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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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云舞天-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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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翊炎摇了摇头:“没关系,本王已经痊愈了。”
  “可是,您还是小心点吧。”苏辞有些忧心。
  “好吧。”对他浅浅一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至少现在不能有事,翊晨,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就在苏辞递披风过来的那一刻,忽然压低声:“苏辞,我要回京。”
  苏辞愕然抬头,望着他坚决得不容动摇的眼,怔住。
  
  皇陵中,夕阳拉出两道人影。
  “翊晨,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手,果然厉害,哈哈……”淮王畅快地笑着,笑容中,闪过一道杀机。居然这么轻易就把深具威胁的翊炎给除掉,翊晨,看来七叔还低估了你的危险性!
  朱翊晨面容冷静,平平淡淡地回道:“是二哥自己失算,我不过顺手利用一下而已。”
  “顺手利用一下就能干净利落地让翊炎落败,这样看来,我们胜利在望。”淮王顿了一下,望向他清雅秀逸的容颜,忽然有几分迷惑,不自禁地叹道,“翊晨,你如此容貌,也难怪翊炎会对你起不轨之心,若不是你的气度与裴妃全然不同,本王真以为是裴妃重生了。”
  话虽如此,心中却对他的性别坚信不疑,虽然长相偏于秀逸,举止之间却是男子的优雅大度,行事果断犀利、性子冷静绝决,这些又岂是女子所有?更何况还在军中度过十几年,断然没有身为女子的道理。
  朱翊晨侧过身去,避开他的注视。如此探询的目光,真是令人厌恶!脸上平淡无波:“七叔,你也对我的容貌这么感兴趣吗?”
  淮王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干笑:“怎么会,不过有感而发罢了。”眼前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现在还不想惹这个人翻脸。“那么接下来呢?我们要怎么做?”几乎是不自觉地问出这句话,在冷静果断的朱翊晨面前,就连他这样的老狐狸,也不得不承认他目光的犀利。
  微微垂下视线,朱翊晨注视着裴妃墓上的铭文,淡然问:“七叔以为呢?”
  淮王阴森一笑,道:“现在这种情形,整个京城——不,整个天下都在我们手中,想要皇兄废去太子,那还不容易。”
  “这么说,七叔是要宫变?”母妃啊母妃,睡在这里这么久,你是不是寂寞了?我让那个人来陪你好不好?
  “宫变?”淮王露出笑意,“我们不过是让皇兄改一下继位诏书而已。”太子未免软弱,根本不适合为君,想让我朝江山延续下去,皇位当然要换人坐坐。
  轻轻俯下身去,温情脉脉地抚过碑上的字迹,他的唇边现出安宁的笑容:“七叔到底要怎么做,直说便是。”
  淮王轻哼一声,直言:“当然是尽快将江山握在手中!”江山皇位,他盼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清楚地看见了。终有一日,他要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抚着碑文的指一顿,俯着身的少年微微地笑了起来,这笑容温和却也残酷:“好吧,明天中午,你让骆予桢将十万兵马点清,分出人手看紧点禁卫军,我们动手。”掌心慢慢收拢,缓缓立起身来,那一刻,身后的残阳如血,将他清雅的容颜染上火似的鲜红。
  终于要到来了么?期望了这么多年,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么?母妃,你看着吧,我会让那个人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将江山握在手心,我会让那个人惊慌失措悔不当初。然后,拿朱家的江山,来祭奠裴家……
  “好!”淮王一击掌,“兵力这方面予桢自会处理,你安心谋划吧!”
  一侧身,嘴角却在冷笑,等到予桢控制了紫禁城,那时,也是你的死期了。翊晨,不要怪七叔心狠,实在是你太危险了,像你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身边,这江山,我终究是坐不稳的。
  “七叔自可放心,我行事,向来万无一失……”仿佛毫无所觉地应下,他依然淡笑。
  七叔,你知道利用我的谋略,怎么就不曾想过我为什么肯为你谋划?看上了我的谨慎,难道没想过我既然谨慎又怎么会不事先想好退路?明日,就是你梦碎之时!
  “那就预祝明日成功!”两人伸掌一击,相对而笑,心思却是各怀鬼胎。
  明日,是否将会变天?
  
  入夜,英王府依然一如既往,万籁俱寂。
  烛火下,朱翊晨静坐沉思。计划已经定案,只是,是否还有遗漏之处?这等重大事件,决不能有任何疏失之处,否则,一步踏错,便会满盘皆输。
  将所有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无误,才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眉心又微微拢起。
  师姐……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中?真的只是碰巧吗?还是早有预见?师姐在朝中为官十年,一度权倾朝野,说她对这个王朝了如指掌也不为过,如果她真的有所知晓而欲插手,自己该怎么办?若论朝中权势纷争,师姐当初完全凭着真本事一步步迈上权力颠峰,她的谋略决不容小觑,倘若她真的知晓什么,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况且,师姐出现了,九叔呢?看样子,尽快行事是对的,必须趁九叔没来之前发难,否则,恐怕功败垂成……
  “翊晨,你在吗?”清清雅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伸手抹过脸庞,确定无恙后前去开门。
  “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楚临风跨进门,依然是一身男装打扮,对他微微一笑:“今天天气有点闷,总觉得明天可能是风雨将至,有点睡不着。”
  “是吗?”退开身,与她相对而坐,神经暗暗绷紧。
  楚临风一点也不拘束地自己动手倒茶,指尖在茶杯精致的杯面上轻轻划过:“翊晨,你有点心神不定。”
  “喔?”他垂下视线,“师姐为什么这么说?”
  楚临风抬头,仔细端详他的脸庞:“别老是笑得那么勉强,看看你,明明是二十二岁的大好年华,却看来一副沧桑的模样。”
  心中松了口气,朱翊晨露出浅浅的笑意:“相由心生,有些事经历过了,是很难放掉的。”他不过二十二岁,却已在战场上度过了十数年,经历过的生生死死,又怎么能忘得掉?
  “记忆不必放掉,有时候只要明白了,一样很轻松。”
  “这是经验之谈吗?”他淡淡勾起笑容,“师姐,你不一样了,半年前的你虽然风采依然,却也是一脸沧桑,如今却如此轻快……”
  楚临风淡然而笑:“我的沧桑已经寻到了因,自然放开了,你呢?是不是已经知道原由在哪里了?”
  朱翊晨垂下视线,望着她手中轻转的茶杯不语。
  见他如此模样,楚临风悠悠叹息:“翊晨,你值得更好的未来,何不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
  “未来?”他垂眸,淡然道,“师姐,我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楚临风终于点头:“好吧,你知道就好。”放下茶杯,她起身,“夜深了,我回去歇息,你也早点睡吧。”
  “知道了。”看着她走出房门,朱翊晨合上门扉,深深地吸气。她到底察觉出什么了吗?为什么好像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看样子,明日必须将师姐软禁在府中,免得出什么差错……
  端起茶杯,将茶水灌入口中,情绪稳定下来。
  该去迎接将至的风雨了。
  
  天边微亮,清晨的空气中散发着清冷的粒子,即使没有风,依然清爽。
  朱翊炎已在天亮前悄悄入城,此刻正藏身在一处小客栈内。
  事情明显不对劲了,一入城,他便去探查了一下守兵,却发现原来的禁卫军已被悄悄换走,如今守城的士兵皆不是原来的禁卫军。是谁的人马?七叔的,还是翊晨的?
  依目前情势看来,变故恐怕近在眼前,父皇的性命只在这几日之间,他们自然要趁太子登基之前动手。现在这京中,分明是他们的天下,一动起手来,紫禁城就在他们掌握之中。
  不行,他必须尽快赶回宫中,否则一旦变故发生,就无法阻止了。
  就在这里,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客倌,有人找。”
  他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定了定心神,他开口:“是谁?”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口,那人浅笑悠然:“是我。”
  
  这一天的京城,注定是不平静的。从清晨开始,人们就能看见城里城外军队来来去去,那些盔甲整齐的正规军,个个军容肃整、衣冠鲜明,于是纷纷猜测,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没错,这一天,确实有大事要发生了,而这件事,将会以传奇的形式载入史册。
  乾清宫的一处偏殿,仁举帝悠悠转醒,发现床畔已有人守候,却不是随侍一旁的总管。
  他睁开眼,目光浑浊地看了看,而后低哑地开口:“哦,原来是翊晨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朱翊晨的脸上,凝着冰霜,微微低了低头:“儿臣参见父皇。”
  颤颤地抬了抬手,仁举帝半睡半醒:“免了,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怎么一大早就来见朕?”
  “是,儿臣有事想问父皇。”垂眸遮去目光中的杀意,他静静立着,“儿臣想问父皇有关母妃与裴家的事。”
  话音一落,重病中的仁举帝陡然睁开眼睛,怔然半晌,吃力地喘了口气:“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件事,难道你母妃没有告诉过你吗?”
  “母妃当然说过,只不过,儿臣想从父皇口中再听一次。”
  “是吗?”呆了一会儿,他终于叹了口气,“既然你想听,父皇就告诉你吧。”
  苍老的声音缓慢而清楚地在殿内响起:“二十二年前,朕刚刚登基,意气分发,一心想着成就旷古的基业,成为万世传颂的明君……”忆起当日的雄心壮志,再看今日无功无过地收场,不由地感慨。
  “那个时候,朕皇位还未坐称,朝中各种势力纷纷争权,朕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巩固皇位。裴家是书香世家,历代为官,出了不少正直之臣,当时,你舅舅裴文彦任职左都御史,裴家风光一时。”当日的裴家,有女在宫,有子在朝,何等地风光,岂料后来不过一道圣旨,所有的荣耀全部灰飞烟灭。
  “你母妃能诗能文,兰心惠质,又是如花的容貌,朕当时倾心不已,几乎日日夜宿卉容宫,即使她腹中有了你,也不曾稍离。”
  裴妃,那个叫裴卉容的女子,曾经是京城多少王孙公子为之倾心不已的绝代佳人,却也做了后宫中的一只金丝雀,高贵,却也不过沦为玩物……
  “朕登基后不久,你便出生了,你是朕为帝后的第一个皇子,又是裴妃所生,朕当时高兴得几乎想立你为太子。”如果后来没有出事,也许今日的情形会大大地不同吧?六皇子朱翊晨,必然会从小受尽宠爱,又哪里会小小年纪便被扔到漠北大营,难以回京?
  “可是,后宫中争宠何等激烈,你母妃虽然聪慧,却本性纯良,以致后来遭人诬陷、百口莫辨。朕登基之后,徐太师就将他待嫁的女儿送进宫来,便是后来的徐妃。徐妃年轻气盛,又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被人比下去,从此便将你母妃视为眼中钉。”
  转过头,目带愧疚地看着他:“当时朕觉得徐妃年纪小,不懂事而已,也就没有理会,谁料到,突然有一日,徐妃密告皇后,说你母妃有不轨之举。”说起来,后宫中这些小小的诡计根本算不得厉害,可是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中,却能掀起风雨。
  “徐妃带着皇后进入卉容宫,果然在其中搜出男子衣物,皇后信了,立刻禀告朕,朕怒极质问你母妃,她却一言不发。”想来那个时候,她必定是心灰意冷,说是质问,其实已是定罪,当他看到那些东西时,已经信了……
  “而后,徐太师又呈来密信,内容是你舅舅与争权失败的湘王勾结,打算借助戎夷之力篡位,朕一见之下,大为震惊,下旨搜查裴家,果然寻获许多证物——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六年前你已经将这些查得清清楚楚,也将徐太师定了罪——朝中纷乱,朕惟恐政变,当下就决定斩草除根,免得当真出事。”所以未曾仔细查证之下,裴家就这么被抄家了。
  一切不过是权力作祟,一则徐太师权力欲过盛,又与裴文彦政见不合,二则仁举帝生怕皇权被夺,最后再加上宫中争宠是非,悲剧由此造成。
  望着面无表情的六子,仁举帝叹息道:“翊晨,朕知道你心中有芥蒂,但是,你毕竟是皇家的子孙,如果太过在意这些,那将会成为你统治的阻碍。朕把江山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能够以大事为先,不会计较小节。”挑上这个儿子,也是因为他的性情有冷酷的一面,却又不会残暴,可以守护这个江山。
  “故事……说完了吗?”望着眼前虽然愧疚、却又来没有为裴家枉死的一百多条人命忏悔过的人,他忽然一笑,笑得毫无真意,笑得冷酷莫名。
  仁举帝微微皱起眉,察觉出异常:“翊晨……”他怎么会用这般不驯的语气说话?
  眼前的容颜忽然绽出阴沉,森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榻上病弱的老人:“那么……就来看看结局吧,二十二年后的结局,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真是令人期待……”
  话未说完,苏墨急步奔进跪下:“王爷,属下不负重托,大事已成!”
  这莫名的话让仁举帝迷惑不已,抬头去望床前的儿子,却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全身散发出凛凛的杀意,仿佛来到世间的阿修罗。
  “是吗?”优美的唇绽出残酷的笑意,望着眼前的杀父灭族的仇人,轻柔无比地道,“那就开始吧!”第十章
  喧闹从殿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伴着铁甲碰撞的声音渐渐清晰,一队精兵踏着整齐的列队奔进殿中,分列两旁,军容肃整。
  随后,哭闹声也伴随而来。仁举帝在床榻上惊见皇子嫔妃、数位重臣被押上殿来,为首的,正是淮王与骆予桢。
  “翊晨!”他惊喊,“这是什么回事?”
  “怎么回事?”淮王阴沉地笑着,慢慢跨上前去,“皇兄,到了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最信任的儿子,把你出卖了!”
  仁举帝脸色愈加苍白,去望朱翊晨,却见他负手而立,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翊……翊晨……”颤着声去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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