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暂时性的停止了,应该说,是形成了一个割据。我们被逍遥
岛的笑面武士和二十四翼包围,各派的掌门高手都在内圈阻隔着。沈
西岩对着微微含笑的琴貊,慕妍两侧是剑、乐而使。若婵已经交于漓
魅,她的剑尖指向二十四翼之首。而我和刘枷沐背向而立,拔剑相待,
对着的烨,身边是娆姬和阎罗。
仿佛只要谁在动一下,立刻就是漫天飞血的场面。
而现在,似乎也只差了那么一道命令。
“逍遥岛教众听令!”他冷然的声音几乎让我浑身一冰,终于还
是要开始了,“杀光闯入我总坛的……所有人!”
只是瞬间,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宛如身在幻境中,全身冰冷。
温热的血,时时飞溅而来,几乎要将我烫伤。而我看到的世界全是血
光剑影,纷杂交错着,每一击,每一剑都卷起了浓重的腥风。
这里,所有人都站在生死的夹缝中,稍不注意,就掉入了永恒黑
暗的地方沉睡。
然而为什么这样安静?所有人无声的机械的重复杀人的动所,不
住有人倒下。尸体越来越多,鲜血缓缓流淌过来,几乎要将我的双脚
淹没。可是,我又在哪里?我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活着的
人。眼中的场景全被浸成血红色,连正午的太阳都几乎要渗出血来。
刘枷沐在哪里?漓魅,若婵,慕妍她们又都在哪里?没有人声。
“何煊……小煊……”声音不知从哪里来,仿佛遇到了阻碍,连
着回声,声声不息,一波又一波,我却因这样的叫唤而开始感到困倦。
好像是刘枷沐的声音,又好像是纪宸的声音。
我不知道,只觉得困,想要马上睡去。
一阵刺痛从作臂传来,刚刚合上的眼睛又沉重睁开。看到的仍然
是血色一片。
感到痛处有液体流出,我受伤了么?
眼睛再次闭上,只觉那困意竟比疼痛还深。
“啊——”不知为何,我猛然惊醒,心还不住的狂跳着,仿佛噩
梦初醒。
刘枷沐托着我的肩膀,喘气而立,虎视眈眈的看着可能突然来袭
的危险。
“我在哪儿?”我惊慌失措,而现在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色调。
“别怕,是娆姬的梦魇术,她受了伤,暂时不能把你怎么样。”
他快速回答我。
我恢复力气站好,突然瞥见了左臂上的殷红,痛意依然。我是真
受伤了,可纵然是这样,刚才都无法醒来。
娆姬右肩处赫然矗立着一柄长剑。
“你的剑?”看到这个距离,他定然是将剑脱手掷去,但如此一
来,带着昏迷的我,他赤手如何去打?庆幸刺中了,否则结果不堪设
想。
只是烨,刚才为什么不出手救她?单凭她的武功,必然是躲不过
的。
“你什么时候布下的梦魇载体?”烨抓着娆姬,我微微一笑,烨
这种人,最忌讳自己手下做些瞒着他的事。
“很早,是他的吩咐。”娆姬虚弱道,嘴唇因失血而惨白。
难怪,在桃源的梦魇是她搞的鬼。
烨没有再追问什么,将她交给阎罗。
他冷冷看着我们,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面对了。我缓缓出剑,向
他走去。
“烨,无论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可是…
…”我没有再说什么,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飞霜的剑尖直指向他,“动手吧!”
我挽起剑花,剑势凌厉,毫不留情。而我面对的这个人却毫无抵
挡的意思。
不见他出招,我已感到巨大的压迫力。
剑势到他身侧不过三寸,他蓦的闪身,而我紧随其后,不放过任
何一个空隙。
动作极快,已然不是我在出击,而是艰难的防守。然而每一次的
过招,我都感到五脏六腑火烧般的疼痛。
越来越力不从心,只觉得他掌力如千钧之势。
“我说过,不要一个人对敌。有我在你身边。”刘枷沐到我身边,
警戒的望着烨。
烨的眼中不知掠过了什么神色,突然凛然道:“游戏结束了!”
————————————————… 好吧,元旦放结局。
正文还剩两章,还有一个后记。
另,请大家原谅:新文已经开始在别的网发了,只是字数还少,
没有来起点。
我发的时候,连起点审核的字数都不够。
发的两个网站都不用冲榜什么的,打算明年6 月修改一遍后再来
起点发。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三卷第五十章万念皆逝
他的招势更快,更狠,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想。
忽然间,他招招针对我,我越来越无法力敌,不只是武功上的不
济,还有体力的不支。
掌风宛如烈火炎风,未至身侧都已感到刺肤的灼痛。似乎每一掌
的掠过都能看到空气在燃烧。
急促的喘气,仿佛肺部已经透支得无法运行。一个恍神,我措不
及防的退了几步,然而在这场近身搏斗中,是容不得一点退势,否则
敌人接踵而来的反击会让我毫无还手之力。
顷刻间,刘枷沐移动身影,填上了我的空档,将我挡在身后。
我虽举足动招都已困难无比,却只能拖着快至极限的身躯到他刚
才的位置,又恢复了初始的双人夹击。
我知道我不能停下,在快到身体极限的时候,一旦停下便再无出
手之力。可是渐渐不听使唤的身体,已开始不顾大脑的指挥。想必刘
枷沐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他能再护我几回?
炙热的掌力向我袭来,我竟瞬间茫然顿住了。
出剑去挡……挡啊……
心里一遍又一边的呐喊着,却已没了力气,握剑的手艰难而缓慢
的抬起。
猛烈的撞击从左臂传来,我失力倒向右边,踉跄几步后勉强站住
身形。
再次侧头时,却是呆滞得仿佛心跳都已然停止。
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刘枷沐胸口,紧接着,一掌又一掌,打得
他无法还手。
每一掌,伴随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泉涌而出,最后一掌,甚至将
他整个身子震飞,在六七米开外的地方重重落地,带起了一阵灰尘。
我的左手手臂伸在半空中,对着他落地的方向,想要抓住什么,
却什么也没有。
开春的风,只有些许微寒,却似要吹进人身体中,将心生生冻成
冰块!
我仿佛只是一个茫然失措的孩子,失魂般的僵站着,顷刻间,竟
意识不到他离去的含义,意识不到,我将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撕杀声,刀剑交错声,惨叫声,都在远去,自己好似远离了尘嚣,
脑中只有他被震飞的那一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放映着,也清楚的记
得,他在空中的瞬间,已经合上了眼睛。
刘枷沐!
我几度想要张口叫他的名字,却始终无力发声。我无法相信那个
刚才那个和我并肩作战,和我说我的心早就属于你,告诉我有我在你
身边的那个人,已经永远离我而去。
“姑娘,是不是该轮到你了。”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我猛然间
从思绪中清醒,蓦然回头,感到痛苦排山倒海而来,瞬间将我淹没。
满腔的痛苦与愤恨似乎立刻就要喷发出来,“滚!”,半晌,我
却只吐出这声尖锐得仿佛撕破了喉咙的字,长长的尾音泛着沙哑和颤
抖。
我憎恨而绝望的看着他,很不能撕碎了,让他尸骨无存!
往后的一切,我本已想好,若能成功避过这一劫,便再不过问世
事,只与他红尘做伴,隐世江湖。
然而全毁了!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他的离去而灰飞烟灭,甚至,连回忆都不曾
给我留下一星半点。
我们的开始到结束,竟只用了这短短几个时辰。
烨惊诧的望着我,也再不动手,仿佛又透过了我,看到了另一些
事。
我冷笑,影,那个女子也曾有过我这般的绝望吧,可是现在我仍
然恨!恨影,恨烨,恨一切阻挠我与他的人事,也包括……我自己!
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终于等到能彼此守候的时候,又是这
样的参商永隔!
“救兵到了!”不知是谁在喊,然后无数人从山底潮涌而上,开
始出击最后剩下的逍遥教众。
“尊主,他们的救兵到了,起码有上千人,恐怕……”阎罗圣女
面色复杂。
烨仍是与我对视着,良久,他竟是艰难道:“撤!”
命令立刻传了下去。
我没有任何欣喜,没有松气。他撤退与否,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
么意义呢?于我而言,这次无论输赢,都只是他们中原武林之事,与
我何干?
他们赢了,我却输得彻底,输得狼狈!将我最后可守护的幸福全
数输了出去。
他移步,侧过头。
“想走,没那么容易,我要你给他陪葬!”原来,我的声音竟能
沉到这种地步!
我陡然发力,剑势破空而去。他回身,腾空躲过,几招后抓住我
拿剑的手,让我无法发力。
“我答应了你的,一定做到。他的死,是他自己实力不够。从此
以后,大家互不相欠!”
他松开了手,其他教众已开始陆续退下山,不过能下山的人,也
剩不了多少了。
他走在后面,突发两掌,阎罗圣女,乐使皆亡,而薛灵儿则留在
了山上,并没有人再去管她。烨完成了对我承诺,而逍遥岛总坛攻破,
众人弃坛而去,也必然损伤不少。
打斗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这样的结果传到武林中,应是扬眉
吐气的盛事吧。只是留在这里而再也无法回去的人,可有人记得他们?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每一步都是那样艰难与沉重,每一步,都仿
佛燃烧与透支了我的情感及理智。
“何……”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刚发出一半的音被制止住。我惨
笑,这些都已然不再重要了。
我蹲下,轻轻扶起他,缓缓拨去他凌乱在眼前的发丝,擦去沾到
他脸上的尘埃。
蓦的,我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猛然跪去紧紧抱着他尚且温热的身
体,失声痛哭。
“你答应过我的,怎么可以不算数……”手因极痛而颤抖着,我
摇晃着他的身体,泪水成片而下,怎么也止不住,“起来呀……你起
来!你答应我的,我想要什么你都帮我完成,你为什么做不到……为
什么做不到……”
我将他的额头抱在怀中,泣哭喃喃,“我只是要你起来而已,你
醒过来……好不好?刘枷沐……这样的结果,我输不起啊!”
不知过去了多久,将我掩埋的撕心痛苦渐渐使我麻木,钝而无力
的悲感已无法用眼泪来发泄。我伏在他的肩上,仍是抱着他,抽泣渐
渐缓了下去,只感觉到整个世界一片空旷,一片荒凉,一片枯败,一
片死寂,所有的都在掉色,慢慢褪成灰白色,惨然惨然的,刹那间,
什么颜色也没有了。
有几个人走进,而我的思维已无法理智,任谁也不能来打扰我与
他。
“走开!”未等他们说话,我便冷然开口,嘶哑厚沉的声音甚至
连我自己都无法辨认出来。
我抱着他,向悬崖处移动一些,然后靠在写着“断天涯”三字的
巨石上。
断——的确是什么都断开了。
我淡淡瞥过人群那边,已有人群开始从这里撤退,那是谨皓带来
的人。
熟悉的朋友们,都担忧而悲伤的望着这边,却不敢走近了。悬崖
在侧,他们哪里敢来,生怕多说一句便又触发了我的情绪。
我收回视线,重新看着这个人,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庞。
讽刺啊!刘枷沐,我们从开始到结束,竟只有刚才的那几个时辰,
失去得那么快,而你留给我的,有什么呢?
漫漫长生,若连幸福的回忆都没有,那该如何度过?倘若往后,
我每每闭上眼睛,除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就只是永恒的孤独与
枯朽的心,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心里,突然间洞明起来,竟微微笑了。
望了望浮云缭绕的深渊,很多模糊的往事渐渐清晰起来。
原谅我当初的年少无知,原谅我,当年曾为了逃离谨皓而连带与
你断了联系,刘枷沐,原谅我!
对于纪宸,我想是有爱的。可那一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是,
那都是无法磨灭的真实,而在五年后,竟都缥缈得近乎隔世。宛如镜
像的另一头,尚能看见,却永远无法触及了!
那时的刻骨铭心,那时的痛入骨髓,那样几乎遥不可及的记忆,
到了如今只有憾,再无痛。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再回头看去,往昔那些不复
存在的岁月,好似隔了浓浓的迷雾,再无法体会当时狂热的爱与痛。
只是蒙蒙胧胧的看着那些交织着爱别离的故事,那些在世事变幻与岁
月的洪流中湮灭的爱情,只剩下最后悲哀无奈的叹息。
当我累了倦了,将年少浮躁不安的心性收敛之后,才渐渐寻找到
了与我真正有意义的也是真正值得我去爱的。
我们绕了太多的弯子,如果我当初早日看清,早日看透,或许这
五年中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再倘若,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没有跳崖穿越,你现
在也应当活得很好。
可是如果,终究也只是如果。
这份情债,你教我如何还得清!
我闭上眼睛,浮现的是他每一个温暖的笑容,每一句关怀的话语,
每一次泛着淡淡犹豫的眼神。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这是《诗经》中的葛生,悼亡诗。没有想到,我竟也有这一天。
百岁过后,我们还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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