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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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来-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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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习被他看得不自在,面上一红,嗫嚅着反驳,那般躲闪的姿态,似乎最容易让人误解。
  姜炀心中一荡,放下笔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就被一直站在旁边的君澜着急打断了。
  “怎么不会?太子一直视主子为眼中钉,若是此次一无所获,空手回京,他一定借机寻衅,为难主子。”
  姜炀不悦地看一眼君澜,显然是怪他多事,但垂首看地的君澜却理直气壮,丝毫不惧。
  “这样啊。。。。。。”林习眯起眼睛,这是他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时一贯的表情,果然,他下一句话就让君澜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没事多说那些做什么。
  “那我跟你回京城好不好?”从秋千上下来,林习坐到姜炀对面,眼神放光地盯着他,“虽然那老头子把我赶出了家门,但是我出来之前把他的医术已经偷了个精光,或者,我可以帮你替你父皇看病呢,咱们相交一场,你那天又救了我,就当我报恩好了。”
  林习面上闪着明亮的神采,眼神狡黠,显然看病是其次,去京城游玩才是关键。
  姜炀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心中不是不波澜四起。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若是林习随他回京,单是这一路上,两人便可以朝夕相处,或许,他终有一日会明白自己心意,然后年年岁岁,执君之手,与君偕老。那他这前二十年惨淡的人生,又有何艰?只要上天仁慈,让他可以有这个相伴一生的人,一切命运不公,他都可以一笑置之。                        
作者有话要说:  

  ☆、迢递千山去,近乡情更怯。

  柳镇的日子总是过得如潺潺流水一般缓慢而多情,姜炀考虑了两日,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带林习一起回京。
  既然林重不愿前往,他也不能一直逗留这里,京城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可是一想到要与林习分离,他便觉得前路漫漫,一步也难以走下去。所以,即便君澜力谏,他还是作了决定。
  林习知道他的意思,自然欣喜,连忙整理好青梅堂的事,打点行装,准备与他一同动身。当然,他的一切行为,都是瞒着林重的,否则便不是逐出家门这么简单了,别看林重外表温和,若是当真惹恼了,林习一定会被他以家法严惩,说不定半年都下不了床,更别说到外面游历一番了。
  幸好这几日,林府一点动静也没有,听说林重这几日一直呆在药庐里,从未出来。
  临走之前,林习去向楼新月告别,两人也是青梅竹马之谊,只是彼此却都没有那份心思。林重和楼寒瘦百般撮合,两人是抵死不从,但是关系非但没有疏远,反而日渐亲密,宛若兄妹。
  楼新月听说此事,自然闹着要跟他一起去,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尚未出阁,若是跟着一群大男人天南地北地走一趟,楼寒瘦一定会气得发疯,事情闹大了,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林习各种好言相劝,连带恐吓威胁,总算打消了她的念头。
  真正上路,已是第四日的清晨了。
  江南多美景,这江上日出之景,同样秀美绚烂不可方物,让人忍不住感叹造物者之神奇。
  心情激动一夜无眠的林习仍然是精神抖擞,与姜炀站在船头共赏日出,他比天边彩霞还要灿烂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姜炀感受着他的快乐,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凌。。。。。。六皇子,从这里到京城,需要几天啊?路上是不是还要骑马啊?”
  从没出过远门,行动范围仅限柳镇,所以一直抱怨他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林习,此刻化身碎嘴妇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有问题问姜炀。
  “叫我姜炀就好,凌是我母妃的本姓,当初骗你,是不信你。”
  姜炀觉得来一趟江南,自己的整个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当然只针对林习一人,他仔仔细细地同“林好问”解惑。
  “那你现在就信我了?”林习笑得有些促狭,这个看似冰冷乖张的六皇子,实则单纯得很,哪有人像他这样直接的?
  姜炀偏头看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那天在江边我曾说过,现在也是一样,从此之后,我绝不骗你,事事信你。”
  林习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好端端地接他的话干嘛,他刚从想错了,这个人绝不单纯,心机深得很,总能故意将他引入彀中,傻乎乎地给他让自己尴尬的机会。
  江上风大,丝丝缕缕的长发在空中缠绕,随便找了借口,林习逃回船舱。
  透过薄薄的竹帘看着渐行渐远,模糊一片的柳镇,本来兴致高昂的林习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惆怅之意。
  也许是第一次远离故土的落寞;也许是担忧林重知道自己偷跑后的反应;也许是不知前路会有如何际遇的不安,但是这种种原因,似乎都解释不尽,那惆怅中夹杂的一丝期待,一缕恐惧,似乎这一走,他的人生,会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
  皇帝寝宫北宸殿内,一群太医正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如今的监国储君——姜熠,一身明黄袍子,眉目之间略有些憔悴的他,正在大发脾气。
  他憔悴的原因,是齐敏上奏阮晏渎职,要求为黎家平凡一事,而之所以大动肝火,则是常德帝的病情,又有所恶化。
  其实,自上次他身体好转,看了齐敏奏折,下令彻查此案之后,因为再动心力,身体不支,就已经卧床几日。病情时好时坏,昨天他能起身,又突然兴起到御花园坐了片刻,结果染上风寒,今日竟然陷入了昏迷当中。
  “殿下息怒,要保重身体,陛下虽然昏迷,但脉息稳定,只要悉心照料,一定会有所好转的。”
  现任太医院令刘安,是个惯会溜须拍马的笑面虎,他向姜熠告了罪,又说了一番好话,才让姜熠怒火稍息,这才赶紧带着手底下一帮吃干饭的庸才,屁滚尿流地回太医院想法子去了。
  坐在姜恒床前,看着他因为生病而消瘦的面容,姜熠心中有一丝酸楚。
  记忆中的父皇,不苟言笑,虽然并不十分严厉,但与他们这些孩子,也并不十分亲近,在朝堂上专心国事,下了朝回到后宫,也总是愁眉紧锁,好像心事沉重一般。
  而如今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睡颜平静地躺在床上,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的姜熠,才忽然有些明白,他的父皇,这个世间最尊贵的男人,一定承受着旁人不知的苦痛,一个人默默咀嚼了这么多年,他太累了,所以才早早地倒了下来。
  第一次,姜熠开始质疑,自己为了那个位子所做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或许放手,他会活得轻松一些。
  燕云带着燕霜进来的时候,姜熠双手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疲累得紧。知道他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事事都要操心,燕云只恨自己不能替他分担更多。可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该回来的人,也自然会回来。
  听到姜炀已到京城的消息,姜熠有些惊讶。
  “他带了林太医回来?”眉头轻蹙,姜熠语气里有一丝期待。虽然若是姜炀带回了林太医,治好姜恒,对他未免不利,但是有过方才那一刻无声注视,他现在只想让姜恒恢复健康,重新成为那个顶天立地的存在。
  “回殿下的话,六皇子去了林府一趟,却无功而返,似乎林太医并不愿来,随同六皇子一起入京的,是林家的三少爷,林习。”
  燕霜一路以轻功赶在姜炀之前,进宫之后片刻不停,便来向姜熠回话,形容略显憔悴。
  姜熠倏然起身,又是这个名字,难道,世间之事,果真如此巧合吗?
  姜炀回京的消息,他没有故意隐瞒,所以该知道的人,自然都知道了。
  皇子成年之后都有自己的府邸,只有太子才可以长居东宫。一路风尘,所以姜炀带了林习先去自己府邸,稍作休息之后再行进宫。
  林习自然毫无异议,他本来就是来京城玩儿的,去哪里都一样。
  一进姜炀的府邸,他仿佛一点也不疲倦一样,一溜烟地将前院后院细细地看了个遍,末了还一通评价,说什么京城的建筑果然奢华,不似江南的灵秀。
  不过,他倒是相当喜欢府中后院那一大片空地。姜炀无心享乐,所以府邸虽大,但是只要房间够下人居住,他也鲜少大兴土木,后院那片土地本是用来修建花园的,可他嫌人来人往建筑施工多有麻烦,反正平常也没几人往后院来,他索性就让它空着,什么时候有了兴致再行动工。
  这里地处北方,气候适宜,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温暖湿润,用来种植各类药草再好不过,身为大夫,林习走到哪里都不忘本行,煞有介事地向姜炀建议在那块空地上开几个药圃,保管长势喜人,收获多多。
  姜炀没有正式回应,随着他闲话去了,但心中却有了计较。
  两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正在前厅饮茶,君澜就带着阮无羁进来了。
  八年未见,阮无羁看着姜炀似曾相识,却又有微妙变化的面容,一时有些愣怔,忘记了行礼。
  倒是姜炀,虽然身在南方,但他也不是不知朝中局势,所以阮无羁回京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并不十分惊讶。
  “一别八年,西疆苦寒之地,阮大哥可还安好?”
  直到姜炀开口,阮无羁才回过神来,重新施礼见过,他在姜炀下首落座,与林习遥遥相对。
  “六皇子费心,西疆虽苦,却也开阔,臣整日与军中将士一起,倒也充实。”
  曾经的情份仍在,但是姜炀已不是那个沉默倔强的少年,阮无羁说话之间礼数颇多。
  姜炀似乎看出他的局促,微微一笑,他起身至阮无羁跟前,后者旋即起身。
  林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个人也会笑的,相识许久,他好像还没见过呢。
  “阮大哥,你说西疆开阔,为何却变得如此拘礼,若是你我之间还需如此,那从前的照拂教导,难道都是假的?”
  阮无羁看着虽然长大却仍然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姜炀,八年前那种怜惜爱护的心情重现,一手扶住他的肩头,他爽朗一笑:
  “阿炀说的对,是阮大哥迂腐了。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还不向大哥介绍介绍。”
  林习正在拿眼睛偷瞄两人,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吓了一跳,一口茶呛了出来,好不狼狈。
  等姜炀和阮无羁从书房出来,已是斜阳欲坠。林习在此期间终于觉得困乏,补了一觉之后神清气爽,也不知道他晚上预备去做夜游神还是在床上翻烙饼。
  他打着哈欠走到前厅时,便看见换了一身正服的姜炀。
  只见他一身金黄蟒袍,片缀金缘,腰束金带,嵌以各色宝石,连束发之冠,也是金玉其中。远远看去,整个人金碧辉煌珠光宝气,当真是贵气逼人。
  林习揉了揉眼睛,围着他左右转了两圈,感叹之声不绝于耳。原来这便是天家姿态,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你别说,这样繁重的金色,也只有姜炀那张不动声色似有寒气的脸,才相得益彰,若是寻常之人穿了,非但不显气质,反而俗不可耐。
  姜炀对他的称赞很是受用,其实他并不喜如此打扮,若不是为了进宫,他宁愿简单青衣一件,木冠一只,一身轻松,毫无累赘,仿佛心也轻了不少。
  可是,既然林习喜欢,他便告诉管家,从此他的衣物,都要以金玉相缀。
  管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着姜炀几乎要冻死人的目光,他赶紧马不停蹄地置办去了。
  当然,这是林习被侍女拖去换装的时候发生的事。
  阮无羁再支持姜炀,也不敢明目张胆,所以他早早回自己将军府去了,只是离开之时他的脸色略显严肃,似乎姜炀在书房与他讨论了什么特别的事。
  说是换装,但是林习一无功名而无官职,不必守相关礼节,况且他比姜炀矮了一些,也穿不得他的衣服,再买也是来不及,所以也只是简单梳洗,仍旧换上自己干净简洁的一身白衣。
  不过,虽然说是人靠衣装,但面若春月色如秋花,又时常笑意温煦的林习,一身普通白衣,他也穿得恍若谪仙,非但不觉失敬,反而别样舒心。
  乘坐皇子的轿撵往宫中而去,越靠近皇宫,林习觉得心中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让他不安惶恐。但又只是一瞬的情绪,转瞬即逝,无法把握。                        
作者有话要说:  

  ☆、重遇旧时人,可与旧时同?

  姜炀见他本来还兴致勃勃地掀起帘子看京城街道熙熙攘攘,忽然沉默下来,自是有些好奇。
  “也许是有点害怕了吧,那可是皇宫啊,万一我治不好你父皇,会不会被杀头啊?”
  这会儿林习才想起这个问题来。虽然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但是天下之大,就属皇宫中的名医众多,若是他们这么多人联手都毫无头绪,自己一介乡野大夫,又岂能不担心?
  姜炀忽然伸手,宠溺地揉一揉他顺滑的头发,声音温柔得让林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事。”
  面红耳赤地推开他的胳膊,林习瞪一眼他:“我刚刚梳好的头发,你若是弄乱了,皇上治我一个仪容不整藐视尊上之罪,那我就更冤了。我还要留着命游遍京城呢!”
  也不知他是故意岔开,还是果真在意头发,反正姜炀觉得,只要他在自己身边,或喜或嗔,一切都足够美好。
  轿撵到了宫门口,直接向后宫走去,林习隔着帘子远远地看了前朝大殿一眼,气势恢宏,却无比压抑,连夕阳余晖都被拦在宫外。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轿撵终于在一座宫门口停住。
  姜炀起身下轿,为林习撩着帘子扶他下来,抬轿的宫人们都垂首站着,不敢丝毫偷窥。
  守在宫门口的内侍官见姜炀走来,行过大礼之后,马上着人进去禀报,不大一会儿,就传来了召六皇子觐见的命令。
  林习似乎有些退缩,姜炀跨过门槛才发现他没有跟来。
  “记住我刚刚说过的话,只要有我在,你定会安然无恙。”
  或许是姜炀笃定的言语让林习终于安心,看着姜炀朝他伸出的宽厚手掌,眯起眼睛一笑,他拍掉他的手:
  “你很罗嗦诶,我只是在欣赏这宫门上的牌匾。”
  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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