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看。”
听到那人的声音，楚儿迅速抬头看过去，看到那人的时候，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叫了句：“莫莫？”
那人眼神一愣，又淡淡的笑了，看着楚儿的眼神却满是说不清的情绪，爱怜，宠溺，感动，难受，欣喜，反正最矛盾的情绪都集中在一起了。
面前的男子和莫莫很像，可是比莫莫看起来成熟的多，穿着一身黑袍，脸上的黑色面巾已经拉下，除了那双明亮却清冷的眼，整个人都隐没在夜色中。
自己虽然在宫里见过的人不多，但是这个人，一看到他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的亲切，又带着淡淡的惧怕。
楚儿又仔细看了看那人，自我安慰一般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表情很是纠结。
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楚儿内心告知自己，之所以亲切，因为他长的像莫莫，之所以恐惧毕竟他是个陌生人。
楚儿缓和好情绪，抬头看着那人问：“你是谁。”
那人纵身一跃就从屋顶下来，站在了楚儿身边，楚儿抬头看着他，他身高也比莫莫高一些。
“楚儿。”
一声呼唤，相隔九年。
楚儿惊讶的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人，警惕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淡淡一笑，平静的说：“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是公主。”
楚儿眼神中已经全是警惕，一边想着这人不会就是皇娘说的会绑架小孩子的坏蛋吧，一边寻思着要是他真是自己该怎么应对，一边故作镇定的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下午我就在这里，听到你和那个男孩说话，所以知道的。”
“……”楚儿呼出口气，但又立刻警惕起来的问：“你不是这里的人，跑这里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要害我皇娘！”
说着楚儿摆聘副义正言辞的凛然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会保护皇娘，你的阴谋诡计不可能得逞一般的表情。
那人听到楚儿的话，原本笑着的表情突然僵住，垂下眼叹了一声说：“害她么……”
自己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害她。
但是其实楚儿说的对，自己又一直都在害她。
果儿，这么多年了，你可还好……
绍楚，来看你了。
卷四 血染江山 凤吟合欢（转型卷）第046章 侬语谁怜（一）
“你想什么呢？”
见面前男子突然不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楚儿好奇心起，在他眼前摇了摇手。
“没什么。”白绍楚看着楚儿宠溺的笑了笑，从怀里拿出来一只布包，自己的预感没有错，离开晋州之前不知为何就想将那银镯子带着，没想到真的能见到楚儿。
“这是什么？”楚儿微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男子递过来的布包，看样子似乎是要给自己的。
“楚儿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白绍楚宠溺的笑了笑。
楚儿犹豫了一下，突然后退了一步，更是警惕的看着白绍楚说：“我妈妈说，陌生人给的什么东西都不可以乱拿。”
“妈妈……？”白绍楚轻皱眉，想起果儿刚来时昏迷中叫的妈妈，终于反应过来，心头不由得一阵酸，那时候的果儿，一定是满心恐惧的吧……
“你快点走吧，一会就有人来了，我本来在这里就挺危险的，再加上个你就更危险了。”楚儿似乎听到有异动，侧头静静的听了听，回头对着白绍楚摆了摆手。
白绍楚站在原地未动，抬手亲情将手里的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那对镯子。
楚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对镯子，自己在宫里也见过不少好看的，但是这一对瞬间就吸引了自己的眼球，怎么看都觉得很漂亮，不由的小声赞叹了一句：“好漂亮！”
白绍楚看楚儿那副可爱的表情，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果儿将女儿教育的很好，礼数周到，也没有失了天真的本性。
“戴上试试看？”白绍楚将那对镯子递到了楚儿面前。
楚儿犹豫的看着白绍楚，不想接纳镯子，可是又觉得实在好看，不忍心移开眼睛。
“真的可以么？”楚儿轻轻伸手向碰碰白绍楚手里的镯子，还未等他回答，就被他拉住了手腕，将手镯套了上去，自然而然的也将另外一个套了上去。
楚儿被他的动作惊的呆住，双手僵在半空，垂眼看着手腕上那对镯子，衬托的自己小手越发的白嫩，全然都是玲珑之美。
“喜欢么？”白绍楚轻轻蹲在楚儿面前，抬头一脸淡笑的看着她。
虽然楚儿套了一身粗布衣裳，还是难以掩盖她那粉娃娃的面孔。
楚儿点了点头，憋着小嘴没有说话。
白绍楚笑着，十分想抬手轻轻触碰她的小脸，这是自己的女儿……她有一双酷似自己的眼睛，但神色和动作都和她娘亲如出一辙……
抬手到一半，白绍楚还是将手轻轻收了回来。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碰她呢？
“叔叔，还是还给你吧，我让我娘亲买给我。”不知为何，楚儿突然开始摘手上的镯子。
白绍楚一愣，制止了楚儿的动作，看着她故作思考的样子说：“那这样吧，既然你觉得不该拿这镯子，叔叔……”白绍楚说到这里吭了一下，苦涩的一笑低了头继续说：“你只要帮我办一件事，我就将这镯子当做谢礼送给你。”
“什么事？”楚儿一听并不是白拿的，这样皇娘教育自己不能不劳而获的话就不算数了。
“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罢白绍楚起身带着楚儿朝着灶房方向走去。
夜晚，灶房没有人。
楚儿惊讶的看着这个陌生人熟练的在灶房里忙来忙去，将近一个时辰后，一股浓郁的粥香传来，楚儿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几声。
“饿了吧。来尝尝？”白绍楚先将粥盛在汤蛊里，放进了食盒，又多盛了一碗，端到了楚儿面前。
楚儿舔了舔嘴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绍楚手里的粥，一路上光顾着赶路，都没有好好的吃什么东西，此番遇到这样的美味，她明显已经馋的招架不住，却还是不敢动手。
楚儿心里默念的告诫自己说，皇娘说不可以乱吃东西，以免有毒。
白绍楚看着楚儿纠结的样子又笑了，似乎探查到了楚儿的心思，用汤勺盛了一勺，吹了吹自己先吃了进去。
“没事，你可以吃。”说罢白绍楚将那粥递给了楚儿。
楚儿扭捏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接了粥碗，尝了一口，露出一副很是开心的小表情，一勺接着一勺将碗里的粥吃光了。
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楚儿天真的看着白绍楚笑着说了句：“真好吃。”
白绍楚平静的看着楚儿的样子，心里却完全不能平静，她吃饭的样子，都和她皇娘那么像……
果儿，绍楚好想你，真的好想。
“叔叔，你怎么了？你总喜欢发呆哦？”楚儿见白绍楚心思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抬手晃了晃他的眼睛。
白绍楚惊觉失态，每想到果儿，自己的心就乱了。
轻轻低下头，白绍楚自嘲的笑了笑，方才对着楚儿说：“我让你做的事情，就是将这粥送给你皇娘吃，她生病没什么胃口，这个兴许能帮帮她。”
“啊？”楚儿吓的后退了一步，这要求也太夸张了，自己躲还来不及呢，要是将粥送过去，岂不是要被皇娘打烂屁股了？
白绍楚点点头说：“我知道对于你现在的状态很难，但是楚儿那么聪明，可以想想办法。”
楚儿小大人一样的拧着眉想了半天，一拍手掌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一定送给皇娘吃。”
白绍楚刚想接话，听到门外有人，迅速的闪身躲了起来。
“楚儿。”伴随着声音，楚儿刚想躲，门已经开了，自己和进来的人打了个对眼，傻呆了。
武连歌推开门，看到因为吃惊嘴里都能塞进去鸡蛋一样看着自己的楚儿，又看了看她身后桌子上的食盒，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怪。
“武……”楚儿不知所措，恨不得现在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藏起来，紧张的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地方躲的，唯独能藏人的那个橱子里面，刚才那个男人还钻了进去。
“楚儿。你想怎么和你皇娘交代呢？”武连歌的语气虽然带着点责备，但是声音却很是温柔，听起来到完全不像是教诲的口吻。
楚儿眨巴眨巴眼睛，张了张嘴，找不到任何借口，只能傻愣的看着武连歌。
武连歌淡然一笑，走到楚儿身边，轻轻将她抱起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瞅瞅，你这穿的是什么啊。就算你皇娘不被你从长安跑出来气着，看到你穿的这幅样子，倒是真的要气着了。”
楚儿轻轻咬着下嘴唇，很是不好意思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衣服，还用手平了平皱皱，弹了弹浮灰说：“皇娘教过我，要与民同乐，我偶尔穿穿他们的衣服，不是也挺好的么……”
“那倒是，不过楚儿穿什么都能被人看出来是公主，对么？”
楚儿没有听出来武连歌话中有话的意思，也完全没想到他这话其实并非只多自己说的，心里还担忧着万一被皇娘知道了怎么办，楚儿此时对着武连歌谄媚的笑了笑，决定动用自己的必杀技。
“武叔叔，你不要告诉皇娘好不好。”楚儿撒娇的嗲了一句，每次不管自己将谁惹生气了，只要换了这样的口气说话，再配上无辜的小眼神，绝对化险为夷，百试百灵。
谁知这一次武连歌却依旧一脸奇异的笑，似乎对自己的要求并不打算答应，楚儿又轻轻抱住武连歌的脖子，在他怀里拱了拱，越发嗲的说了句：“楚儿乖乖的，答应武叔叔一件事，你让楚儿做什么，楚儿就做什么。好不好嘛。”
武连歌笑了，偏头看着楚儿说：“没想到，任性的小公主也能答应听话了？”
楚儿一看计谋见效，武叔叔似乎不生气了，赶忙认真的点了点头，抬着小手做发誓状说：“我绝对保证！”
武连歌看到楚儿手腕上露出来的镯子，眼中闪过一丝怪异表情，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对着楚儿说：“好，我的要求就是，明天你就听我的安排，乖乖回长安去。”
“啊？”
武连歌依旧笑看着楚儿问：“怎么？不听话啦？”
楚儿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很是不情愿的答道：“不是……没有……”
抬头看着武连歌，他总是笑盈盈的，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生气，想起那个人的要求，楚儿回头指了指身后的食盒说：“那我要送给皇娘一些好吃的，我从京城专门带过来的。”
武连歌一笑问：“哦？是什么？”
楚儿不假思索的就答了一句：“是粥，还热着呢。”
武连歌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拆穿楚儿的谎话，如果是粥，从京城带过来，怎么可能还是热的。
是他来过了么？
第047章 侬语谁怜（二）
武连歌带着楚儿走后片刻，白绍楚才轻轻推开了橱子门，从后面轻轻出来，看着方才放着食盒，此时已经空了的桌面发呆。
心阵阵闷痛，难以形容的。
武连歌和楚儿之间的那一番对话，看似平淡却句句重伤自己，那个男人，就这样默默的在果儿身边那么多年。
他代替了自己凤栖阁主的位置，他和果儿之间，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楚儿和他说话那种娇嗲的声音，那些漫不经心却昭显的关系那么亲密的言语。
虽然她叫的是武叔叔，可那亲密的感情不亚于父女之间的交谈。
白绍楚轻轻垂下头，看着自己轻颤着手指，尝试着全天下最悲凉的悲伤。
果儿，绍楚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你，兴许我今日的做法根本就是错的，可我就是怕你难受没有胃口的时候不好好吃饭。
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驱使我从晋州连夜赶到了河东都护府。
我只是想见你，这么多年压抑的情感，在听到你来了河东的那一瞬间全部凝汇在一起，催动着告诉你，来见你。
你还记不记得你怀着楚儿的时候，那时候你说你没有胃口，我做给你的粥，你吃粥的时候，表情就像个可爱的小孩子。
过去的所有一切，幸福的，痛苦的，如今都已经通通化为了利刺扎在我心上，我欣赏的看着它们，虽然是痛的，却是那么真是存在着的。
果儿……
时间过去的越久，绍楚就将自己的心看得越清楚，我们都回不去了，但我……
还是难以自制的来见你，这段感情里，我也一样，早就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
武连歌带着楚儿到了果果住的地方，听门外的人说了皇上睡着，没人在里面伺候，武连歌点点头，推开门倾倾走了进去。
楚儿一进屋就焦急的朝着果果的方向看过去，却愣住了。
许是门开的太轻，里面的人没有察觉到，此时还保持着原有的样子。
武连歌倾倾一顿，将就要冲过去的楚儿拉住，示意她不要说话。
楚儿原本兴奋激动的表情此时又加了一丝说不清的难过。
因为她看到了白莫衣。
他平静的坐在皇娘的床边，手握着皇娘的手，放在嘴巴轻轻哈着气，然后慢慢的搓着。
作为暖阁，白莫衣这样做没有任何越界，但是楚儿看到就是觉得无比的刺眼。
武连歌将楚儿挡在身后，看白莫衣依旧专注的在帮果果暖手，她没有醒，脸色病态的沉睡着。
“暖阁。”武连歌微低着头小声唤了一声，白莫衣听到方才回过头，倾倾将果果的手放进被子，站起来对着武连歌笑了笑。
楚儿从武连歌身后钻出来，手里拎着个食盒，低着脑袋，气鼓鼓的不说话。
“这是？”白莫衣看了看武连歌身边的那个家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楚儿。
楚儿哼了一声，偏过了脑袋。
“楚儿？”白莫衣不确定的叫了一句，见那家伙还是不理自己，心里就肯定了。
白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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