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宾馆之最后的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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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宾馆之最后的王公-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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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谭芳。”
明月这才知道,南一心里面那人究竟是谁了。
第六十二章
南一满手鲜血,站在那里痛哭流涕,谭芳低下头,转过身不去看她,向前走了几步,好像终于鼓起勇气准备离开,到底还是心软了,快步走回来,走到南一身边,看着她的脸。此人忽然近在咫尺,南一立即憋住一口气,也不抽泣了,抬起胳膊抹了一把眼泪,流到手腕子上的血蹭在脸颊上,一片苦心就这样写在了脸上。
谭芳匀了匀嘴角,想要笑没笑出来,指着她手说:“…,聋了?让你去医院还不快去。”
南一瞪着他,闷了半天:“。。。。。。有好处没?!”
“给你自己看病,跟我要什么好处?!”
南一对手上的疼痛毫无知觉,只感到自己心脏噼啪乱跳,好像一张嘴就能吐出来一样,她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位是个来无踪去无影飞檐走壁的大侠,有些话此时不说,自己这一辈子可能就抓瞎了,她舔了添嘴巴:“我,你,你带我走吧。。。。。”
谭芳像没听明白一样:“带你走?去哪里啊?”
“去你那儿。你们山里。行吗?”她满怀希望,一腔孤勇,“我,我这么活着没意思。见不到你没意思!我会干活,也认字儿,会说点朝鲜话,给随便安排什么活儿都行,给口饭吃就好。我只当从此以后是你救了我!再不跟你提我把你从雪堆里面扒出来的事儿了。”
“你当我是干什么的?你当我混哪里?你当我是童林童海川?”谭芳皱着眉毛,一脸不解。
“那我不管。你是好样的。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他低下头,略沉吟,看着南一手里的血还在往下流,滴在黄沙子地上,砸出好几个血坑,“你快去医院!”
“我不!”
“快去吧,行吗丫头?我说了算:你好些了,我就来找你!我跟你好好说说话。到时候你还要跟着我也不迟。”
谭芳语气一软,南一觉得自己离胜利不远,想要加码,得寸进尺:“我要是不呢?我要是现在就跟你走呢?”
谭芳废话没讲,抬脚就跑,步伐飞快,窜了几下就消失在小巷子的尽头。
南一在后面大吼:“五天之后,就在这里,你要是不来找我,我就,我就。。。。”
她话没喊完,那人早不见了,南一张着嘴巴,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把话给说完了:“我就弄死我自己。。。。。。。”
半晌她回头看着也同样浑身是血的明月,认真地说:“这人说话算话的,我信他。”
明月点点头。
“刚才这事儿,还有我说了啥话,你可不要告诉我妈!”
明月没有点头。
“我头晕。”
“你手不疼?”明月问。
“疼的,疼死了。”
明月过来扶住南一的肩膀,自己却哭了起来:“南一,你,你忍着一点,我送你去医院。你刀不要扔,不然流血更多了。”
“嗯。你呢?你也有刀口子。”
“我是小伤。”
两人好不容易叫了人力车往医院奔,整个路上,南一一声都不响,明月看着她的脸,她嘴巴发干,双手鲜血淋漓,但是那张可爱的圆圆的脸却像沉浸在梦里一样,低眉顺眼,顺遂心意的样子。
刘先生和刘太太闻讯赶到医院,已经是下半夜了。明月的胳膊上缝了二十多针,南一满手都是针脚,数都数不过来了。医生说,要是刀口再往里面深一个头发丝那么细的距离,她的右手从此就要废掉了。南一双手缠着绷带,佝偻在胸前,坐在病床上一声没有地等着挨训。可刘太太根本没有发作,就看着南一,平静的眼睛像是参明白了什么大道理一样,最后慢慢地说:“南一,我跟你爸爸岁数都不小了,请你消停几年,我们眼晴一闭,你怎么作都是你自己的事儿。
南一转过头去,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耐烦和厌恶。
明月看着她,忽然想起她对着土匪大声喊话,一层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趁刘先生和刘太太去交费用的时候,把着她胳膊跟南一说:“你,你不许再作祸啦!”
南一抬头看她,胸有成竹:“我自有道理。”
“我看你就是要胡闹!”
“还轮不着你管我。”
“你!”明月皱着眉头,瞪着眼睛,被南一噎地一句话都没有。
南一倒是很平静:“我跟你还是不一样。”
“我,我告诉你妈去。”
她“嗤”地冷笑:“你当我怕你啊?”
明月转身就走。
南一服软了,在后面喊她:“汪明月同学。我手怎么伤的?不是为了救你吗?你怎么用这种‘告诉家长’的手段啊?”
这是南一的惯常伎俩,她最善翻小账,揭人短,或抓人小辫子,明月被拿住了,转过身来,巴巴地看着南一:“。。。。。你说你跟我哪里不一样?”
南一倒看着她笑,可是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我啊,我只喜欢一个人。”她说完向她后面点点头,“你来了?修治君。”
修治从工地上赶来,他今夜本来是值夜班,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医院,身上还是日间的白衬衫,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夜间的露水给打湿了。他牵着她没受伤的手臂往外走,明月看见他半透明的袖筒里面胳脾的轮廓。
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在医院的走廊里,在黑暗的车厢里,在公寓楼窄小的电梯里。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一边紧握她的手,一边轻轻用一侧的身体护住她的伤处。电梯缓慢上升,发出吱咬呀呀的声音,她抬起头来,发现他在看着她,眼睛垂着,嘴唇闭得很紧,这个人毛发重,血脉好,夜里见他,胡子茬都钻了出来,尖下巴上有青青的颜色,显得皮肤更是森森的白。
“修治。”
“嗯?”
“我不疼。没事儿。”
“。。。。。。嗯。”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嗯。”
“你之前喜欢过别的女孩吗?”
“为什么问这个?”
“今天跟南一说起来了。”
他确实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我是第一个?”
电梯停了,他们出来,修治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钥匙,严肃地回答她的问题:“嗯。是第一个。”
她总是忘记关窗,门一打开,夜风穿过厅堂,扑了满身。他站在她前面。声音像是一片黑暗里面唯一的存在。
“也是唯一的一个。。。。。。去医院的路上,也不知道你伤的怎么样,脑袋里面就有无数种可能,如果最坏的事情发生,如果你不在了。。。。。。”
“你会怎么样啊?”
“我还有父母和姐妹,我不会杀掉自己。我就去故乡的山上,跟着宫泽君一起修行。”
“要做和尚?”
“嗯。以后认识的人们说起我,就会说,这个人失去了他爱的人,然后就出家了。”
明月用一只手臂从后面抱住修治:“你是个小孩。”
“嗯。”
明月手臂负伤,需要每天去医院换药,因为是同一个处置大夫,所以接下来的好几天成了南一和明月在中学毕业之后见面最频繁的时期。修治人在工地上不能脱身,明月只得每天自己往返医院。陪着南一的有时候是东一,有时候是刘太太。南一小心翼翼地防止明月与家里人单独在一起,生怕明月把她与土匪的五天之约给抖楼出来。明月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不告诉你家里人,但是你也别想拿我做借口逃走。
可到了第五天,南一果然没来医院。
明月心里面咯噔一下,自己还没来得及换药就要去找南一。
午后时分,天气炎热,明月满头大汗在医院门口找了半天都没有人力车,她又气又急,要自己跑去南一家,在马路牙子上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就倒在地上,负伤的一面着地,当时疼得钻心,挣扎了一下,硬是没起来。
一辆车子停在她旁边。
明月抬起头,里面坐的人,她是认识的。
第六十三章
车里坐的人正是小王爷显瑒。
明月一见,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扑上去敲他车窗:“王爷,王爷我有急事。我要去找南一。”
他这才推开车门,让她上来。明月告诉司机南一家的位置,车子开起来,她才感觉到手臂疼,低头一看,刚才那一摔,伤口又流血了,怕弄脏车子,想要在裙子上擦一擦。显瑒递了手帕来。她接过来,捂在伤口上,侧着头对他咧咧嘴巴,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谢您。”
显瑒本来想要说点什么,听她一句谢谢,自己什么话都没了,面朝前方,目不斜视,一句话都没有。
明月低下头。
到了南一家门口,她跳下去敲门,过半天女佣才开了门。
“二小姐在家吗?”
“吃了晌午饭就出门了。”
“说干什么去了?”
“不是找您吗?说先去家里看您,然后一起去医院换药。是这么跟太太说的。”
“阿姨和东一姐姐呢?”
“二小姐说想吃樱桃和母鸡,大小姐陪着太太去舅老爷家里拿去了。”
“叔叔呢?”
“上班了呀。”
明月觉得头大,把南一恨得牙根直痒。脑袋里面出现了这个家伙苦心经营,巧言骗人的一幕:她连续几天都不肯好好吃饭,到了第五天忽然叫肚子饿,要吃的东
西非得姐姐陪着母亲去乡下现拿不可,口急,就得今天吃,一时等不得,家里人担心她不能自己去换药,南一道,我先去找明月,看看她,然后跟她同去。。。。。。
王爷把车窗子摇下来,看着她冷冷淡淡地说道:“找到没有?要去别处就快点上来。我等会儿还有事呢。”
明月窜到车子上:“再送我一下。去电影院。”
显瑒看看她,不以为然:“南一这个时候去看电影?”
“那附近有个小巷子。她可能在那里。”
“干什么?”
“等人。她有个朋友,约了今天见面。”
“她见朋友,你急成这样干什么?”他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她转过头去,心想毕竟是私事,要替南一隐瞒,到底没说出来,心里发慌,另一手又去开自己一侧的车门了,您要是有事情就去忙,我自己去也行的……”
车门开了个缝儿,她话还没说完,显瑒忽然冲过来,狠狠地把车门拽上,“砰”的一声,她一跳。他侧着身体,一只手还拉着门把手,两个人面对着面,呼吸都扑在脸上,他眉心蹙着,有点着急,有点动气,离得近了,她这才看见他眉梢上的新疤,立即就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儿,身体向后靠了一下:“王爷。。。。。。”
他眼仁儿漆黑,水泽丰富,像他小时候一样,一点点的风霜都没有,也像小时候一样,越是生气,反而越发笑,“嗤”地一声:“几天不见,脾气涨的这么大,我说不送你了吗?多问姑娘一句话都不行是吧?”
他松开手,坐回自己的座位,告诉司机上路。
她不知道,他跟自己说这女子真烦人,再也别搭理她了。
她也不知道这话他劝了自己小一辈子了,通常扭头就忘。
车子穿过层层小路奔向电影院,明月让司机停在上次与土匪见面的巷子口,自己去找南一,显瑒一同从车上下来。明月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去管他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两人走到岔路口,她请他帮忙去一边找,自己去另一边,他们来来回回翻了两三次,也没见南一的影子。
明月一头大汗,找个背阴的地方挨着墙根坐下来,抬头看看显瑒,没了主意,嗓子沙哑:“可怎么办啊?”
他在她旁边蹲下来:“你先去医院把药换了。不就是要找南一吗?我让人去找。她刚刚还在家吧?又没长翅膀。”
“你不知道。她说,她说,”明月都快哭了,“她说还要跟人家去山上混的。你不知道,她这人虎,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那你在这儿能做什么?”
她看看他:“我等她一会儿。她要是等会儿过来呢?你没看到她的狼狈相,一只手一道大口子,缝得像蜈蚣一样。”她说完就咧着嘴哭起来,“就是为了救我。。。。。。”开口了就收不住,头扣在膝盖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显瑒蹲在她旁边看,想要拍拍她肩膀,或者安慰一下,手伸过去,又收回来,一颗心被她哭得湿挂挂乱糟糟。心疼明月从小没有兄弟姐妹,跟南一这一个好朋友如此共患难用真情。由此又联想到自己,这人对朋友都是如此,那么对他是不是也能有些留恋和旧情?
明月发泄一通,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王爷先走吧。我在这里等。”
他笑笑:“先去医院换药,再回来等也行。”
她摇头。
他继续哄:“她能不能已经去了医院?也有可能都回家了。你留在这里傻等不是白费力气吗?大不了,大不了等会儿再回来等。”
她心下思量,他说的也有道理,便慢慢站起来。她刚才一直蜷着身体,棉布裙子上窝出了好几层褶子,揪巴巴地挂在身上,六分袖里面露出包才以勺伤口,绷带都开了,刚才摔的那一下,泥土还挂在上面,整个人垂头丧气,又弱又邋遢。从来都是这样。
他召她回医院。
挂号进了处置室,医生正忙着照顾另一个病人呢,那人回过头来。竟是南一。
南一看到的是明月,和明月身后的显瑒,她却一点也没惊讶,脸上冷冷的,没啥表情,也没有准备打招呼,转过头去看医生给她一层层地上药。
明月又累又怒,心头火起,上去便问:“你干啥去了?”
南一翻翻眼睛:“什么意思啊?”
“我问你刚才干啥去了?”
她回头看看显瑒,轻轻哼了一声:“我不问你,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刚才干嘛去了?”
明月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我找你一下午了。”
“有事儿啊?”
“你去哪儿了?!”
南一瞪着眼睛:“别大呼小叫的。这么多人呢。”
“我去你家了。你吃完中午饭就出来了,你说你去找我。你拿我当挡箭牌,你去,你去见那个人了,是不是?”
大夫在南一伤口边缘上了些酒精,南一被蛰得“咝”了一声,怒气也上来了,回头对明月小吼:“你凭啥管我?你凭啥去我家?我见不见谁是我的自由,你怎么比我妈还事儿啊你?!”
“你吃枪药了?”
南一歪着头不去看她了,冷冷哼了一声:“嗯。那又怎样。”
明月在她身后愣了半天,心想我担心你的安危,你居然跟我这个样子,刘南一你简直不知好歹,可重话她从来说不出口,只把自己给气得直咬牙握拳头。
那边南一的双手又被医生被包扎好了,照旧才刚寻像两根白色的粽子一样。她使个劲儿斜斜歪歪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绕过明月,往门外走,显瑒立在门口呢,她眼睛向上翻翻,就当没看见一样。
显瑒看着她乐:“南一啊,心情这么不好?”
“好着呢。”南一皮笑肉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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