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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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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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栖凤帷

卷一:若惊梦
001、重生
碧落宫。辕台。
漫天黑云,闷雷滚滚,好像随时会垮塌下来、将碧落宫湛蓝的琉璃瓦压碎一般。
数万大军绵延驻足,无一人一骑发出声响,静穆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高台之上,注视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银亮的闪电撕破天幕,雷声如炸,直令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个突。
辕台之上,十数名红衣近卫手执钢戟严密戒备着,而被他们包围在中央的,却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尚幼、手无寸铁的白衣少女。
她双肩瘦削,面色苍白,漆黑如夜的一双瞳眸因失焦而显得大而无神,睫毛上似乎还沾着细碎的泪花,步履迟疑蹒跚的模样让人情不自禁要生出怜惜之意,却又在看到她额上的冠冕时打消了此念。
镂金镶玉的碧鸢冠,那是祥国女帝的象徵。
年轻的女帝被寒光闪闪的戟尖逼到了辕台前,那儿置有一方酒案,小小的铜爵中漾着褐红色的液体。稚嫩的双手略带颤抖地捧起了铜爵,手指不住地哆嗦,以至于爵中的液体洒出了些许。
“陛下可千万拿稳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提醒,那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之意,“鸠毒只此一杯,若是洒了,那可真是不好办,大军行进千里,疲于苦战,众将士离乡背井,寂寞良久,不知将陛下扔进营中,会不会死的不太好看?”
“呵……”她发出一声麻木的轻笑,道,“我落得今日之境,只怪自己瞎了眼,信错了人,若你以为侮辱我,杀了我便可以抚慰自己卑微渺小的心,我何妨成全你!”
说完,将铜爵凑近唇边,一仰头,便将褐红色的毒酒饮尽。
豆大的雨点开始从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洒下,如密集的箭矢,瞬间湿透了单薄的白衣。
“当啷”一声,铜爵从手中滑落,在汉白玉的地砖上滚了开来,少女踉跄几步,捂着心口跪倒在辕台上。
……好痛、好痛……身体像被一万只毒虫噬咬一般,剧痛钻心。
……鸩毒,果然不愧为史上最狠辣的毒药。
都说饮鸩止渴最为愚蠢,自己却被蒙蔽了心眼,数年如一日,将最毒最毒的人养在身边,终于有了今日,辕台赐毒的下场。
可悲乎,可叹乎,终不过,可笑之极。
如若早一日认清那人的真面目,也就不会在此时此刻痛彻心扉。
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她狼狈地扑倒在冰凉的地砖上,鸩毒开始发作,意识也逐渐离开了身体。
“沉水——!!!”
……谁,是谁在唤自己的名字?
耳边刀戈之声不断,显是有人单枪匹马,试图冲上辕台来救她。
……太迟了,早知今日,早知……今日……
“沉水,沉水!不,你不会死的,沉水,醒醒,沉水你醒醒啊!沉水!”弥留之际,那人终于冲破层层包围,扑上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她逐渐冰冷的脸颊上,胸口上。
那人不断摇晃着她的身体,一面痛哭,一面发出困兽般的嘶吼声,那深切的悲恸和愤怒让四周的红衣近卫俱是为之动容,不忍上前打扰。
……对不起……一切都来不及了。
……若能后悔,我一定、一定……
不会辜负你此番深情。
昭元二年惊蛰,帝玉沉水被赐毒酒自尽,祥国覆灭。
金戈铁马、烽火连战、尸骨万里、生灵涂炭……无数画面在眼前交织重叠,耳畔犹是那绝望的痛哭声,混杂着许多过往的记忆,齐齐涌上脑海。
……我绝不甘心就此死去!
……我要背叛我的人尝到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万倍于我的痛苦!
……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我要复仇!
“沉水!沉水!”
……谁在叫我?我已经死了……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混沌的意识突然恢复清明,接着身体也像是冬眠后复苏一般有了知觉,她猛地睁开了眼,迅速翻身坐起,然后愕然望着眼前的景致。
素竹小楼,楠木卧榻,这是她还做公主时候住的地方。
怎么回事,自己分明在辕台上被毒酒赐死,为何会睡在这里?难道自己饮下鸩毒,竟是没有死?
来不及细想,胸口一阵剧痛,好像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刺穿了一样,她险些惊叫出来,手一把攥住了自己的衣襟。
“沉水!”有人迅速扶住了她的肩,令她坐直,然后运气翻掌,拍在她后背上,她甚至还没看到那人的相貌,喉间就涌起一股腥甜,不由得身子一扑,吐出一口污血。
看着被面上大团的黑红血迹,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自己中了鸩毒,竟然真的没有死?
她发怔的这一瞬,运功替她逼毒的人已经收势,然后一把从后方抱住了她,连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沉水,别怕。”
……自己真的活了下来?可又为什么,会在素竹小楼中?
她带着满腹疑问,扭转头去,想向身后那人问个明白,却在看清楚他相貌的一霎呆住了。
紧抱着自己的人一张年轻俊朗的脸近在咫尺,眉如折剑,焦虑地微蹙起,眼若晓星,饱含疼惜之意,英挺的鼻梁在她鬓角处轻蹭,温凉的唇则紧挨着她的唇角,仍在自言自语地说着别怕没事一类的话。
二人的距离可谓亲密无间,对方面上的怜惜之意也不像作假,但她十分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他是谁?为何会在自己的卧房之中,还将自己紧搂在怀中?
顾不得自己刚吐了血,她一把挣脱开男人的臂膀,连滚带爬地在凌乱的被褥间站起,眼角瞥见墙上挂着一柄剑,便想也不想地抽出来,剑尖直指那人的鼻尖。
“沉水!你冷静点!你才刚受了伤,不可动气啊!”那人本想拉住她,却不得不屈服于那看上去锋利无比的剑芒之下。
她站在卧榻上,脚下虚浮无力,手臂手腕也微微发抖,像是不堪承受手中长剑的分量,脑袋更是一阵阵犯晕,歪歪倒倒地几乎栽下床去。
“小心!”那人见她在卧榻边缘摇晃,吓出一身冷汗,忙提醒着,想要伸手来扶。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
头虽晕,眼却是明的,榻边一脸焦急、生怕自己摔下地的男人,不仅是她从未见过的,而且还是个和尚!
一个从未谋面的和尚出现在自己卧房里,还做出那过分亲密的举动,这究竟、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她刚刚醒来,怎么也想不通里头的玄机,只觉得一睁眼,所有的事物都和自己的认知不同,完全是一团迷糊。
“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她勉力支撑着身体,咬着牙问。
那僧人被她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紧接着忙将双手合十,对她躬了躬身:“阿弥陀佛,俗名法号俱是称谓,不足挂心,公主将贫僧当成路边的一颗小石子就好。”
什么话!她怒睁杏眼,还待再问,楼外已有人听到动静,四五人一齐冲了进来,一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就吓坏了。
为首的一名女子锦衣罗裙,不施脂粉却秀色天成,和身后几名一看就是丫鬟的姑娘分明不同,只听她焦急地上前来劝道:“公主不可如此啊,不苦大师是来替你化劫的,你前日遭奸人暗算,受了重伤,全靠不苦大师出手搭救,方才能化险为夷,公主万不可伤了恩人性命啊!”
“……解忧,”她怔怔望着床前那女子清丽的面容,一时呆立,“你是解忧?”
那女子忙点头:“是我啊,公主,快把剑放下,你自己尚且重伤未愈,怎可再动刀兵?”
……怎么回事,解忧……解忧为何会在此处?她不是已经下落不明了吗?
一分神,手中的长剑被那法号不苦的僧人夺了去,扔在床脚,人也被锦衣女子不由分说地按回榻上躺下。刚才进来的丫鬟们手脚麻利地将吐了血的被子搬走,换了一床干净的给她盖好。
她呆呆地任由她们摆弄,两眼只落在那锦衣女子的脸上,似乎想看出点什么名堂来,那女子也似注意到她的视线,替她理了理额发,关切地问:“公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说着就要替她切脉。
……解忧,云解忧,碧落宫的女御医,也是自己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解忧!”她禁不住热泪盈眶,一把抓住云解忧的衣袖,哽咽着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云解忧只当她是被吓坏了,便俯下身去半抱着她,手在她背上轻拍,安抚道:“没事了,公主,多亏了不苦大师,你的内伤已无大碍。”
……内伤?对,他们刚才也说,自己是受了伤,自己分明是中了毒,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木然转头望向榻侧束手而立的那僧人,云解忧称他不苦大师,且不论这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似乎真的救了自己的命,于理也不能不道谢,这么想着,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声说:“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方才多有得罪,请大师见谅。”
那僧人听了她的谢词,不但不笑,反而露出了些许怅然的表情,双手合十,淡淡地道:“阿弥陀佛,贫僧半个月前初抵碧落宫,只面见了寰舒陛下,还未曾与公主朝向,公主日前遭人暗算,险些丧命,方才将贫僧误认为是心怀不轨之辈,也不足为怪。”
……寰舒陛下?!娘她……也还活着?!
“公主?”云解忧抱着她,感觉她浑身一僵,便不由得担心起来,“公主,你觉得哪儿不舒服?可是胸口又痛了?”
她六神无主地摇摇头,松开了云解忧,目光忽地落在床脚边那把剑上。
……该不会是……
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竭力装作无事,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将剑挂回去。”
丫鬟福了福,将扔在床脚的长剑拾起,插回鞘中。
就这短短的一会儿,她认出刚才自己所使的剑,是自己十六岁生辰从师父龙涯手中获赠、不出半月就断送在一次意外遇袭时的名剑鹤唳。
鹤唳仍在,自己又受了伤。
她终于明白了一切不合理的根源所在。根本不是自己中了鸠毒却侥幸逃生,而是自己不知何故,重新回到了十六岁的那一年!




002、遗忘
原以为饮下鸩毒必死无疑,谁知阴错阳差,再度睁眼,人已经重回三年前,这仿佛做梦一般的情景,无数次令她想要狠狠掐自己大腿一把,只为求证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能后悔,我一定……一定……
这本是临死之际的痴心妄想,却成了真,自己竟能有机会重新再来。
“公主,你怎么了,怎么人醒过来了,却总是在发呆呢?”云解忧替她切了脉,确认她已无大碍,这才握着她的手腕轻声问。
唉,解忧,我要怎么告诉你,我是因为太过高兴,而不知该以何表情面对你们呢?她微微苦笑着想。
三年之前,祥国未亡,统领全国的也还不是她玉沉水,而是她的娘亲,玉寰舒。
玉寰舒是祥国史上享誉最高的女帝,因为她在位期间,不仅不拘一格任用贤能,将整个祥国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御驾亲征,踏平了祥国的宿敌华国,将其万里疆土划归祥国所有。
此时此刻的她,应该正在领军攻打华国,御前大统领龙涯随行,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人觑到时机,对她唯一的女儿下手。
想通了这种种,沉水只觉心也安了,身也舒了,唯有胸口还隐隐作痛。
因为三年前那次遇袭,自己是被人打了一掌,伤了心肺,足足调养了半年才痊愈。
这种时候躺着反倒是种负担,沉水招了招手:“扶我坐起来罢,躺着胸口闷得慌。”丫鬟们赶忙围过来扶她起身,在她身后垫了好几个靠枕,沉水舒舒服服地靠上去,然后随意地一摆手:“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们行礼告退,云解忧也正要跟着离开,沉水却又叫住了她:“解忧,帮我个忙好吗?”
云解忧笑了,问道:“公主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要我做什么?”
“去棋居请君哥哥过来陪我。”沉水说道,一并无视了几步开外、为自己这个称呼狠狠打了个寒战的不苦和尚。
云解忧点点头,转身去请人,素竹小楼中只剩下沉水二人,不苦和尚歪着头,用小指挖着耳朵:“君哥哥……啧啧,牙都酸倒了。”
沉水横他一眼:“与你何干?”
不苦和尚瘪了瘪嘴,不说话,沉水却没打算放过他,进一步逼问:“你究竟是何人?”
“贫僧不苦,乃是三国内赫赫有名的游方僧。”不苦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佛家之礼。
“哦?”沉水嘴角一弯,意味深长地道,“你这句话,可真是耐人寻味。”
不苦和尚亦是嘴角含笑,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反问道:“公主以为如何?”
沉水靠在一堆靠枕里,两眼巡视着房中熟悉的摆设,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说自己赫赫有名,我却是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号,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沽名钓誉,只有你自己心里有数了。”
不苦和尚对她的质疑付之一笑,并不反驳。
“方才我刚从梦中惊醒,你便抱着我连声安慰,待我问过你是谁之后,你却又对我敬而远之,”沉水故意将语速放慢,在这处又稍事停顿,便是存了让他自乱阵脚的心,“如此前后矛盾,不知‘大师’作何解释?”
谁想不苦和尚十分镇定,施礼道:“阿弥陀佛,公主多虑了,贫僧虽剃度出家,也曾发誓一生修行不近女色,怎奈一见公主,便三魂出窍,七魄离体,再无心修行,只愿常伴公主左右,鞍前马后,堂下床上,尽心伺候,是以刚才一时冲动,做出了失礼的举动,想必公主是不会同贫僧一般见识的。”
“你……”沉水被他这番恬不知耻的告白惊得目瞪口呆,“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身为出家人,本应守清规戒律,纵是动了情【纵横】欲之念,按规矩也得先还俗,再谈婚论嫁,哪有像他这样一边阿弥陀佛一边无耻求欢的?!而且他既来了半月,当知道她玉沉水在碧落宫中养许多面首,若是真的一见钟情,顶多也就是加入到面首的行列中来,难不成还指望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面自称是赫赫有名的得道高僧,一面又自甘堕落愿做入幕之宾——这种前后矛盾的论调,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不苦和尚眨眨眼,脸上的微笑带了点促狭的味道,回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所言句句属实,公主若不信,可以将贫僧的心挖出来看看。”
沉水冷笑一声,不予置评。若是过去的她,不知人间疾苦,满脑子少女绮想,听了这话,倒有可能会感动得不行,可如今的她却是不同了,这些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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