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点- 第14部分

　　
断点　32（2）
只剩下一片粉身碎骨的忧伤。
　　穿透这泪光，
　　不愿凋落的脸庞，
　　迎接冬日的冰霜，
　　仍在吟唱那青春的滚汤，
　　随季节过往摇荡穿。
　　市粮食局林局长带我们去海边吃海鲜。许晓晴看着龙虾造型的船舫傻愣。我说，拍张相，做个纪念。她愉快地她挽着我的手，林局长帮我们拍了一张。认识许晓晴半年，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
　　在湛江，许光辉对我们的接待热情有加。许晓晴对我这个得意门生的表现和满意。特别是听到许光辉喊她师母，她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内心的喜悦之情藏都藏不住。许晓晴说，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好客。我说是啊，这里的人跟这里的气候一样，热！
　　到海口，亲切的海南话，熟悉的椰子树，让我有一种归家的感觉，尽管从海口到我家还有260公里。许晓晴默默地看者窗外的景色，我问，你在想什么？她不出声，转过头看了看我，笑着说，我想起一句话。我问什么话？她说我不说！我说你还有什么屁不能对我放的？她说不到海南不知道你的身体差。我说是呀，海南人民强壮体魄都是你的大陆妹锻炼出来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女人是检验男人身体的试金石。她问后一句是哪个伟人说的？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轻轻地在我的手臂上锤了一拳。
　　许晓晴心情异常兴奋。她一上岸就换上旅游鞋、牛仔裤、蓝色背心，这身武装与海南的热带气候融为一体。在电视台工作的同学王伟国安排我们住太阳城店。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四星级酒店，老总帮我们达五折，一晚才收220元，相当于广州的二星级酒店的收费价格。
　　晚上在滨海路的望海楼吃饭，16人台坐得满满的，王伟国做东。
　　我们要感谢文昊同学，是他的到来，才有我们今天的聚会。王伟国说，平时大家都各忙各的，即使偶尔聚会，人也没那么齐。
　　其实，我们在广州的几个同学经常聚会。关于同学聚会，陶文雄有句名言：老婆太累，情人太贵，没事找同学聚会，拆掉一对算一对。我经常笑陶文雄，你小子一天一个样，进步蛮快的嘛！他说没办法，我开始也想当个好警察，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适者生存嘛！我心想，警察是不是一种让人堕落的职业？
　　许晓晴腼腆地坐在我旁边，静静地听我聊天。向丽玫坐在我对面，她的视线一直在我和许晓晴身上移来移去。
　　你和对面的那个女同学关系不一般。许晓晴贴近我的耳朵轻声说，我举起右手食指，嘘的一声，暗示她别出声。这种场合，不好跟她解释。许晓晴像个听话的孩子，立马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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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服务员将桌椅摆到一边，我们在包房里卡拉OK。
　　许晓晴和我跳第一支舞。大学期间，她是学院的跳舞皇后，专门学过体育舞蹈，曾代表学院外出参赛。在她面前，我是个舞盲，以前每次和向丽玫跳舞，她总是要剋我一顿。除了慢三、慢四，其他什么快四、恰恰、探戈等舞种，我是门外汉。
　　王伟国是电视台的文艺部副主任，他的主要任务是与各种类型的美女打交道，他的身边经常是美女如云，唱歌、跳舞都了得。王伟国和许晓晴跳探戈，我们一干人全都看傻了眼。如果他们配对参加比赛，说不准可以拿奖。
　　唱歌的时候，大家提议我和向丽玫合唱一曲，组织部邓小敏喊了一句《夫妻双双把家还》。他这么一说，大家马上不讲话了，还是王伟国有经验，出来圆场，说，这歌太老土了，不好听，请他们唱一首《再见也是朋友》，大家说好不好？邓小敏发觉自己讲错话了，急忙带头拍手鼓掌，连声说，好！好！就唱《再见也是朋友》。
　　接下来由赵娜唱《爱之旅》：好想和你拥抱在一起，就像两只孤独的蚂蚁，在炎热天气，在冰天雪地……。这曲子似乎可以跳慢三，我请向丽玫跳舞，她说好，我们和着节奏，跳起舞来。我问，近来还好吧？她看了我一眼，说，还好。我问，你那位呢？她说，他很忙，天天泡在医院里。向丽玫的控制欲很强，这一点很像周子柔，老公经常不在身边，她肯定很有意见。我问，他这么忙，哪有时间陪你？她叹了一声气，无所谓了，有孩子陪就行了。我问小孩还乖吧？她脸上露出笑容，她长得很可爱，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也很柔。我一听她描述小孩的形象，马上就想起大四的某一天。那天我拿三岁的相片给她看，她评价说，眼睛又大又明亮，很漂亮，鼻子也不错，挺高的，就是嘴巴小了点，男人嘴巴太小不好，要是女孩子，长大后准是美女！我把向丽玫以前说过的话和刚才她对自己小孩子的描述联系在一起，心里微微一惊：莫非这孩子有我一腿？
　　
断点　32（3）
据说思念可以改造胎儿的形象。如果一个女的很爱她的情人，怀孕期间老是想着他，孩子出生后也会打上她情人的烙印。我不担心她的孩子像自己，我不是什么领导干部，何况我们曾经是夫妻。个别领导干部有三怕：一怕保险柜被撬，二怕情人被泡，三怕别人的孩子像自己。
　　回到宾馆，许晓晴轻轻楸住我的耳朵，问，文昊你老实交代，你和那个同学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说，以前是同学，后来是夫妻，再后来又是同学。她松开手，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
　　县城没有什么变化，街道还是那么狭窄，楼房还是那么低矮，唯一变化的是修建了一个文化广场——那是县委书记的政绩工程，只可惜，广场还没建成，书记已锒铛入狱。广场上杂草丛生、垃圾成堆，成了县城的一块卫生毒瘤。
　　每次回家，我都要去看我的姨妈。姨妈家很穷，唯一值钱的东西是一头老黄牛。读大二，有几个同学想利用暑假去桂林旅游，姨妈得知后，东凑西拼给我寄了200元。仅仅200元，对他们家而言，这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我从内心里感激他们，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回来之前，我给许晓晴介绍了家里的一些情况，但真正面对，她还是深感意外。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许晓晴拿我们这与他们那相比，不吃惊才怪！一到县城，许晓晴说，还不如我们家的一条墟！回到乡下，许晓晴更觉得不可思议，海南建省十几年，还有这么穷的地方。我说，我们这是全省倒数第三，最穷的地方你还没见到。许晓晴猛摇头，没有吱声。
　　晚上许晓晴睡了，我陪母亲聊天。这次我带许晓晴回来，亲戚见了，都很满意。我们家乡有个习惯，在外工作的人将女的带回家，里里外外的人都会认为她就是你未来的新婆（广州话，媳妇）。母亲说，阿晴是个好女孩，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找个时间把婚事给办了吧，一个人在外头，有个人照应会好一点。我说再看看吧。母亲说还有什么好看的，人不是好好的吗？你还想找啥样子的女孩？我说，现在条件还不够成熟。母亲有些不太明白，说，你什么条件不成熟？又有房又有车，你还缺什么？
　　确实，许晓晴是个好女孩，秀外慧中，性情温和，是当老婆的优秀人选。她内心很坦荡，她毫无保留地把她过去的一切都告诉我，也正因为她的过去，我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在我之前，许晓晴交有三个男朋友，每个男朋友，她都交得很认真，分手也很彻底，从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就像小学生写字，一笔一划，很工整，不连笔，句号也画得很圆。
　　每每想起许晓晴曾经先后同两个男人上过床，心里就隐隐作痛，久久难以释怀。这种奇怪的心理一直影响着我对许晓晴的态度。上次做好人流手术后，她曾经泪雨淋淋地对我说，文昊，我们结婚吧！我说我这个人放荡不拘，全身都是毛病，你要对我风流的过去既往不究，对我奔放的现在深表理解，对我浪漫的今后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她一听就知道是我在搪塞，说，你再坏一点我也要！
　　
断点　33（1）
十月份外国文学研究会在广州召开年会，我准备写一篇有关海明威小说的论文。在众多的外国作家里，我比较喜欢1954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海明威，他的许多小说我都看过，如写战争题材的《太阳照常升起》、《永别了，武器》、《丧钟为谁而鸣》，写渔猎题材的《获而一无所获》、《老人与海》，写斗牛题材的《没有被斗败的人》、《午后之死》，还有其他的如《乞里马扎罗的雪》等。为了准备这篇论文，我把学校图书馆翻了个遍，也找不到一本相关的参考书，于是去购书中心买了几本参考书，如《获诺贝尔文学奖作家丛书》、《后现代主义文化研究》、《20世纪美国文学》、《海明威》、《系统理论新闻学》等。
　　海明威是一个经历极其丰富的英雄：他是一个杰出的小说家，一个狂热的运动迷，一个饱经风霜的渔夫，一个优秀的猎人，更是一名优秀的记者。新闻记者职业在他身上积淀的内在因素，自然游漫于小说的字里行间，对其小说创作产生重大影响。这种影响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小说的创作方法层和小说文本价值层。这两个层面，就是我要论述的文体内容。
　　思路理清楚了，但真正落笔论述，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前言部分写一写改一改，连撕五六张稿纸都觉得不满意。毕业后除了要评讲师糊弄几篇不痛不痒的论文外，平时都是写一些无聊的公文。
　　给林福泉电话，我想念你老人家。他说你过来吧，我请你洗脚。我和林福泉的关系，不如诸葛校长跟他那么铁。但吃餐饭、洗个脚还是可以的。我不能和诸葛校长比，他是领导，我是办事员；他是决策者，我是具体执行人。林福泉给我小恩小惠，无非是想要我多去他的酒店搞接待。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考虑的是如何投入，怎么产出。
　　林福泉的身体真是了得。虽然头发不多，皮开肉笑，身上没几斤肉，但他走起路来步子迈得又大又快，爬楼梯一步两个台阶，即使一口气爬不上八楼，也不会像我那样双手插腰，低头踹气。
　　我问他有什么强身壮体的秘笈。他说，有四条。他把所谓的秘笈总结成几句顺口溜：抽烟身体好，麻将练头脑，洗头没烦恼，床上练小鸟。他说，如果你能照着这几条做，包你开心活到老。
　　周子柔所在的保险公司组织去西北旅游，江上舟有一个星期的休眠期。对江上舟而言，这一个星期简直太重要了，如同监狱里的犯人每天享受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周子柔一上火车，他就迫不及待地给我电话：带我出去，找个地方开开斋！我和李自强联系后，叫上李恳，一起去G市潇洒。
　　95年我曾经借调去G市月亮神公司，在那里干了半年，李自强是镇政府派驻公司的代表，任副总经理，我和他同在一间办公室上班，彼此很要好。回广州后，我有空也常去那玩。
　　G市是广东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受政策之惠、得风气之先。大大小小的工厂，企业星罗棋布，G市的外来人口是常住人口的五倍。5个外来工可以抬走一个G市人。G市发案率很高，年发案率相当于海南省发案率的总和。因人手严重不足，公、检、法、司叫苦连天，经常到外省借人。
　　李总将我们安排在假日酒店，吃、喝、玩、乐一条龙全在酒店里。江上舟说，一年到头老是吃一道菜，即使是燕窝鱼翅，也会腻透的。江上舟的意思不言而喻，何况周子柔不是燕窝，也不是鱼翅。暂时逃离周子柔的束缚，江上舟的血管里，涌动着渴望的潮水。
　　镇文化站的洪彬专程来和我会面。洪彬的智商很高，但情商很弱智。中南财大毕业那年，已出版了几本诗集。他在老家干了两年，就辞职南下。镇委书记被他的三本诗集打动，安排他在文化站工作，洪彬是性情中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很投入，谈恋爱也不例外，为此，他付出沉重的代价。他曾经爱上一个湖北妹，谈了两年，自然要考虑结婚。女的带他回家见自己的父母。他们正在吃饭的时候，有个五六岁的小孩突然跑进来对着他的女朋友喊妈妈。女的知道不能瞒天过海，只好承认自己曾经离过婚，并生了个4岁的男孩；还有，自己的真实年龄是34岁，而不是24岁，所有这些，洪彬都蒙在鼓里。当洪彬提出分手时，女的要他赔五万元作为青春损失费。洪彬被这场风花雪月的事折磨得遍体鳞伤，一夜之间白了青年头。
　　
断点　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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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跟江上舟讲过这件事，江上舟说，要是碰上周子柔，非把他宰了不可！我不知道周子柔有什么招，把江上舟管得服服贴帖的。以前的江上舟可不是这种性格莫非周子柔抓住他的什么把柄/可是凭江上舟的为人，周子柔能抓住他什么把柄？罗海涛怀疑，周子柔可能有黑社会背景，否则怎么这么窜！
　　周子柔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只要她认为自己有理，就是天王老子她也敢在他们头上动土。99年师大分房，设定两个必分条件：已婚，双方都有广州市户口。江上舟只符合第一个条件，周子柔没有广州市户口。按照师大的分房条件，符合一个条件，如果房源充足，可以考虑分房，如果房源不足，则不给分。公布分房方案，江上舟榜上无名，周子柔火冒三丈，还不到八点钟，就跑到校长家。校长是个即将退休的老教授。她一进校长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就问，为什么不给我老公分房？校长莫名其妙，不知来着是谁。他客气地问，你爱人是谁呀？周子柔也不等校长请她坐，屁股狠狠地坐到沙发上，说，我老公叫江上舟，是中文系的老师。校长边整理公文包边说，有什么意见，找中文系主任，一级一级反映嘛。周子柔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没好气地说，找系主任有个屁用！我就是要找你这个校长来解决！如果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就不走！校长一听，脸上马上晴转阴，问，你是不是我校的教职工？周子柔不示弱，我不是，但我老公是！校长提起公文包，准备出门上班，周子柔一直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