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太久了。林霜降看着镜子中的脸，默默的保证，很快，很快就会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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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南歌带人进来伺候林霜降起身，却发现她已经穿戴整齐。
“奴婢来晚了！”南歌告罪道。
“本宫睡不着就起了，无妨。”林霜降摆摆手，“你去告诉方桐和苏媚，让她们一时辰后来见本宫。”
“是，娘娘。”
东暖阁。
林霜降用过早膳后，方桐和苏媚已经等在了外面。
听了南歌的通传，林霜降懒懒的扶了喜碧起身，道“二人的衣饰可都妥当？”
“妥当。她们都穿了娘娘前日赏下来的新鲜颜色的衣裙，簪环等物略戴了几支倒也都华丽。”南歌知道林霜降的意思，忙回了。
这两个人倒是很知情识趣……
林霜降点头不语，往外走去。只见二人恭顺的站着，见她出来忙行礼“妾身、奴婢见过娘娘——”
“免了。”林霜降随意摆摆手，“随本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是。”
贺盈处应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那么自己便去给她送了这东风！
凤仪殿。
最近几日，贺盈是日日都在偏殿中看着儿子，毕竟看一日就少一日了！
听到宫人的通传，她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心头一紧。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儿子，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他就像死了一样……
理智告诉她，这是最好的机会……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这样送走儿子！
“娘娘，见还是不见？”一旁的清雅见她只是愣愣的出神，并不说话，出言提醒道“要是您不想见，奴婢去回绝——”
“不。”贺盈紧紧闭了下眼睛，小瓷瓶在袖中几乎捏碎。她的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清明决绝。“让她来偏殿！”
清雅对贺盈情绪的起伏只作看不懂，她应道“是。”
林霜降带着方桐和苏媚款款的走进来，这次更是连样子都懒得做，直接嘴上说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倒是方桐和苏媚行了全礼“奴婢、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贺盈今日也无心情再指摘林霜降，只是点点头。
“娘娘，臣妾今日来一是来看看三皇子，毕竟三皇子还和臣妾有一面之缘。”林霜降拿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眼泪，“二来呢，是把方桐带了给皇后娘娘您瞧瞧。”
“有劳哲妃关心！”贺盈的语气并不好“哲妃带方桐来是何意？”
“娘娘，”相对于贺盈的冷面，林霜降则是笑容可掬“臣妾冷眼瞧了几日，她行事间果然有些娘娘您的品格！想着把她送到皇上身边服侍……您的意思呢？”
贺盈听了心中微动，林霜降三番两次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李熠身边送人，难道她如此有信心，她能永葆荣宠？
她就不怕出现下一个林哲？
“哲妃什么时候这般谦逊了？”贺盈控制不住的冷笑道“谁不知道你的风头远远超过本宫！”
“娘娘您这么说，臣妾怎么担得起？”林霜降不怒反笑，“您好歹也是后宫名义上的统领着，臣妾又怎么会坏了规矩！”
果然不能希望林哲的狗嘴中吐出什么象牙来！
贺盈面色不豫的想着，看向林霜降目光的温度又冷了几分。
林霜降不再理会，自顾自的走向了李泽的床。清雅想要阻拦，却被贺盈用眼神制止了。她僵住了，没有动。
看着床上的李泽，林霜降觉得自己已经冷硬的心，也忽然有些痛。
她还记得，那日在凤仪殿中那个通身尊贵气派的男孩儿。平心而论，贺盈将他教的很好。在他身上看不到骄纵，那张粉嫩的包子脸十分可爱，还有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
而现在，却是眼窝深陷，形容枯槁！
林霜降忍不住将手抚上他粉嫩不再的小脸，他的脸上透出青白色的死气……林霜降知道，只要自己一走，贺盈一定会马上对李泽下手！
林霜降有些难过。她背对着众人，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她嘴唇微阖，默默说了什么，却没有声音。好孩子，来生来世，就托生在一个普通人家罢！平安喜乐的度此一生，未尝不是最大的幸福！
这么做已经足够。贺盈嫁祸自己的东风已经十分妥当，宫中酝酿了许久的风雨终于要起了。
没关系，只有才风雨之后，才能迎来天朗气清！
这一世所有被她牵连的人，就等她下了地狱后，再向她讨要罢！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无辜，要复仇怎么可能兵不血刃？
无论是身不由己还是主动谋划，做了孽便是做了孽。后果已定，又何必假惺惺的作态装无辜？
即使她要永坠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也要等到她完成复仇之后！
林霜降重振了精神，脸上又挂起了令人生厌的笑容“皇后娘娘，三皇子的气色可不怎么样呢。”
“本宫自然知晓！”贺盈此时平静下来，林霜降此时的言行都极有利于她嫁祸！
“那么臣妾便不打扰娘娘了，臣妾告退！”说完，就真的带着二人走了。
林霜降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走得也奇怪。难不成她真的只是来炫耀？贺盈不解。
不过……她等得东风，终于到了……
复仇计划（四）
待林霜降等人走后，贺盈有些步履不稳的来到李泽床前。
那张小脸儿，她不敢再多看一眼！笼在袖中的手拔开瓷瓶的塞子，将长长的鎏金护甲伸了进去。少顷，神色如常的把手从袖子中拿了出来。
清雅不着痕迹的偷偷观察贺盈，乍一看她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细看去，清雅还是看出她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毕竟那是她的儿子！
清雅跟了贺盈这些年，自然清楚在李泽身上浇注了怎样的心血！可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贺盈定了定神，想要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可是，在背过众人的那一瞬，牙齿开始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颤，手也更抖了……
泽儿，是娘对不起你！
更漏仍旧不紧不慢的流淌时间。
再拖下去，离林霜降离开的时间就更远了！贺盈即使再不舍，也知道她不能犹豫！
精致华贵的鎏金护甲轻轻拂过李泽苍白中透着青色的唇，最温柔怜惜的抚摸，却能将李泽送上黄泉、再无生还的可能！
她比当初魏思做得还要狠绝……还是对自己的儿子……
没有由来的，贺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她是贺家三房的女儿，贺家二房独大，风头连大房都要盖过去！后来她的父亲去了，三房没有儿子，她和母亲的生活很艰难。
她的母亲为了护着她，没有少吃二房、三房的苦头。可是她的母亲不管多难，总是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给她，让她的衣食并不比任何一个小姐差！
她不忍心母亲太辛苦，就偷偷接了外面的绣活。谁能想象，作为公府小姐，她曾做针线补贴家用直到五更……
月色下，她揉揉酸痛的脖子和疲劳的眼，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让自己的孩子以后不受一丁点儿委屈！
她实现了。
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那些曾经在她们母女面前扬眉吐气的大伯母、二伯母等人，开始卑躬屈膝的讨好她们。
她虽然多年无子，但收养了大皇子后，她也诞下了一个皇子。这一生就算是有了保障！自此后她用尽一切手段，控制后宫皇子的出生。
侥幸出生的四皇子、五皇子都不过满月全部夭折。她只漏算了颜妃的六皇子！
不过没关系，即使当时后宫中受宠跋扈如魏贵妃，也分毫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她膝下抚养两位皇子，她的地位稳如磐石！
原本她一生能安稳的度过。只要等她的儿子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登基为皇，她成为太后，这一生就再无遗憾。
可一切都被打乱！
贺盈只觉得嘴里发苦，眼眶发涩。可是她忍住了，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李泽。旋即利落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不忍。
踏出殿门的那一瞬，更漏滴到辰时初刻。
晴空万里，朝阳耀目，光芒万丈，刺痛了她的眼。她忍不住抬手遮住了双眼，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指缝间滑落下水痕。
她不承认，那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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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殿。
林霜降回来后便让苏媚方桐散了，也不用人伺候，一个人静静的靠在贵妃榻上。
恍惚之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仿佛昨日她才懵懂的被烧死，又重新活了过来。没有两日就要到立秋。在霜降之前，她要结束一切！
布置已经妥当。张太医、魏思的族人处已经由明徽安排好了，那些大臣们不过是墙头马上草，他们很清楚什么是最好的选择。还有……清雅，她到底会是自己这边最后的杀手锏还是会成为致命的一刀？
她并没有去向听弦、南歌求证。既然是冷清霄的人，她潜意识中已经没有理由的信任她们！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着贺盈的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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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死了。
不少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觉得理所当然，三皇子的命硬是被留到了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大皇子可是早就送命了。
可是但凡有丁点儿眼力见儿人，就会觉得奇怪。三皇子死的有些蹊跷，虽然三皇子一直都是奄奄一息，可怎么偏巧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死了？
尤其是在皇后和哲妃针锋相对的时候……到底是谁想利用三皇子的死，做些什么？
等到太医院院首张太医验过之后，更是如同生石灰投到水中一般，惊天动地的沸腾起来。三皇子是被人毒死的！
崇文帝震怒，下令严查。
凤仪殿，偏殿。
“泽儿——泽儿！你怎么就舍了母后先走了！”
贺盈几乎哭得昏死过去，紧紧搂着已经身体冰冷的李泽不撒手。
李熠看了心中一阵不忍，他看上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中年连丧两子，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打击。
“怎么回事！”李熠眼睛骤然瞪圆，眼中是滔天的愤怒“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一个个都是死人不成！”
在偏殿伺候的宫女太监如同筛糠一般，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还没等到查不出真凶，恐怕他们要先给三皇子陪葬！
“都哑巴了！”李熠气极，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往领头的太监头上砸去。
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蜿蜒留下，只是他连躲闪都不敢，硬生生的受了。“回皇上的话，奴才真的不知道——”
“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李熠怒不可遏，“明徽，将他们这些人押到外面，鞭子蘸盐水，一直抽到他们想起来为止！”
“皇上，这……”明徽有些犹疑，这样的刑，恐怕在宫中娇养的宫人们受不住，没几鞭子下去，就会送了命！
可是，帝王的怒火，必须要有人来承担。
贺盈哭得撕心裂肺，自然是顾不上这里。清雅看了一眼贺盈，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前，跪下。
“皇上息怒，请容奴婢说两句。”
李熠知道她是久跟着贺盈的，此时倒也给了她两分面子，挥挥手让明徽先退到一边。
“皇上，奴婢们并不敢有异心，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小心服侍着。”清雅头重重磕下去，再抬起是额前一片红肿“请皇上明鉴！”
“这就是他们兢兢业业的结果？”李熠目光极冷，在场的人只觉得如坠冰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三皇子别人下了毒！”
“皇上，偏殿中一向是严整的！”清雅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可声音还是有些犹豫“一向都没有外人进来，只有今日，只有今日……”
“今日怎么了！”李熠冷声道“快说！”
“今日，今日……”清雅吞吐着不敢说，最后仿佛受不住李熠的目光，还是说了“哲妃娘娘带着苏才人和方桐姑娘来了偏殿！”
“难道是苏媚？要不就是方桐？”李熠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把林哲排除了。
听了李熠的话，贺盈心沉了下去。朦胧的泪眼中，透出一丝怨毒的目光。他还是这么护着林哲！
“皇上，苏才人和方姑娘都没有靠近过……”清雅一咬牙，“只有哲妃娘娘靠近了三皇子床边，还、还碰过三皇子！”
众人皆道清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抖落出哲妃来。有些明眼人看出来了，这清雅不愧是皇后的心腹，这时候敢去触崇文帝的逆鳞！
清雅的话音未落，李熠就立刻厉声道“你可看清楚了，哲妃岂是你能随意诬陷的？若是你信口开河——”
还未待清雅说话，贺盈就抱着李泽冲着李熠哭道“皇上，您的心不能太偏了！泽儿好歹是您的儿子！如今他被人毒死了，难道就不许替他找出真凶来！”
“清雅有没有说谎，当时偏殿中满满当当一屋子人，她怎么就敢胡说！”
不等李熠答话，贺盈又搂紧了身体已经冰凉的李泽，声音嘶哑“泽儿，你怎么就这么命苦！若是留着你，母后替你死了，免得还要看你冤死！”
“替你死了，比活着强上百倍！”
贺盈的这一哭，李熠也没了主意。可是哲儿那么柔弱善良，怎么可能下毒呢？但若不把洗清她的嫌疑，皇后怕是不能善罢甘休。
“来人，把哲妃、苏媚、方桐都带过来——”
贺盈低下头，眼底闪过疯狂的光芒。借着李泽身体的掩饰，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林哲，本宫定然教你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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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太监的通传，林霜降并不惊慌，甚至于连同她的大宫女听弦、南歌都是神色如常。
林霜降甚至还重新理了妆，才施施然的带着苏媚和方桐二人往凤仪殿走去。三皇子的事在宫中早就传开了，她却似乎并不好奇，一路上没有问引路太监一句关于三皇子的事。
那蓝衣太监倒是暗自称奇。
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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