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梨花开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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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梨花开又一年-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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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敬吞咽了几口唾液,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苏茨藜有些失望,她以为可以听到一句对不起。
陈敬看着苏茨藜落寞的样子有些心慌,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他明明就是故意的。从小到大,这样的事他不止做了一两次,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觉得自己可以有选择朋友的权利,可是苏茨藜现在这个样子告诉他,他不但错了,而且还很离谱。
少年陈敬可能从未想过,他带给苏茨藜的伤害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她的心中,以至于她在以后的岁月里迫切地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然而那些认可并不能掩盖苏茨藜的自卑,反而让她更加痛苦,逼得她不得不一直往上爬。那时的苏茨藜以为,只要她站在高处,别人就不会有俯视自己的机会。

“咱们回去吧,晚了估计晓阳他们会担心呢”苏茨藜说罢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见陈敬还站在原地不动,无奈笑道:“你打算这么杵着到什么时候啊,我还指望着你带路呢。”
两人一路无话。
陈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苏茨藜,却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苏茨藜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心里颇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说出了本来打算一直瞒下去的事,但是看到陈敬那个眼神,她就忍不住生气。
自从袁继走了之后她情绪就一直不太好,后来又发现了陈敬的事,本来打算一直不说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爆发了。明天这娃可是要考试的,她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影响人家的情绪?这要有个差错怎么办,只顾自己一时痛快果然是不可取的做法啊,之前喝酒给人家弄成了骨折,现在可别弄得学习也半路夭折了,那她舍了这条命重活估计也不够赔人家的吧?
“到了。”苏茨藜正想着怎么开解下陈敬,结果前面的陈敬突然停下来,她没留意就撞上去了。
“对不起。”他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他觉得有必要跟苏茨藜说声抱歉。
“没事,是我没留意。”
“我不是说这个。”陈敬盯着苏茨藜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对不起,真的。” 
“陈敬,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不怪你。”人的阅历是跟自己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的,他本来就该是深处云端的人,哪里能体会她们这些小人物的心酸。何况他本来就环视个小孩子,自己怎么能计较太多。想着想着苏茨藜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这句“对不起”来得有些出乎意料。
陈敬本来是希望自己道歉之后两人就言归于好的,没料到苏茨藜反而哭了。他见过很多她笑的样子,但是在自己面前流泪,却是第一次。生日的时候苏茨藜虽然感动,但是并没有哭;袁继走的时候,刘明亮和他抱头痛哭,苏茨藜也没有哭;甚至她知道自己悄悄扔掉那些水果时,也没有哭——为什么她会因为一句“对不起”反而流泪了。
陈敬掏出兜里的纸巾胡乱的给苏茨藜擦眼泪,哪知越擦越多,最后他的纸巾都用完了,他只能无奈的站在街道里看着苏茨藜。
“咱们再逛一圈再回去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太难看了。”苏茨藜终于止住了眼泪,抬头对陈敬笑道。
陈敬本来被苏茨藜哭得手忙脚乱,正想着要不要再去买一包纸巾,结果她又自己止住眼泪了。他虽然纳闷,也只能点点头跟着。
“陈敬,谢谢你。”苏茨藜说道,上一世的苏茨藜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听到这句抱歉,“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好朋友。你跟着我们一起堆雪人,一起栽秧,一起爬树,尤其还为了我摔伤了胳膊,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苏茨藜边走边说,陈敬越听越默然。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虽然嘴上说原谅他了,但是心里肯定还是有疙瘩。但是自己又确实做过那些事,怎么样才能让她释怀呢?
两人快要走回旅馆的时候,陈敬终于想到一个办法来表达自己的诚心。
“阿藜,咱们来打个赌吧,要是这次中考我的分数比你高的话,你就答应我放下这件事,好吗?”他已经很久没考赢过她了,这次他想试试,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在意那些事情,但总觉得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不然苏茨藜就会真的离他而去了。可是扔掉的桃子和梨恐怕早已经腐烂,而那叠草稿纸估计也早就不知所踪了吧?这已经是他想到的对自己最难的挑战了,应该已经足够有诚意了吧……
苏茨藜没想到陈敬沉默了半天之后得出的是这么一个答案,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她想,果然还是小孩子啊,解决问题的方式也这么单纯。她想,自己一时冲动说不定会影响陈敬的考试情绪,如果答应了的话也能让他更有斗志吧?
“好。”苏茨藜说完就笑了,因为是无意,所以可以被原谅。如今的她虽然仍旧不在高处,却不再恐惧那些俯视的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猫眼〃童鞋留言说〃都重生一轮了,怎么会在考试前说这些话〃
某在这里弱弱的回复一下:陈敬童鞋当年留给阿藜的阴影太大了,所以阿藜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会记得。就像是火山;同样是因为压抑了太久的缘故。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很多事情累积在一起;情绪就会在某个瞬间爆发出来。毕竟还没有修炼到对什么都能看淡的程度。
这种情绪来的时候不受控制;过后却会深深后悔。
另外;握爪求剧情发展意见哇




、亲迎

“阿藜,你那边土填好了没有,快过来帮我搬这棵刺梨,这个太重了!”苏凤朝自己妹妹喊道,因为在山上,两人都是扯着嗓子对话的。
“好,我马上就过来。”苏茨藜迅速用锄头把自己面前这一棵刺梨的土填紧,朝姐姐的方向走去。
苏茨藜到南山寨已经有两星期了,中考结束之后她就来了这边帮着姐姐、姐夫种刺梨,毕竟只有他们三个人,到现在也才种了半边山坡而已。此时已经是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现在的刺梨虽然已经开花挂果,但是因为她家这里雨水充沛,移栽之后的成活几率仍然很大。
“姐,我看后面的咱们直接用扦插好了,过两天可就要回去了。”姐姐马上就要回家去结婚了,要是还是这样继续移栽的话,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等到今年的刺梨挂果之后咱们还可以直接用种子来育苗,那样更快。” 
“扦插和育苗的话要等上几年才会挂果呢,还是移栽的好。”苏凤现在显然已经是个刺梨专家了。
“一口吃不成胖子,我看阿藜说得对。”金荣晨扛着锄头走过来,一个多月的劳作让他的皮肤晒得黝黑,焕发出健康的神采。“咱们这一个多月弄的这些已经差不多了,一株刺梨挂果之后大概能收30斤的样子,咱们现在都已经移栽了三百多株了,过段时间少说也要收上几千斤吧。再说全是移栽的也不好,你看有的已经老了,估计没几年就会死了。扦插一些新的也好,不过我倒是不知道用种子也能育苗。”
“种子是可以育苗的,就是长得慢,依我说扦插更快一些。”苏凤还是觉得移栽的少了,“要不咱们在家里呆上两星期再过来?就算今年赶不上了,明年这些移栽的还是会挂果的啊。”她现在看着那些刺梨长在路边就觉得暴殄天物。
金荣晨无奈只得应了。
“姐夫,你们家这儿风景真好。”苏茨藜由衷地感叹道,之前她刚来的时候茨藜花还开着,山坡上一片深深浅浅的粉色,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千千万万只蝴蝶嬉戏于灌木丛中,让人不敢走进惊扰了这美景。
“你喜欢的话以后放假都来玩嘛。”金荣晨笑道,他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姨子的,对于这句名不符实的“姐夫”也早就欣然接受了。
“对了,阿藜你的中考成绩什么时候能知道啊?”苏凤比较关心自己妹妹的学习,但是前两天她来了这儿只字不提,以为她考得不好,就一直没敢问。
“过两天咱们回去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吧。”苏茨藜一边帮着收拾东西回家一边答道。每天她最盼望的就是这个时候了,金大娘做的饭菜很好吃,而且姐夫家门前有很多李子树,她这两天可没少吃。“放心啦,肯定能上的。”
夕阳西下,苏茨藜扛着一把锄头慢悠悠的走在姐姐姐夫身后,看着他们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和满山的刺梨丛,忽然就觉得很满足。
她的中考其实出了一点意外,可能是头天晚上吃的玉米的原因,临上考场的时候竟然拉肚子了,第一门语文发挥得不是特别好,也不知道能考多少呢。老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苏茨藜想,她应该就是那只鸟了。当时陈敬跟自己说外面的小摊子不卫生,她只想着人家当初伤害了她的自尊了,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
她那天一时冲动对陈敬说了那些话,虽然事后做了补救,但两人心里还是有了疙瘩。考试那两天陈敬几乎都没对她说话,四人都不在一个考场,考试结束之后大家也很默契的不对答案,之后她就匆忙收拾行李来了南山寨,这里交通阻塞,与世隔绝,她更是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 
袁继也再没有露过面,听班主任说毕业证也是袁爸爸来领的。
“阿藜你别看那些花花草草的了,咱们快下山吧,我看要下雨了。”苏凤见妹妹一路“拈花惹草”,除了手上的一大捧野花,居然还做了个花环戴在头上。
“下雨好啊,咱们刚种下的刺梨可不就是缺水么。”金荣晨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由得喜上眉梢。炎夏是这里一年中雨水最充足的时候,他们这一个月已经遇上不下十次雨水了。“这雨一下,那些刺梨过两天就活过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开始有些雨滴,几人没带雨具,只能冒着瓢泼大雨赶路,回到家的时候都被淋成了落汤鸡。苏凤不喜欢身上黏黏的感觉,到家立马去自己房间换衣服了,倒是苏茨藜,她觉得家乡的瓢泼大雨毫不做作,颇有些大将风范,还刻意跑到院子里淋了一会儿。
正当苏茨藜沐浴在雨幕中感恩这及时的大雨给刺梨带来生机时;不远处的赵家渡;一位骑着摩托车的少年同样正接受大雨的洗礼。他的表情很是颓废;点燃的烟圈早就被大雨浇灭;就像他渐渐冷却的心。

七天后,苏家。
今天是苏家“亲迎”的日子,苏家的大女儿要结婚了,招赘的是南山寨金家的小儿子。
“亲迎”是婚姻程序中最隆重的。双方都要先祭拜祖先,祈求祖宗的保佑。在迎亲之前,男女双方需共同约定吉日(请风水先生查看),良辰佳日是他们共同的选择。正期那一天,双方的亲戚朋友都会从四面八方赶来,为新人贺喜,杀猪宰羊、抹桌摆凳,甚是热闹。
女方的正期比男方早一天。在女方正期那一天,男子带上一大群男女和敲锣打鼓的专人赶往女方,在女方宿一夜后,迎上女子,抬上嫁妆,赶往男方。在新娘距新郎家大约一百米的时候,必须等着媒人或老年妇女带入新郎家。如了新郎门,她从此就不再属于娘家,这就是她新生活的开始。但是苏凤因为是招赘,只需要婚后第二天去拜见一下金老爹金大娘就好了。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来苏家帮忙,妇女们帮着洗菜做饭,男人们帮着接待宾客、布置酒席。因为谁干什么都是大总管提前安排好了贴在墙上的,所以尽管有些忙碌,倒也不会出现怠慢了客人的情况。这次苏茨藜家的大总管是苏爸去请的,在本村很有名望,大家都很服他,所以婚礼办得还算顺利。
至于那些流言,苏茨藜心想,“赚自己的钱,让别人去羡慕吧。”
苏凤今天作为新嫁娘,除了晚饭的时候要给大家敬酒,大部分的时候是要呆在自己的新房里接待亲戚朋友的女眷的。苏茨藜这里的结婚也比较有趣,新嫁娘要亲手给男方的直系亲属每人做一双布鞋,婆家以鞋子手艺的好坏来评判这个媳妇儿是否合格。
不过此时的苏凤正在进行另一项艰难的考验——哭嫁。村里哭嫁的习俗由来已久,新嫁娘要给家里所有的女性长辈一个一个的磕头拜别。要拜别所有的女性长辈可谓是一向浩大的工程,苏凤已经开始了两个小时了,亲戚不过才拜完一般而已。拜别的标准程序是这样的:新娘先跟长辈磕头,长辈说一些吉祥话或者教导一些夫妻相处之道,然后将新娘扶起来之后给一个红包。而亲疏之别就体现在红包的分量和吉祥话的长短之上,越是亲近的长辈,吉祥话越不能省。苏茨藜家的亲戚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每人说上三五分钟,苏凤还得一直跪着,真真不是人干的活。她想,要不是后面还有红包,谁愿意遭这个罪啊。
轮到钱氏的时候,苏凤已经累得不行了,跪的动作有些不稳,结果钱氏逮住这个毛病就是一顿的说,滔滔不绝十几分钟之后才将她扶起来给了红包。按说钱氏也算是苏凤最亲的长辈之一了,说多点是应该的,但是大家多说的是吉祥话或者自己的经验,哪有像她这样训人的,连在场的亲戚都觉得有些过了。
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哭嫁总算是结束了。
苏燕一直搀扶着苏凤,刚才钱氏的唾沫星子都喷到她的脸上了,还有她的口气,也不知道几天没刷牙了,想起来她就气。苏茨藜听二姐抱怨,不由得一笑,还是她的工作好啊,她只要端着盘子负责收红包就行了。
“来,我看看婶婶给了多少。”苏燕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了红包。
“多少?”
“三十。”
“她还真拿得出手,小姑给了二百呢,大姑也是一百。”苏茨藜知道现在大家送礼的规格一般也就是三十,但那是一般人啊,小叔跟她们家什么关系,钱氏居然好意思。
“就是,大嫂和二嫂都是一人五十呢。”苏燕也很不满意。
苏凤看两个妹妹为她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多少都是心意,我又不指着这个赚钱。阿藜,你帮我看看买回来的帕子还剩下多少了?”这帕子也是新嫁娘必备的一样东西,一般要根据家里亲戚的多少准备上三五百块手绢分发给亲戚家的孩子,苏茨藜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跟同伴比较谁拿到的花色更多了,似乎这样就说明自己得到的喜气也更多。
“你就转移话题吧,帕子我刚才就看过了,还有二百多,肯定够的。”苏茨藜哪里不知道姐姐的心思,不过这么大喜的日子还是不提那些扫兴的事了。“姐,我刚才看姐夫已经有些醉了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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