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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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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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石片交给老藏,他看了看,念出了上面的字:我有大罪,割舌惩戒,罪有应得,我不怪你。

石片上只有这么十几个字,透过字面,我能听出一些含义,却又有些模糊。那个人很特殊,最起码在我看来是很特殊的,他很像我,被割去了舌头,丢在遥远偏僻的大河上游。而且从字面上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因为罪过被割掉了舌头,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跟我有关系?

我不怪你。。。。。。我立即回想起他难过又不愿靠近我,临别跪拜却不肯再留一步时那种举动和神情。这个谜题扰的我心神不宁,总觉得不弄清楚的话,心里就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难受。我和老藏说着话,前面积存的厚厚的沙子下面拱了拱,老蔫巴的脑袋唰的就冒出来,抖抖头上的沙土,灰头土脸的噗噗朝外吐土屑。

三个人有惊无险,总算能彻底放下心了。我们藏在角落里躲避尘暴,又问老藏关于镜儿湖的事情。但老藏不是本地人,只是过去路过了几次,听人说起镜儿湖的传说,真正的根源,他讲述不清楚,只有寻找本地人,或许还能问出个一一二二。

这场尘暴来的快,去的也算快,前后三四个小时时间,总算渐渐的平息了。整个沙堡几乎要被尘沙灌满了,我们费力的爬出来,抬头朝镜儿湖那边的方向望过去,我觉得现在再去那儿,石头棺材不一定会现身,那人既然有意的和我保持距离,说不定就要躲避。三只骆驼就缩在沙堡外面的角落中,尘暴一过去,一个个抖落身上的沙子,安然无恙。老藏收拾了下还没有弄丢的东西,匆匆就从这里上路。

尘暴一过去,整个戈壁滩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我们不敢停留,尽力的赶路,整整走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老藏说他听人提起过,西边大概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片绿地,是围绕着大河的一条支流而生的,有水的地方就有生机,那边住着人,还种有青稞,我们可以在夜晚降临之前赶过去落脚,尘暴让我们弄丢了一些东西,也正好跟当地人补充一下。带着骆驼赶路,比在河滩上孤身赶路要慢的多,走到一半,天已经黑了。

叮当。。。。。。

一阵沉闷的铃铛声从暗色的夜里飘到了耳边,对于这种声音,老藏熟悉,那不是驼铃,是牧羊人赶羊时,头羊脖子上的铃铛。这个地方没有大片的草场,放羊的数量注定不会太多,十有**是附近那片绿地上的居民。顺着那阵铃铛声赶过去,果然看到了二十来只羊,一只挨一只的走着,一个岁数很大的老羊倌拖着一条鞭子,在旁边督促羊群。老藏过去搭话,老羊倌弓着腰回身跟老藏说话,当地的土话我听的不是那么清楚,老羊倌的话音又有些杂乱,他们两个念叨了半天,我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远了,大概还有十里地的样子。〃老藏朝那边指了指,老羊倌说他就住在十多里之外。

在戈壁滩上走了那么久,没有什么比热水和床铺更让人感觉舒服的东西了,我和老蔫巴顿时来了精神,跟着老羊倌朝前走。不过走了有四五里地,环绕河流而生的植被慢慢茂盛了一些,老羊倌赶着羊吃草,这是人家的生路,我们也不好阻止,跟着坐下来休息。老藏教我把脚上磨出的水泡都挑破,否则休息一阵子就走不成路了。

这老羊倌看上去年纪很大,估计是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我一边挑水泡,一边就琢磨着,能不能找他打听一下镜儿湖的事。老羊倌掏出旱烟,准备打火,我找老藏要了卷烟给他递过去,趁机就搭上了话。开始时候说的家长里短,跟我想的一样,老羊倌说他放了一辈子羊,孤苦伶仃无儿无女。

〃再熬几年,就该蹬腿了。〃老羊倌老的眼睛都睁不开,但是心态却乐观平和,嘿嘿笑了笑。

〃镜儿湖,您知道那地方吗?〃

〃咋个不知道的嘛。〃老羊倌点点头,要是在内地,隔着一天的路程,可能彼此之间就不太熟悉情况,但在戈壁上,一天路程就如同两个相邻的村子那么近,老羊倌在这儿生活很多年,对镜儿湖很了解。我一听,精神一振,也顾不上喝热水睡床铺了,原地跟他交谈下去。

〃那个地方嘛,据说,过去住着一条龙。〃老羊倌耷拉着眼皮子,黑瘦的脸庞上挂着一丝神秘兮兮的神情,伸出双手比划了一下,到:〃有这么粗。〃

老羊倌说的事情,完全是在当地流传了很多年的古老传闻。都说镜儿湖以前住着一条龙,很孤单,那条龙喜欢热闹,经常出水化身,拉着路过的人聊天解闷。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很谨慎,单纯的聊天,到后来出来的次数太多,渐渐就把自己的家底给露了出来。有一次,这条龙硬缠住一个从这里路过的女人,要跟人家拉家常。那女人初时害怕,渐渐的也觉得对方没有恶意,那条龙给了那女人一些东西,两个人聊的很投机。女人是回娘家的,从娘家带回来一些青稞酒,拿出来请对方喝。那条龙喝了酒,嘴里更没把门的了,云天雾地说了一堆,说自己是上古的王留在这儿看管什么东西的。

老羊倌碎碎的讲述到这里,我心里就像打雷一样震动着。古老的民间传说,明显不是完全胡扯,上古的王,那说的不就是禹王吗!?

〃然后呢?〃我忍住心里的震惊,继续问道。

那条龙喝完了酒,渐渐就醉的不省人事,女人跑回家,嘴巴碎,把经过跟人讲了一遍。有人好奇,成群结队的跑过来,想看看传说中的龙。结果在河边看见一条水缸那么粗的龙,留着涎水还在酣睡。这一下就不得了了,一传十,十传百,都说河里有上古的王留下的宝贝,乱七八糟的人跑过来下河捞东西。不过什么都没有捞到,那条龙估计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一时半会之间也不再露面,事情喧闹了一阵子,算是平息了下来。

但是事情刚刚平息不久,当地就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非常罕见,从古至今也没有几次。有人说,在大雨还有雷霆中,他们看到了一条翻滚在半空的影子,痛苦的咆哮,倾盆大雨之间还落下了一片猩红的血迹。那条翻滚的影子拖着残血,从河边直直的蹿到镜儿湖那边,一头扎了进去,从哪儿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镜儿湖,成了一片禁地,涉足进去的人十有**有去无回。

〃都是过去的老话了,真真假假的,听个乐吧。〃老羊倌丢下手里的烟,朝前指了指,到:〃那边有水,渴了去喝。〃

当年的条件很艰苦,一路走要一路留意补充饮水,就算身上还有,遇见水源也得喝饱再把水壶灌满。老蔫巴受不了这种干旱,跟老藏嚷嚷着喝水。我已经被老羊倌讲述的传说给彻底震呆了,又有些内急,水源就在旁边,不能方便,我朝那边慢慢走了几步,心想着,当年的传说,跟我知道的事情,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那条龙因为多嘴而受到了惩戒,镜儿湖里那个很像我的人,恰恰也是被割去了舌头的。

我一边想,一边心不在焉的方便着,周围的羊三三两两的觅食。方便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那只头羊慢慢走到我身边,扬起头。与此同时,我听到这只头羊蚊子哼哼一样对我小声道:〃不要喝那里的水!〃

第二百六十九章一个对手

我一下就晕了,正方便到一半,突然听见身边的一只羊说话,那种诡异实在无法形容。我打了个哆嗦,震惊中又带着极度的好奇,转头看了看。那是只很壮硕的头羊,的的确确是只羊,说了那句话之后,就在我脚下的细草间拱着吃草,很偶尔的,它会抬起头看看我,我发现那种目光,好像跟普通的动物不同。

〃千万不要喝那边的水。。。。。。〃头羊啃着草,又轻轻的发出了一道声音,这一次我有了准备,声音虽然轻微,但我听的很清楚,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当地的口音。

我顿时意识到事情出现了危机,但又不敢当场声张出来,微微侧头望向身后,那个老羊倌蹲在原地抽着烟,老蔫巴还有老藏两个在不远处喝水,一切看上去都平静无常。然而就在我扭头观察的期间,周围吃草的那些羊,好像有意又好像无意中凑到我身边。我看到羊的目光,那种目光让人感觉心塞,那绝对不是普通的羊所能流露出的,它已经带着浓重的情绪和情感。从它们眼中,我感应到了一种期盼。

这辈子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怪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头羊交流。这群羊是羊倌带来的,头羊的怪异让我意识到,那个老羊倌身上,必然也有暂时还没有发觉的蹊跷。我唯恐引起对方的怀疑,又惦记着老蔫巴他们,一咬牙,转身就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顺着来路朝那边走。

〃口渴了嘛,水甜着哩。〃老羊倌叼着烟,也像没事人一样跟我搭话。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解下腰里的水壶就朝老蔫巴他们走过去。

那是绿草之间一条很小很小的河,不知道从哪儿流来,也不知道流到什么地方去,好像随时都会被戈壁上的风沙给吞噬淹没。河水只有半米深,清澈的如同没有任何杂质一样,老蔫巴和老藏两个人趴在河边,咕咚咕咚的喝水。

〃来喝,水甜。。。。。。〃老蔫巴喝的畅快淋漓,嘴巴都闲不住,含糊不清的招呼我。

当我走到跟前的时候,明显就觉得不对了,这两个人不停的喝水,好像根本停不下来一样,老藏的肚子已经喝的像一个凸起的球,却还在大口畅饮。我赶紧走过去,趴到他们身边,小声的阻止,但是两个人的眼神都有点恍惚,中邪了似的。我捏了捏老蔫巴和老藏的胳膊,力道用的很大,两个人一痛,脑子稍稍清醒了些。

〃别再喝了!〃我小声的说着,头也不回,总觉得身后的老羊倌在暗中注视着我们。老蔫巴和老藏嘴角全都是水。人的肚子能有多大?喝了那么多水,肚子已经装不下了,只要稍稍一动,肚子里的水就顺着嘴巴朝外涌。但即便这样,他们好像还没喝够,眼巴巴的望着清澈的河水。我挡在他们身前,不让他们再喝。这个老羊倌,是什么来头?我想继续不动声色的观察一下,抬手撩了一捧水,装着喝下去,然后嘴巴凑着河面,呼噜呼噜一通猛吸,看上去喝的稀里哗啦,其实一滴水都没进嘴。

我装着喝水,老蔫巴和老藏就不行了,捂着肚子仰面躺在地上,动都不能动,我眼珠子转了转,既然是在演戏,那就演的真一点。又装着猛喝了一阵子,侧身慢慢蜷缩在地上,挡着自己的肚子。

〃三口河的水,一口清,两口甜,三口喝下去,琼浆玉液也不换嘞。〃老羊倌在后面咧着嘴,慢悠悠的走过来,看见我们三个都倒地不起,他嘿嘿的笑笑,一挥手里的鞭子,散落在周围的羊慢慢围拢,老羊倌把我们三个搭在羊背上,赶着就朝那边走。我的状况很正常,但是老蔫巴和老藏一肚子水,被羊驮着,肚子里的水就滴滴答答顺着嘴角朝下流。我忍了忍,想看看这老东西究竟要做什么。

就这样走了大概有四五里地,不远处隐约浮现出了几间房子。老羊倌啪的挥动了一下羊鞭,屋子那边钻出来一道铁塔一般的身影,浑身黑漆漆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九,粗壮敦实,两条胳膊比普通人的大腿都粗。这个人相貌很丑陋,闷着头咚咚的走到跟前。老羊倌咧着嘴,道:〃新货,都拖进去吧。〃

铁塔般的汉子力气惊人,一伸手就拖起老藏,随手搭在肩膀上,然后一手提着老蔫巴,一手提着我,转身朝那边的屋子走过去。我全神贯注,这个汉子力气虽然大,但我能对付,所以心里不那么慌,依然在隐忍。汉子夹着我们三个人抬腿进了屋,拉开屋子里面一道小门,把我们丢了进去。

小门后面肯定是一个密闭的密室,很隐蔽,连窗户都没有,里面的空气混浊难闻,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那个铁塔般的汉子举着一盏灯关门的时候,透过隐约的光线,我看见周围乱七八糟的横卧着十几个人。那十几个人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不过再认真看看,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处于一种很怪异的状态。十几个人连最基本的动作都没有,一个个仰面躺着,都睁着双眼,目光呆滞到了极点,好像十几个失去了神智的活死人。

〃咱们有多少人了?〃老羊倌也跟着走进屋子,对铁塔汉子问道。那汉子粗壮,但动作还有脑子都有点迟钝,想了想,对老羊倌做了个手势。

〃快了,快了。〃老羊倌琢磨了一下,道:〃等人够了,就能把镜湖里的东西逼出来。。。。。。这群羊放了有一个月了,差不多,今晚就动手。〃

铁塔汉子嗯了一声,又推开小门,从里面三个两个的把十几个活死人给夹了出去。我暂时还不完全清楚老羊倌要干什么,自己暗中琢磨了一下,现在老蔫巴和老藏还模模糊糊的不知所以,只能靠我去护着他们,需要见机行事。

十几个活死人让拖出去,在屋子外面摆了一排,老羊倌赶着羊群也挤过来,一只羊对着一个人。铁塔汉子弄了一盆子红兮兮的土,好像混进去什么东西的血一样,抓着朝上面撒。老羊倌耷拉着眼皮子,念念有词。十几只羊颤抖着,绕着身边的活死人兜了个圈子,然后张嘴咬住了对方头上的头发。

我悄悄从密室里摸到屋子的窗边,注视着月光下的情景。那些羊咬着活死人的头发时,我觉得有一股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幽幽的淡光,从羊身上流淌似的灌注道那些活死人的身体里。淡光如同流水,很快,地面上十几个活死人有了反应,像是触电一样的发抖。这阵抖动如同勃勃生机,活死人呆滞到极点的目光中像是清醒了一点,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来。老羊倌念着一串谁都听不懂的话,十几个活死人慢慢从这里走出去,渐渐的消失在黑暗中。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一下就明白了,这个老羊倌不是普通人,那肯定是一种不为人知的邪法,正常人的神魂被抽离寄居在羊身上,老羊倌每天放羊,其实很可能是一种驯化,驯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寄居在羊身上的神魂被放回本体,本体将成为一具完全听命于老羊倌的傀儡。再联想老羊倌刚刚说过的话,镜儿湖里面有石头棺材招过去的阴兵,老羊倌的这些傀儡,估计是用来对付阴兵的。

〃刚来的三个,你去料理一下吧。〃老羊倌做完这些事,如释重负,使劲伸了伸腰。铁塔汉子又应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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