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荣华，还真是让人无法消受，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会死，甚至还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改了一次命运，却也没逃过，如今这一世更是心惊胆战，还真是老天爷的善待。”
“如果我再告诉你，你是天生后命呢？”
“……”
☆、第47章 洛水河畔
九九盯着李沐尘这个神秘的男人，“天生后命？”
李沐尘故作夸张一笑，“随口说说而已。”
“你很闲。”九九的心脏差点被吓了出来，要是天生后命，除了李弘，其他的皇帝都是登上皇位几日便死于非命或是被赶去边疆，那她的人生还真是一片黑暗，这个李沐尘真是会戳她要害，要知道她上官九九现在最怕的就说跟皇族子弟扯上关系，哪个都是雷，哪个都不能踩。
不想再理这个人，九九正色道：“好了，我先去长安城李德的府邸走一趟，先去看看那孩子，想办法先跟他母妃说上话，然后我会去洛水河去监工，夜里回宫，我这一趟行程只有你知道，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再相信你，那个孩子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
李沐尘挑挑他浅淡的眉毛，挂着不明显的笑意，“我当然不会出卖你，都说了我们现在是结了同盟，各取所需，你以后不必找我，但只要你出现危机意外，我定会想办法救你。你以后会知道，我就是你的金手指。”
“金手指？”九九眨眨眼，“你哪学会的这个词。”
“手扎上写的，上面让我对你说这句台词。”
哦卖糕的，此剧情出现BUG了吧，难道有人场外开挂？忽略忽略。
那一身红衣留在了李沐尘那里，为防止李沐尘不安好心，真的出卖她，九九先去了洛水河，洛水河虽然在夜间施工，但白天也会出现众多工人甲乙丙丁，如果有人追查起来，她上官九九就是真到过洛水河去监查，不管李沐尘是否仿冒过自己给崔皇后送过信，那她两日不回宫，便可以此为借口，崔皇后也会替自己善后。
此时已近年关，长安城的冬天虽不如北方那么冷，但依旧寒风凛冽，洛水河两岸树木枯萎萧条，河流碧波荡漾，甚为平静，而九九却知道，洛水河下却是波涛涌动，找来监工，九九询问了下工程的进展，这洛水河的秘密，明年春季必须出世。
监工对这位新接手此事的女官早已熟识，也未拖泥带水，直接汇报情况，“众雕像已在各个窑窖烧制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夜间气温过低，工人下不去水，白天又怕被人误撞，只能是晌午暗中派几个水性好的潜入水中，洛水河下进度缓慢，完工也得等到来年开春了。”
“嗯，尽量加快些速度，三月之前必须完工，还有看好这附近居民还有工人的嘴巴，未结束之前一定不要让外界知道此事，否则不单是你和你手下那几十条工人的命，连我都得陪你们一块掉脑袋。”
“小的明白，自会按时交工，可……”监工犹豫着。
“有话但请直说。”
“小的想大人你应当知道，这工程一旦竣工，我们这些人的命也就到头了，我知道小的求您可能有些过分，可大人也有一家老小，小的妻子才刚生了娃，……”
“你是想让我求崔皇后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可能的，崔皇后要的是天意，怎么会放过小的们，小的们自知死期将近，只求大人能帮助小的，别对我们的亲人赶尽杀绝。”
“怎么会，朝廷会发放银两给你们安家费，至于你们，我能帮定帮。”
“大人也在敷衍我们啊，以为小的不懂，说是给安家费也只不过是安抚我们，让我们踏实的为崔皇后卖命，等工期一旦结束，我们就会变成这洛河的水鬼，我们的家人也会给我们陪葬。”
“这些话你除了对我说，还对谁说过？”九九紧张起来，如果所有工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态，那这工程便完不了期，闹起来自己又会跟着遭殃。这还真是一事未平一波又起。
“小的没对任何人说过。”监工微弓着身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的怕穿出去，这些人会造反，到时候小的也控制不住。”
这是在威胁自己，九九已不再单纯，以为监工只是在跟自己诉苦，求她帮他们保住一家老小的命。这监工是在对她说，如若你不能保证我们家人的安全，我们就会到临交工之时故意出差，到时候连挽救的时间都不给你。
这工程一直都是这一队巧匠在制造，临时换人是不可能的，要是他们豁出来造反，那这工程就会夭折，所以这看似简单的一个事，崔皇后先派李弘再派自己不敢松懈，也是有这个原因的。
可九九并没有怪他，人被逼到了这份上，也是身不由己，谁都是怕死的，更怕一家老小因为自己全部跟着去死，她上官九九不也是如此，为了一家人的命在这深宫中周旋。
九九叹道：“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保你们一家老小，也会想办法保住你等的性命，我虽然给你们做不了什么保证，但我会尽力，但如果你们现在露出端倪，怕都活不过年关，崔皇后便就会对你们赶尽杀绝。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也许还会抢夺出一线生机，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不要乱动。”九九劝着兼威胁，这事自己还真是要动动脑子，毕竟也是几十条活生生的性命。
“小的替我们这几十号工人谢过大人了。”监工这就要跪拜被九九拉住，这监工早已自知死路一条，赌得也就是这新来的都统是个女人，又似心慈，才想在她这软硬皆施求得一线生机。
离开了洛河，九九骑着马先去了洛水县，换了身黑衣便直奔长安，她现在要去李德曾经的太子府，去见一个以后或许对她很有帮助的男孩。
长安的太子府本就是李德在宫外的府邸，李德在洛阳被封太子，这个大宅院就做了一番修正直接改做太子府，太子李德或许曾以为，他不会做多久的太子就会登基称帝，也正好体现他的节俭之风，却怎晓自己却再也没进过这改为太子府的大门。
这里昔日门庭若市，官吏文豪常到这里拜帖做客，而今日，门楣上却连匾额都被卸下，光秃秃的好不凄凉。
九九翻身进了这大宅，牵动了伤口疼的九九直皱眉，捂着肩膀咬着牙小心翼翼的向里探去，院中除了两名尚记派下来的禁卫军在把守大门以防止罪人家属逃脱之外，连个巡夜的都没有，更是没有什么家仆。
硕大的府邸，只有一处正房点着灯，九九低下身，食指点水捅破了窗户纸，向里观望着。
只见一女子，坐于床头，身穿布衣，容貌清丽，但面色憔悴，怀里抱着个不大的孩子，拍着他轻哼着歌，泪如雨下。
九九虽与李德不是很熟，但进宫几次与他那位皇子妃有过几面之缘，回忆确定屋中这女子正是李德那个还未正是册封为太子妃就已成罪妇的妻子，而她怀里的那个小孩，应该就是李沐尘口中，李德的长子。
见四下无人，九九推窗进屋，那女子刚要大喊，九九一把捂住她的嘴唇，“别喊，我是来帮你们的。”
见那女子很快放弃挣扎，九九便开了手，“先把灯吹灭，我有要是跟你说。”
☆、第48章
那女子放下怀里的孩子；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见孩子并未惊醒才开口问：“你到底是谁？”
“万记禁卫军四品都统；上官九九。”九九报上姓名。
“是你？”那女子冷笑一声，“你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如今太子已经失势；我不认为；我还有什么能被你们所利用的。”
“你认识我？”听这女子口气，很不友善啊，九九不禁问道：“我有得罪过你？”
“太子……家夫；跟我提起过你，洛阳三月他还真是成也是你上官九九，败也是你上官九九。”
“这话如何说？”
“若不是你去跟皇后进谏，为夫也不会那么早登上太子位。”
“那你应该谢谢我，至少我替他达成梦想；至于太子失势，是他操之过急，犯了大错与我无关。”
“你是在一个机不恰当的时候，推他上了高位，而他如今成为阶下囚，我早已预料到，我曾书信劝说过李德，要他拒绝接下太子之位，只是他不听我的劝告，太过急躁。现在大势已去，再无翻身的余地。”
“哦？这话又该怎么说。”上官九九疑惑，古代女子无才是德，可这女子两眼聪慧，却是非比寻常。
“当时开元帝正值卧床之期，一方面怕崔皇后夺权，又怕被儿子逼上去当太上皇，而崔氏野心昭然若揭，试想家夫李德那个时候兴高采烈的做了太子，两面不讨好，被赶下来实属正常。”
这女子说这般话的时候，神情自然，像是早做好了今天落魄的准备，提起李德面上不露一丝悲切，看来此女子对他那夫君不是很满意。
九九心里想，如果大晟女子的地位再高一些，如果太子李德不去听那些狗屁的谋臣意见，而是多听听这枕边风，或许李德的命运就不会那么悲催。再者说，女子出嫁从夫，这女子有远见，有思想却不得不随着李德一起被发配边疆，命运着实不公。这就是古时候女子的悲哀，九九不免想，崔皇后最初的野心，不过也是被压迫之后的强烈反弹。
那女子又道：“而你所谓的推举进谏，无外乎是想拿我家夫君去做第一个替死鬼，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崔皇后还是其他皇子，总之你这次来不会是来救我。”
九九回道：“既然你都明白，我也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但我这次的确是来救你们的。”
“太子府守卫松懈是因为现在根本没人理会我们这孤儿寡母，这足够证明我们失去了一切被人所利用的价值，你也走吧，救我们对你没有好处，你也着实不用愧疚。”女子冷哼一声，“这就是命，当初我嫁给李德为妃，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如今等到了，倒是轻松了不少。”
摸摸睡得酣熟的小儿子，那女子凄然一笑，“就是苦了暮儿了。”
“我本来没什么愧疚，政治斗争总会有失败者，可如今看见你们母子这般情况，我的确是心声恻隐之心，但我也不想装出一副慈善来欺骗你们母子，我打算救你们，实是另有原因。”
“？”这话，终于是引起了女子的兴趣。
“我想保住这一股血脉。”九九指指床上的那个孩子，“国丧期一过，你们全家必定会发配漠北，你认为你们能再那贫瘠的地方活多久，又或者说，你就打算让你的儿子从此远离长安，纵使他成年之后，有满身的抱负，却不得施展。”
那女子沉默良久，似乎做着强烈的斗争，半响才太开口，“你想怎么做？”
“把这孩子给我，我在长安保他十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女子反问道。
九九没有答话，那女子笑了又笑，已觉心知肚明，道：“你果然不是个普通的女子，或许你……”女子的话没有说完，又道：“我也许该让你试一试，我相信暮儿在大晟会有一番作为，也相信他能好好的活下去，这些话我也许不该对你说，也许十年后，你会被暮儿反噬。”
九九一怔，转眼去看床上那七岁小儿，十年之后，这孩子十七岁，已长大成人，正是可闯荡天下之时。
被这小孩反噬么，九九淡淡一笑，“我倒是希望十年之后，我还能活着，等着他来反噬。”
与那女子商讨了下计划，九九决定在这女子被发配边疆的路上，劫下这孩子，再找个孩子替代，然后把李暮改名换姓，偷养在长安，教他治国之能，待他长大之后，扳倒李弘。
交易已经达成，时候也已经不早了，九九速速离开太子府，回了大明宫。
九九亮出腰牌，宫门口的侍卫行礼，放九九进宫，九九却怔在了门口，脚如灌了铅，她是真的不想进去。在宫外两天，知道了李弘在江湖上有一股暗势力，又知道李隆远没有他表面上显露出的那般单纯，这次把自己带出去，又不知道他对自己安的什么心，还认识了一个半仙李沐晨，洛水河那边工人又出问题，最主要的是她还接手了营救判臣之子的新任务，这些加一起，九九头一个顶两个大，这皇宫真是吃人的啊！
自己这小身板能顶得住嘛，出宫两日必定会引起众人怀疑，她这一脚踏进宫门，就如同玩游戏下了一个满是大BOSS的副本，自己要一个一个去打，而自己红蓝药好像还不是很多。
见九九站在宫门口发楞，后面还有出宫采办回来的太监等着入宫，门口守门侍卫，小声的唤道：“上官都统，请。”
九九还是不动，那小侍卫大着胆子又吼一声，“上官都统，请入宫吧。”
九九故作轻咳两声，便摇摇晃晃一步三挪的往宫内走，为了升级再难的副本也是要下的。
先回了万记，如今的万记已算是九九的天下，万记令牌在手，可号召万记六部士兵，男五部，女一部，而万记女部算是九九的核心力量。
红缨已被九九提拔为上五品亲卫，在万记女部官职中为首位，更在万记的权利仅次于九九，而官职加身的红缨，为九九办事也更为利落。
九九回到万记便找来红缨，“这两天我不在宫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红缨握拳禀告，“回总都统，这几日算是风平浪静。”又道：“可是六皇子回来就被崔皇后叫了去，然后再没出过他所居住的月明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九九点头应下，“那四王爷那边呢？”
“四王爷这两日没入过宫。我派人在四王爷的王府一直守着，四王爷从未踏出王府一步。”
九九轻哼，以前或许她还相信，但现在兼身为白雀楼主的李弘，岂能是红缨派几个小兵能偷偷监视得了的。
九九着实烦恼，李隆其实是变向害了自己，带她现在认清李弘的牌，可是把她跟李弘画在了对立面，李弘是白雀楼幕后的主脑估计没几个人知道，如果李弘不想让人知道的人太多，也没跟自己提起过，那就说明李弘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如今李弘跟崔皇后坐在一条船上，崔皇后如今权倾朝野，又减轻了赋税，受百姓爱戴，怕是任谁都扳不倒了，九九这几个月费了半天劲才傍上崔皇后这个大款，再被李隆带她所谓的闯荡江湖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