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的手反扣着黑子的手，带点昭示主权的味道。
【小赤司还真是……他肯定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说不定连我的心思都猜到了。却能若无其事的和我照常从容相处。这是有多自信多……以他的个性，身份地位性别都不是问题……】黄濑心头泛酸，手掌不觉紧握，【哪怕有天大的困难，那只吸血鬼也一定为小黑子的幸福全力摆平！为什么偏偏是他跟那吸血鬼定了契约！我就是想争，也……】
“黄濑君这两天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是在为我和赤司君的事情为难吗？”黑子心中无他，坦然问道，“我们只是彼此相爱，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不会因此影响到篮球社的正常活动。还请黄濑君能理解我们，不要再钻牛角尖了。”
“我……”黄濑全没想到黑子会误会到这份儿上，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为什么小黑子也那么爱他！我！……真的是一点余地都没留下……】
“因为是同性就困扰到这地步。凉太的器量还是不够啊。”赤司拍拍黑子的手，“你先回家，这里我来处理。”
“可是赤……征十郎，我是黄濑君的指导员……疼！”黑子被赤司拿眼一瞪，自动改了称呼。只可惜改到这一步还不够，黑子才说一句，又被赤司一指头弹上脑门：“少拿这个压我。身为队长，我可比你更有资格做队员的思想工作。哲也为我说得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再没点担待，还有资格做你的恋人吗？”
说完，赤司也不给黑子留申诉的空隙，伸手到背后打个响指。“你看二号都来接你了。再不回家，拓人先生又要出来找了。”
“真的，二号什么时候……乖，别舔。”二号“汪汪”叫着蹦进黑子怀里，黑子拿这个跟自己眼睛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家伙没办法，抱着它问赤司，“晚饭还在我家一起吃？”
“当然。”赤司在黑子额头，刚刚被自己弹得微红处印下一吻，“你先走一步，别让拓人先生久等。”
“说好了在外面……”黑子燥得脸红，跺跺脚真的带二号先走。黄濑看在眼里，气得打颤，黑子刚拐过弯便发难道，“二号一直跟着小黑子身后，听到你下令才显形的！赤司队长真是厉害，把小黑子哄得团团转呢！”
“黄濑凉太同学的话，我怎么有一半都听不懂呢。”赤司可有可无一笑，上前两步，防窥视结界无声张开，这才换了脸色，“少家主以后想要平安无事，就听我这几句忠告。第一，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该想的事少想，不该念的人少念。第二，有空多练练你那三脚猫的阴阳术，也给黄濑家给拓人先生挣点脸面。再闹出篮球场魔力暴走那样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不替你收场！第三，人前别太情绪化，什么都摆在脸上，给哲也添麻烦我会不高兴。”
“你哪里冒出来的？黄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别说赤司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兼情敌，就不是，黄濑凉太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训过？也不管是不是在街上，右手一掐，法术还未发动，赤司随手一扳，一个巧劲儿将他撂倒在地。
“最后，说话做事前好歹想上一想。忤逆我的人，就算父母也要死！”
说完，赤司一掸衣袖，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重申坏事情都是黄濑夏树做的，二黄只是被利用了……不过二黄最近有点二过头，也被欺负过头，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呢……小黑子快来吧这个蠢濑拍醒然后拯救他！
赤司计划顺利，不过比赛就浮云了什么……要不要抽空写个纯黄黑弥补下黄黑缺陷啊……
☆、第三十三章·夜话
“我回来了。”
对于赤司而言，黑子家的小小院落比赤司家的大宅更应当被称作“家”。或者换个说法，对于他来说，有黑子哲也的地方，才具备被称作“家”的第一要素。
“欢迎。”黑子从厨房探出半个头，“征十郎能过来搭把手吗？拓人爸爸突然有事出去了。厨房里这些事我真的不太在行。”
“乐意之至。”
相比之下，赤司确实比黑子在行多了，不过半小时就将黑子拓人留下的半成品料理完工。黑子需要做的不过是擦擦桌子，摆摆餐具，顺便再选张唱片，可谓轻松至极。
“这，这真是我吃过的最好的沙拉！父亲有事错过真是太可惜了。”黑子一口气吃完，意犹未尽，“没想到征十郎连家事都这么厉害。”
“也是最近刚学了一点。谁让我有了喂养哲也这个新爱好。”赤司笑笑，举起高脚杯，“虽说不能饮酒，但，干杯。”
“用高脚杯装草莓牛奶也够搞怪了。”黑子莞尔，“干杯。”
将掺入赤司征十郎鲜血的饮品一饮而尽，黑子脸上立即添了点红润，气色看上去也好了许多。赤司心下稍安：连续两天的高强度比赛对黑子也是不小的消耗，偏偏又是外宿，他根本没什么机会为黑子做哪怕只是唾液的补给。再不及时补充契约人的血液，可就糟糕了。
虽说他更想为黑子补充另外一种魔力丰沛的“营养品”。
【等下就做，或者……】切着盘中五分熟的牛排，赤司忽而觉得“暖饱思淫”这个词还是很有道理的。更何况再柔软细腻的牛肉也比不上黑子的嘴唇，再甘美甜腻的饮品也比不上黑子的涎液，耳畔萦绕的，黑子选的钢琴曲优雅动人，却有如何比得上那情人的低语，喉间婉转低回的娇吟？
“拓人先生今晚还回来吗？”得到意料中的否定回答后，赤司若无其事的用手拳支起左脸，“那我留下陪哲也好了。算是全中联赛成功晋级的奖励。”
“奖励之类？”黑子还没反应过来，赤司已经起身绕到黑子身后，低头一吻他的头发：“也是给我自己的。今天晚上，吃掉你哦。”
“吃……吃掉我？”黑子愣了半分钟，反应过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就是今天吗？怎么，这么，突然。我。”
“不怕不怕，相关的理论知识我已经很好的学习掌握。决不会让哲也的身体受伤。”赤司装看不懂黑子只是害羞，咬咬他的耳朵，“之前几次，哲也没有学习过，只凭本能就把我含得很好。这次相信也会跟我配合好的。”
“请不要在餐桌上说这么羞人的事。”黑子捏着刀叉，手指节微微发白，耳朵根都红透了，“我只是……嗯啊……”
“只是被我碰了腰而已，哲也比我更想要吧？”赤司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快点结束，我已经等不及自己的正餐了。”
×××正餐被晋江吃掉了的分割线×××
月影朦胧，同一片天空下。
“螃蟹火锅吗？好香啊。”黑子拓人推开窗户，一个翻身落进夏目拉面店二楼，夏目贵志的房间，“请给我血豆腐和蟹黄。”
“蟹黄和蟹肉都是斑大人的！吸血鬼退散！”除了保护夏目贵志，斑就是保护酒和食物的时候最起劲，也不管打得过打不过，一跃而起，挥爪直扑黑子拓人。黑子拓人不慌不忙，也不躲闪，手掌一翻，变出个五斤装的酒坛，随手拍开泥封，酒香四溢：“好火锅不能没有好酒，藏了一百五十年，今天也到开封的时候了。”
“欢迎光临！”
说时迟那时快，肥肥胖胖的花肥猫在半空中硬生生一扭，避开黑子拓人，一打滚落在地上，抱起酒坛尽力饮了一口：“清酒赞高！”
“猫咪老师！”夏目不由叹气，冲着黑子拓人微微一躬，“唐突了。”
“没关系没关系。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斑这个脾气。”黑子拓人连声道，抄起小碗自己动手，“我不客气了。”
“请用。”夏目连忙奉上调味碟。猫咪老师又是一大口酒灌下去：“哼，给你吃也是浪费。有点自觉自备血食，不要抢我的食物！”
“伪装人类习惯了。再说食物可是有很多果腹之外的功能，色香味口感都是享受。还是说你很希望我对着夏目君的脖子来一口？”黑子拓人坦然答道，旋即一笑，“五十米外就被这种灵力充沛的血液吸引到了。还好今天吸饱了血才出门，否则就要犯错误了。”
“切，敢对夏目下手，咬不死你！夏目和友人帐都是斑大人的！”斑“咕嘟咕嘟”将整坛酒喝了个底朝天，“这种玩笑也开。两百年前你是这个样子吗？气息微妙的……啊啊啊，不过两百年前的事情……当时以为你只是人类……”
“哈哈哈，你也说都两百年了。”黑子拓人不胜唏嘘，“两百年。”
猫咪老师嗤之以鼻：“真不像是活了一千年的家伙会说的话。”
“总跟人类在一起，思维方式更接近人类罢了。”黑子拓人一翻手又是一坛酒，“再来？”
“就知道你还有。啊，方便起见。”斑“吭哧吭哧”爬到自己的坐垫上，“嘭”一声响，变成亚麻色长发的人类少女，大咧咧将酒杯往前一伸，“夏目，给我倒酒。”
“嗨。”夏目笑着应了，也帮黑子拓人满上，“请。”
“虽说声音相似，为人处事却是跟赤司征十郎完全不同的类型啊！”黑子拓人举着酒杯慢饮，“店很好，人也很好。这次的事也多谢了。”
“给你报过信才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现在使用着夏目玲子外形的斑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
黑子拓人低头一笑：“我虽不敢说对黄濑家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了如指掌。老宅的防御体系可是我一手建立的。黄濑夏树那点小动作怎么瞒得过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斑单刀直入，“反将一军，闹他个天翻地覆？”
“怎么会！”黑子拓人大笑。斑咬咬手指：“没错，要动手你当年早动手了。那……”
“那就如他们所愿吧。”黑子拓人自己将酒杯满上，淡淡道。
房中骤然一静。人类形态的斑将酒杯往桌子上一磕，神情肃然：“开什么玩笑，你真的要如那几个小鬼头所愿被他们杀掉？都不用你出马，你家饕餮一根手指碾碎他们！”
“根据最新情报，我家饕餮已经挂了。我的力量也不足全盛时十分之一。”黑子拓人还是笑，“要挂我就要趁现在。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骗鬼！”
“骗人。”
“你！”
“斑和夏目君商量过了吧？”黑子拓人忽而抬头，“不希望我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也是想要将我正式拉进亲近妖怪的派系。”
“是。”夏目贵志保持着正坐的姿态，毕恭毕敬道，“妖怪和人一样，也是有善恶之分的。千年前至今，您纵然被迫化身吸血鬼，也在以阴阳师的身份守护人类……”
“不，那只是顺带。我最重要的工作是复仇。”黑子拓人右手一握，手中的酒杯无声化为齑粉，“向吸血鬼一族复仇。”
“于是当复仇的对象消失，当这一族最后的族裔变成自己时，就要连自己也一同杀死吗？”夏目稍稍提高声音，“我的力量更接近妖力而不是阴阳师们推崇的灵力。从小就能看到妖怪，生存在人类和妖怪之间夹缝，对于自己的存在本身困惑，迷茫，这种种滋味我都很清楚。如果不是猫咪老师和我的妖怪朋友们，或许我到今天都只是那个怯懦胆小，软弱得只懂得用逃避来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拓人先生你……”
夏目顿了顿：“你和我不一样。你强大。你在利用你的强大，逃避。”
“逃避什么？”黑子拓人微笑。
“继续生存下去，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夏目轻声道，“你当然可以摧毁黄濑夏树的计划，继续按自己的想法去活。你当然也有能力约束自己身为吸血鬼的力量，决不如自己最痛恨的生物一般沦入魔道。但你累了，懒得再应付这一切，只想用死亡为这个故事画上句点。换而言之，拓人先生只是在利用黄濑夏树的计划，为自己安排后事，从容赴死，也完成自己千年来贯彻始终，灭绝吸血鬼的道。”
“夏目你别把这家伙说得太高尚。”斑到这会儿才插上话，冷哼，“以我和其他妖怪们对这家伙千年来无数个身份共通本质的了解。他肯定留了一手，哪怕死后也会让所有胆敢算计他的人生不如死。”
黑子拓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换了我，早就把那个黄濑夏树生吞活剥了。”斑将身一抖，化出野兽的原形，低吼道，“但夏目希望我能劝劝你。”
“劝？”
“是的。劝。您有殉道的自由。为何却不能选择打破枷锁的勇气？这一千年你其实是以吸血鬼之身活在阴阳师的梦里。为什么不能放弃这个计划，从梦中苏醒，真真正正的，作为吸血鬼活着。”
黑子拓人仰面而笑：“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一个人类在劝一个妖魔成为真正的妖魔！”
“没错。”夏目不卑不亢，“就像人和人是不同的。妖魔和妖魔也是不同的。我相信拓人先生不会为吸血鬼嗜血的本能恶意伤害人类。相信您的存在，会让双方的关系不再那么冰冷，不再只是一味敌对仇视，而是更愿意去相互理解，找到共存之道。”
说着，夏目看着黑子拓人的眼睛报上姓名：“我是人类夏目贵志。我愿意作为友人，帮助吸血鬼黑子拓人先生实践自己真正的存在，获得新生。”
【劝说人的方式，种种说辞跟那位推测中一模一样。智慧跟智慧的等级果然不同。但这份胸襟气度……之前我只在黑子哲也大人一人身上见过。】黑子拓人心中暗叹，照赤司的指示，沉默了一分半，这才怅然道，“是这样吗？或许我真的只是千年一梦，从未醒来。但就这样睡死在梦中就是我的选择。”
“拓人先生！”夏目按膝欲起，却被黑子拓人用手势止住。
“但请容许我将我的儿子黑子哲也，我的传人赤司征十郎正式介绍给你。”表情，声音，动作，黑子拓人一丝不差的按照赤司征十郎的剧本，模拟他所熟知的，黑子哲也坦荡从容的姿态。
“请在我故去之后，将一切告诉小哲也。和赤司征十郎一起帮他实践，你口中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夏目＆猫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