说起来熊文灿,也算是眼下大明朝中有名的人物,万历三十五年进士,授黄州推官,历礼部主事、郎中,山东左参政、崇祯元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福建,后来在福建招抚了当世海上巨盗郑芝龙,进而又利用郑芝龙干掉了与朝廷作对的刘香,彻底平定了东南沿海的海盗势力。

所以一听到杨嗣昌提出举荐熊文灿总督剿抚之事,崇祯便立即答应了下来。

可怜熊文灿这一下算是被杨嗣昌给害了,他本来在两广一带当官当的好好的,现在东南沿海郑芝龙归服朝廷之后,已经安稳多了,没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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