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往事之凤城飞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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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往事之凤城飞帅-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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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有一大群人正在喝酒唱歌,这是一个善于歌舞的民族,唱歌和喝酒一样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各种各样的行人和商旅早已熟悉他们这种响彻云空的嘹亮歌声,此刻,完全感染了他们的热情,纷纷和着大声唱了起来。
  如此的喧嚣嘈杂,听在耳里却如天籁。
  拓桑拿起两只盘子互相敲了敲,笑道:“君玉,我给你唱首歌儿……”
  君玉大笑,摸出两块碎银抛了抛:“古人是击节而歌,你是击盘而歌,要用心唱哦,唱好了,重重有赏……哈哈……”
  拓桑笑着点点头,唱起歌来:
  那一月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
  不为修来世
  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
  ……
  这是君玉第二次听他唱这首歌了。
  此刻,虽然没有古琴的和弦,但是,他天生的那种深具民族精华的特色嗓音就更深刻地得以完全体现了出来。
  也许是那曲子太过精妙,又也许是那唱歌的人太过深情,这辽远的歌声竟然压住了外面的十分喧嚣和满满的嘈杂。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乱七八糟的和声,全部停了下来,天南海北聚集起来的人群都静静听着这样妙不可言又透出淡淡伤感的歌声,在这样寒冷的夜里,无不耸然动容,心有戚戚。
  歌声,慢慢地散去;灯火,慢慢地黯去;黑夜,慢慢地深去。
  酒,也一杯一杯地全部喝光。
  醉醺醺的旅客在这个醉醺醺的小镇里,一起睡去。
  伏在桌子上的君玉慢慢抬起头来,对面的拓桑已经完全醉倒,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她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依旧睡得极熟。
  她取下头上戴着的厚厚的帽子,慢慢地从怀里摸出那支翠绿的发钗,十分笨拙地插在头发上,轻笑道:“拓桑,可惜你看不见啊!”
  这一刻,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离别的悲哀,尽管拓桑看不见,她依旧轻轻挥了挥手:“拓桑,再见了,再见了!”
  她走出门去,很快,身影消失在了小镇外面的黑夜里。
  远远的,有小帅的一声长嘶,它被拓桑寄存在附近一个安全的地方。那户人家的主人是个医治牲口的能手,小帅的腿伤已经被治理得差不多了,虽然跑起来还是有些瘸。
  君玉笑着拍了拍它的头:“老朋友,辛苦你了!”
  小帅的舌头十分亲热地在她手心里蹭了一下,君玉跃上马背,小帅撒开四蹄,得得地在黑夜里跑了起来。
  那早已“醉倒”的拓桑,一直站在黑夜里,目送她远去,心里无喜也无悲。
  远远的夜幕下,那是圣宫的方向。
  明日,就是“博克多”出关的日子。
  三更十分,圣宫周围一片死寂。
  拓桑快步奔向那秘道。越接近秘道,心里就越紧张。
  夜色下,他辨识出秘道的雪地上竟然有一行脚印。以自己和君玉的功力,离开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脚印的。
  他心里一沉,看看四周,四周依旧一片黑沉沉的死寂。而那个雪地上的秘道口,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明天就是“出关”的日子,一早,起居喇嘛就会送来礼服,如果见不到人,不知会引起什么大乱。此时,已经不容后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以那个古怪的姿势转动了雪地上的入口石板。
  拓桑跃入秘道,那石板立即合上关闭,拓桑再无迟疑,飞快地向密室走去。
  石板合上的刹那,在后面山体的阴影里,一个“雪人”——雪貂斗篷,屏息凝神,伏在地上,几乎如死过去一般。此刻,他才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浑身冰凉,心也僵住,嘴角边挂了一丝残酷而怨恨的笑意。
  五天前,他看见二人从这里手牵了手跑出去,那一刻,他也是浑身冰凉,完全绝望,心却完全如沸腾的岩浆,狂热地叫嚣着要毁灭一切,淹没一切,最好与天地万物都同归于尽。
  那一刻,他想大声呼喊,大声阻止,立刻格杀,可是,他忽然听见那样细微的花开一般的笑声,震得人心口生疼,尚来不及反应,那二人已经完全消失在黑夜里。
  现在,终于,那样熟悉的花开一样的笑声再也不在拓桑身边了,这个不守清规的“博克多”,终于独自回到密室了。心口的疼痛已经变成了麻木,全然的绝望已经让人疯狂。
  他笑了笑,站在那秘道口边,发出了一个简单的信号,立刻,“千机门”的七八名好手从几个隐藏的方向围了过来。

  第三十六章

  拓桑在密室门口呆住。
  里面有生人的气息。
  “博克多”的静修室里居然有生人的气息。
  他点亮了一支蜡烛,烛光下,那块羊皮褥子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熟。
  他头脑里一阵轰鸣,却也很快镇定下来,上前一步想摇醒那女子。可是,那女子始终闭着眼睛,怎么都摇不醒。
  拓桑大急,也顾不得多想,立刻抱了那女子往秘道方向奔去,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要尽快将这女子送出去。
  快到秘道口,那一直昏睡的女子似乎呢喃了一声,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拓桑也顾不得拉开她,用脚旋动了那道出口的机关。
  风雪扑面而来,拓桑停下了脚步。
  七八支火把将这一片原本荒僻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昼。
  千机门的几名高手围了过来,朱渝看了看雪地上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盯着拓桑,笑了起来:“神圣的博克多,你要到哪里去?”
  拓桑平视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朱大人,你倒真用心了!”
  朱渝看了看他尚抱着的那名衣衫不整、满脸春意的女子,此时,那女子惺忪地睁开了眼睛,依旧牢牢抱着拓桑的脖子。朱渝大笑:“人不风流枉少年,博克多,你还是想想到底该如何向佛祖交代吧……”
  “博克多……”
  即使诸天神魔一起降临,赤巴喇嘛的声音也不会比现在更惊恐了。
  在千机门高手的火把下,赤巴喇嘛和夏奥喇嘛满面铁青地匆匆赶来。夏奥喇嘛拖着戒律的那条长长的铁棒,整个人已经完全呆住了。
  好一会儿,赤巴喇嘛才惊醒过来,沉声道:“将这女子拿下……”
  铁棒喇嘛立即上前抓住了那个已经完全清醒的女子,重重地将她掼在冰冷的雪地上。女子低着头跪在雪地上,膝盖立刻渗出血来。
  圣宫的戒律禅院。
  四周从未有过的戒备森严。
  今天是“博克多”的出关大日,紧接着就要到新年的大庆了,但是,一切的礼仪活动已被通知全部取消。
  所有僧侣早已被吩咐按照往常的惯例自行活动,他们虽然修炼日久,较之常人更容易接受种种意外,但是各自心里依旧有了深深的惶惑和不安。他们的“博克多”,一个月前缺席“换服节”,一个月后又缺席即将到来的新年大庆,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了。
  拓桑站在戒律院的上首。
  赤巴喇嘛、夏奥喇嘛以及那名老得看不出年龄的喇嘛等几名主要喇嘛惶惶不安地分立在他的两边。
  一众喇嘛的对面,是掩饰不住满面讶异的驻地大臣秦小楼、宿卫禁军统领朱渝和千机门的副统领张瑶星。
  秦小楼怒瞪了一眼朱渝,似乎在询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渝冷冷地笑着瞟了一眼拓桑:“秦大人,所有的事情,你可以询问博克多,以佛祖的名义,神圣的‘博克多’绝无撒谎的可能。”
  没有任何人回应,所有人甚至都不敢正视“博克多”那平静的目光。这是圣宫历史上第一位进入“戒律院”的“博克多”,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擅自开口“审问”博克多。
  秦小楼心里也十分不安。作为驻地大臣,他万万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更不认为自己有权力私下审问“博克多”。
  他寻思了一会儿,才道:“朱大人,不如……”
  朱渝笑道:“秦大人若觉得为难,下官就不妨越俎代庖了。下官既是奉旨前来调查,就有义务和责任将这件事情,对圣宫和朝廷有所交代……”
  他盯着拓桑:“博克多,你对那女子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转向了拓桑。
  拓桑的神色丝毫不变:“那女子是无辜的,你们立刻放了她。”
  赤巴喇嘛和夏奥喇嘛交换了一下眼色。
  朱渝笑了起来:“博克多谎称重病缺席‘换服节’,又在闭关的最后一晚从秘道偷偷将一个女子送出去,这女子无辜还是你无辜?你们谁相信?”
  众人哑口无言。
  那名老得看不出年纪的喇嘛忽然朗声道:“我相信。”
  众人吃了一惊,向他看去,这老喇嘛的每一条皱纹都已经如千年古树的年轮,实在分不清楚他究竟已经老到了何等地步。
  老喇嘛道:“圣宫弟子众多,千百年来其中难免偶尔会有些不肖之徒,犯下淫戒。圣宫自有办法辨别这些不肖之徒。我‘博克多’眉清目朗、肌骨清华,绝无犯戒。”
  朱渝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拍了拍手。立刻,千机门的两人带上了一个女子。朱渝笑道:“博克多,这个女子你认不认识?”
  目光全部聚集到了那个女子身上。
  女子呆呆地站在那里,深深地低了头,披头散发,不成人形。秦小楼听了那老喇嘛的话,心里本来已经轻松了一点儿,可是,见了这个女子,心立即就沉下去了。这个女子虽然面色并不妖娆,但一眼可以看出,早非守身如玉的闺中好女。
  朱渝道:“博克多,你可认识她?”
  拓桑点了点头:“但是,她是无辜的,你们即刻放了她!”
  “你说她是无辜的?”朱渝笑道:“央金,你抬起头看看面前这人,你可认得?”
  央金终于抬起了头,面无血色,她看了拓桑几眼,低声道:“认得。”
  “你说说,他是你的什么人?”
  央金又低了头,颤声道:“博克多是我的爱人,所有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他没有关系,请你们放过他……”
  她早已泣不成声,跪了下去,头在地上重重地磕着,直磕得满头鲜血淋漓:“都是我的罪过,请你们放过他吧……”
  拓桑暗自叹息了一声。
  朱渝冷冷地看他一眼:“你二人倒真是一对同命鸳鸯啊,都这个地步了,还互相为对方求情……”
  “你真是这样认为么,朱大人?”
  拓桑平静地看他一眼,朱渝忽然有点不敢正视那双目光,立刻转过了头。
  那老喇嘛摇摇头,赤巴喇嘛和夏奥喇嘛都觉得此中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但是又不清楚到底古怪在哪里。赤巴喇嘛厉声道:“央金,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央金怯怯地低了头,好一会儿才颤抖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朵红色的花儿来。那花儿已经枯萎,可是央金还如此珍藏着,众人心里又是一寒,显然是她的定情之物。
  “央金,你说,这花儿是哪里来的?”
  央金早已泪流满面:“是换服节的前几天,我和博克多在南迦巴瓦玩耍,他从山崖上摘了送我的……”
  朱渝盯着拓桑:“这花,可是你送‘她’的?”
  他并不说“这花是你送央金的”而是说“这花是你送‘她’的”。
  拓桑想起君玉接过小红花儿时那样别致的微笑,面上也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坚定地道:“对,是我送‘她’的!那些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应该受到佛祖的惩罚,但是央金是无辜的,请放央金一条生路!”
  朱渝丝毫也不放松:“从最初的情书到你屡次的外出都是因为‘她’?这次的闭关期间,‘她’也一直在你的密室里?”
  “对,所有一切都是因为‘她’!我闭关期间,‘她’也和我一起在密室里。”
  一众喇嘛和秦小楼无不面色如土。他们早知道“博克多”在换服节之前外出了相当一段时间,正是因此来不及赶回才错过了换服节。此间种种,竟然全是为了面前的这个女子,如今,女子已经拿出定情的花儿,“博克多”自己也亲口承认。
  更骇异莫名的是,这个女子居然在“博克多”的静修室里呆了几近一个月,要知道,静修室是连博克多的母亲都不允许进去的。
  一名执勤的铁棒喇嘛和一名千机门的高手一起押下了央金。
  朱渝的笑声非常疲倦:“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秦大人、赤巴喇嘛,事情就是这样了。”
  众人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拓桑看着一众喇嘛,沉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朱大人稍留片刻。”
  秦小楼、张瑶星和一众喇嘛都看着他,他还是往常一般庄严威肃,丝毫不改他“博克多”的身份气度。众人不敢抗命,立刻走了出去。
  所有人等都已退下,空荡荡的戒律院立着两个人。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拓桑平静地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将央金送进我的密室的,我也不想知道,但是她是为你做事的,你至少应该设法救她一命。”
  央金当众承认了和博克多的“私情”,现在,所有人等再无怀疑,无论她是何种身份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按照圣宫的原则,她已经必死无疑。
  “你还是先想想你的处境吧。”
  “央金是无辜的!”
  “对,她是无辜的,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只有你是罪魁祸首!”朱渝愤怒地盯着他,“你身为‘博克多’却不守清规。你幼年就已进入佛门,又为什么偏偏六根不净?你有了凡尘之念原也不干我事,即使你喜欢了一万个女子也由得你去。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对‘她’生出那些痴心妄想?”
  拓桑闭了闭眼睛,心里有如针刺。
  朱渝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情,那早已完全绝望冰冷的心,忽然获得了一种极大的快意。他笑了起来:“拓桑,央金要被处死了,都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害的。你一生礼佛救生,如今,眼睁睁地害死一个人,让别人成为你不守清规的牺牲品,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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