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 作者:潇湘碧影(晋江vip2013.8.18正文完结,布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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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 作者:潇湘碧影(晋江vip2013.8.18正文完结,布衣生活)-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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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个月的利润被我花了出去,如今无论做什么都要受制肘,是我大意了。”
    周幸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今年又是春汛又是蝗灾,官家都开仓赈灾了,我们岂能无动于衷?”
    谢威也道:“真从没见过这么多难民!往年都在内城住着,再大的灾荒也就是听人说一句。跟眼睁睁的见到总不一样。”
    今年比较倒霉,京畿地区受灾,对东京外城的人冲击更大,说是满目苍夷都不为过。灾民们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只能背井离乡的跑到天子脚下讨口饭吃。虽然还不至于易子而食,但死人的事却天天有。内城有城管,不许他们进去。外城的压力可想而知。不单燕绥看不过眼,周围很多人家也凑了不少物资。富商们更是架起锅子,日夜不间断的熬粥。不管他们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积福,灾民们的确受到了帮助。每每提到这个话题,周幸就想起08年的汶川地震,当时真是众志成城,而她却因生活焦头烂额,对公司鼓励捐款的事满腹牢骚。现在回头想起来,还真是……那时候到底在纠结什么呀?死去的人才是最可怜的,而她们这些吃得饱饭,穿的暖衣的人,很多时候是庸人自扰了。
    燕绥又问周幸:“周家现在如何?”
    灾难让人成长,看过谢如恒死亡和灾民的艰难后,突然就觉得周家嫲嫲那点偏心眼也算个事?提起家里人来态度从容了许多,见燕绥问起,大大方方的答:“前日带信来说,还过的下去。”
    燕绥疑惑的道:“怎么是过的下去?”
    周幸笑:“做农民就要有做农民的觉悟,丰年积粮看天吃饭。不能惯得他们一身坏毛病。”
    谢威嗤笑:“你就小心眼,还记仇呢。”
    周幸正色道:“不是记仇,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毛病,是坑人呢。三个堂兄也不算年纪很大,还没定性。我能管一时还能管一世?”上辈子顺从父母的偏心眼,单她一个人累死累活,两个弟弟在家当少爷。田也不好好种,每年等着她寄钱回去请人插秧收谷子,卖了钱就吃喝玩乐日日赌博。当时她也三十了,在农村人的概念里,三十岁的女人约等于单身一辈子,差不多是为娘家奉献到死的类型。还有不少人羡慕他们家呢,养了个不嫁人的闺女。真是人穷了无耻就是常态了。
    谁知道三十生日过了之后,她嘎嘣一下穿了呢?她弟弟们都闲了二十六七年了,就算家里经济来源全断,能就此奋发图强的概率才多大?最终结果肯定是侄子们被她埋坑里爬不出来了。俩弟弟油瓶倒了都不扶,俩弟妹只会吵着姐姐对谁更好这个月给你们家多了二十块,侄子侄女们不辍学才怪!更可悲的是侄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小小年纪就知道攀比,开口就是我姑姑一个月赚四千块!也是大手大脚。这个样子全都是她跟她妈惯的!溺子如杀子,她可不想这辈子再毁人不倦。何况再没有连堂兄弟家都照看了的道理。
    不过家里人能帮还是要帮的,只是不能用给钱的法子。正好燕绥说道经营问题,周幸便道:“这段时间我得闲也观察了一下,饮食还是最好做的!”
    “开饭馆不现实。”燕绥否决了。
    周幸摇头:“不是,我是觉得我们的超市得有点特色。会员卡是个好东西,我们可以用,但这个也很容易被人学。只有别人明明想学却怎么也学不去的东西,才是安全的。”就如苹果,唔,燕绥穿的那会儿还没有苹果机呢!
    燕绥笑道:“这话有点意思了,细说说看。”
    “我们本来就有干货铺子,调料少卖些,鱼干泡菜酱菜多卖些。这些人人都要吃,吃完就消失不见连省都不能省的东西最安全。”
    燕绥泪流满面,这个提议好啊!问题是北宋没辣椒!不然辣白菜多好吃呀?辣椒你为毛长在北美,长在南洋多好啊,大宋有商队!你就是长在欧洲也成啊,阿拉伯人总会弄过来的。太坑爹了!没有辣椒,腌菜家族塌了半边天了都。
    谢威却吐槽:“你说的酱菜不包括腐乳吧?那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周幸气的狠狠拧了下谢威的胳膊:“吃现成的的闭嘴!”她本就不擅厨艺,能回忆起腐乳怎么做就不错了好吧!还没辣椒粉,那难度简直了。
    提起这个,燕绥也问:“你不是农村的么?弄点皮蛋啊咸鸭蛋啊多好呀。”
    周幸狂汗:“谁说农村就会做这些?何况咸鸭蛋买还更便宜呢。这年头盐贵的要死,不是海边城市,想也别想。”压低声音道:“官家真黑,垄断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燕绥一百分同意,盐不像铁,矿总是有限的。可是中国的土地上,内陆的盐井就不少,还有个超长的海岸线,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偏政府还搞垄断。就算你垄断,好歹也便宜点呀!这年头吃个腊肉都是奢侈品,也就是在东京这个同时代物资最丰饶的地头了,不然只要出去两百里,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傻缺的文人们还在怀念北宋的富饶,丢他们过来试试?现在她是深深的理解推翻万恶的封建帝国主义的先驱们!她还算有钱人呢!搁先前,她什么时候为吃发愁过?不是没钱吃,是压根就没有!吐血。
    这话题郁闷了,赶紧扭回来。谢威道:“也不能一股脑的卖,总要选几个更有优势的。我们家的点心附近还算有名,条件略好的人家都爱。但总归不是我们自己的技术,郑娘子是要被别人请走了就不好说了。签约这种事靠不住。”
    燕绥道:“叫元柳去学。”元柳是官府有备案的家生奴婢,谢威虽然被谢家赶出来,但谢如恒亡故,谢威也是继承人。先不论奴婢制度是否惨无人道,至少这个时代对奴婢忠心的要求是极高的,何况元柳也无处可去。暂时由她掌握技术算是最安全的方法了。
    周幸笑道:“才我想说的,话都被你们岔天边儿去了。我们村里有很多鱼,不大,挺小一条的。孩子们愿意捞了解馋,我娘娘年年都晒一些。也不用调料,也不用多少盐。他们有时候也在集市上卖,只是量不多,人家干货铺不愿意要,总也卖不上价。不如我们一并收了来,再让我兄弟去别的村收,他们管第一道验货,就做个中间贩子,也能得些补贴。日子渐渐就好过了。”
    谢威拍掌笑道:“这个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还当你真不管他们呢。”
    “自己过好了,总要惠及身边人。只是方法一定要对!”
    燕绥也赞成,接着道:“还有笋。太阳晒的笋干一般都有了,但烟熏笋却要少见些。也是一般人家自己吃不了那么多。如果我们要收,自然就要准备的多些。这也容易得,据说挂在厨房的房梁上便是。只是这都是小巧,补贴家里人足够,但我们自己却还是没什么优势。”
    周幸笑道:“这有何难?做泡菜呗。一遍不成两遍,总能做出好吃的来,横竖你比别人都挑食,只要你点头了,还怕卖不出去?我们也就图个客人走惯脚。我们的东西比别家质量好,总有一席之地的。秘方倒也不怕泄露,往年我总觉得贱籍制度不人道,可如今是哀鸿遍野,那些孩子们要能做奴婢倒是幸运的了。我们就买两个孩子来养着,长大了也可放出去也可不放。十几年后,谁知道什么光景呢?”这是实话,没被卖到教坊这一遭,今年这青黄不接卖人都没人要的境况,她就该饿死了。
    燕绥点点头:“行吧,主打副食,我们试试看!”说着又拍手笑道:“我明日去一趟教坊,把她们新一季的衣裳画下来,总订成册。丢成衣铺里头给人看。虽说娟和布做出的效果不同,但我想大家肯定不介意的。”
    谢威也笑道:“还用画她们的花样子?我看姑姑你就很会打扮。不如你去楼下帮人配一下。”
    燕绥愣了下,这不是服装顾问么?随即笑起来,真是穿越年头太久,基本常识都忘了。现代人并不比古人在智商上有什么卓越之处,然而历史的积累是一件很强大的事情。就如成人并不比儿童聪明多少,无非就是相对见多识广罢了。所以,她急什么呢?见过更多的东西,应该走的出更宽的路才是。
    生意越来越艰难,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奴婢
    谢威和周幸二人虽然年纪还很小,但在诸多狗血泼洒下,竟也算是共患难的夫妻了。所以谢威虽然在新婚时因家事别扭过一阵,却也没想过要对周幸不好。一旦心结解开,两人自然和睦。他唯一苦逼的是周幸年龄太小,某些事就……要不是他腿上有伤需要人照顾,估计还得分房而居。当然他也知道这么小的身体,万一怀孕,生孩子那道鬼门关比平常妇人还不好过,何况孩子夭折率也高。只要脑补一下那个场景——挣命生下的孩子,还没满月,他挂了!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不是一般的伤心伤身,然后陷入恶性循环。所以再不爽也只能忍了,心里就一个念头,幸幸你快点长大快点长大吧!
    经过三个月的休养,谢威的腿伤彻底康复。他本就年轻,身体素来不错,治疗的也很及时,骨头便恢复的很好,半点后遗症也没留下,走起路来兴头的健步如飞。
    六月的日头正毒,晒的人都直打蔫。却有人挥汗如雨,快乐的忙碌着。这就是燕绥从难民堆里捡回来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叫阿狗,是个男孩,今年十一岁。另一个叫阿娟,是个八岁女孩。阿狗是家里的幼子,前头三个哥哥。就算是以传宗接代为繁衍的主要目的的宋朝,男孩多了也照样不值钱。十一岁还勉强能养活,但再过二年便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想要不饿死,还不如送了人。阿娟这样的小女孩更加如此了。燕绥买人的时候不忍,还是留了一份当时买卖人口的市价。在流民肆掠的时候,一个成年奴婢的价格才六七贯,这种孩子不过给二三惯就算很客气的了。同等时期的耕牛则要十多贯钞,人命贱如狗不是戏言。
    就这样,两家人还欢天喜地,做奴婢好啊,奴婢是财产,正常人轻易不会抛弃自己的财产,所以能吃饱饭穿暖衣。就算主家败落了,也多半要转卖。怎么样都比当个流民强多了。特别是两个还没有什么人生观世界观的孩子,第一次进家门居然吃到了从未见过的糖果和点心,差点就幸福的哭出来。唉……
    燕绥才带他们回来的时候,都是皮包骨头。带回来多半是因为恻隐之心,秉着能帮一点是一点的想法,压根不指望他们做活。没想到他们倆个顶个的勤快,阿娟几乎是三天之内学会了烧火,这孩子也就刚进小学的年纪。阿狗也不闲着,燕绥倒是知道怎么管理奴婢,但她现在没工夫管。周幸压根就不会管,最近一切挺上轨道的,好像也没什么活要两个孩子做。就放羊似的,一天管三顿饭。阿狗危机意识浓厚,见主家不使唤,反而吓坏了。跑到附近的山里和菜场,捡了各种可食用的瓜果,带着阿娟洗洗切切,在厨房顶和屋顶上晒满了干菜。好么,好又多的副食柜台又多了一个进项。搞的周幸都傻眼了。
    阿娟更勤快一些,手里从不闲着。见元柳扎的一手好花,怯生生的跟周幸申请学习。看她这样子,周幸想起自己刚进教坊时的情景。多学再多学,为的是以后能有养活自己的本钱。看到孩子上进,她也喜欢。便替两个孩子排了课程表,娟子要学认字算账、做饭织布;阿狗一样要学认字算账,另一项却是被扔去学木工。这都是顶实用的技术。课程不紧,他们还能去捡个蘑菇什么的。周幸也不拘束他们,只当上体育课了。
    好又多的经营虽然因灾荒遭受了一些打击,但维持经营还是没有问题的。家里又添了元柳等三个做活的人,整个店面比别处硬是来的干净,也算卖点之一了。两个孩子适应良好,周幸因此闲了下来,正好回一趟陈留,把跟家里定的小鱼干什么的收过来。离中秋还有两个月,若是鱼干好吃,也足以打出名气,可以趁着过节的时候卖掉,能赚一点是一点,重点是让自己娘家人有地方补贴生活费,不至于动不动就濒临饿死的绝境。
    自打前阵大灾荒,周幸对周家进行了援助后,她的身份就瞒不下去了。婢女再有钱也撑不起一家这么多张嘴的开支。只得找了点理由,硬把谎圆了。无非说的是娘子跟她投缘,又没有孩子,收了她做养女之类。没想到这个真相反而把周家人唬住了。对于周家人而言,女儿是婢女,再怎么叫人家娘娘,都还是向着自家人的。家生奴婢系统,更是自我繁衍,没见谁只认主人不认亲娘。可做了别人正式的女儿就不一样了,那真是别人家的人。
    就如男孩子过继给本宗,倘若偏向亲生父母,群众不单要讲男孩子的闲话,还得吐亲生父母的口水。这就是宗法制度,是为了保障过继的合理性和回报率,以便一个家族更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周幸的情况已经很类似过继,所以对她还能回来捎个信并找一条财路,就真的有点像天上掉馅饼了。乡下地方的人,一辈子就在自己的居留地打转,宗法比国法有更加不可撼动的威慑力。所以连周嫲嫲都客气了许多——那已经不是你家的孩子,想打想骂想说,也得看别人家的娘乐不乐意!他们自知惹不起燕绥,岂敢对周幸过分?穷山恶水出刁民,欺善怕恶也是他们的本性了。周幸也不想表现的过分热情,人和人之间,远香近臭,这样的距离更好。
    马车行到周家门口,周幸与谢威跳下车来,就有邻居大声嚷道:“周二婶!幸幸娘子回来了!”
    周娘子跑出来,见到女儿十分高兴,眼神都明亮了几分,抚着鬓角笑道:“近来可好?怎么得空来玩?”又对谢威道:“热了吧?有才下来的西瓜,正在井里泡着,叫小四捞出来与你们尝尝。”不好称呼,也就这么含糊着过了。
    “娘娘别忙,我还要呆一天呢。鱼干笋干可晒好了?”
    周娘子立刻惴惴不安的道:“你怎么还叫我娘娘呢!仔细你娘娘恼了你。乖,以后叫我婶子就行。”
    周幸抽抽嘴角:“她又不来,不知道的。”这事没法解释,解释太清楚,周嫲嫲没准又抖起来了。她的伤害值是不大,但癞蛤蟆上脚背这种事当然是能免则免。
    周娘子听到她这么说,还是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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