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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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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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水笑道:“今儿是元宵,都在忙着张灯结彩呢吧。”洗干净了手,在布巾上随意擦了擦。
玉寰舒默念了几遍元宵,忽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水儿,既然是元宵节,晚上你不用过来陪娘了,找个人跟着,陪你出宫走走吧。”
“不了,城里乱哄哄的,还是在宫里清净,”沉水笑着摇摇头,“王都有近四成的民宅有破损,几百间陋居垮塌,我虽然调了禁军和今年服徭役的民夫去帮着修补重建,也不是三两天能恢复的,这个元宵节怕也是不能欢欢喜喜地过了。”
说到这个,她的神色中带了些许惆怅,玉寰舒知道她仍然将地震视为自己的过错,便开解道:“你不用自责,水儿,地震和你没有关系,你应该把这当成一次对自己的磨练,你从小性子就柔弱,娘时常担心将来娘走了,你要如何自立,可娘看到你做的很好。人不能妄自菲薄,尤其是不需要把一些不可控的悲剧也视为自己的责任,那只会让你累垮。”
沉水苦笑着看她:“可是娘,您也知道,我命中带劫,两年之后说不定会把整个祥国都毁了,也许这场地震,真的是碧落之神给的警告呢?”
玉寰舒神色肃然地摇头:“天劫之说,本是虚无缥缈,不必拘泥,况且世上没有永恒不灭的火,也许祥国的气数本就只剩两年,未必就是你的责任。水儿,人终归会死,难道因为会死,就不好好地活了吗?”
一番话说得沉水面红耳赤,自觉惭愧地低下头:“娘教训的是,是我枉执了。”
玉寰舒舒心地笑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听娘的话,晚上出去走走,你最近太累了,需要放松一下。”
“好,那收灯以后我再过来看您。”
“去吧。”
棋居内,君无过屈膝坐在罗汉床上,腿上盖着一床棉被,正在看棋谱,见沉水来了,立刻露出笑颜,让她在床边坐下,把手炉递过去。
沉水推拒道:“没事,一路走过来手脚都是暖的,你身子还没好,可千万别再着凉了。”君无过确一定要她拿着:“我没事,倒是你,每天看到你都更憔悴几分,有空多休息,不用天天来看望我,你瞧不见自己脸色,比我还像病人。”
丫鬟奉来热茶,沉水捧着不喝,略有叹气之意地道:“今天是十五,往年的元宵节都是你陪我出宫去赏花灯,今年却是不成了。”
君无过倒不十分介意,莞尔道:“来日方长,来年的元宵我还陪你去看花灯,不止来年,往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
沉水看着他的脸,病中的倦容让他的眉眼显得更加温柔,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是含情脉脉,嘴角也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那么的温和,那么的善良,自己当初怎么会认为他是个阴险狡诈之辈呢?
“今年的元宵,你让不苦大师陪你出宫去吧。”
正在她怅然若失之际,君无过语出惊人。沉水听到这话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惊恐来形容了,她愕然反问:“你怎么会想到让他陪我出宫,你们不是一向很不对付吗?”
君无过一脸无奈:“天灾之后,乱民丛生,此时不比寻常,必须有足够厉害的人陪同,我才放心你出去啊。”
沉水心里一阵感动,忍不住环臂拥住他,在他耳畔轻声说:“君哥哥,即使你将来老了,丑了,甚至病了残了,我都绝不会抛弃你于不顾的。”
君无过笑着用棋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也一样,将来不论你贫贱富贵,是公主,是女帝,或只是一名平凡的女子,哪怕所有人都离开了你,我也会陪伴你左右,让你平安快乐。”
沉水一直在棋居待到了晚饭时间才离去,君无过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床上刚躺下,就听到窗外“咚咚”敲了两声,于是又撑着起身去开窗,寒气扑面而来,不由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震得胸前的刀伤作痛。
丫鬟们在门外听到声响,问出了什么事,被他随口搪塞过去,又特意吩咐:“我突然想吃冰糖雪梨炖百合,你们去问问司膳监能不能做一份送过来,再到上次去过的那梅园里折两枝梅花回来插瓶子里看,好歹是过节,也不能太寒酸了。”两个丫鬟于是分头去办事了。
“少主,”早在开窗的那瞬间就闪身进屋的黑衣人一直等丫鬟们都出了院子,才纳头拜下,“属下来迟,请少主责罚!”
君无过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按着胸前的伤回到了床上:“起来罢,这也不能怪你,公主和御医都说不准什么时候来,院子外头又多了侍卫,你进不来也是正常的。”
黑衣人抱拳起身,低声说:“少主,属下能站在少主面前,其实是多亏了一个人。”
“哦?”君无过有些讶异地扬了扬眉,“是谁?”
“是我。”
外间的厚帘子被撩起,一道纤瘦颀长的影子投在了地板上,一只棕黑色短靴迈过门槛,衣摆拂动,声音的主人走进了棋居内堂。
墨绿色的锦袍裹着瘦削的身形,领口处的一圈貂绒将久病苍白的脸遮去了小半,却遮不住那双浸满怨毒的眼,即使刻意掩盖,仍能让人感觉到他森冷的敌意和排斥。
君无过缓缓道:“原来是你。”




105、合谋
一向足不出户,更不与人来往的寻点幽竟然会在元宵之夜出现在棋居,简直是奇景。
君无过谦谦有礼地拱手问:“敢问王爷有何贵干?”
寻点幽声音冷漠,带着三分不情愿地道:“我奉陛下之命来与你见面,商量合作之事。”
“奉陛下之命??”君无过瞬间色变,“你所说的陛下,指的莫非是华国的东照陛下?”
去年秋,玉寰舒挥兵北上,一举攻破华国十七座城池,直逼华国王都,华国帝君迟东照以死谢罪,万里疆土被祥国吞并,这本是人尽皆知的事,可寻点幽此刻却说“奉陛下之命”,难道迟东照尚在人间?
寻点幽漠然笼着手:“陛下诈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打祥国一个措手不及。”
君无过听了却有些怀疑,按说华国十二万骑兵,个个能征善战,就算不能全部调回,对付祥国三万将士也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为何要诈死?用亡国的代价迂回地同祥国暗斗,意义何在?
“如何,君公子可愿与陛下结盟?”寻点幽的口气就像在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台词背诵一般,毫无感情色彩,“陛下已知道公子埋伏在碧落宫中的目的,答应事成之后会帮助公子达成心愿,如今敌众我寡,公子又受了重伤,再这样拖下去,会被那得势猖狂的和尚抢了先机的。”
君无过沉吟不语,黑衣人却有些着急地道:“少主,机会难得,您为何……”“逸文,我没让你说话,”君无过冷声打断他,转向寻点幽时,语气又温和下来,“东照陛下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又岂有推脱之理,只是有两件事,我需要向王爷明确。”
寻点幽问:“哪两件?”
“这第一嘛,自然是协定分赃,”君无过面带微笑,一派轻松,“我想要的东西若是不慎和东照陛下想要的冲突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寻点幽望着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想要的,无非是权和利,陛下都会满足你。”
君无过笑着摇头:“你们搞错了,什么权和利,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所想要的,只有公主,东照陛下只要答应把公主留给我,一切都好商量。”
黑衣人又一次按捺不住,急急地道:“少主,这……”他的话还没出口,对面的寻点幽就一口回绝:“不行。”
“为何不行?”君无过笑了,似乎嫌站着太累,朝罗汉床比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先慢吞吞地挪过去坐下,“华国亡国之仇与公主无关,东照陛下若是咽不下这口气,大可以将玉寰舒千刀万剐,何必为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公主?况且据我所知……”
“你不用说了!”寻点幽咬牙切齿地打断,神色中竟透出一股狠戾,“公主绝不会落到你的手中,趁早死了这条心!”
君无过哂道:“该死心的人不是我吧?好,那我们各退一步,只要你们保证不从中作梗,最后花落谁家,就看公主自己的意思,如何?”
寻点幽仍旧咬着牙关,不予作答,君无过又苦恼地戳戳太阳穴:“这都不行?王爷,做事要量力而行,东照陛下派你来和我谈判,要我从旁襄助,却一点儿好处也不给我,这说不过去吧?”
“……你要确认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来。
“唔,这第二件事比较重要,也没得商量,”君无过把凉了的手炉放到一边,倚在厚实的靠垫上,眯着眼道,“王爷是否该拿出点证据,证明东照陛下确实尚在人间?否则君某可没那个胆量,和一个冤死的鬼魂交易。”
这回寻点幽没有半分犹豫地就点了头:“陛下早料到你会有此一问,所以今夜子时二刻,会在望梅园等你,是人是鬼,公子见了便知。”
迟东照不但潜入了王都,还进了碧落宫?这一点大大出乎了君无过的预料,他以为迟东照只是派了影子来与寻点幽接洽,万万想不到这位亡【纵横】国之君竟然有胆量以身涉险,深入敌方中心,看来诈死以灭祥国,也不是设么不可能的事啊。
不对,等等,万一有诈呢?
“东照陛下的胆量令人钦佩,这么说王爷与他见过面了?”君无过轻飘飘地抛出疑问。
寻点幽缓缓摇头:“陛下并未现身,是解梵来找的我,就在除夕那天下午。”
君无过了然地点了点头。
鬼城解家身为华国王室的影子,几乎无处不在,他们身手矫健,武艺高强,尤其擅长机关之术,解家派出去的弟子几乎都是一样的身手,很难分辨谁是谁,除了他们的主子,外人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有一个却是例外的,这个人便是解家的家主,只要主子当上了皇帝,影子便可升任家主,过去的名字抛弃不用,统一以第一代家主解梵的名字自称,解家的机关暗器之术人人可学,但易容缩骨之术却是仅有家主才能研习,所以解梵这个名字加上易容术,便足以代表华国的帝君。
“东照陛下不会也打算派解梵来让我验真伪吧?”君无过不无怀疑地问。
“不会,”寻点幽说这话时,语气中透出一股轻蔑与怜悯,“我华国向来言而有信,陛下说了会来就一定会亲自来,只有像你们这些出身无信之邦的人,才会百般猜忌,浪费时间。”
黑衣人被他的话激怒了,手中的剑“叮”一声出鞘,直指寻点幽的咽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少主口出狂言。”寻点幽下巴一抬,冷冷淡淡地闭上眼,一副爱杀爱挂悉听尊便的样子。
“逸文,把你的剑收起来,不要在客人面前丢脸,”君无过不慌不忙地下令道,黑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收回了抵在寻点幽颈上的剑,“今夜子时二刻,我会前往望梅园与东照陛下一晤,只要确认是本尊,便答应与你们合作。王爷请回吧!”
寻点幽眼带讥讽地瞥了这一对主仆一眼,冷笑道:“谁是主谁是客,要到最后才见分晓,走着瞧。”说罢转身撩起厚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里安静下来,君无过吁了口气,叹道:“逸文啊……”
黑衣人忙上前躬身问:“少主有何吩咐?”
“你师父……”话语一顿,君无过用力按了按眼皮,涩声问,“你师父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黑衣人低下了头,小声说:“没有,属下问过师娘,说是那天有一个和尚带着村里的一个小孩找上门,师父回来一看到他们,掉头就跑,然后就在也没回去。”
君无过抿着唇无声地点了点头,而后痛苦地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是我害了他。”
“少主千万别这么说!”黑衣人忙道,“师父曾经教导过属下,士为知己者死,能为少主肝脑涂地,是我们的福气,少主现在伤势未愈,不宜太过伤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来事成之后,再把那和尚的头割下来拜祭师父!”
君无过长叹一声:“往后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当日我曾说过,我与你们师徒二人,一荣俱荣,如今你师父去了,我欠他的荣华富贵,只有用仇人的鲜血来还了。”
黑衣人忽地想起一事,又问道:“少主,刚才那华国王爷来与您谈条件,您为何不让他们去杀了那和尚,或者将人绑到面前再亲手去杀?您现在救驾有功,已经是无上荣宠,为何还要向他们索要公主?”
君无过笑了笑,看着他道:“逸文,你还不成熟,荣宠这东西,永远没有个上限,只要公主喜欢我,离不开我,我们就赢了,想要的一切都会有,而那个神神叨叨的和尚,他也未必是敌人,杀了他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黑衣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君无过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待我见过了迟东照,一切就见分晓了。”




106、元宵(上)
元月十五,月轮如玉,清辉遍地,三五盏花灯悬檐下,为王都平添了几分喜庆温馨之意。
由于突如其来的地震震垮了不少民居,能安心过元宵的也就只有豪门深宅的大户人家,沿街的花灯较往年少了许多,倒是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沿街露宿,看得人于心不忍。
“这些银子你拿好,到那边去买些吃的喝的给孩子们,去吧。”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得了施舍的妇人一连磕了七八个头,才欣喜若狂地捧着碎银子到百步开外的包子铺去买吃的。沉水抖了抖空空如也的荷包,笑道:“没了。”
天逍摸摸脑袋,道:“你从宫门口就开始一路施舍,走了三条街,当然没了。”
“可见一人之力,难以兼济天下。”沉水别过那些不断道谢的饥饿孩童,领着他往护城河方向走去。
朝廷虽已开仓赈灾,但难免有所疏漏,沉水这次出来,与其说是游玩,不如说是出来查探民情,一路见人就拉住嘘寒问暖,见到贫苦百姓更解囊相授,那些人都将她当成了活菩萨,又是磕头又是谢恩,眼看要亥时了,却没走出太远。
“古人说达则兼济天下,我贵为公主,却连让王都的百姓生活得好些也做不到,”沉水笼着手,沿护城河漫步,“说不定还要连累他们,两年后为我殉葬。”
“话不是这么说的,”天逍跟在她身旁,和下元节时候一样,这次出宫没有带其他人,略有不同的是,这次二人是并肩而行,不再顾忌旁人的目光保持距离,“你可曾读过《为学》?”
沉水蹙眉思索,印象不深:“记不清了,怎么了?”
天逍遂道:“《为学》中说,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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