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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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书-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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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将离摆摆手表示无妨,待郝坊主走后,他一把拉过蓝艺,表情认真:“这里这么多的美人儿,你瞧上哪个了一定要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从均墨那讨来。”说完,眼前便是一亮。
  顺着杜将离的目光看去,蓝艺看到那是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孩童,脸上红通通的,如同一个圆溜溜的包子,柔软而冒着热气,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眨着,好奇地盯着杜将离。
  杜将离屁颠屁颠地跑到孩子身边,捏了一把他的脸:“哪里跑来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孩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扁扁嘴,眼泪倏然冒出,随着便哇哇哭起来。杜将离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妇人便急匆匆跑到他身旁,一把抱起孩童,转向杜将离,怒目而视:“你这家伙怎么下手没轻没重,孩子你也欺负,不知道小孩怕疼吗?”
  “我只不过轻轻捏了一下……”杜将离尴尬地站在一旁,瞧着妇人满目柔情地哄着小孩,也帮不上忙,一上前就被那妇人瞪。
  “疼……”男孩捂着脸,抽泣声声惹人心疼。
  妇人气不打一处来:“捏?你那是轻轻捏?别以为你有信王殿下撑腰就了不起了,我们可不承认你!”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杜将离正纳闷着,只见那小孩趴在妇人身上,竟突然朝他做起鬼脸来。好啊,原来是故意的!杜将离自从遇到均墨后便接二连三地吃哑巴亏,如今连一个孩童也来戏弄他,当即也回了个鬼脸给他。
  蓝艺原想笑话杜将离,却看到对方脸上没有丝毫恼意,反而笑得格外开心,心下咯噔,这孩子,要倒霉了……不禁默默同情起来。
  “信王殿下……”软软一声喊,话语里透着明显的娇媚。
  杜将离闻言扭头,便见均墨站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赤衣男子跑向他,笑容纯净而美好,杜将离咂咂嘴,一个大男人,说话如此娇滴滴,也不嫌丢脸,略略阴暗地想着,刚好瞅到均墨不知与对方说到什么,满面笑意,接着抬手轻轻抚向那人的头。
  那熟悉的动作让杜将离身形微微一怔,心中莫名一紧,立即背过身去,快步走开。
  “你不去找墨世子吗?”蓝艺连忙跟上,疑惑地问。
  “找人也得挑时候,他那貌如冠玉的面首也在,我若现在上去打扰,只怕要被记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沉香坊内的人大多专注于自己所做之事,对于杜将离正眼都不瞧一下,杜将离反而乐得自在,挑了个不起眼视野却颇为宽阔的角落坐下。身前的琉璃台上方巧放了些食物,杜将离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咬了咬,发现着实太硬,咬不动,又原封不动地摆回盘中。
  上上下下将沉香坊院子里的人大致打量了几遍后,杜将离发现在场的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全神贯注练习自身所学的;第二类是围在第一类旁拍手叫好外加指指点点的;第三类,便纯粹是来捣乱的,比如刚戏弄过自己的那个小孩,只要身边的妇人一不注意,就会干些把儒生写字时要用的砚台偷偷藏起来的事。
  当然,这第三类人里少不了孟禾央。他正在一个练拳的汉子身边,光明正大地偷学别人招数,还学得有模有样。眼看自家祖传的拳法已被孟禾央这个外人不明廉耻地学了几招去,汉子无奈,最后不知跟孟禾央说了什么,两人竟一起扎起马步来。
  杜将离看了好笑,他另外比较注意的,是聚精会神练武的前祈镇关将军之子石云,石家可是被污蔑有所异心而被满门抄斩的,能留下他这一根血脉,杜将离心中算是好受了些。
  “这位便是杜芒公子?”
  杜将离闻言回过头,见一青衫男子伫立身侧,自如地坐下,面上浓浓的书卷气,五官极浅,是乍一眼看上去十分普通,好似在哪里见过,可一旦混入人群中便找不到的那种类型。杜将离看着他,全身的血液突然聚集到一处,各种不知名的情绪全涌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直直盯着对方看有些失礼,杜将离拱拱手:“正是,请教兄台大名?”
  “在下姓楚,单名一个天字,唤我小天即可。”青衫男子回道,“杜公子才来此地,可还习惯?”
  “有郝坊主如此照应着,哪里会不习惯。”杜将离轻轻眨了下眼,“倒是似乎,你们这儿有人因我的到来而很不自在,你看这园子里明明有很多人看到我了,却硬是装作没看到,如此也就罢了,没看到便没看到,可他们眼角余光却非要瞟过来,结果剑也舞歪了,字也写坏了。”
  楚天听及此笑了:“杜公子,你不清楚个中缘由,当初信王殿下要拿白鹿吟做盟礼,上上下下全是反对之音。可殿下决定的事没有人能阻拦,亦从未出过差错,殿下执意这么做,大家也没有办法,但白鹿吟到底是镇国之物,大家不解殿下这次的做法,心中始终有个疙瘩,所以听闻殿下回来后带了你,便纷纷猜测是不是你使了什么令人不齿的手段,勾引了信王殿下。”
  什么勾引!面色阴沉,杜将离心有戚戚焉,白鹿吟分明就是均墨拿去祈国显示诚意的,自己只是顺带罢了,全怪均墨那不说清,不道明的态度,连自己坊中人都不解释,让自己不明不白地成了众矢之的,难怪前两日来玄鸣阁的人中还有往里丢蔬菜的,当时还以为黎国百姓热情……
  杜将离摆出一脸纯真无邪的笑:“那么小天你觉得呢?”
  “信王殿下做什么必然有他的道理,当初殿下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我是少数支持他的人之一,不过现在看到你……”楚天瞅瞅杜将离,斟酌了下语句,“嗯,是个会魅惑殿下的人。”
  杜将离想骂人,目光瞟到楚天脸上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心知对方在拿自己寻开心,当即长叹一口气,苦恼道:“我也不想看他这样,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小天,殿下他用情深了,竟是追住我不放,对我疼爱有加,百般呵护,让我有些不忍,殿下应该是天下的,而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便这样独占了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着摇摇头,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脸瞬间从得意转为僵硬。
  青衫男子尴尬地咳了两声:“杜公子,失礼了,在下不知你与殿下真是此种关系,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杜将离忍笑别过头:“小天,你叫我将离就可以了,不必如此生分。”说着伸出手去,指向那调皮捣蛋的孩童,“这孩子很是有趣,他叫什么名字?”
  楚天见杜将离未有在意,还主动转移了话题,似在给自己台阶下,微露欣赏之色,答道:“我们都唤他小馒头,关于他的来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哦?难道有什么玄妙之处?”语气颇感兴趣。
  “黎国东面临海,小馒头就是从那海上,乘着一只竹筏顺风飘来的,刚巧被信王殿下的人发现,带了回来,当时小馒头还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婴儿。”
  “当真如此离奇?”杜将离讶异道,“我记得黎国沿海方圆百里外都是没有陆地的,这岂不是与白鹿吟的由来如出一辙?”
  念及此,杜将离追问道:“小天,白鹿吟可是真的如传闻所言那么厉害?”
  楚天莞尔:“哪里这样神奇,不过时间长了,慢慢变成人们的信仰,至于原来到底如何,便不是最重要的了。”
  杜将离点点头,感叹道:“有时信仰的力量,比什么都强大。”语毕,垂下眼帘,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楚天赞同,淡然道:“若这信仰是正面的,人们心中有了依托,不可不谓之为一件好事,可若是负面的,就是个害人的东西,特别是在不明真相的民众受到愚弄蛊惑的时候。”说及此,眸中一抹灰暗转瞬即逝。
  “自古至今,此种事屡屡被拿来以各种名目大做文章,或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或被传善者循循引导,都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影响着人们的想法,有些哪怕是我们看来极为正确的,穷其根源,却是大错特错。”杜将离说着干笑两声,“小天,让你见笑了,说了这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楚天转过头去,双眼仿佛透过围墙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千年前南巫族受众国联合围剿而灭族,那是一场九国之民打着为民除害的名号对南巫族人的惨烈屠杀,所有有关南巫族的东西全数被销毁殆尽,事情的起因,便是有人恶意宣扬,致使南巫族到了被万众所恐慌的地步。”
  杜将离定定望向对方,神色平静:“你认为南巫族是清白的?似你这般想法的人可不多。”长出一口气,“南巫族当时盛极,约莫有万人之多,总有办法让一些人逃过劫难的。”
  楚天沉眉:“杜公子,你这是何意思?”
  “那么你又为何提起来呢?”杜将离没有正面回答,压低声音,“若我是那南巫族幸存下来的人,便会老老实实好好活着,不辜负老祖宗的一片心意,不去想些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懂什么!”楚天腾的站起身,脸上因激动而微有些扭曲。
  这便是千年以来,在夹缝里生存着的南巫族人内心深处的恨意,杜将离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缓缓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小天,你失态了。”
  青衫男子似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着实有些反常,忙坐下,面上情绪复杂。
  杜将离轻轻笑了,色如春晓:“方才这些话可不能随便同他人讲,南巫族等同于邪恶黑暗是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就算过了一千年,也不过是干柴缺了火种,很容易便重新燃起来。”虽然自己有意引导在先,可楚天的反应也实在太……
  楚天脸侧浮上些许不好意思:“我以前从不跟旁人讲的,没想到今天遇到你居然会……杜公子,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也什么都未听到,算我楚天欠你一个人情。”
  杜将离颔首,心情愉悦:“小天,我说过了,叫我将离。”
  两人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笑起来,楚天看向杜将离,眸中忽闪过些疑惑:“将离,你到底……”杜将离瞧见郝容走来,知他事情办完了,跳起身凑上前,没有听到楚天接下来的问题。
  “杜公子,我带你见信王殿下,他在楼上等你。”郝容面庞温和。
  原来是说这个,谁要见均墨啊,杜将离眉头一拧,一副嫌弃的神色:“不去!”拒绝得干脆利落。
  郝容面上有些挂不住,还没有谁胆敢违抗信王殿下的命令,或是让信王殿下白等的,嘴角抽搐道:“杜公子可是在说笑?”
  杜将离忽然想到什么,眉梢轻挑,低低笑出声,脸上那明显在谋划着什么的表情看得对方有些发怵。
  “均墨有说非要你带我过去不可么,如若你不从会有什么后果?”杜将离跨前一步,双眼笑成两弯新月,“郝坊主,谢如的旧宅可在七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黎国近海,夜晚较端国凉上一些,微风中透着湿润的气息,沿路安静,从谢如旧居出来的杜将离心满意足地掏出龙纹断璧,吧唧亲了一口,又塞回怀中,这玩意就是好用。
  蓝艺无语凝咽,自己的主子就是个土匪,威逼利诱让人郝坊主带他去谢公子的故宅,对方不肯,他就趾高气扬地取出断璧,郝容的脸当时就青了,无奈只好带他去。蓝艺回忆起在祈王宫的时候,自家主子就是这么把人全给得罪光了,虽然从小到大,他本身的人缘也不大好。
  回到玄鸣阁,均墨安然坐在大厅等候,瞧到这个克星一样的人物,杜将离不可一世的气焰顿时灭得干干净净,似犯了错的孩童一般缩紧了脖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手不自觉地拢了拢袖口。
  “为何不来见我?”男人眯起眼微笑着开口。
  杜将离咬牙,方才一时意气,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现在想来,对方可是堂堂黎国四皇子,自己竟敢违抗他的命令,说不见他就不见他,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得了,豹子胆就豹子胆,做都已经做了,杜将离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对方不能真拿他怎么样,顶多吃两下额头之苦。
  眼珠子转了两圈,信口胡诌:“当时红日当空,倏然乌云蔽日,乃大凶之兆,小人不曾提前三日斋戒沐浴,唯恐污浊之身冲了您龙子之气,故仓皇失措,不禁泪洒千里,潸然而返。”表情夸张至极。
  男子面庞僵硬了片刻,抬手揉揉眉心:“那么将岚,你去哪了?”
  “谢如旧居。”杜将离老老实实回答。
  均墨挑眉,起身步步逼近,又问一遍:“哪里?”
  “谢如旧居。”杜将离大声重复,看对方年纪轻轻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耳朵不大好使么。
  均墨轻轻抓住杜将离的左手,往上一提,从他袖间取出一个碧玉小瓶,瓶中满满放着些黑色颗粒,男子扬起下颚,定定地看着他。
  杜将离身子一僵,没等对方细问,当即吸吸鼻子,低下头,幽幽道:“这是我在谢如寝间的柜中无意看到的,刺靡的种子,便取来想种在我的园子里,聊作念想,你若是不准,那你拿走就是了。”他知道均墨心里喜欢谢如,否则也不会因为他而将自己带到这里,既给他断璧又为他另安排了居所,若不是谢如,他与沉香坊的那些人根本毫无两样。
  心中不满,又嘟哝道:“黎国皇子端的如此小气,连个花种子,还要从别人手里抢。”
  语毕,仿佛听到对方一声叹,耳边传来均墨的声音,“你委屈什么?我不过看看,你便如此大的反应。”杜将离抬头,见均墨已踱步至案前,忙趁对方不注意,将小瓶宝贝似的装好。
  大厅靠里侧的案上置了幅巨大的九国舆图,图上细细标注了许多文字,周旁摆好笔砚。男子抬手细细抚过舆图表面,动作轻缓,半晌,笑道:“你倒是用心。”
  “别看我这样,好歹也是祈前太子,想取下江山的意愿,不一定比你少。”杜将离的表情仍有些哀怨。
  均墨闻言望向他,眸中若有所思,杜将离被对方的目光盯得心中发毛,突然有种被看透的感觉,忙说道:“做什么,身为男人,心存野心,有什么奇怪的?”
  均墨但笑不语,取了笔,斟酌许久,在舆图右侧划了两记:“一年前夏见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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