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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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天下-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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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看得暗自苦笑,今年这么多入宫秀女,大概也只我会得担心这最后一关罢?
  舒舒觉罗氏穿好衣物,兀自愤愤瞪我。
  我尽管走上去,在刚换了个位置的长女官面前站定,不用吩咐,先自解开衣襟,待脱到肚兜时,扭首对舒舒觉罗氏看了一眼,笑嘻嘻道:“我背后系绳打不开呢,麻烦你一下?”
  舒舒觉罗氏正看着我裸露肌肤暗自同她自己比较,给我一问,大是尴尬,又跺一跺脚,一扭身,竟不顾长女官在场,气恼恼开门出去了,好在这间房偏里,门外无人,不然可不害我走光吗?


  
  到她转出走道,听不见脚步声,长女官才迅速过去把门扣上,又回过来,在我面前肃了一肃,低眉垂眼,双手过顶平摊,口道:“请小主赐交铁指环。”
  我一件一件穿回衣服,最后才从指上拔下铁指环,轻放入她掌心。
  
  长女官握指收好铁指环,又恢复了先前平淡无波的面容。
  我知道已经过关,虽和原来预期的有出入,倒也在计划之内,因又懒懒打量了她一眼,并吃不准她是否四阿哥安排的人,就这样沉默以对了一会儿,才跟她身后走出去。
  到了正厅,看她手下女官捧过新的秀女名册誊入我名字,我在旁边按了手印,入宫第一日就这么平安度过。
第十七章
入宫选秀第一日后,延辉阁的秀女只剩一百余名。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都是跟着秦公公带来的七名大宫女“姑姑”分了组学规矩。
  虽然经过筛选,留下的这些秀女仍然长的长、短的短、粗的粗、细的细,多数才十三、四岁,本来也不是选美,选的是满族血统纯粹,是出身高贵,一个一个天真不像天真,活泼不像活泼,做工粗糙的木头人一般,学规矩也慢,往往一个简单动作一人做错就要全组跟着反复重做。
  
  比较起来,真的只有舒舒觉罗氏聪明伶俐,性情跃然,生相也好,也难怪她那么自信,可惜锋芒过露,骄娇二字齐全,人缘显然不好。
  而我和这些秀女在一起,要论外貌协会,合格的会员除了我和舒舒觉罗氏,顶多能再加入十名不到;若论心智,那更是一个大学四年级生和一帮初中预备班同学一起应聘宫廷服务员,毫无挑战性可言,遑论什么竞争什么压力。
  
  几天下来,其他秀女隐然有了数个小圈子,我却一直是和舒舒觉罗氏同出同进,她是太高调而引人侧目,我则是真的谁也不想搭理,如果不能一个人,那么对着舒舒觉罗氏是唯一可忍受的选择,很容易惹她哭,却也很容易让她笑,有时候,我就当她是我的洋娃娃一样。
  做人原本是中庸最好,太差被人笑,太好被人妒,两头无论站哪一头都注定不合群——我要的也不是这个。
  
  只不过夜深人静,我仍然睡不好。
  我总是像入宫第一晚那样抱膝坐在椅上,想我自己的事。
  铁指环这么快就被收走,我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最好的当然是落选,但要是真如四阿哥所说那样康熙爷会把我指给他呢?
  十三阿哥说过会跟皇上要我,但我不确定他现在是不是还有这个打算。
  还有十四阿哥,他和年玉莹之间若真有瓜葛,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身后的“八爷党”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无事则罢,一旦闹开,身处台风中心的我肯定头一个完蛋。
  
  在皇上和这些阿哥之间,我到底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平衡的落足点?
  以此破璧之身做康熙的妃子等于找死,嫁给任何一个阿哥当小老婆更非我所愿,而回到现代的方法又一点线索也没有。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可我什么也不能做,唯有静观其变,再煎熬也不可冲动,否则只有自吞苦果,其他一切也不用谈了。
  
  这样孤单长夜里,我想的最多的还是四阿哥:我交出的铁指环已经回到他手中了吗?他心里,是怎样想我?又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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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舒舒觉罗氏夜半醒来,揉着眼睛叫“额娘”,我会回到床上看她,帮她拍背,哄她入睡,暂时不去想那些没有头绪的事,认真讲来,我甚至觉得有点羡慕她。
  如此日夜交替,到第五日上有了消息:今年是由宜妃郭络罗氏选阅静怡轩正黄旗、正蓝旗、正白旗、正红旗秀女,由德妃乌雅氏选阅延辉阁镶黄旗、镶蓝旗、镶红旗、镶白旗秀女,地点同在体元殿,二妃每日各自阅看两个旗,也就是今日起阅,明日阅完。
  于是今日选阅开始,先轮到正黄旗、正白旗、镶黄旗、镶蓝旗四旗秀女。上三旗的正黄、正白、镶黄三旗倒是放在同一天。
  德妃乌雅氏正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亲生母亲,我要经她选阅,真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舒舒觉罗氏却很高兴,缠着我帮她梳发,而作为报答,她替我叠被子。
  我们刚刚收拾完毕,整装待发,秦公公突然来传话:选阅顺序有所调动,宜妃郭络罗氏上午选正黄旗,下午选镶黄旗;德妃乌雅氏上午选正白旗,下午选镶蓝旗。也就是说,二妃上午分选静怡轩秀女,下午再选延辉阁秀女。
  延辉阁秀女自然有人不服气落于静怡轩后面,但也没谁敢说个“不”字,只得白紧张一早上,各自回房等候下午召唤。
  舒舒觉罗氏小孩心性,却也极爱美的,左右无事,只抱着镜子左照又照,几次找我说话,我并不理睬,实在无聊,只得自己爬上床,拿镜子对着太阳反光照着窗台外面蚂蚁玩儿。
  
  我坐在外间,没了铁指环,习惯性地抚捏着右手食指,希望能多想透一些关节。
  ——宜妃郭络罗氏是九阿哥的生母,偏偏这次德妃乌雅氏手里的镶黄旗选阅权转到她手上,说明什么?
  ——“八爷党”开始行动了?
  体元殿为启祥宫后殿,黄琉璃瓦硬山顶,面阔5间,明间前后开门,次间、梢间为槛墙、支窗,室内各间安花罩虚隔,惟东、西梢间各自成一室,有门与次间相通。
  下午宜妃郭络罗氏便在东间选阅镶黄旗秀女,德妃乌雅氏则在西间。
  太监事先在次间将秀女分为五六人一排,按排进去被阅,如有被看中者,就留下她的名牌,这叫做留牌子;没有被选中的,就撂牌子。
  不过这都不是秀女们当场能知道的,要等全部八旗选完才有结果。
  
  我和舒舒觉罗氏同屋,自然分在一处,一排进的东间。
  东间里不知熏的什么香,太过浓烈,氤氲漫室,我想皱眉,却又忍了,同诸秀女一起严格按着事先教的规矩,掏出帕子,一肃二欠身三拜,向珠帘后端坐宝榻上的朦胧人影行礼:“奴婢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之后起身,依帘外侍立宫女指示大家一样前走三小步,后退三小步,再原地慢慢旋身一周,平日培训最难就难在这里:一排秀女必须转的幅度方向一致,一起动一起止,如此才方便娘娘做出比较。
  不论做什么动作,我始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这是跟四阿哥学的假冒四大皆空、不闻不问神情。
  整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要快,不过事后才知道我这排是当天各旗选阅中,唯一一排一名秀女也未被撂牌子的。
  因为早在第六日晚秦公公宣布可参加复选秀女名单前,舒舒觉罗氏就已花银子买到了这个消息,大是兴奋了两个晚上,害得我也难得安稳。
  第七、第八两日,是复选之期,程序和上次差不多,不同在于所有秀女要被选阅两次,第一次是德妃,第二次是宜妃,必须二妃都留了牌子才算过关,叫做“记名”,如有任何一位娘娘撂了牌子,就是复选未留。
  
  到了第八日晚上,延辉阁和静怡轩两边一共只留下七十名秀女。
  第九日,虽未等到皇帝选阅,却公布了皇帝御笔勾红“上记名”有“留宫住宿”察看之份的秀女名单,共五十八名。 
  我不出意外地在名单内,舒舒觉罗氏也榜上有名,因而同我更加亲热,行动叫起我“姐姐”来。
  
  因四阿哥给我看过今次内定红纸名单,我留心细查,这五十八名秀女里面果有某公爵之女、某将军之女、某知府之女、某员外郎之女等等,她们应当可留于皇宫之中,随侍皇上,成为后妃候选人;至于其他人,除了有限幸运儿可以被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外,最终还是要被撂牌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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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舒觉罗氏对此浑然无知,整日缠着我问些“姐姐你猜皇上长的什么模样”、“你说皇上会夸我好看吗”之类的傻话。
  我是见过太子爷的,听她这么问就很容易想起活跃在琼瑶电视上的一个常青树,那位叔叔和马景涛专门搭档演荧屏父子,他们那对吼的恐怖片断至今仍深深印在我脑海里,被舒舒觉罗氏问一次也就算了,反复问,还让不让人活了?
  
  因几轮选阅已过,宫里人对我们这些秀女的态度也大大好转——谁知道现在拍马屁能不能拍到一个将来受宠的娘娘主子呢——因而对我们的“看管”松懈很多,偏巧第十日这天,要备着下午往储秀宫听最后入选消息,舒舒觉罗氏格外好动,变本加厉追着我翻来覆去说这些话,我不见得在这时候揍她,不得不捂上耳朵避出房,她居然还跟过来,追逐间不知不觉出了延辉阁,跑入御花园。
  
  近午时开饭辰光,我担心一会儿宫人找不见我们闹出事来,遂回头拖了舒舒觉罗氏要走。
  舒舒觉罗氏跑得脸红扑扑的,只双手扶膝连笑带喘,忽道:“姐姐,你闻,什么这么香?”
  我扭头一瞧,只见身后扶栏一边,有一道碧波荡漾的香河蜿蜒流过,原来是分紫禁城外金水河引入的活水,不知何故,后宫御花园中这一段河水常年香气四溢,故名香溪,这还是在安徽时我听十三阿哥说的。
  当下笑了笑,正要跟舒舒觉罗氏说,忽看对岸如疯魔般顺流跑下来一群宫女婆子太监,乱挥着手对着河里不知叫些什么。
  
  皇宫禁地,从来没有这种乍乍呼呼的场面,一时惊动了四面八方,冒出更多宫女太监,往这跑来,我眼尖瞧见那边堆秀山方向还有几小队内廷侍卫禁军急往这儿来,心知附近必有皇族男子在,没准就是什么阿哥,此处人多眼杂,我们做秀女的身份尴尬,很怕沾惹不必要麻烦,赶紧藉着树丛遮掩拉舒舒觉罗氏往回跑。
  舒舒觉罗氏也机灵得很,刚跟着我掉头,却突然尖叫一声,她声音细利,这一叫只怕对岸也听见了,我大怒回脸瞪她,她脸色白得像白天的鬼,战战兢兢指住玉栏后惊道:“河里有死小孩!”
第十八章
御花园的河里有死小孩!
  我便是镇定百倍此刻也不由心头狂跳,下意识顺舒舒觉罗氏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名小孩在河里半沉半浮顺流漂下,速度并不快,像只乌龟一样即将到达漂向我们站立位置河段。
  再一细看,心先一定,因水面上人的头部,是脸朝上露出水外,就可能还活着。
  要是头部看不见,只看见一圈头发呈放射型四散飘浮在水面上,那就真的如舒舒觉罗氏所说是个死小孩了。
  好在我别的体育项目不行,游泳还是有水平的,二话不说,甩开舒舒觉罗氏紧紧揪住我的手,紧接着迅速除去自己身上长衣,踢鞋剥袜,一个小冲步撑栏跃过,跳入水中,奋力游到落水小孩附近,这才看清是名六、七岁的男童,在他后方用左手从其左臂和上半身中间握住他的右手,促使其保持仰面向上并且口鼻露出水面,然后用仰泳方法将他拖到对面岸边。
  对岸众人早已奔到,七手八脚接过我手把男童抱过玉栏,我才瞥见男童腰间系着黄带子,倒愣了一愣,不提防乱中被哪个混蛋一脚踩到我搭在岸边的手,十指连心,痛得手一松,刚要掉回水里,岸上忽然稳稳伸下一只手在我面前,我不假思索搭上掌,借那人力气翻栏上岸。
  我跳水前没做准备活动,加上情绪紧张,又吃了痛,小腿肚肌肉骤然抽筋,脚一落地,便踉跄往前倒入那人怀里。
  那人的声音比我还紧张:“你怎么样?”说着,要抓起我的手检查。
  
  我听他说话似曾相识,仓促抬头看时,却对上一双惊人漂亮的桃花眼,正是第一次见面就吃我豆腐的十四阿哥。
  这次他眼里流露的真实焦切关注之色让我有些迷惑,却还是很快抽回手不要他碰,他也不留意,只管脱下唯有皇子许穿的香色外衫,催促我伸袖穿上:“你这样不行,会有人看……”
  我也知道自己身上湿了,玲珑毕现,不好看相,虽微觉不妥,还是很配合地穿上他的衣服,刚刚扎好带子,周围人声鼎沸忽然一下安静,旋即一片打袖声响起,除了正一腿半蹲,另一腿屈曲垫在男童腹部,使他头朝下,同时用手掌压其背部忙着给他排水的一名大个子太监外,乌鸦鸦跪了一地的人,山呼万岁。
  十四阿哥回身让开我视野,众人包围圈中空地上,我头一眼见到的是一名重瞳凤眼,目光极亮的中年人。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倒退二十年,他应该是名温温文文的青年人,见任意人行任意事,均有潇散出尘之姿、自在如神之笔。
  然而现在他的脸上却有着一种乏倦的高贵的情愁,许是不自觉的微微皱眉,却令他的神态显得很淡雅,像已看破,又回漠然,与他的目光形成了鲜明的冲突,可正因为是他,这一切又是那么自然而然。  
  轻风拂动他的青罗衣,如同拂动一片浮云。
  他看着众人,又好像谁也不看,有高高在上的不屑,也有悲悯沉宁的眼神,好像随时都能冲冠而起、挥刀斩尽天下人头颅的暴戾与以天下苍生为已任的仁者之善同时奇异地结合在他一人身上。


  相形之下,站在他身后的太子和四阿哥就只是他光辉下的浮云一角。
  十四阿哥已经上前,口呼“皇阿玛”,我却像被施了法术,动弹不得,康熙的目光就在这霎时一转,对到我脸上,他的注视无比轻盈而又具有无边力量,我深埋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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