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痴笑，“管的严，也架不住洪大人心如野马，一天不挨打就浑身难受。”
小怜说的很是隐晦，昭云却听得清楚。
洪大人对床弟之事，是有特殊癖好的，简言之，他喜欢被虐。
而台上的那位美人不用问也知道，正是扮演施虐者的角色。
那美人对一般人没什么吸引力，若换了洪大人这样的，那简直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了。
想来，刚刚那美人一上场就将洪大人之流全部俘获了。
果然如小怜所说，洪大人像是被下了蛊似得，乖乖上台，站到美人对面，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美人的脸，既兴奋又痴迷，甚至还带些小小的期待。
三楼雅间的洪公子眼睁睁看见自己老爹上了台，非但不觉羞耻，反倒还拍腿大笑起来，笑够了，大声道，“哈哈哈，可算是能让这老头子痛痛快快爽一把了！殿下待小的不薄，不薄！来，殿下，小的敬您一杯！”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太子弃唇角勾了勾，抬手举杯抿了一小口酒，笑而不语。
目光转回台上，那美人伸手一扯，身上宽袍掉落在地。
“哗——”
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天！”
昭云简直不能相信她所看见的一切。
想不到那美人竟然未着寸缕。她全身上下紧紧缠缚着手指粗细的大红麻绳。
绳子从颈后开始绕到前胸，紧紧箍在她不甚丰盈的胸脯，在她前胸绕了几圈缠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再往下缠住了她紧实的翘…。臀，修长的大腿，直到脚踝。
洪大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眼前的这一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不知何时，美人手上多了条黑色皮鞭。
美人手握皮鞭，闲闲一指，尖细的下巴倨傲的挑起，命令道，“跪下！”
洪大人扑通一声，双膝跪倒，脸上隐约闪动着兴奋的红晕。
昭云不住摇头，堂堂一国尚书，竟然在妓馆里，被公然调教。
这国还能是国，家，还能是家吗？
随即，台上发出了噼啪鞭响，以及洪尚书那淫靡的哀嚎声。
台下的人难得一见如此场面，各个看的津津有味。
“啧啧，真有艳福！”
“嘁，要不你上去试试？保管你爽翻天！”
“去！老子才不能叫小娘们儿踩在脚底下抽！”
“那您啊，还是老实看着，干羡慕吧！”
台上不堪入目，品评不堪入耳。
昭云胸臆间，霎时涌起一阵悲凉。
这就是大秦国的官，这就是大秦国的民，这就是大秦国的国风！
三楼雅间里的商无瑕比昭云还要悲愤。他没想到如此不堪的一幕会真切的发生在眼前。
更加讽刺的是，表演这一幕的，竟是他大秦国的尚书大人。
“国之不国，妖孽横行！”
商无瑕愤愤的喝下一杯酒，像是将所有难以化解的情绪都溶在了这杯苦酒之中。
昭云忍了很久，台上声音渐熄。
在美人的搂抱下，洪大人提着裤子下了舞台。他原本无甚生气的老脸，变得红粉菲菲。他紧挨着美人，喃喃的不知在央求什么。
昭云嗤之以鼻，不用问也知道，老东西是想跟美人春宵一度，继续挨揍！
小怜却是见怪不怪，露出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老成，“看来洪大人总算得偿所愿了。”
“嗯？”昭云不解。
“这洪大人隔些日子就会来秦楼馆，妓子找过，小倌也找过。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的。如今，公子爷您瞧，他这还不是得偿所愿？”
昭云一瞅洪尚书那张脸就想吐，胡乱点头应了。
062 水晶石棺
美人前脚下台，老鸨后脚上来。
贵妃扇一打，笑的格外风骚。还未开声，就听台下人调侃道。
“喂，老鸨子你也不会就是第四位美人吧？哈哈哈哈！”
“哟，她啊，要是早二十年，可算的上是个美人了吧！”
“哈哈哈哈！”
老鸨嘟着红腻腻的大嘴，双眸一瞥，娇嗔，“嘁，大爷们可别拿小奴家寻开心了！”
“小奴家？我看你是老冤家吧？哈哈哈哈哈！”
底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昭云冷眼看着下面笑的前仰后合，丑态百出的男男女女，不住摇头，“群魔乱舞！”
雅间里的商无瑕重重的将酒杯掼在桌上，怒斥道，“群魔乱舞！”
越人小心翼翼的又给他斟满酒。
侯爷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能多话。
老鸨子笑也笑了，闹也闹了，正正颜色，轻摇贵妃扇，开口说道，“接下来这位美人跟前几位大不相同，若是诸位大爷欣赏不来，就请领着姑娘上楼去罢！”
她这一说，倒是把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他们都想看看这与别不同的姑娘到底怎么个不同法儿，哪有人肯在这个重要关头走开？
“哟，老冤家，你这吓唬谁呢？”
“就是，还是老子没见识过的不成？”
“说什么老子也得看够了，看饱了才行！”
老鸨福了福身，神秘兮兮的笑道，“还真叫这位大爷说对了，您啊，确实不曾见过这种场面。大爷们若是不肯听奴家的，一会儿后悔了，千万别怨奴家就是！”
“恁的聒噪，赶紧的吧！”
“有这啰嗦的功夫，都看完了。”
“就是！就是！”
一时间，群情激昂，非得要看第四位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老鸨敛起笑容，神色凝重起来。她有意无意的，眼神瞟向三楼雅间，太子弃那里。太子弃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老鸨手摇贵妃扇，看向台下。
目光深沉悠远，像是换了个人。
渐渐的，她的情绪感染到了台下，笑闹的也都停了。
老鸨白腻的肉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拿贵妃扇一指台侧，就见四个彪形大汉吭哧吭哧的抬着一口偌大的箱子上了台。
底下人猜测，“嘿，这是给咱们变戏法看吧？”
“嗯，老子瞧着像是那么回事！”
“嘁，不就是变个戏法吗？说的那么吓人！”
“就是唬咱们呗！”
昭云杏眸圆睁，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动静。
想必不会是那么简单！
倒是小怜，一反常态的紧紧攥着昭云的胳膊，身子有些发颤。
“小怜，你没事吧？”
小怜摇头，“没事，公子爷不如奴家给您唱个小曲儿解解闷，咱们别看了吧！”
昭云挑眉，“你知道他们要耍什么把戏？”
小怜也不可以隐瞒，微微点了点头。
昭云秀眉一挑，“哦？那这第四位美人什么来头？”
“这……奴家说不好。”
小怜的目光瞟向台上。
四位彪形大汉已经将那箱子竖着放在了台上。
昭云凝眉细瞧，蒙着黑布的箱子上窄下宽，像是口棺材。
她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怎么像棺材似得。”
话音未落，老鸨子上前翘着脚，伸手用力一搂，黑布应声而下。
“哗——”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那第四位美人。
黑布揭下的那一刻，露出下面晶莹剔透的水晶石棺。
这口石棺一看就是精选上等水晶制成。石棺表面雕琢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四边菱角间隔镶嵌着黄豆大的八宝型红蓝宝石。在大厅中，烛火的辉映下，闪烁着熠熠光彩。
石棺内，躺着一位裹着白色轻纱的美艳少妇。她看起来大概三十岁上下，鹅蛋脸，面色白里透红。柳叶弯眉，眼睛微闭，又长又黑的睫毛遮挡着双眸。让人不禁猜测，她究竟生了一双怎样的潋滟双眸。
鼻子小巧，鼻尖俏皮的上翘，樱桃大的小嘴，娇艳欲滴。
雪白轻纱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她曲线玲珑的躯体，半裸半露的香肩白皙光滑，傲人双峰隐在轻纱之下，隐隐透出两点粉红。
不盈一握的腰肢，让人心驰神往。结实修长的大腿被雪白轻纱裹的紧紧的，看起来富有弹性，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她像是在石棺睡着了，下一刻就会张开眼，对你眉开眼笑。
昭云不禁纳闷，“这……什么意思？”
商无瑕也没见识过如此场面，眉头都拧到了一起，脸上满是疑惑。
“喂，快让美人出来啊！”
“就是啊，大爷们可都等着呐！”
昭云蹙了蹙眉，目光转向小怜，郑重其事道，“石棺里的，是死人？”
小怜不住的绞着帕子，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昭云起先只是猜测，在得到小怜肯定的答复后，胃里一阵翻搅。
微生弃简直太丧心病狂。对死去的人半点尊重也没有，就这样几近赤裸的展现给人随意品评观赏。
谁知，让昭云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还在后面。
老鸨子贵妃扇掩面，眉眼一抛，咧嘴道，“哟，大爷们真能说笑。这美人啊，她就是这个式儿的。得有缘人才有福消受呐！”
话音刚落，就有听不明白的高声骂道，“你他娘的啥意思？”
老鸨子用贵妃扇撩了撩额前碎发，嘴角一撇，“这位爷，奴家早就跟你们说过，早早儿领着身边的姑娘上楼多好。”
看她面带不屑，那男人骂骂咧咧的用手指着老鸨子，“唉，你个老婊子，说什么呐！”
他身侧的姑娘看不下去了，赶忙起身伏在他耳际低语几句。
那人由愤怒到了然再到豁然开朗，咧嘴大笑，“呦呵！想不到秦楼馆还真能玩儿花样！你个小冤家，真有你的！”
说着话，一左一右两个姑娘搂个满怀，簇拥着他往房里去了。
他这一走，台下人交头接耳一阵，也都明白了老鸨的意图。有摇头轻叹可惜的，“哎，那么美的小娘们儿，怎么会死了呢？”
“嗐，赶紧吧。这玩意儿咱可玩不转。”
“得嘞，咱都走了，把美人淡在台上了！”
望着台下渐渐空出的桌椅，不知怎地，昭云略微舒服了些。虽说微生弃比较变态的用死美人做生意，好在做不成。
这起码说明大秦国的国民堕落的不是那么彻底。
三楼雅间里的商无瑕在越人的解释下，也明白了这里的关节所在。
躺在水晶石棺中的美艳妇人，是为了满足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准备的。
微生弃这么大张旗鼓的想必是要讨好什么人，至于是谁，不得而知。
商无瑕再抬眼看看台上那口水晶石棺，面色略显苍白，他双手紧紧握成拳，置于膝上，不住的战抖。
他对于那些大秦国渐渐兴起的特殊癖好有所耳闻，但是，如此面对面亲眼见着所带给他的冲击还是比耳闻更大。
正当昭云以为这场戏就此完结了的时候。
斜对着昭云雅间里的小厮，开开窗户，沉声喊道，“我家主人出两百金。”
老鸨子听到有人出价，脸上都笑开了花。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三楼微生弃那里，便笑道，“哟，这位小爷，咱们这美人啊，可是至少得五百金呢！”
啧啧，五百金？
昭云不禁咋舌。
谁知那小厮面不改色，“五百金就五百金！”
“嗳，好嘞！”老鸨子笑的嘴都咧到了耳根，一打贵妃扇，肥臀一扭，迈步想走。
“把美人送到房里，你在下边等着！”
小厮沉声命令道。
老鸨应了声，指挥人抬着石棺往后院走。
像这种贵客，都是会带到后边小别院招呼的。
昭云有意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花五百金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嗜好。
但那人掩饰的极好，小厮交代完之后，窗户随即关的死死的，里边的情况半点也透不出来。
昭云扼腕。越是神秘，昭云就越是想要一探究竟。她伸手揽过小怜柔软腰肢，下巴杵在小怜颈窝，俨然一副浪荡小公子模样。
小怜以为昭云想要带她回房，面带羞赧，嘴角含春，听话的由昭云搂着。
昭云边走，边抬手勾起小怜的下巴，吧嗒一声，狠狠在小怜脸颊香了一口。昭云的长相太过惹眼，经过她俩身侧的嫖客都纷纷侧目。
昭云不管不顾，搂着小怜绕着二楼走了半圈。
她来的时候巧，正碰上刚才出价的主儿开门往外走。
瞧这架势，是要去后院享用他出高价买来的“美人”。
昭云窝在小怜怀里，斜眼睨着那扇在她眼前缓缓打开的房门，心里有着小小的期待。
最先走出的，是方才报价钱的小厮。
他打开门，先探出头来，警惕的向外四下张望。
昭云搂着小怜，身子轻巧一转，脊背抵墙，小怜娇嗔一声，整个人都被她圈在双臂之中。看起来像是醉酒之后，迫不及待想要亲热的急色鬼。
小厮看了看昭云，嘴角不屑的挑了挑。像是看不起昭云似得。
昭云在心里也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他家主子就是个大变态，他倒还骄矜起来了。
小厮迈步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形魁伟的男人。他披着一袭深灰长斗篷，风帽压的低低的，看不清他的眉眼，甚至连手都隐在斗篷之下。
昭云将头埋在小怜肩头，偷眼观瞧。
除了能从身形上判断是个男人之外，一无所获。
昭云瞬间泄气。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老鸨像无脚鬼似得，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正好遮挡住了那人离开的身影。
063 弃子
老鸨冲着昭云笑弯了眼，福了福身，“这位小公子，楼上贵人有请。还请您跟老身走上一遭！”
贵人？
昭云了然一笑，松开环在小怜腰身上的双手。她目送着那男人下了楼，斗篷把他整个人裹的密不透风，根本没可能一窥究竟。
昭云暗暗在心里可惜。
她手一松的同时，小怜霎时觉得整个人都空了。
老鸨横了小怜一眼，见她情谊深长，不由得摇头叹息，话里有话冷冷道，“痴儿的心呐，得托付给能受得起的人才不白费！”
话虽冷，却是一番好意。
昭云不由得深深望了一眼身侧的老鸨，没想到她对姑娘们还算有点情谊。
小怜被昭云迷的七荤八素，丝毫没听出老鸨的话外音。目光萦绕在昭云身上，舍不得松开。
昭云跟在老鸨身后，往三楼走去。
她能觉出背后小怜那炙热的眼光，却一眼都没有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