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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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惜玉录-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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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只听铿铿之声响了数下,里面那些黑衣男子纷纷抽出剑来。念香抿了抿唇,看起来,还是无法避免血战一场,朝鹤宫一共有七层楼,难道每一层都有这样的人在看守么?他无声地横剑于胸,双脚踏在地毯上,身后大门轰然合拢。   
××××   
习玉是被外面乒乒乓乓震天的声响惊醒的,她急忙拢着被子坐起来,却听下面又是锣鼓又是叫嚷,还有一阵阵的鼓声和古怪“呜呜”声,令人心慌意乱。   
窗外传来侍女们惊惶的呼喊声,人影攒动,习玉赶紧披了外衣下床,光着脚跑到窗边。苏寻秀还在窗外看守着,他当真是三天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习玉急道:“出什么事情了?!外面怎么那么吵?”   
苏寻秀沉默了一会,才淡道:“说出来只怕你会开心死,这是警告之螺,表示有敌侵入朝鹤宫内部。你一心恋慕的那个人,来救你了吧。”   
习玉乍一听这话,只觉不敢相信,她用力抓住窗户上的雕花,颤声道:“你……你是说真的吗?念香……他来了么?”   
苏寻秀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道:“原来你早知道泉念香没有被公子抓来,亏你忍了那么些时日,倒真看不出你也有点心眼。”   
习玉心情激荡,哪里还在乎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她用力拍着窗户,叫道:“让我出去!我……让我看看!”   
苏寻秀冷道:“你死心吧,公子回来之前,你一步也别想出这个房门。”   
习玉拼命摇着窗户,用尽所有的气力叫道:“让我看看!苏寻秀!算我求求你,让我看一下……看一眼就好!”她撑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难言,“我……我只要看一眼……”   
她哭了好久,久到她以为苏寻秀再也不会理自己了,忽然窗户打开了,她腰上一紧,竟然被他抱了起来。   
“啊,谁让你现在是我主子!你要看就看吧!什么也看不到!他早已进来了!”苏寻秀没好气地吼着,毫不客气地将习玉拽了出去,动作粗鲁之极。习玉的鼻子狠狠撞到窗棂上,发出好大的声响,她痛呼一声,却被他用手狠狠抹了抹脸。   
他说话的声音是极其嘲讽的,“你不是喜欢和我摆主子的架子么?现在还不是要求我,你的架势去了什么地方?”   
习玉双脚一落地,便不顾一切地朝栏杆那里跑去,她把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却只看到下面篡动的人影,怎么也找不到念香。下面几层的回廊里,侍女们惊惶地奔跑叫嚷着,偶尔还夹杂着几个男人的严厉呼喊,让她们安静一些。   
习玉又探出去了一些,只盼看得更清楚一点,谁知腰上又是一紧,苏寻秀一把将她勾了回来,说道:“这里足有几十丈,摔下去就是一只蚂蚁也死了!你不要命了么?!”习玉如同不闻,只是推他的手,急切地要去再看清楚一些。   
苏寻秀有些恼怒了,他一把捏住习玉的下巴,厉声道:“要是不想死就给我冷静一点!公子出去了三日,只要他一回来,就算是泉豪杰来了也会通通被杀死!你当朝鹤宫是纸扎的?!死心吧!”   
习玉勉强收拾起纷乱的思绪,可是喉咙里还是一酸,忍不住啜泣了一声。苏寻秀只当她还要哭闹,低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可是却发觉她神情几欲狂乱,不过是在勉强压抑,雪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里也含着泪,被她用力压下去。这种隐忍的神情,令她看上去楚楚可怜。他第一次在她面上看到这么多种表情,狂乱,凄然,爱怜,甜蜜,还有深深的绝望。   
那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她这样的表情简直比利刃还要锋利,一点一点地割着他心头最柔软的那部分,他觉得剧痛无比,偏偏没有血。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到底是恨,还是怜,亦或者是幸灾乐祸。   
“或许……或许还是有办法的……”他突然开口,说出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话。有什么办法?就凭泉念香的功力,只怕他根本上不到三楼就被人剁成了肉酱,泉豪杰那一帮老家伙就算能上来,也会精疲力尽。只要公子一回来,他们就……只要公子回来,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望了望天色,马上就要过三日之限了。按照公子的吩咐,三日内他不回来,就要聚集朝鹤宫的所有人去临泉把泉家灭了。可是他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没有想到泉豪杰他们会这么快反攻么?如今这种情况,让他怎么聚集人马去临泉?   
怀里的习玉在微微发抖,苏寻秀看着她,只觉什么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叹了一声,轻道:“你进去吧,如果……你的命好,或许真的可以见到他。可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他的话刚说完,忽听一阵剧烈的“空空”声从巨楼里面发了出来,那声音是如此响亮,可是竟然让人无法判断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人拿着大锤子在猛力砸墙。苏寻秀脸色剧变,急道:“他们竟然突破了一楼?!这么快!”    
就听那空空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然后一阵铃铛的脆响从下面飞快传上来。原来朝鹤宫七层楼每根柱子上都用铁线系着铜铃,一旦发生什么紧急事件,就摇铃,提醒上面的人注意。铃铛响了两声,他们已经到了二楼么?!   
苏寻秀一把推开习玉,转身就要下去看情况,谁知袖子忽然被她用力拉住,他有些恼怒地回头,却见习玉怔怔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哀求之意。她喃喃道:“你……你不要……”   
她的神情是那样凄婉,苏寻秀心中一动,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方才的戾气不自觉地消下去。他忽然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我已经为你破了许多规矩,你一直对我提要求,难道当我是傻子么?!”   
习玉为难之极,她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咬住下唇,苦苦思索对策。苏寻秀又道:“我从来也没想过做正人君子,我是个小人,你对我要求什么,我就也要从你那里拿什么!”   
习玉猛然一惊,正要问他想从自己这里拿什么,他的手却忽然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她不由自主往前靠了一步,唇上一暖,他狠狠吻了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吻自己,习玉除了骇然还是骇然,她甚至被动地瞪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满是伤疤的脸。他的手猛地盖上来,把她的眼睛遮住了。他从未这样过,这样凶狠地,纠缠地,痛苦地,类似乞求一般地吻着她的唇。   
习玉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他的胳膊将自己死死扣在胸前,肺里的空气也被挤扁了,唇舌微微发痛,是他太粗鲁的行为造成的。可是慢慢地,他温柔了下来,无比眷恋地摩挲着,她甚至分不清是自己在发抖,还是他。   
在习玉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个吻下的时候,她头皮忽然一阵麻麻的痛,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苏寻秀却已经放开了她,他手里抓着几根半红半黑的头发,原来他扯了她的头发!他笑的有些古怪,将那几根头发揉成一团,放去荷包里面。   
习玉不能理解他的这种行为是什么意思,又或许,她的意识不允许她去仔细思考这种意义,她只能选择装作不知道,怔怔地看着他。   
苏寻秀看了她良久,正要张口说话,忽听下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啸声。两人都是一惊,急急望过去,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如同闪电一般朝这里窜过来,经过的地方,所有慌乱的人都跪了下来,一声不出。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窜进了朝鹤宫。   
鹤公子?!他回来了?!习玉只觉天都暗了下来,心跳声渐渐有停止的趋势。苏寻秀低声说道:“你运气不好,公子回来了。你以后只能乖乖待在宫里了,别再耍什么花样。”   
习玉动了动唇,不知她说了一句什么,苏寻秀没有听清,他低头奇道:“什么?我没听见?”他把耳朵贴去她唇边,只盼她说大点声。   
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赶紧回头,却见朱颜脸色铁青地站在后面,死死地瞪着他们俩,她冷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趁公子不在的时候做这种苟且之事!”   
苏寻秀脸色一白,饶是他再狡猾,这次却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了。   
28.他的歌谣   
“公子已经回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找什么借口!”   
朱颜带着一种恶意的笑容,从鼻孔里哼出气来,转身就走。习玉忽然叫道:“你等等!”   
朱颜转头正要嘲讽地说两句,谁知眼前一黑,苏寻秀竟然用力捏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脸登时涨红,喘不上气来,双手奋力挥舞着,两只脚在他腿上没命地踹,却移不开分毫。她泛出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苏寻秀,嘴巴张了好大,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苏寻秀冷冷看着她,手指缓缓收紧,一面低声道:“对你,我难道还需要什么借口么?一个小小婢女,也敢骑到小爷头上?”   
朱颜渐渐没有了力气,脸色红的发紫,眼看就要被他掐死过去。习玉突然上去抓住他的手,“你不要杀她!不要随便杀人!”   
苏寻秀森然道:“不杀了她,难道要小爷陪你一起死么?抱歉我可不是那种情圣!”   
习玉还要再说,忽听柱子上的铃铛又急切地响了起来,这次叮叮当当响了四五下,苏寻秀脸色一白,急道:“不好!公子快上来了!你赶快给我进去!”   
他一手将她提了起来,往窗户里面用力一丢,习玉惊叫起来,头朝下狠狠摔去了地板上,她捂着剧痛的脑袋,站起来正要愤愤地指责他,却见苏寻秀捂住朱颜的嘴巴,也跟着从窗口跳了进来!   
习玉急忙抓住他的袖子,低声道:“你不要杀人!快带她去后面屏风躲起来!不要发出声音!我来对付鹤公子……!”   
苏寻秀还想犹豫,可是外面的铃声越来越急,最后他恨恨地跺了跺脚,咬牙道:“罢了罢了!反正也迟了!你我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这个死丫头!小爷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你!你总是没好事的!”   
他拽着朱颜闪身去了屏风后面,习玉用力搓了搓手,只觉手心里全是汗,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她怔了一会,忽然转身走向梳妆台,散下一头长发,用梳子仔细梳着。   
炼红最喜欢把头发盘起一点挽在后面,剩下的头发或披或编成小辫子。习玉有些笨拙地把头发盘好,又扶了扶,然后翻了翻床头的箱子。鹤公子床头的箱子里放着许多红色的女子衣物,叠得十分整齐,大约是熏了香,散发出一股微甜的清雅香味。   
她随手取出一件,飞快地穿上,偏偏越急越无法穿好,她手忙脚乱地系着带子,一面抬头不时地往窗户那里看,只怕鹤公子突然回来。   
终于,一切收拾停当。习玉却突然有些害怕了,她坐在凳子上,怔怔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个人满脸的绝望和焦急,似乎还在犹豫不定。她低头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痕,苏寻秀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他说:公子回来了,就算泉豪杰他们都赶来,也会被通通杀光!   
习玉的身体忽然一颤,她听到了回廊尽头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咚咚咚咚,她的心跳也随着忽慢忽快,整个人有慢慢往下陷的感觉。突然,她猛地一惊,仿佛是被电触了一下似的,飞快拿起角落里那盒胭脂。   
慢慢打开盖子,胭脂清甜的香味立即扑鼻而来,谁能想到它竟然会是致命的毒药呢?习玉只觉心跳得奇快,几乎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一般。她忽然想起师父说的,万不得已使用胭脂的时候,要提前两个时辰吃解药,可是……她没时间了。她急急从荷包里掏出用银票包裹的解药,看了半天,终于咬咬牙,塞进嘴里。解药有一股极苦涩的味道,还微微发酸,习玉也不敢嚼,直接吞了下去。   
她小心伸出手指,抹了一点无色的胭脂,指尖的感觉是滑腻冰冷的。她怔了半晌,终于还是抬起了手。   
“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习玉吸了一口气,缓缓回头,却见门口站着一个血人,是鹤公子,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身上满是剑痕,更可怕的是胸口上还插了一根断剑,虽然刺得不深,却流了许多血,将他身前全部染湿了。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穿着短打,头发花白。那个人,是曲中胜,曲天青的父亲!他似乎已经昏过去了,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脸色微微发青,嘴角还有血迹。   
习玉只觉浑身一阵冰凉,预先想好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在鹤公子眼里,如今一身红衣坐在床边的那个女子,正是令他肝肠寸断的人。他脑子里面已经糊烂如同浆糊,什么前缘过往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红衣服小姑娘的笑容,还有她手里闪光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自己。   
胸口的伤忽然开始剧痛,真奇怪,之前它一直都没痛过,哪怕流了许多血,他都只觉得麻木。鹤公子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终于感到一阵极致的筋疲力尽,他连续施展轻功,赶了两天的路,眼皮也没合一下,加上他早已受伤,方才在下面遇到泉豪杰他们,混战一场,又添许多新伤,他完全是凭一口气撑到现在。如今,他真的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他一把丢下昏迷的曲中胜,极慢极慢地朝床边走过来。那个红衣的女子,好像在对他嫣然浅笑,张口唤他鹤大叔,然后做鬼脸。他满心感慨,伸手刚要去拥抱,忽然,她的神情变了,阴森又愤怒,咬紧银牙,柳眉倒竖,手里的剑“卒”地一下刺入他胸口!   
鹤公子大叫一声,一把按住自己的胸口,习玉见他神色诡异,不由吓得脚都软了,她勉强坐在那里,竭力抑制住自己掉脸逃走的欲望。却见他抓住那柄断剑,一点一点往外拔,鲜血溅了出来,喷去她身上,习玉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她身上忽然一重,原来鹤公子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她身上。习玉急忙睁开眼睛,却见他半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身,把头埋在她怀里,仿佛一个小孩子。他乌黑的长发有些被血纠结去一起,蔫蔫地耷在他背后,他的背在微微发抖,依稀听到他啜泣的声音。   
“炼红……你……你怎么走了……?”他喃喃说着。习玉只觉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染湿了她的衣服,不知那是他的血亦或者是他的眼泪。她的心猛然一酸,竟然不知道是恨他还是怜他,他现在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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