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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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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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捏!别捏!我说!〃圣域瞎子哭丧着脸,嘴唇动了动,道:〃小盘河,我们去了小盘河。。。。。。〃

第三百二十六章一母同胞

圣域瞎子一句话立即牵出了二十年前那段往事,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转手又把他拖出去很远,金大少和韩成忙着去召集跑散的帮手,那只浑身毛发如针的狮子在后面慢慢跟着我,我停下来逼问圣域瞎子,狮子就威风凛凛的站在不远处。

〃说吧,当年你们去了小盘河,是怎么回事?〃我冷着脸道:〃如果你说一句假话,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

圣域瞎子吃了苦头,这次问话的时候他就不敢再随口乱说,但是他认不出我的真实身份,对我询问陈家的事情非常不解,支支吾吾的还想反问我,被我一巴掌又打老实了。二十年前那件事,他是亲自参与的,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出来。

〃你知道陈近水,就该知道他爷陈六斤吧。〃圣域瞎子两面脸颊被抽的红肿,哆哆嗦嗦道:〃那件事,是陈六斤的老相好,就是排教红娘子她妈引出来的。〃

当年大河滩上的局面远比现在平静,九黎不入中原,七门,圣域,旁门这三股势力大多是蛰伏着的,爷爷隐居小盘河,圣域潜伏在河滩上的人其实也寻找过,只不过没有下落。红娘子的母亲天晴来自圣域,跟河滩的圣域人有丝丝缕缕的联系,不过来往不那么密切。二十年前,天晴突然就联络到了圣域瞎子,说有个事情,请他帮忙。圣域瞎子一问,天晴并没有隐晦,告诉他说,七门陈家的陈六斤,现在隐居在小盘河。她和爷爷之间的情感纠葛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天晴或许始终都没有忘记,这个女人城府比较深,她可能一直都暗中追寻爷爷的下落,知道爷爷住在小盘河,却隐忍不发,直到我母亲将要分娩的时候,才联络圣域瞎子,到小盘河去找爷爷的麻烦。七门对圣域来说也事关重大,所以圣域瞎子答应了天晴,一起去对付爷爷。

但是天晴当时跟圣域瞎子交代过,这次去小盘河,并不是要杀爷爷,她说陈六斤的儿媳妇要生孩子了,到时候不管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把孩子抢了就行。圣域瞎子当时不明白干嘛要这么做,天晴就笑了笑,说她跟陈六斤的仇很深,直接杀了爷爷,太便宜他了。这么一说,圣域瞎子就渐渐清楚了天晴的意思,天晴想抢走陈家嫡亲的血肉,自己带走养大,然后让这孩子亲手去杀掉爷爷。

人总是要死的,特别是我们这些每天奔波在大河两岸的人,今天好好的,或许明天就会被人暗算围攻杀戮。然而死在别人手里,和死在自己至亲的人手里,那不是一回事。天晴那么多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报复的更彻底一些,让爷爷死的更痛苦一些。

圣域瞎子带了两个帮手,跟天晴一起朝小盘河赶。事情非常凑巧,他们赶到小盘河的时候,正是我出生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七奶奶和爹已经被雷霆震昏了,母亲也生下了我,爷爷正在风雨侵袭的院子里,全力顶着门,不想让初生的我受到任何影响和干扰。

圣域瞎子和天晴,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到了我们陈家,当时没什么说的,他们一到,发现孩子已经初生,马上动手就夺。那时候爷爷还没有老迈,一身功夫和血气都是最旺盛的,跟圣域瞎子带来的帮手硬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在风雨中揪斗了一会儿,天晴破门而入,想抓着初生的我离开。

〃天晴闯进去的时候就呆了呆。〃圣域瞎子翻着白眼,道:〃屋里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

初生的孙子要被人硬夺走,这无疑是捅到了爷爷的痛处,爷爷不要命了,这一拼命,圣域瞎子带的两个帮手顶不住,匆忙之中,天晴随手从两个孩子里抓了一个。爷爷要照看另一个孩子,抽不出身,眼睁睁看着圣域瞎子和天晴冲出陈家。

〃那一次,险些就没能走掉。〃圣域瞎子的身子一抖,可能是回想起当年那一幕,至今仍在后怕。

他们一口气跑到小盘河的村口时,半空雷霆骤降,那些雷明显是冲着圣域瞎子他们几个人而来的,两个帮手躲闪不及,直接被劈成了焦炭。圣域瞎子借着圣域的秘符,九死一生才和天晴冲出小盘河。

〃那雷,很不一般。〃圣域瞎子摇摇头,从那次之后,河滩上隐伏着的圣域人都知道陈六斤隐居在小盘河,事后也有人偷偷摸摸的赶过去,想要伏击爷爷,但是圣域人一来到小盘河,头顶的天空就隐隐炸雷,好像那些天雷就是在守护这里。恰好,河滩上又风传陈家的陈一魁可能没死,那是跟庞大齐名的人物,如此一来,圣域的人就不敢再妄动,等到前两年大河风波突起,圣域旁门势力壮大的时候,再去小盘河,那儿已经变成了死村。

圣域瞎子带着天晴拼命逃出小盘河,但是走一路,头顶的雷就跟了一路,毫无节奏的突然就会从天而降,把他们折腾的半死不活。等到要接近排营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道雷直接把天晴劈倒了,圣域瞎子当时就因为天晴肯定会被劈死,趁乱带着那个从陈家抢走的孩子,悄悄溜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很多问题都好像清晰了,但是我却难以接受。从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孩子?那孩子是谁?无论怎么想,答案只有一个,那跟我一模一样的孩子,也是母亲生下来的,很可能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

一母同胞的兄弟!我的眼睛忍不住朝旁边望了望,狮子威风凛凛的站在不远处,圣域圣子已经没有生气的尸体驮在它背上。

圣域和九黎一样,有很多上古传下来的秘术,圣域瞎子一脉精通阴阳,善于推演。当年庞大曾经预料到,若干年后,大河会纷乱,所以埋下了太爷爷那些棋子,圣域的人也同样推演出,大河纷乱的时候,将是七门中兴的时候,会有七门人挺身而出,力挽狂澜。那个中兴七门的人,是圣域最大的敌人。

圣域瞎子带走了从我们陈家抢走的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可能是圣域瞎子闲极无聊了,随手给那孩子推演了一下命格,这一推演,圣域瞎子就推演出一个了不得的结果。这个孩子虽然出生在陈家,但天生有逆骨,卦象隐隐约约显现出,他将会是七门的克星,是那个中兴七门的人的大敌。

这个孩子马上就被安排悄悄送回了圣域,我奶奶是圣域人,我爹,还有我,身上都带着圣域的血统,被带走的孩子也不例外,正因为这样,他在圣域很快就受到了重视。圣域中最高首领叫做圣主,除此之外,还有圣殿长老。这个孩子被视为将来对抗七门的主力,被赋予崇高的地位,称作圣子,以后要接替圣主的位置,统领圣域。

〃果然是这样。。。。。。〃我的心情瞬间就沉重起来,圣域圣子,就是那个从陈家被抢走的孩子,是我至亲的孪生兄弟!

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却因为种种原因,变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我之前还为除掉圣域圣子而兴奋,但是此刻,那种隐隐的兴奋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痛苦。

〃照你这么说,陈家的两个孩子,一个被带走,培养成了圣域的圣子,另一个,肯定就是陈近水了,这都是你们种下的因!〃我强压住心里的愤怒,盯着圣域瞎子,道:〃就是让陈家的两个后代自相残杀?〃

〃不是,不是。〃圣域瞎子连声解释:〃圣子将来是要对抗七门的,他长在圣域,成年之前没有到过大河滩,也没人对他说过他的家事,但是他从懂事的时候,就知道大河滩上有七门,有陈家,还知道陈家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

我心里顿时疑惑,没人告诉圣子这些事情,难道他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感知?我仔细分辨,在这种情况下,圣域瞎子可能不敢说假话。

〃这些事,我没说谎啊,放我走吧。。。。。。〃圣域瞎子看我沉吟不语,心里更慌了,还以为我动了杀机,立即噗通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这个家伙精通阴阳,圣域九黎的很多行动,可能都是他在幕后策划的,但是我答应了他说出实话能保住性命。

该不该食言杀他?我犹豫不决,总觉得食言是违背良心的事,难以抉择。何况,还有一些事情没找他问清楚。

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狮子,像是一道闪电,迎面蹿了过来,带着狂猛的气息,从我身前一跃而过,它的爪子稍稍一伸,圣域瞎子本来功夫就差,面对狮子的凌空一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脖子被利爪割开了一半,嘭的倒在沙地里,四肢抽搐了几下,渐渐就不动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陈家老祖

狮子一爪杀掉圣域瞎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张嘴叼起圣域瞎子的尸体,扭头一甩,把尸体甩进了奔涌的大河里。周围好像渐渐平静了,狮子身上凶猛的杀机也渐渐消退,它一动不动的望着我,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眯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顺和亲切。

啪。。。。。。

狮子一抬脚,腰身弓起,把背上驮着的圣域圣子的身体放了下来,它抬起一只前爪,指指我,又指指尸体。虽然没有任何语言,但狮子的意思我却瞬间明白了,它要我换上这具肉身。如果放到之前,我可能不会有什么犹豫,圣域圣子不仅仅跟我相貌没有区别,他的根骨资质也远不是乞丐肉身能够比拟的。然而此时此刻,我知道,这个跟我几次性命相搏的人,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是这个世上除了父母祖亲之外最亲的人。

我的脑子有些乱,但是一瞬间又想起了很多,我想起庞大,想起老鬼,想起庞家的一门忠烈,他们同样是七门的人,我坚信,如果是庞家的后辈里出现了违逆七门的人,庞大和老鬼都会毫不犹豫的一手除掉。

那是承担,是责任,是七门能够延续到今天而不灭的魂魄。我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的血脉至亲有一天将要危及到这条大河,将要掀起一场无人可以平息的滔天大祸时,我会怎么办?会因为亲情而躲避,还是向他举起屠刀?

庞大西去深陷生死山,老鬼孤身镇河一游五十年,他们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就因为他们心里有一杆秤,一杆良心和大势的称。在万千生灵面前,任何人都是渺小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持善以固之。。。。。。

那一刻,我心底所有的焦虑突然就无影无踪了,好像顿悟之后的通彻。我挺了挺身,坚信自己就是那个将要中兴七门的人!

我当时就开始入定,十三宝塔观想术勾动神魂出窍,顺着圣子眉心的窍位钻了进去,神魂刚刚一动,乞丐身躯里面流动的大鼎虚影和血脉精魄随即翻翻滚滚的脱体而出,从头顶一拥而入。额头那片缓缓转动的转生印漩涡,也升腾起一片淡淡的白光,没入了眉间。这一切无疑说明,如果自己本来的肉身毁掉了,那么这具肉身,才是最适合的归宿。

我闭着眼睛暗自感应了一下,圣域圣子的根骨的确很好,他在圣域生长那么多年,被当做圣子培养,灌注了圣域人很多心血,但是魂魄出体,体内的一些东西也随之流逝了,只剩下残余的一部分大鼎精华还在流动。圣域圣子当时收走的大鼎精华很少,然而却正好是我缺失的那一部分,四尊大鼎完整无缺了,牵引着血液奔涌如雷,阳气冲天,神魂肉身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心境也仿佛顿时升华,力量无穷。

那只狮子目睹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中充满了欣喜,它摇头晃脑的动了动,转身跳进大河。这时候,金大少和韩成收拾好了残局,看见我已经附着在圣子的肉身上,顿时愕然。

〃你这个。。。。。。这是?〃金大少瞠目结舌,平时利索的嘴皮子也变的结结巴巴。

我之前想要隐藏身份的念头,在这时已经完全打消,我就是我,世间唯一的我,男人顶天立地,何必藏头缩尾?我要的就是在任何人面前,任何困境面前,都能毫不犹豫的挺直腰杆,对他们大声报出自己的家门。

七门,陈近水!

大头佛也从沙堆那边跑过来,劫后重生又故人相见的心情,一句话形容不出。

〃我就知道,我们家的姑爷,哪能那么容易就死掉!〃韩成一身是伤,咧着嘴,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姑爷,想做什么,就去做,大沙围韩家,没有二话!〃

正在交谈间,那只狮子从河里浮出水面,紧跟着,河面咕嘟咕嘟翻滚着一串水花,被石棺守护的第五尊铜鼎,也缓缓露出。大鼎重有千斤,浮出水面的时候,腾空而起,重重落在河滩。

古朴的鼎,在河底不知道沉了多少年,落在河滩的时候,鼎身上微微渗出一层血一样的泪滴。鼎是禹王血肉铸造,这一滴滴血泪,在此刻看起来如此的无奈又无助。禹王十死十生,只为了固守这条大河,而现在,大河隐然不稳,死去的禹王也仿佛无能为力。

我走过去,轻轻抚摸着鼎身,朦胧之中,那个拿着锄头的老农的影子,从鼎中慢慢的浮动起来。他的头发胡须皓白如雪,脸庞上的皱纹千沟万壑,我无法把它看的清清楚楚,然而它的眼睛,却那么清晰。

老农的眼神里有一种恳求,无尽的恳求,就好像一个将死之人,心里有放不下的牵挂和夙愿。我望着它的眼睛,骤然间心潮澎湃。

〃大河不稳,有七门在!〃我语气不高,却坚定不移,掷地有声,那是对老农的一种慰藉,同样也是一种承诺:〃天塌了,我来扛!〃

隐隐约约中,我看到老农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双本来稍显黯淡的眼睛,顿时明亮了。它的身影一点点的变淡,直至最后不可察觉。大鼎上的血滴全部渗回鼎中,一片氤氲的血光,从大鼎里面流云般的飘动,一丝一缕,收进身体。

第五尊大鼎里的血魄精华,全部被收走,五鼎一体,那种举手就能砸破山河的雄力,一股一股的在身体里荡漾。

狮子眼看着我收走了大鼎的精华,它的眼睛里朦胧着一层水汽,慢慢的后退,一步一步顶着已经化为凡铁的大鼎,走向大河。那样子,好像这一别,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时候。

它慢慢的走到大河边,把铜鼎顶进河里,最后一次回头望了我一眼,随后飞身跳进石头棺材,棺盖合闭,咕嘟咕嘟的沉入水中。

一场血腥的争斗和杀戮,完全终结了,战团被收拾的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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