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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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世求存-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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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势很严峻,已经有几十起死亡病例。我也没想到现在的病毒变异这样迅速,我看了丘教授他们部门的数据库资料,短短的时间内,基因链简直变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他们一直有详尽的纪录,恐怕很难知道这种病毒同十几年前引起全国范围内流行病大爆发的病毒之间的关系。

    专家组大部分人忙于疫苗制取,我帮不上忙,只能在这种追根溯源的工作上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只希望能对他们的工作有所帮助。

    还好母亲安然无恙,爸爸一定在天上保佑着她吧。

    20x7年11月9日

    试剂今天终于提取出来了,如果一切顺利,我大概很快可以进行测试实验。

    其实我做的工作同lee的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他的试剂旨在刺激sirt1的基因表达,而我的试剂更具有普适性,我希望它能促进表达自我修复与自我净化的基因。

    一个人类细胞的dna长度就有1。8米,但事实上其实被表达出来的部分只是其中的百分之几,我曾经在年轻时候猜想过其余那些基因的作用,在导师的帮助下进行过一些探索,发现一些有意思的基因片段。

    那些一度被大家认为是冗余的未表达基因是几百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漫长进化历程留下的礼物。我甚至在其中发现过一些同个别真菌相同的片段。

    生命的进化是为了适应环境,更好地生存,在自然激烈的竞争下,生命很少进行无意义的行为,尤其是那些需要消耗能量与物质的无意义行为。我曾经思考过,那保留这些冗余基因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答案,直到我意外在培养皿中看到本该吸收可见光的绿藻,在培养皿底部渐渐变成了红色。在环境不同的时候,连藻类这样低等的生物都会选择性地进行不同基因的表达。

    我那个时候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些冗余基因完全看作一个备选的方案库,我们的身体会依据外界环境从这些冗余基因中选择合适的方案进行表达。

    有的基因因为在进化史上离我们时间久远,渐渐地,就像沉入数据库深处的东西,我们在一般的变化环境中总是难以去触及它。我相信,一旦你找到那个正确的开关,哪怕尘封亿万年的基因片段也会再度重见天日。

    我的博士论文是这个课题,但当时时间和精力所限,我并没有进一步探索下去,后来同lee的合作后期中,我们有探讨过一部分,最后因为我们的分道扬镳而不了了之,我回国之后不久,小曛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事情就再也没有进行下去。

    但我可以确定,自己的理论是正确的,至少博士期间我已经验证了部分正确性,lee在sirt1的刺激表达上给我提供了思路。很多动物在身体受损之后都有自我修复的机制,而我想打开的,正是人类身体内这部分基因上的锁。

    而我找到的这种试剂,正是这把锁匙,它甚至更具普适性。在蓝藻基因表达变化的这个过程,我发现了大量特殊的物质,这些东西正是这种试剂的主要成分。提取这些试剂的灵感完全来自于lee的实验室。

    它能促进生命体表达最适合、最需要的基因,如果一定要说给这种基因试剂命名的话,我想它应该叫适应剂a,因为它正是为了让生物适应环境而存在。

    对于小曛的情况,目前没有任何医学手段可以修复那些受损的神经细胞,就算是最先进的技术,也只能保证他的身体状态永久地停留在现在这样。

    适应剂a应该能刺激他身体内的自我修复基因,许多动物身体自我修复之后甚至状态甚至更胜从前。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新生的细胞活性甚至会恢复到没有受损之前最好的时候,小曛的生命特征同事故之前相比,不会有任何改变。

    如果一切顺利,小曛真的有希望可以健康完好地醒过来,老天保佑一切顺利!

    20x7年1月26日

    今天是春节,可惜就算是在北方这个冬天也十分温暖,我连羽绒服都不想穿,如果不是母亲一定要让我保暖的话,更别说下雪了。

    这是个温暖的春节,我和母亲一起到冷冻室看了小曛,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和从前没有半点差别。

    在把母亲接到身边时,我就已经告诉了她自己的计划,她没有反对。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实验顺利,小曛的醒来只是个时间问题。

    20x8年4月2日

    天气越来越热,南方的干旱已经持续了许久,我觉得反常的不只天气,还有人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年之内这种s针剂竟然会作为保健品在市场上畅销!大家都疯了么?!基因相关的注射药剂难道不应该谨慎再谨慎么?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比lee的计划书上的时间还要短得多!我简直怀疑他有没有完成人体临床实验。

    我投给杂志的反对论文都被退回,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的言论也频繁遭到攻击,甚至我还给最不想打交道的一些机关部门投了意见,但都石沉大海,我不明白,这个社会怎么了?这样可怕

    天气很热,连续许多天出现黄色预警,我却觉得心中一片冰凉,我知道,有什么事情正在失控,我看到了,我却没有办法阻止。

    20x8年7月17日

    铺天盖地都是s针剂的消息,甚至盖过了南方的灾情,我不明白,这种连隐患都无法探知的针剂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追捧。

    lee居然还以华人的身份代表了葛兰素同国内的药厂合作生产,更让我没想到的是,s针剂那种离谱到堪比钻石的价格竟然会卖到脱销,竟然也会有国内的同行知道我与lee同门来走我的门路,想搞到一些s针剂。

    也许是我太冷酷清醒。

    上古年代,那些杰出的帝王,人中龙凤,不也堪不破生死,为了长寿或劳民伤财或寻仙问道?

    如今的生活水平已经远超当年,s针剂的广告上直接写着“帮您实现一个帝王也不曾实现的梦想。”

    我只能苦笑,的确是啊……那些皇帝们,想要长寿的,反而因为胡作非为而白白折腾掉自己的寿数,s针剂副作用不说,但起码在延长寿命上,至少比那些道士们炼的仙丹要靠谱。

    20x8年9月12日

    除了越来越普及的s针剂,这个世界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变化,其实一切都在飞快变化,油价越来越高,物价飞一样地上涨,天气越来越反常,去年这个时候连天暴雨,今年却滴雨未下,食物价格涨到母亲连做饭买菜都要仔细斟酌。

    我常常想到那个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世界在飞快地一点点变化,我们这些在温水中的青蛙一直麻木地忙碌着,未曾察觉而已。

    等我察觉的时候,我自己已经陷入了经济危机中。

    如果不是有之前在国外的专利收益支持,只怕我这间小小的私人实验室再没办法运营下去。为了维持实验计划,不得已,我只能辞掉了两个助理和其它的后勤人员,卖掉了一部分设备,只留下了跟着从国外又回到国内的lily和一个上了年纪做卫生的阿姨。

    我再次收到了lee的邮件,他承诺的丰厚待遇确实让我动心了一瞬,也许他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想帮帮我,也许他是看在小曛的份儿上,我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删掉了这封邮件,或许,我还保持着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天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还可以坚持,就绝不会向自己不承认的理念妥协。

    20x9年2月8日

    这天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春节刚过,哪怕是为了维持实验,缩减资金,节日的气氛在我这个小小的实验室里也依然存在。

    lily在墙上贴了倒着的福字,寓意福到,每个门上都贴了红色的对联,甚至办公桌上还摆了红色衣服的招财猫。她甚至还细心地给了我一个红色的小挂件,说是个护身符,可以祈福保平安,我谢过了她,顺手挂在了办公桌旁边的墙上。

    回过头来,我却意外地在这片红彤彤的气氛中看到几个一身绿色衣服的人。一片红中几朵绿,有点喜感。但我的第一反应却是,麻烦上门了。

    但这位上门的叶上校却让我一改对那些部门机关的浮夸印象,也许是因为他出身军旅,说话办事更加直接利落?

    至少我愿意相信他的陈述,却不会愿意跟那些官老爷们打交道。我后来才知道,这位叶上校竟然同我还是校友,我们竟然还是同届。或许我们都是有相同信条的人,都相信“行胜于言”,所以才能在初见面三言两语间就建立起信赖。

    他的来意非常简单,他期望我加入一个专家小组去研究一个病例。

    我很坦诚地说,自己的专业是生物,攻读的是基因工程的博士,从他的描述来看,他或许需要的是一个流行病学的专家,那些症状同前年灾区的流行病有些相像,我可以推荐丘教授给他。

    他的神情却非常慎重,我看到跟着他的几个士兵分别移动到了门口、窗口,气氛一样子紧张起来,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

    然后他向我说了一件让我震惊不能语的事实,这个病例感染那种病毒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潜伏时间异常地长,爆发得异常地快,家人送到医院时明明已经停止了呼吸,当时也抢救无效,但最后奇迹般地,这个人活了下来,只是以一种十分可怕方式活了下来……

    我听完他的病情描述之后,忍不住荒谬地问了一句:“thewalkingdead(行尸走肉,或者丧尸)?”

    更可怕的是,这并不是唯一一个病例,这位叶上校抱歉地向我解释,因为保密条例的原因,他不能向我出示任何书面的材料。他说,他可以以他自己的人格和帽子上的徽章向我担保,他陈述的都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

    我一时陷入沉思,丧尸的存在一直在学术界也是有争议的,但的确有人从理论上验证过,当人体的大脑消耗降到最低时,的确可以维持那种诡异的状态,但最需要关注的其实是另一个可怕的问题:“这种状态,有传染性么?”

    毕竟,无数的电影、电视剧中,这种可怕的灾难都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很多时候,看似荒谬的艺术作品中,也许包含着部分真实的猜想。

    但这位叶上校却沉默了,他的答案是不能确定,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他希望我能加入。

    我彻底不明白了,我直接告诉了他,如果说这是那种病毒的一个变种,那也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研究范围。也许在外行人看来,搞基因工程的和搞病毒研究、流行病传播研究的都是一伙人,事实上,我们离得十万八千里。就算是做流行病学的和做病毒研究的领域也相差甚远。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想告诉他,这个事情我无能为力,或者婉转点说,我有心无力。

    他最后无奈地向我扔下了一枚炸弹,那些病例之前都注射过s针剂,而葛兰素公司的高层已经秘密地被a国情报部门监控了起来,但没有用,他们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更没有应对的方案。

    突然间,我突然想到当年导师那个忠告的下半句,如果你们擅自涉足上帝的禁区,就要做好承担上帝报复的准备。

    全世界到底有多少人注射了那个该死的s针剂,就是那个赚得满盆满钵的葛兰素公司自己都不知道吧,上帝的报复真是应了那句话:“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叶上校的口气非常诚恳,我的确是当时为数不多坚决反对推广s针剂的人。可是我只是基于自己的准则反对这样推广一个未知的基因产品,我当然不可能预见到这么可怕的后果,否则,我也绝不会让lee这样胡作非为,不只为那么多生命,就算只是为了导师的身后清名我也会坚决地清理门户。

    我恳请他给我几天思索的时间,我需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个问题,毕竟如果参加这个小组,母亲怎么办,小曛怎么办,这都需要我仔细想想。

    叶上校的确非常有诚意,他告诉我,现在在一个代号叫“曙光”的基地,他们已经成立了这样一个小组,完全由军方的人组成,他承诺会在研究上给予我最大程度的信任与自由,我完全不必担忧有人会指手划脚。

    我看了他出示的实验室条件,确实非常不错,已经和我在a国念书时的实验条件差不多了,这个曙光基地,也真不简单。

    他甚至告诉我,曙光基地愿意提供给小曛更优良的冷冻地点,母亲也可以在那里安置下来,在小组研究攻关之余,他们可以让我进行小曛的实验,只需要最后的成果基地有优先应用权就行。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打动了。

    我的研究方向与lee的完全一致,只是他后来转向了sirt1,我先是一直沉迷在冗余基因的问题上,最近才有了适应剂a的想法,他带来的问题,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而新奇的挑战。而且从道德上来讲,lee的失败其实也是我的失败,是整个基因工程界的失败,我们都有责任有义务去修正它。

    另一方面,我知道,物价依旧疯狂上涨的现在,我那点资金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我当着这位叶上校的面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问她愿不愿意换个环境生活,更简单一点的。

    母亲上了年纪,却似乎更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智慧,她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只静静思索了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小曛也可以去,我说是,她就说好。

    我挂了电话,向叶上校点点头。

    他真是有备而来,不仅有诚意,功课做得足,连掏出协议的速度也是一等一的快。我签完那一摞协议的时候手都有些酸,我没有逐字逐句去读那些条款,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们成功了,叶上校将来的位置不会低,我自然不会被亏待,如果我们失败了……一切也不用再谈。

    是的,我们,现在我也已经上了曙光基地这条船了。纵然我不懂政治,不懂那些体制里的条条框框,从叶上校急迫的态度中,我也嗅出了什么,只怕,不只一个曙光基地有类似的计划。而从这位叶上校的谈吐信念中,我愿意选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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