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诡异的问题让我无从答话,我突然很想出去,远远的离开这
种古怪的气氛。
不知怎么,他怪异笑了声,“小孩子心性!”他轻声吐出。
“在我眼前玩这种伎俩,不觉得嫩了点?”
我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你先出去,我自有打算。如果你还想留着你的命做些什么,就
最好安分点。”
我出了大殿,四周空寂无人。风中还夹杂着未退去的寒意,让我
更加清醒了些。虽然没有了武功,但我起码确定了另一件事,他不会
杀我,哪怕这种安全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我也还有时间和机会想办法。
我抬头看着远方,夕阳已落,云层中仍然残留着淡淡的光晕,映
在玉树琼花的这里,美得让人心醉。周围有许多巨大的石雕,白中透
着淡灰,又笼上了一层浅黄色,好象是以汉白玉最原料,可我实在不
懂这些,无法确定。
可是这里除了这些看似华美,恢弘的死物,还有什么呢?越是宽
阔,就越是空旷,越是寂寞。仿佛一切已经静止,归于虚无,那么人
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一步步从中走出去,已无心欣赏从眼畔略过的美丽。对我而言,
这里不是美,即便有再多的装饰与覆盖,也掩饰不了它的死寂与腐朽。
走到白袍僧人处,他无声为我领路。穿越过几片丛林,又是刚才
未曾经过的地方。与刚才的大殿与广场不同的是,这里随处可见人的
存在。尽管他们小心翼翼的沉默依旧让这个地方毫无生气,但起码有
了一丝活的气息。
白袍僧人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他淡淡瞥过我一眼,点点头,对僧
人微微躬身。
僧人还礼,沉默退去。
“你跟我来。”他唤道,并直径迈着步子走去,也不顾我是否还
乖乖跟在他后面。
可我却不愿再走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这么跟着人屁股后面,
我讨厌这样。
“想要解药就跟我来。”仿佛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头也不回。
难道受制于人就必须习惯这样吗?
“你先住在这里吧。”
我随意望了望四周,清静淡雅,颇为符合我的意愿。可是,这不
是重点,我向他伸出手,“解药,别说话不算话。”
他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但只那么一瞬已然逝去,“明日自会
复原。”
我咬牙切齿,有种上当的感觉。
未等我发作,他又道:“待会儿会有两个服侍的丫鬟来,不过你
别想问出什么,都是哑巴。”
我阴沉着脸,“然后呢?”
“然后?你就住下。”他道。
我皱着眉头,“软禁吗?要软禁多久?有什么用呢?总不是用我
来引出中原各大门派的人让你们一网打尽吧,我自认没那么重要。”
“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他淡然道。
我笑了起来,“那我应该如何想‘该想的’呢,烨公子?”
他看着我,认真的用手指着脑子,“用这里想。”
“多谢指教。”我一字字道。
此时,两名清秀的女子缓缓而来,对我们福了福身子,退到一边。
“这是晨和蜓。”
十七八岁的年纪,还有着未退去的青涩。
“你们去准备姑娘的晚膳。”
两人听话的退下。
“姑娘有什么事可吩咐她们来找我,没事也不要到处走,没人带
路的话,很容易走进死路。在下就先行告退了。”他不急不缓道。
“烨公子留步,可否陪小女子共用晚膳?”
他看了我许久,“你玩什么花招?”
“呵……”我一声轻笑,“烨公子可冤枉我了,你们的地盘,我
又能怎样。不过是闷了些。”
“这样的生活,姑娘还需慢慢习惯。”
“不赏脸吗?怕我下毒?”
他顿了一会儿,“姑娘盛情相邀,在下也不好推辞了。”
炉上温着茶,桌上摆好了几盏精致的小菜。
开始的气氛有些拘束,直到他开口:“姑娘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不用浪费时间了。”
我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烨公子今年贵庚?”
他一愣,“三十有余。”
“你的家人也是逍遥岛的吗?”
他倒茶的手停顿一瞬,然后继续,“无家,何来家人。除普通信
者,岛中人无家可言。”
我一怔,难怪是一群毫无血性的疯子。我轻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清
茶,“不知烨公子在逍遥岛是何种身份呢?”
“双壁,直属于尊主。”他未经任何考虑已答出。
我微微一笑,“那岂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跟公子共餐,小女子
倍感荣幸。”
他缓缓摇头,“非也,逍遥岛各司其职,如三使五圣就不属于我
管辖。他们虽对我忌惮三分,也不过因为我是离尊主最近的人。你刚
进来便见得尊主,是个异数,即便如三使五圣这样的人,也无法轻易
见得。不过你非教中人,也不得同论。”
教?口误还是?“什么教?逍遥岛何时成立了教会?”
他面不改色,“你问多了。”
我碰了钉子,也不再继续纠缠,“那你给我说说逍遥岛吧,三使
五圣,还有呢?笑面武士?双壁的另一个人是谁?”
“三使五圣你已经接触过,笑面武士想必碰过不少……”
“也杀过不少,”我打断,“似乎实力不怎么样。”
“当然。”他道,“和高手比起来,他们的确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但是重要的,是有数量上的优势。”
我浅笑,那些武士实在见得多了。
“三使以武功取胜,而五圣则是各有各的本事,但是武艺不一定
高。下面还有二十四翼,比如你认识的憧,就是其中之一。双壁的另
一个,她叫影。”
“可是她很早就不在了,死了。”他轻声道,我第一次发现,他
也在不经意中流露出了某种悲伤。
我举起茶杯,“理解,死者已矣,为活着的人干杯。”
“干杯?”他木然。
我微笑,“杯子碰到一起就行了嘛,管它什么意思。”
难得这么轻松的和他说话,但是我不否认,我还抱着很天真的想
法,熟悉些后,会不会逃走的时候他会睁只眼闭只眼呢?当然,这是
不可能的,我不禁嘲笑自己。
那次我们说了很多,当然,除了探清了一些逍遥岛的结构外,全
是些废话。
五天后,我依然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晨和蜓每日总有做不完的事,
好似没有一时的休息。除了照顾我的起居,甚至还要在园中修葺枝叶。
当然,即便她们闲着,我也无法获取任何信息。
我有想过吩咐她们去找烨,然后我在后面跟着跑出去。但是从来
时的路径我也可以得知,出去了仍然找不到出路,及时侥幸到了最开
始的洞穴,但那该死的烨在我昏迷的时候蒙住了我的双眼,几乎是断
了我的一切去路。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走。
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坐以待毙?
晨进来,做着手势告诉我有人来了。
“姑娘,尊主有请。”烨在门外。
那个人,到底找我做什么呢?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又是我独自一人走过广场,大殿里仍是那样的空落与寂寥。那人
正襟危坐于玉座之上,赫然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之势。我心底不得不承
认,那是一种英雄气魄,哪怕是正派武林之首沈西岩也万分不及。或
许这样的气势,就是那些正派武林人士所说的邪气凛然。
想到这里不禁想笑,那些自诩的正派人士是不是在这种位置上坐
久了,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道貌岸然及鼠目寸光。让我记起了烨的那
句,“何为正,何为邪,不过是中原武林人士的自圆其说。人性本善,
却也是万恶之源。邪,亦是被正所逼。”
我低了低头,瞥见自己身上那件金丝孔雀袍,这是来前烨给我穿
上的,我并不知道原因,不过他不说,想来就是我问了也不会知道。
他怔怔望着我,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没有关上门,尽管知道这扇门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影……”模糊的听着他这样说,然后一步步向我走来。
影?来不及惊讶,我意识到某种恐惧,沉声道:“尊主,找我有
事?”
似乎是叫醒了他,他猛然回过神来,眼神里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这件袍子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吗?让他这样的人都如此失神,烨他到底
要做什么?
“尊……”我话未说完,他却已经缓缓拿下面具。
那是一张很清瘦的脸,经历了不少风霜,显出了年纪,却藏不住
那种凌人的气势。
我不明白他的举动,为什么要拿下面具呢?我仔细看着他的脸,
也不觉得我们相识过。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社交屈指可数,即便是前世
也没见过他这么个人。尽管说,他看起来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眼熟,
却怎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姑娘,可记得?”
我微蹙着眉头,遥遥望着他,缓缓摇头。记忆搜寻了几遍,实在
记不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他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想是不记得了,我们的确是有过一面之
缘的。不过都是几年前了,那个时候姑娘可是刚刚从皇宫里出来。”
皇宫?我心头猛的一跳,感觉有冷汗冒出,内心的震撼让我说不
出话来,只直直看着这个人。
第三卷第四十四章合作(2 )
“姑娘曾经可是贵妃娘娘?左丞相之女?平三王,诛左相,连家
都叛了,最后却落了个假死逐出皇宫的下场。”
我嘴角泛起笑意,原来他还不是什么都知道。逐出皇宫?
“笑什么?”他突然道。
我微微摇头,“没笑什么,尊主这样去查我的底细,为的是什么
呢?我不明白。我们曾经见过吗?不要打哑谜了,大家敞开话题说吧。”
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返回玉座,“姑娘的确是不记得。那么
在昌州,你和那几个小娃娃初次相识的时候,对,那次还有憧呢。”
慕妍,刘畅,高杨,第一次与他们相识在昌州,然后……是因为
一个什么帮的人,我见过的人……
“是你,那个人,居然是你。”我有些不可思议,那个看着我们
这边诡秘一笑的那个人会是逍遥岛的尊主?我当时,的确是注意到了
他,只是想不到再次相逢会是这样的局面。本来,就只是路人,现在
的立场却完全的对立了起来。
“想不到尊主还有微服私访的习惯,失敬,失敬。”我不冷不热
道。
他冷笑一声,“姑娘无需讽刺,你的命还掌握在我的手里。”
“可是我不明白,你们抓薛灵儿到底有什么用?还有,你既然查
到了皇宫,为什么那么久才抓她。”
“本尊可没有一开始就查你的底细,是你前几年的失踪才让我有
了查一查的想法,没想到,还倒真帮了我,找到祭祀圣女。逍遥岛自
二十年多前祭祀圣女出现,然而却一直失踪。这么些年一直隐忍着,
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原因罢了。”
我问道:“有什么用吗?”
“逍遥岛若有大劫,必要以祭祀圣女活祭魇魔才能化解。若接下
来的祭祀不能顺利进行,逍遥岛有覆灭之灾。”
“迷信!”我道,可话出口后才想到,这个世上的确是有神仙的,
那么魔也会有吧。也许的确不是迷信,这些事情的存在本来也解释不
清楚。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能够顺利进行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了
你。”
顺利?那么就意味着她要死,考虑,又意味着不一定放我。我冷
笑着,“什么叫考虑?我真的弄不懂,我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用?”
“影……”他的声音极轻,不仔细辨几乎听不见。
“影?”心里很纳闷,但是见他看我的眼神,那个曾经的双壁之
一的影似乎和我有点关系。
他突然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常。
“在死亡谷,卜月告诉你们了什么?”
“原来是要问这个,废话够多的。难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听话的和
盘托出?是不是准备开始威胁我了?不要紧,我不怕,大不了一死。”
他呵然一笑,“言辞一样的凌厉。”
“又是影吧,她到底是什么人?”我突然喝道,实在有些无法忍
受他这么突然冒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一个,很久以前就死了的人……”他眼睛好似突然冒出了血红
色,“都是他们……那些所谓的正派中人。”
他看向我,“你们,长得很像。”
我突然有些想笑,就是这种原因吗?把我抓来,就只是因为我和
一个死了很久的人长得像?
我冷哼一声,“这就是你抓我来的理由?好吧,那我是不是只能
说认命,跟一个死人长得像。”
他突然暴怒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捏紧了我的下颚,一字字咬
牙道:“不要以为和她长得像我就不敢杀你。”
我运起真气,聚于手上,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竟让我瞬间无法
动弹。
良久,他甩开手,我低头看去,火辣疼痛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
红痕。
“出去。半个月后的祭典还需要你的命,如果不能如期完成的话,
你就来陪葬!”
他的话冰寒刺骨,我踉跄退去,到门口,我侧过头,恨恨看着他,
“我不会妥协的。”
再次回到那个地方,突然有些疲倦。手上的那圈红色已有些泛紫,
那个人,真是喜怒无常!
半个月很难熬,几乎是每天望着太阳从这边飘向那边,再飘回来。
我让蜓找烨来,却两次都不在。
还剩一个星期了,我终于坐不住,大声道:“蜓,再去把烨公子
请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见不到他的话,七天后就别指望我配合,
死都不跟你们走。”
她惶恐离去。
晨在一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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